官术网 > 都市言情 > 花心不是我的错 > 第四十章

?    蛋儿很轻松地说,没外人,一会儿你就见到了。

    此时我们的位置正转得斜对电梯门,我点起一根烟,透过烟雾向那两扇紧紧闭合的金属门看去。

    那门无声地开启,三个衣着新潮、发式怪异的男人从里面鱼贯而出。

    不错,这三个人我都认识。一周前,也就是正月初三下午我在驴蛋家里还和他们喝了次酒,只是这会儿他们身边少了那三个彩头小姐。

    打头的是徐公子,身后两侧分别是贾公子、崔公子。

    徐,这个姓氏使我的心头猛然一震。

    来到桌前,他们对着驴蛋和朴得水点头笑笑,徐公子向我伸出手来说:你好啊,钟哥。

    我和他握了下手说,你也好。

    服务员连忙加座加餐具,驴蛋又点了几个菜。

    三人坐好后驴蛋说,我们三个已干掉一杯了,你们补上吧,我们陪一下。说着率先举起酒杯。

    三位公子一饮而尽,我和驴蛋、得水象征性地抿了一口。

    放下杯子,在服务小姐为我们续酒的工夫里朴得水说,我去一下洗手间,等我回来再喝啊,别多吃多占哈哈。说罢起身匆匆离去。

    姓徐的公子端起酒杯对我说,来,我代表弟兄们先敬钟哥一杯。听说钟哥这几天正办一起大要案,劳苦功高啊!算是弟兄们为你接风洗尘了。

    我一口干掉杯中酒说,客气了弟兄们,劳苦不错,功劳没有。呵呵,你们不会是要弄个本年度的拥警模范当当吧?

    徐公子说,钟哥说话还是那么逗,说对了,本年度的拥警模范非我莫属了,他们想争都不好办,嘿嘿。

    我说那可不见得。不知为啥,你一来警察就跑,比如我们朴副大队,估计这阵子已顺着洗手间的下水道淌了,哈哈。

    说话间我的手机突然响起,我看了一下,不由笑得更爽了:哈哈哈哈……我们朴副大队来的电话,你们听着啊。

    我揿下接听键说了声喂,然后把音量调到最高,把手机放在餐桌上,只听朴得水在里面说:喂,不好意思啊立秋,我有点急事先走一步,麻烦你和蛋儿哥几个说一声,实在不好意思啦!

    我慢慢折合手机放回腰间说,我也不好意思了弟兄们,既然我们领导走了,我也先走一步了,你们慢慢喝。说着,我穿起夹克起身往电梯方向走。

    慢着!

    徐公子一把抓住我的衣袖,我夹克的下摆则被那个姓崔的和姓贾的小子同时拉住了。

    我站住没动,盯着坐在那里一声不吭的驴蛋心中一阵绞痛,我说:蛋儿,我的好哥们,是他们托你让我来赴这鸿门宴的吗?那我现在托你告转他们,我曾获过全市公安系统散打比赛的第三名,现在我老了,腿脚没年轻时好使了,不过对付他们三个我还是蛮自信的,如果再加上你,我想我可能就在劫难逃了。

    驴蛋眼中竟没流露出一丝愧疚,有的还是看到亲人将死时的痛惜,我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哥们啊,我们心中隔的这堵墙也许一开始就有?

    驴蛋压着嗓门说:你们把手放开。

    那三个小子松了手。

    驴蛋指着我的座位说,坐吧立秋,别把哥们想得太坏。我想他们和我一样,对你没有多少恶意,只是对你的所做所为很不理解,和你探讨一下,你我毕竟是多年的哥们嘛。

    我重新坐下来说,也好,我们就探讨一下,我做错了什么你尽管说。

    驴蛋打了个哈哈说,立秋你一张嘴就把这时代至少给退回去二十年,错?这年头还有对错之分?说实话,在我眼中不存在什么对与错,只有明智和愚蠢的区别。

    我靠在餐椅上看着驴蛋:你继续说。

    驴蛋拿起一根筷子指点着我说,你钟立秋饱读诗书苦练过拳脚,还天生的伶牙俐齿,应该算是个难得的人才,可近几年的实践证明,你并没得到一个所谓的人才应该得到的东西,为什么?想过没有?

    我点起根烟看着驴蛋不做声,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驴蛋放下手中那根让我老大不舒服的筷子说,现在我仍然拿你当我的哥们,所以你别怪我说话难听。你从根本上犯了一个错误,你压根就没看清眼下这时代已发展到哪步上了。尽管你曾怀疑过,可骨子里一直抱着我们成长时期形成的那点可怜兮兮狗屁不值的理想不放。哈哈……一到关键时刻你就变成英雄了,我没读过几本书,可我知道从古至今的英雄没一个有好下场的,不管是大英雄还是小英雄……这个你肯定比我更清楚,我也就用不着班门弄斧了。可我想开导你的是,在咱们这一亩三分地上你钟立秋算是个什么东西?你干嘛老拿自己当英雄呢?刚才你还要我告诉他们你曾获得过什么散打第三名的事,哈哈哈哈……你的样子很滑稽啊立秋!

    驴蛋的话让我想起堂吉诃德大战风车的情景,可我一点没觉得那可笑,所以我仍是不动声色。

    驴蛋拿起桌上的烟,给那三个公子每人扔了一根,自己也点起一根,他喷着烟雾接着说:呵呵兄弟,你是挺厉害,一般人打架是打不过你的,你给刘军强的那记耳光打得挺过瘾是吗?你就没再往深处想想你都打没了些什么?说白了吧兄弟,你不是什么英雄,你是个傻B,你这个傻B的傻B之处在于所有认识你、听说过你的人都知道你是个傻B,而你自己却不知道你是个傻B,还他妈的自我感觉良好呢你个傻B!

    三个公子哈哈大笑,非常轻蔑地看着我,我胸中的怒气一个劲地上涌,好在驴蛋是一脸的真挚,否则我掀了那张酒桌的可能性太大了。

    驴蛋说,兄弟,你要是还有救的话就别挂不住,我说的都是……咋说来着?肺腑之言!你现在完全可以不听我的,不过将来你肯定会因为没听我的而后悔。记得在巴西烤肉店你曾经当着我和得水的面说过,你想看看有些人是怎么让一个重大刑事犯罪分子逃脱法律制裁的,现在你好像赢了——你用你的聪明才智和严谨的工作作风把你的初恋情人送进了牢房。哈哈……仅此而已!其他的你就连想也别想了——呵呵,明白我为什么说你是个傻B了吗?

    悲怆使我有些头晕目眩,我机械地应着:是的蛋儿,我有点明白了。

    姓徐的公子接过话说,哈哈,你现在明白了有个鸟用?晚了,你个傻B已经没机会了!

    我没假思索,伸手用食拇二指卡住了他嘴角两侧的穴位,使他的嘴不得不张了开来,露出挺红的一条舌头。

    我冷笑着说,听好了小子,你最好闭上你的臭嘴,驴蛋说我傻B可以,因为他是我多年的哥们,你个狗日的不配说。谁说我没机会了?你胆敢再说我一声傻B,我绝不会放过揪下你舌头来喂狗的机会,你的明白?

    姓崔的和姓贾的呼地站了起来。

    我哈哈笑着说,你们站起来干嘛?都想到民政部门去领个残废证?

    驴蛋对那俩小子摆了摆手,然后看着我说,这回该你放手了立秋。

    我放开姓徐的小子,微笑着拍了下他被我卡红的腮帮子说:乖点吧小子,有空让吕哥讲讲钟立秋赤手空拳面对面力劝七小时,使一身绑炸药挟持人质的家伙乖乖就范的事。嘿嘿,老钟连死都不怕,还能怕了你这只小王八?

    驴蛋说,呵呵立秋,真难为你还有心情提起这事。当时大家都觉得你家伙要走运了,起码得提你个大队长啥的,结果是奖了你点钱吧?我记着呢,是两千元。哈哈哈……刚好够支付今晚咱这桌子酒水饭菜的!

    听着驴蛋的话,我心想这哥们是他妈棒啊,每句话都像柳叶飞刀往我的心上扎。

    姓徐的揉着下巴说,行,钟爷你够狠,兄弟我服你了……现在不跟你斗,我可不愿落个袭警的罪名。嘿嘿,你等着吧,等我先扒了你身上的虎皮再收拾你!

    哈哈哈哈……我仰天大笑,笑完后我盯着他说:好啊小子,我等着了。先等着你扒我的警服,再等着你收拾我。不过你最好在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送我去见阎王,不然——先死的肯定是你!

    说罢我把我的酒杯里倒满酒站起身来看着驴蛋说:谢谢了蛋儿,谢谢你苦口婆心的谆谆教导,在今后的日子里我会常常想起你对我说的这些话,还会常常想起你对我的种种恩惠,有机会我会给你回报的,现在——我仰面灌下那杯酒后把杯子顿在桌子上:暂且别过了,亲爱的哥们!

    出了九重天大厦我没有回家,我让出租车司机载着我在这座城市的主要街道上转,我生于斯长于斯,将来可能还要死于斯。不管这座城市怎么待我,我已在她的怀抱里踢腾了半辈子,我目睹了她三十多年来从小到大,从寒怆到繁华的变化,我发现我是爱她的,竟爱得刻骨铭心。

    我靠在车后座上流了两滴泪,这泪使我眼前闪闪烁烁的霓虹灯光洇渍开来,更加光怪陆离也更加扑朔迷离。

    我在市体育馆广场下了车,站在一片尚未完全返青的草坪上,我抬头看天,天已晴好,满眼的星斗。

    忘了从哪本书上看到的了,著书的智者说每个人都是天上的一颗星星。可我不知道哪一颗是属于我的,是晶亮的还是暗淡的,是遥远的还是相对贴近的,那颗星不知何时会变成流星,在坠落的那一瞬间它会拖出一条光明的尾巴吗?

    给我一线光明吧,我会牵着它走向太阳。这是我少年时钟爱的一句名言,也忘了是谁说的了,现在想想那小子也够傻B的,那一线光明谁会施舍给你?

    ……

    接到琳琳的电话时是晚上十点多钟,她告诉我说刘香香供了,在江宁大队长出示了杨光家提供的证词和那份查询凭证后,她很平静很详尽地供述了在她知道被那个王海骗了后孤注一掷铤而走险用假汇票行骗的事实。

    当问起那家购货公司给她那六十万元定金的余额时她说她丢了。

    不知丢在何时更不知丢在何地了,要是知道这些就不会丢了。我知道我这样交代很荒唐,可在这个满是荒唐事的世界上,不荒唐反而真是荒唐了。我会想办法赔偿对方的,我表妹叫黎静,她一定会帮我赔上这笔钱的。

    琳琳说这是刘香香的原话,她已记录在案。

    琳琳还告诉我刘香香在材料纸上给我留了几句话,她非常动情地念给我听:

    秋子,你没有食言,你果然只用了三天时间就找到了我有罪的证据,敬佩你。可我不再奢望出狱后跟在你身后再跑一次了。秋子,我老了,我跑不动了,我怕了,怕了外面那个貌似阳光灿烂的世界,怕了你们这种被称为男人的动物了,我心已死。我不想再走出牢房了,我宁愿把牢底坐穿。可我会在晴天的时候看着蓝天想你,我会真心地为你祈祷:一路走好吧秋子——在我青少年时期的梦中驻留过的、永远的大孩子。

    罪人刘香香谨上。

    琳琳哑着嗓子说:你在哭吗老钟?想哭你就哭吧,哭出声音来吧。

    哭出声音来的是琳琳,我没有勇气倾听这个冰清玉洁善良可爱的女孩的哭声,我合上手机盖子坐在潮湿的草坪上,冰冷沿着我的臀底上升,缓缓逼出了我眼中的热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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