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玄幻奇幻 > 红魔女 > 第四章 走廊的妇人

?    12号9月2004年星期一

    何烜盘腿坐在木质的地板上,他面前的老者同样的姿势坐着,长长的白胡须垂落到地,慈祥的脸孔霜着严肃。昨天傍晚何烜接到师父的命令后,即刻就赶来属内陆原著民村落之一的小村落,琶汝(pani)。

    早晨当他到达后,屋长竟没让他休息,马不停蹄就带他四处参观村落,村落其实也就是间长屋,一间长型的木制高脚屋。与一般的内陆原著民村落一样,长屋里头大约有五十多户的家庭,长长的走廊既是客厅,每间家的格式都一样。

    何烜虽然对长屋的格式熟悉不已,但依然按照习俗去拜访每一家的居民。

    “你师父派你来这里之前有告诉是怎么一回事吗?”屋长操着一口流畅的原语,那是原著民之间公用的语言。不同地区不同部落各自拥有本身的语言,而原语就像是原著民的官方语言一样,能让各地区各部落的原著民沟通。

    “他只让我立刻赶到这里。”何烜的表情没有波动,他的旁边放着小包袱。

    “呵呵呵。”屋长笑着梳梳胡须,“唉,我是听过你的一些事情。也好,让你来也好……”他的声量细小,只看到他的嘴巴在蠕蠕而动,何烜自然不关心他在说些什么。

    “咳,我们就不多废言了。我相信你刚才在拜访时也有观察到。”屋长放下抚须的手,端重地看向何烜。

    何烜点个头,不作声,等待屋长继续。

    “最后第二家有很明显的阴气在围绕,几个月前那家刚死了一个妇人。因为早产,孩子太弱救不了,导致她郁郁寡欢一病不起,两个月前去世了。从此之后每到夜晚十一时,就会看到她身穿红衣连身裙坐在她家门前那部分的走廊,一手抱着婴孩一边唱着歌。我们一向作息正常,夜晚十许都会入屋休息,歌声是准时在十一点响起。刚开始时,没人在意,后来有人忍受不了歌声的骚扰,就去察看。接着人就不知去向。之后相续有人遭遇同样的事情,搞得现在人心惶惶。”

    屋长顿口气,又继续,“其实刚开始时并没有人在意这件事,以为只是小事情。但是在我们尝试施法超度她后,甚至还请过附近其他村的屋长们帮忙,依然没有办法,这才向你们巫术村的屋长请求帮助。这是我们百年来第一次面对自己人,你知道在先祖们口传的历史中都有提及,我们自己精通巫术的人民若有魂魄仍留在世上,都会比寻常的灵魂来得强。唉,我们就是因为轻看祖先流传下来的故事,才有如此的损失啊!”

    何烜对屋长敬一个礼,“您放心,我会帮你们把事情办好。”

    “呵呵,刚开始我还担心你师父派来的人不能胜任,看到是你神秘小子来我就放心不少了,我想此事对你来说并不是很大的问题吧?”

    何烜轻轻扯了下嘴角,没有多说什么。

    “我对你很放心,但还是请你小心点,她的灵体刚形成时连我五十级的能力也只能勉强伤了她,如今更加奈何不了她了!你想想得用什么方法来对付啊!”交待了下,屋长这才满意地挥挥手,让其他人招待何烜,自己则跑去忙村内的事务了。何烜在屋长一离开,立刻命令屋长派遣来的侍者退下,然后带着小包袱隐到一处晦暗的角落,在那里继续盘腿而坐,闭目养神。

    何烜闭上眼,催动体内正常翻动的真气加速,现在真气仿佛在沸腾般,何烜的心神全摆在那股沸腾所带来海浪般的浮动,随着那浮动一波又一波的翻滚。每个毛细孔不停地淌出汗水,流出的汗水化成水珠,随即慢慢升空蒸发,从外来看,何烜被包围在水珠中。

    而何烜的体内的真气像是在滑浪中,让他整个意志漂浮在海浪上,除了浪潮外,其他的事物都是虚无的。何烜在盘坐修炼的是他们内陆秘传的心法,他就这样从上午一直到傍晚,反反复复地“滑浪”。

    终于,总算要暂停下来了。真气的浪潮渐渐减速,直到恢复不快不慢的速度,宛如血液般在体内安静地流动。接着水珠都消失不见,就连淌出的汗水都一干二净,何烜一身连衣物都非常干爽,根本就看不出之前包围在极高的水度内。

    他慢慢睁开眼,伸个懒腰,整个人的精神非常好,之前连夜赶来琶汝的疲劳都没了。何烜拿了包袱站起来,看了看戴在左手的手表,已经是傍晚六点了。一个小男孩在离何烜躲着的角落不远处,鬼鬼祟祟地探头,明显地是在找人。

    何烜不动声色地站出那处隐秘的角落,好让小男孩容易发现到他。果然,小男孩在看到他时本来一脸惊喜但又即刻化成胆怯的表情。何烜施施然地经过小男孩身旁,装作没看见小男孩脸上欲言又止的神态。

    但是他那太悠闲的脚步却又泄漏了他的心态,他故意让小男孩跟上,给他有开口的机会,但是小男孩并没有察觉到,傻傻的在后头努力不让何烜发现他跟着。

    那笨拙的隐藏方式逗得何烜想发笑,停下脚步,刚好来到村落附近的一支河流。何烜看看四周,除了那个躲在草丛间的小男孩外,还有稀稀落落的茅屋,看样子应该是村民的休闲地方。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不见小孩在水中嬉耍,村妇在河边洗衣,老人家在茅屋里边喝白米酒边高声阔论,这些稀松平常的情景。

    何烜疑惑地站在河岸反复思考这个现象,突然一阵刺眼的照射打断他,原来是河床上一处草丛中有快晶莹的物体,因为夕阳的照射变得晶亮晶亮,远远地瞧也分辨不出是什么。

    大概是镜子之类的吧?何烜心想,但是当他想接近时,心底突然一阵不安。他踏出去的步伐顿了一下,旋即又继续。

    在他与那股不安对抗,坚持要去那草丛时,之前当他站在河岸思考际而彻底忘记的小男孩乍然冲向他。也许是何烜太过专注于心底的感觉,完全忘记了小男孩,导致小男孩冲向他之际,何烜整个人轻易的被扑倒了。

    “哥哥,你不可以去那里!”抱着何烜大腿的炟欧很紧张,他心想,绝对不可以让他过去。

    何烜看看炟欧紧张的小脸,然后坐了起来,柔声地问,“小弟弟,为什么?可不可以告诉哥哥?”

    炟欧愣愣地看着何烜的眼睛,仿佛整个人被吸进他的眼珠子里旋转,融在那黑色的漩涡里。良久才支支吾吾地出声,“呃……那里……屋长伯伯说……不可以去……不可以……”炟欧恐慌地拼命摇头,心里在猛抹冷汗,好可怕,这次来的巫师竟然会探心术!差点,差点就把真想说出来了!

    何烜摸摸炟欧的头,他清楚炟欧没说实话,如果他不是只用三成的能力,炟欧肯定会老老实实地托盘而出,但是对方是个小男孩,他不想用那种手段。

    无妨,反正他有预感跟那个孕妇的事会有关联,何烜站起来拍拍裤上因为扑倒在地所沾到的黄土。

    何烜望了望还趴坐在地上的小男孩,他蹲下身子企图与小男孩平视,“小弟弟,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了?巫术习到第几级了?”

    炟欧端坐起来,小心翼翼地回答,“我……我叫炟欧,取意为上苍所赐的福(根据他们本身的语言)。今年九岁了,再过十个月就十岁,可以参加祭拜天神的仪式了。唔,我已经到第八十六级,超过其他与我同龄的孩子,屋长说等我到十岁时会为我举行一个仪式,立我为十岁及以下的孩子们的代表。”说到此,炟欧渐渐没了之前犹豫的神情,毕竟是小孩子,说到得意之处整个人都显得神采飞扬,脸上洋溢着骄傲。

    何烜安静地维持蹲着的姿势,想起了当年自己在十岁时为了达到第七十级,每天都接受近似虐待的训练,终于在十岁的那一天练到了第六十九级,比预期中还高出一级,本来以为会得到师父的嘉许,怎知师父只是轻轻地点点头,他看得出师父其实是不满意的。

    正常的十岁的孩子,级数能达到九十级,每年提升一级已经是很不错的成绩了,而他却必须以双倍甚至更多来超过同龄的人。那是师父的要求。为什么他一定要比别人更强?自十岁生日的那天开始,他就学会不向师父追问原因,反正怎么问都没下文,等师父想说时自然会说,这是何烜的想法。

    “哥哥,你十岁那时过生日是什么心情啊?”炟欧看何烜一直没说话,被沉默的气氛闷得心慌,就随口问问。这一问炟欧自己反倒一径兴奋地想象十岁生日的那天,哗,真希望快点到来,到时就有资格参加祭拜天神的仪式了!

    生日?何烜怔了下,然后在心底苦笑。他那里有生日?他的生日是师父定的,在师父收养他的那个日子也就是他的生日。

    脸色一凛,何烜站了起来,炟欧也从想象中清醒过来,脸庞又满是紧张了。

    “炟欧,说吧!你到底是为了什么跟着我?”

    炟欧眸中扫过一抹惊慌,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双手扭扭捏捏地绞着。

    “你不说,我就要走了。我还有事要去准备。”说完,何烜就旋过身,可是一只小手拉着他的裤脚。

    他只是回过头看向还坐在地上的炟欧,小男孩已经抬起头可怜兮兮地看向何烜,他身子一僵,因为炟欧眼中那闪闪发亮的泪光。他叹口气,想起师父常说他太容易心软,总是坏事。

    “哥哥,不要害妈妈!不要害妹妹!”炟欧一边说眼泪一边扑簌簌地掉下来。他的小手紧张得发抖,可是依然静静地捉住何烜的裤脚。

    妈妈?何烜心下了然了,“炟欧,我不是来害你妈妈。我是要带她及你妹妹去她们应该去的地方,你难道会不明白吗?”

    炟欧拼命地点头又摇头,“炟欧明白,炟欧明白的!可是,炟欧就是不希望妈妈走!如果她被引渡了,我就永远也不会听到她的歌声了!我不要,我要妈妈!呜呜呜,以前每次睡觉前,妈妈都会唱一首歌哄我和弟弟睡觉的!我要妈妈!哥哥不要带她走!呜呜呜,我要妈妈!妈妈……”

    何烜心一酸,他能明白炟欧的心情,但是灵魂有灵魂的去处,徒留下来只会为灵界的运转带来问题,进而影响世界。轻则改写历史,重则带来各界都混乱的局面,毕竟一层辅一层,界界在隐隐中都互相有关联,只要一个环打乱了,全盘皆坏啊!身为巫师,就是有这个责任与使命为无知的人们在暗中维持这种秩序,可悲的是这种努力经常不被接受。

    再者,何烜想起了一件事,他不敢肯定他的推论是否正确,一切都要等夜晚的来临,才能核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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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烜灌下一大杯水,刚才他为了劝炟欧,费了多少的口水才终于勉强让小男孩止住哭,又费了多少心机才勉强让小男孩愿意何烜进行引渡,炟欧这才肯进房,但却是以一步三回头的方式。现下喉咙都有些痛了,稍后进行引渡时可还有一堆咒文要念的。

    每到夜晚,走廊都会点上几盏烛灯,昏昏黄黄地照亮着角落,何烜注意到每条柱子上的头颅堆和他在别的村落所看到很不一样,可却想不出到底是哪一点不同。阴暗下,何烜把一件黑色的披风从包袱中拽出,还好他注意到手机也被连带拉出,眼明手快地接住然后把手机收进包袱前顺手关了。披上披风,接着拿出一个摇铃,何烜静静站在走廊的另一端,倚着木栏,紧闭住眼等待,等待十一时的到来顺带思考头颅的不同。

    九点过去了,有部分的村民看到何烜的姿态,赶紧比往常的时间提早进屋睡觉。十点刚到,绝大部分的村民都回房了,仅剩下数个位居重要职位的代表和屋长来慰问。小小地寒暄一番后,在何烜的坚持下,他们也回房去了。

    当鸡啼叫时,何烜这才离开一直靠住的木栏,眼光犀利地盯着另一端。在摇摆不定的烛火中,一个模糊的红色身影渐渐显出来,远远的看只能瞧见凌乱的长发和一抹红色。先是一声响亮的啼哭打破沉默,一把清脆的女声很焦急地安抚着,“宝宝别哭,妈妈给你唱送歌好不好?哼哼哼~”,她唱起了原著民间一首流传已久,广为各区原著民都知道的歌谣。

    她很投入很起劲地唱,完全没有在意过何烜的存在,仿佛他根本就不存在一样。说真的,如果不是歌声中带着凄凉与不甘导致听者感到心寒不安,听她全心全意地唱着其实是一件很享受的事情。何烜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向她,没有因为歌声而心烦,他就维持悠哉的速度来到妇人的附近。

    这时候才能看清楚她一身的打扮,除了那头长至腰间的黑发是一团乱外,她并没有想象中肮脏混乱,何烜注意到她抱着一个婴孩只是被长发遮掩住了。婴孩早在歌声响起那一刻就不再啼哭了,只是咿咿呀呀地咕哝,若不是袒露在外的那只小手在拉扯住母亲的头发,再怎么仔细看也很难发现婴孩是那么稳妥的在母亲怀中。

    何烜故意重重地踩了地板上的一个缺陷,立刻传来木板“嘎”的声响,妇人转过头对住何烜,叫人惊讶的是她惊慌无助的表情,如同她是个可怜人一样。

    “这位先生,求求你,不要带我走!求求你,我还要守在这里,我的孩子们都还没长大啊!我要看着他们长大,我要守护着他们!”妇人站起身,又是弯腰又是鞠躬地对何烜求到。

    “你自己从小也是接受巫术教育长大的,难道也不明白继续留下来会带来影响吗?”何烜为难地回答,自他成为巫师以来最棘手的就是这类的请求,再凶恶再难缠的鬼怪他都不放在眼里,真正头痛的就是这样的情况,总让他下不了手。

    妇人哽咽了下,“我知道,可是我就是没办法。你是人,你没做过鬼,你无法体会我的感受的。”说完很颓废地坐在地上,喃喃自语着。“你和他们都一样。就是不能明白。我还以为……你和他们会是不一样的,怎知,都是一样的……一样的……”

    何烜听不清楚妇人在说什么,正打算接近她,妇人一反之前的低姿态,恶狠狠的盯住何烜。“既然如此,我也就没必要和你继续客气下去了。”妇人厉声大吼,手指霍然变长,阴冷地朝何烜扫去。

    何烜一惊,身子下意识地向后弹去,狼狈地避开了。何烜心思,以她做鬼的时日来看应该还没够能力使用这些招数,甚至能够伤到有一定巫术级别的村民,就算她生前再怎么精通巫术也没理由在短短几个月内就达到了这个阶段,除非她已成魔。不过他可没嗅到魔独有的气息,所以可以肯定的是,她拥有的力量是由另一股外来的力量赐予她。

    何烜在心底冷笑道,她太小看他了吧?想他神秘小子的称号是如何得来的!除了身世是迷,更是因为他的能力也为迷,大概就只有师父和那几位行踪不明的高人看得出。

    对方飞扑过来,他也不避不闪,妇人还以为何烜就像前几位一样已经中了她的缚身咒,动弹不了。她欢天喜地认为这次将神秘小子打败后,就没多少人可以动得了她,手上释放出来的力量不由得加强,她发誓一定要一击就把他**毁灭,如此他的灵魂才能保持最新鲜的状态。

    何烜眼睁睁地望着她喜滋滋的表情就近在眼前了,嘴角一撇,右手用披风挡住自己,左手祭出摇铃猛力地摇晃。妇人眼看快碰到何烜的衣角,还在窃喜,眼余光就瞟到何烜满不在乎的样子,正纳闷着就有一股比她自己更加寒冷的力量向她席卷而来。

    她大声惊叫,赶忙结起结界,脸都不敢抬起,因为何烜本身发出了一道刺眼的光芒,她只好低着头对住何烜使出她的另一招式。何烜停下摇铃的动作,双手开出一道防护盾,想挡住她的攻击。妇人发出的力量叫何烜像被推着走一样,何烜注意到若他一径这样挡,到最后一定会被压到走廊的另一头,也许是之前妇人想使出的第一招用上太多力量,偏偏最后没使出耗费了她过多的力量,导致现在使出的力量有些弱。

    因此,她的攻击竟只围绕在防护盾的前方,何烜即刻整个人头朝下然后以防护盾为借力点重重地往下一压,“喝!”他喝了一声,就往上弹。当然,以他的姿势是脚先踏着天花板。何烜从上往下看,有一条黑黝黝的痕迹在地上,没想到在这几秒中她使出的力量能够留下深刻的痕迹,看来他也有轻敌的现象。何烜就在完成之前的动作时反省,更正自己。

    他刚踩到天花板不到一秒,脚边一阵噬力,正好他往下坠,那股噬力很快就触不到他,何烜急忙更换自己落下的姿态,在空中转一个圈,打开双手让披风托着风势而下。他边落下边看向之前他踏着的天花板的那处,虽然嚼噬的力量来得快去得也快,何烜还是冷笑,给他找到头颅的不同点了。

    右手的食指与中指合拢伸出,何烜下降的速度减缓,同时一张若隐若现的长型纸条出现在右手的食指与中指之间。

    “灵符!”妇人注意到了那纸条,眼瞳紧缩,她甚至害怕得往后退,想拉开与何烜的距离,“你……你竟然……能够召唤……灵符……”

    何烜不发一言,眼睑垂下,口中念念有词,右手一翻,那张纸条的上方燃烧起阴蓝色的火焰,如同纸条一样若隐若现。当他开始浮动在半空中,不再往下坠时,披风反而波动得更厉害,像被强风狠狠刮着。“开!”何烜大喊,手中的灵符被放开后在空中仿佛有意识地四处窜动,仔细一看其实并不是只有一张灵符,而是很多张飞快地来回穿梭,因为速度很快几乎都看不到那一张张灵符的踪影,只能模糊地发现天花板与地板之间满是微蓝色的线条,煞是美丽。

    妇人看傻了眼,她不知道何烜到底想干什么。只有何烜清楚,他其实是在摆阵法。几秒钟后,他已下来,双脚四方八稳地站着,这时何烜熟练地将右手与左手的大拇指及食指靠在一起,其余的手指全紧扣,对住妇人。他才做好手势,微蓝色的线条瞬间靠拢在一起,猛烈地向夫人冲去。妇人还一头雾水地看着布满蓝线条的走廊,不到半秒就有一串蓝影冲来,还未来得及对抗,线条就柔软地包住妇人,她即刻像泄了气的气球整个瘫软下来。

    何烜不敢抬手抹汗,怕被妇人看穿他已经在力尽的边缘了,这次使用的阵法非常吃力,加上他是第一次使用,是根据记忆里在师父那里看过的资料,陌生得很。在把力量加附于阵法上,因无法随心控制,造成他现在有些脱力的现象。

    “嘭!”一声又一声,整个走廊在回荡着这细微的爆炸声。

    “你怎么知道的?”妇人的眼中充满愤恨与无力,她发现自己挣脱不了那道线条,心中的苦闷更加浓烈。

    何烜没有回答她的疑问,“你也未免太狠毒了!”,他厉声责备她。四周随着爆炸声出现一道又一道晶粉状的气体漂浮在半空之中。“头颅可是村落的守护神之一,是大家的精神支柱,而你却如此侮辱守护神,摄取魂魄把无意识的魂囚禁在里头。这会干涉到灵界的运转,你这是明知故犯!”他语气清谈,气压却愈显得紧迫。

    妇人大笑三声,“没想到你竟然会知道,我还以为它们会是我永远的王牌,可你这么轻松自然就洞悉了我的秘密。它们……看起来和往常是一样的,亏我还那么放心以为不会被看穿。呵呵,小子,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的?否则……呵呵,我好像没有可以威胁的东西了,也罢了……算我求你,你就告诉我吧!”妇人认输了,她落寞地任蓝线条缠住,不再挣扎。

    “它们看起来一点都不温暖,和一般在村落看到的那种柔意不一样,它们有的只是冰冷,少了守护神的灵性。”最重要的是,头颅守护神在不同的光色照射下都会呈现不同的表情,但一定会予人慈祥温意,和他在这里看到的,傻冷冷的气息完全不一样。何烜把这点放在心底没说出,因为不是任何人都能够发现这点,巫术级数达一定阶段才能体会得到,说出来听者还未必意会。

    妇人听完他说的就只是放声大笑,何烜任她笑够了才硬邦邦地出声,“我要进行引渡了,你准备吧!”妇人听了,没异议地像个傀儡点头,面无表情让人猜不透。

    何烜的右手又再次翻出,摆出食指与中指合拢的姿势,口里振振有词,不到两秒指端冒出一缕妖艳的火焰,然后维持那样的姿势对住妇人绕圈圈念咒法,不时有节奏地摇下铃。妇人虽不甘心,但无可奈何地看着自己的身子渐渐白雾化。之前在攻击时消失的小婴孩也重新回到她怀抱,安安静静地在她怀中睡觉,看来无论是在人身抑或是成鬼,身为一名母亲保护孩子不受伤害的天性依然不灭。

    说时迟,就在一切要完结,附近的一道门大开,炟欧小小的身子冲了出来,伏在母亲的面前,打断了何烜的仪式,妇人原本接近透明的身影因此又恢复之前清晰的灵体状态。

    “妈妈,妈妈,别走!留下来,别走!”炟欧伏在地板,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小肩膀抽泣得在战抖,好不凄惨。妇人想伸出手,但是线绳勒住,她不能拥抱她的长子。她悲哀地看向何烜,他则一脸为难及尴尬,因为……他不知道……怎么解开那绳索……

    妇人误会了,以为何烜不愿意解开,愤恨地转回头,“小炟欧,别哭了,你以后要乖乖地,别欺负弟弟哦!你要好好练习你的巫术,记得别像某人那么顽固!”她咬牙切齿,摆明是说给某个人听,何烜只得苦笑。

    还没来得及继续说下去,一个苍老的妇人也从那道门里头冲了出来,把伏在地上的炟欧拉起,接着狠狠地刮了炟欧的母亲一巴掌。“你……你害死别人还不够,连自己的孩子都要害吗?”老妇人声势之快捷连何烜还为她扫巴掌的动作呆愣,她就已经一口气说完话了。

    一个普通人可以看到的鬼魂是那些资历较深,能达到灵体状态的魂,但是却触碰不着,除非灵体的能力到达一个程度可以自身控制能被碰着与否,这种状态称为妖灵。拥有阴阳眼的,或称为有通灵能力的人类,但是没受过巫术方面的指导等,比普通人更可怜,连那些未结成灵体包括尚无意识的魂也能看到,只是他们一样触碰不到,不过在相关的道具和咒语帮助下,可以解决这情况。而原著民自然因从小就接受巫术指导,没有这方面的问题。

    老妇人虽然级数不是很高,可是历练可比在场的所有人都来得久,那巴掌所发出的震力再加上她加附在掌风那蓄满的力量,打得妇人整个灵体都飞出一段小距离。年轻的妇人巍巍地站起身,身上的绳索加上那巴掌让她的步伐不稳。其实那巴掌并不会带给她多大的伤害,反是老妇人的反应让她心伤。

    “妈……你……为什么连你也……”她说不下去,老妇人尖锐地打断她。

    “你别再叫我妈,我没有你这个媳妇。我没有你这个愚昧且害人不浅的媳妇!”老妇人一手拉住在瞪大眼睛却止不住眼泪的炟欧,另一手护着背在胸前熟睡的小孩,那是炟欧的弟弟,才一岁半。

    妇人没有反驳,对婆婆的话刺伤,绝望地垂头。除了炟欧抽泣的声音,和不时响起的爆炸声,老妇人这时才因为窒息的气氛注意到走廊不寻常的现象及那细微的爆炸声。她顿时脸色发白,“你……你这个妖灵!你这个妖怪!你竟然……你竟然……把我们伟大的守护者的居所……”她气到哆嗦,音调也在发抖。

    “我不是!我没有!”妇人厉声大吼,在原著民的观念里,妖灵仅次于魔,是一个污秽的象征,妖灵与魔是原著民永远的敌人,对从小就接受这种观念的妇人当然是不能承受自己被冠上妖灵。

    妇人气极,整个人又充满战斗力,“哼!我亲爱的家人怎么还少一个呢?你那宝贝的儿子怎么不出来与你一起鄙视我呢?哈哈哈……他有勇气造成今日的局面,却没有胆子见我一面啊!哈哈哈……”

    老妇人继续哆嗦,“你……你说这话什么意思?你……你……是在暗示什么?”

    连被晒在一旁,闷到可以站住打瞌睡的何烜都展开眼,精神奕奕地听她们对话。原来还真的是另有暗情。何烜在心中咕哝。

    妇人又是冷笑,“你把他叫出来不就行了,我们来对证啊!看看到底是我歹毒还是你儿子耍心机!”

    老妇人看她说得那么倔强,仿若真有那么一回事,顿时拿不定主意。何烜走到妇人身边,“为什么你之前不提到这件事?”他定定的看住她。

    她流下一滴眼泪,为自己的委屈,也为何烜的信任。何烜见她不提片语,而是流下眼泪,心下明白妇人的感受,倍觉震撼。他的震撼是为那眼泪,鬼的眼泪,百年难得一见,魂魄已经没有泪水,双眼无神凄凉就是在表达哀愤,只有悲凉到了极点才能流下一滴泪水。老妇人也看到了,她震惊得无以复加,若说利用头颅囚禁魂以增强自己的力量是可恶到了极点,那么这眼泪能把之前的可恶彻底洗脱。

    老妇人相信了,的确,仔细想想,媳妇成魂的日子不久,若要那么快达到灵体的阶段,只有三个方法。一是复仇心切非常强烈,但这不成立,妇人是忧闷而死的,不是冤死的。一是魔的帮助,这也不是,因为由魔提供力量达到灵体的魂有种独特的气息,妇人没带着那恶性巴拉的味道。一是外来的力量加筑在魂上,先把刚成魂上无意志时囚在很有灵气的物体内,然后通过七七四十九次的咒法,唤醒魂的意识并赐予强大的力量就能成了灵体,前提是魂需要有个意志力支撑住。

    老妇人越想越相信是儿子成了那个外来的力量,媳妇刚死的那几晚儿子常常出去,她还以为儿子是伤心过度,后来当儿子不再在夜晚偷跑出去时,巧合的,夜半歌声就开始了。

    “你把那些无辜的魂抓来囚在头颅又是怎么一回事?难道那些失踪的村民也是?”何烜沉静地问,内心却波涛汹涌,村内竟然有村民敢如此冒犯。

    “嗯,是他逼我这么做的,不然就没有机会见到孩子。”妇人期望地看向炟欧,“他一直想成为一名召唤师,使唤死灵……我受限于他,为了见到孩子,只好替他抓魂,而且那些魂也能帮我壮大力量,只要我的力量够就可以摆脱他了!”

    老妇人摇摇头,死命地摇头,“我们对不起你!是我们对不起你!阿嘉达,原谅婆婆!”她扑通一声跪下。

    “呵,我老早就劝他放弃,没想到他连我死后还是不放弃这梦想啊!呵呵,现在一切都没了,他大概困在反噬的力量中吧!自食其果啊……自食其果……”阿嘉达无神地自语。

    “咯啦~”木门打开的声音,是屋长走了出来,看着走廊满是粉状的气体,一闪一闪的,壮观美丽得让他怔了证。毕竟是一屋之长,很快就回神来,严肃地走向何烜他们。仿佛是响应一般,一扇又一扇的木门打开,村民们在看到走廊的壮观时都“哗!”的一声。

    他们其实早就在屋内将对话听得一清二楚,但有时候说得那么模糊,加上看不到现场,很多事都是靠想象,不如现在亲眼看到走廊满是水晶粉状的气体,传说中的妇人被蔚蓝色的灵线绑住,还有神秘小子的风采。

    “谢谢你!”屋长一只手拍上何烜的肩膀,“我想这牵涉到我们村内的事务了。”

    何烜明了屋长的话,点个头就转身进去分配给他的房,留给他们收拾局面。走廊开始沸腾起来,大家都在议论要怎么处置。他们开会的声量怎么也传不进何烜的耳里,他在进房后就施下一个阵法,阻挡一切声音,然后整个人巴在床上。谁也不知道他其实早就累透了,摆陌生的灵符阵法已经脱力,进行引渡仪式被打断对已经脱力的他就如一只手臂被拽下一样,要不是以往师父的魔鬼训练,他那里还能撑那么久去闲聊。

    所以一听到屋长表明他们会处理,何烜立刻乐了,哪里还会去理会那么多。现下他最重要的事,就是睡觉,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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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号9月2004年星期二

    “喂,你死哪里去啦?打电话给你,打到手都麻了!”当何烜终于记起要开手机已经是第二天傍晚,莫怪打了不下二十多次电话的伊藤茹瑶口气会这么冲。

    “……”何烜瞪着手机,拿那么远都清楚听到伊藤茹瑶的声音,耳朵还有点鸣叫的感觉。他才安慰好想念母亲的小炟欧,回房后就立刻开了手机,伊藤茹瑶也真有默契,立刻就打了来。

    “你是笨蛋哇?不会用手机是不是?竟然不回答?”另一头没等多久又灌了过来。

    “……”何烜的思绪明显没有摆在电话上,一只手拿手机,一只手拿住一块巴掌大小,正方形的粉红水晶。那是阿嘉达和一出世就夭折的婴孩的坟碑,就在昨日炟欧阻止他前去的草丛里,那闪闪发亮的物体。阿嘉达和婴孩就埋在那出草丛下,阿嘉达未达灵体前就是被囚禁在坟碑里。小炟欧还没学到这方面的巫术知识,他只是因为父亲骗他说那处地方不可随意被外人接近,不然妈妈回不来,所以努力地阻止何烜。

    “算了,那天你交给我的那堆东西还真有用处……”伊藤茹瑶叹口气,就说起小彩的事情。

    何烜一边听一边分神赞叹水晶所拥有的灵气之丰沛。想来除了怕被人发现阿嘉达所葬之处有这种难得的水晶镇魂,进而导致招灵失败外,另一个原因肯定是因为这水晶所拥有的灵气非常完好,基于肥水不流外人田,炟欧的父亲自然想尽办法不让大家接近。

    “猪头!!!你有没有在听?”伊藤茹瑶察觉到何烜心不在焉,气冲冲地大吼。何烜来不及远离手机,耳内终于响起了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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