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镜子联想曲
80
白倩走了之后就一直没有再来，她也不再给我打电话，也不发短信。整个人就像从身边蒸发了一样。蒸发了也就算了，可我偏偏的还很不习惯这种状态。我向来都是喜欢一个人静静生活的，但是一旦没有白倩来闹，突然之间一切都静得可怕。
我的心在问我：你还是喜欢她吧？我回答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这样回答了几次之后，我的心就不再问了。它大概已经明白了，或者又去理会别的事情了。我不想曾经让林小冉遗憾的事再在白倩身上发生。我又想到了那个词：决绝。现在我要做得决绝一点，不能再让事情拖泥带水留下什么回旋，就算能回旋又如何，我们还有多少时间来耗着。在我把白倩从幻想的高楼上推下去时，我都没给她准备降落伞。我对自己说我这样是在把白倩往深渊里逼，但是又有什么办法……
这回应该算是做得很有勇气，想想自己从深圳回来后，对什么事都渐渐有了勇气。现在，我是一个决绝的人，并且现在有了勇气。我觉得我有点认不出自己了。
扯开窗帘，天还那么的蓝。记得在有部电视连续剧中，女主角对着天空说：没想到身边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天空还是那么的蓝。好笑，你在地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和天空蓝不蓝有什么关系？你的事再大，只要不是造成大气污染，天空照样该变黑就变黑，该变蓝就变蓝……
似乎有点忿恨了，我竟然在对一部电视剧里面的台词吹毛求疵。当初看到这句话时，心里还颇为动容，为里面的主人公经历生离死别之后仍报有对生活的希望而感到宽慰。现在看来，全是心境问题。我的心现在很乱。又关上窗帘，我躺在床上继续睡。
顺便模仿一下：
没想到我在房子里睡了这么多天，天空还是那么的蓝。
81
睡梦中我意识模糊。似乎还感到灵魂也出壳了。科学杂志上说人一旦睡得太久，睡眠的效果就会适得其反，大脑不但得不到休息，反而容易疲劳，甚至会产生幻觉。我已经在过去一个星期中这样间间断断睡了七天，醒着的时候除了吃东西洗澡上厕所之外，就是不分昼夜的睡觉。我睡得太久了，于是我产生了幻觉。我听到自己的另一个声音。
他在对我说话：李遥，你睡够了没有？我说没有。什么叫睡够，我现在还想睡。
他说，你真让我失望。我问他：你是谁？
他说：我是编这个故事的人。我说奇怪了，一直以来都是我在编这个故事，什么时候变成你了。他说，你看看你自己，你现在这个样子还配把这个故事继续下去吗？你还有这个能力吗？其实我也就是你。但你已经不是你……
我糊涂了。我对着镜子看。里面的人还是这样一张脸，蓬乱的头发，瘦的脸颊，突兀又很大的眼睛，浮肿了的嘴唇。我微微张开口，发出：你好。镜子里的人进行同样的动作，只是声音我听不见。
他，那个自称为编这个故事的人，他的声音又在对我说：现在，你怎么办？
我说，你不是在编这个故事吗，你怎么问我怎么办。如果你前面的话都是正确的，那么现在我只是你故事中的一个角色，我的言行都受你控制，你现在倒问我怎么办？
他说：李遥，你就是不懂得珍惜……
我说，你所指的是什么。
他说：你周围的人和事。
我说，你指的就是我和白倩对吧。我周围的别的人都一个个有了自己的结果，只有我和白倩至今悬而未决，我们就像两粒飞扬在风中的沙尘一样被你的思维玩弄，你究竟要到何时才让我们落下来……
我说话的声音有点发颤了，他却依仍平静：落不落下来是在于你们自己，你以为天天躲在这里睡觉会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我愤怒了，我说：你以为首先让A和B以好朋友的身份在一起，然后A喜欢了c，但c后来和d在一起，在A痛苦的时候B又突然冒出来说喜欢A，然后A和B都苦恼得不知如何是好。你以为这样的构架很经典？如果你是善待自己的创作的小说家，你就不要用这么老套的情节来折磨自己的人物和欺骗读者！
他没有说话。
我说，被我击中了吧，怎么不敢回答？
他说：这只是故事构成的需要。如果太直接，还像什么故事……
我说，可是现在问题是我是活在这个故事中，你敲下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是我的生活。我现在感觉在受你蒙蔽。
他说：怎么蒙蔽你了。
我说，如果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发生这么多曲折，如果还在大一的时候，你就让我喜欢上白倩，让白倩告诉我她也喜欢我，我们的结局还会这样吗？为什么王小晓和左笑笑可以那么美满。为什么我和白倩的故事一定要在这个几乎快全部结束的时候你才让它开场？现在白倩喜欢我了，我也许也喜欢她了，可是时间又不够了，你为什么做得这么决绝！
他又不说话。我随手拿起一只玻璃杯摔到地上，玻璃杯碎了，碎片撒了一地。
他说：决绝的是你自己。如果你认为我编得不好，我不称职，那么这下面的情节由你来安排……
我正求之不得！
我对着一地的碎玻璃碴大声喊，你滚吧。
他消失了。
故事的自主权就拿到了我手上——这是我可以很分明的感觉到的。
82
我又对着镜子看，看到里面的人表情有点木纳。我想和镜子里的人再说些话。可是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刚刚经过一场争吵，血管里的血还在奔腾着。但我知道现在它们会慢慢平缓下来，因为我看到镜子里面的人开始微微笑了。
我还在寻找和镜子里面的人交谈的话题。我发现这个相当难，当你准备向他说什么的时候他也早就知道了话的内容，还有什么好交谈的。我转过脸在房间里四处看，看到了墙角的垃圾篓里已经满满的塞了一篓的方便面包装袋。我已经在过去的七天里吃了七天的方便面。摸着已经难受得有点麻木的胃。我对镜子里面的人说：你，出去吃饭吧。
83
校园里的人不多也不少，都在各不相干的走路。我听着mp3，脚步轻飘飘的。可能是吃多了含有防腐剂的方便面，我的思维异常的迟钝。好几个平时认识的人看到了我，向我打招呼，我竟记不起他们的名字。我的嘴经常是很久很久的张开，像缺氧的鱼；当我猛然间想起他们都是谁谁谁时，人家都已经走远了。我耸耸肩，骨头又分外的酸疼。妈的，这该死的方便面！
有几个班上的同学看到我，惊呼：快看快看，是李遥啊！
那表情如此的夸张，以至使我觉得他们肯定是特别经过了排练的。
我对他们说，是啊，看吧看吧，是李遥。
我来学校之后差不多又有一两个月没在同学们面前露过面了，难怪他们表情夸张。
他们说，李遥，我们还以为你……
死了？我问。
不是不是，只是很久没看到你了，以为你又回家了。
哦——
我们在这一声“哦”的感叹中走开。这群人，脑袋里从来不装些好东西，没什么好聊的。
我继续轻飘飘的走路，继续听mp3里的歌。这次听的是纯音乐。不带歌词的旋律更加让人浮想联翩。我想如果将来人与人之间可以不能通过语言而是用音乐交流，那会是多么有意思。向他问好，就哼一段欢快的音乐；向他祝福，就来一曲温馨点的；遇到悲伤的事，曲调也变得低沉……但是我又想，如果真那样的话，我还学中文做什么？还学语言做什么？如果那样的话，我将来注定要失业。所以，我觉得这样的假设还是不要实现的好。我可不想到时候没有工作了，只好拿只破碗放在路边，旁边立块字牌，上面写着：“汉语言专业大学生，已失业，请救济！”我的口中同时哼着哀怨的咏叹调……
这样没有逻辑的胡乱想着，我的心情才慢慢好起来。
我照样是走到了铺路石餐馆，仿佛有某种潜意识在指引我来到这里。大学都快毕业了，我不知在这里吃过多少次饭，请过多少次客。我想老板差不多也该认识我了吧。我可是个铁杆粉丝级顾客。
记得曾经还是单身的左笑笑请客吃饭问我去哪。我张口回答：铺路石。王小晓后来成了左笑笑的女朋友，他们俩一起请我吃饭问我想去哪。我又回答：铺路石。我同宿舍的一个朋友过生日，叫左笑笑来问我去哪里吃饭好一些，我还是回答：铺路石。左笑笑说我明白了。后来左笑笑逢人就说，李遥家有亲戚在校园里开了一家叫铺路石的餐馆，大家有钱用不完的时候就去捧个场啊……
我想那铺路石餐馆的老板知道我在这样频繁的为他做免费宣传，肯定会高兴得晕了过去，又立马醒过来。
他当然要醒过来，他晕倒了，这生意还怎么做。他不做生意了，岂不是白白浪费了我的宣传？
所以当我再次走进这家熟悉又久违了的餐馆时，我有一种自家人进自家门的感觉。
然而老板他却好像和我并没有同感。他还是笑逐颜开的跑过来问我有几位，要坐在哪。我注意到他的轻功依然了得，这几年功力不退反进，跑起步来毫无声息又快如雨燕。他并没有看出我是这里的常客，也许是这里的常客太多了吧，而我的面孔又没有印在人民币上，他当然不记得。商人们更在乎的是钱，我想这句话不会有太多人否认吧。
老板问我：请问你们有几位？我说现在就我一个人，但不知待会还会不会有人来。老板又问我：你可以两个人一起吃饭吗？我说这是话什么意思，难道现在你们不接待单身顾客了？他连忙解释说不是不是，只是我们店里面现在正在搞活动，如果是两位情侣一起用餐，可以在菜价上给与相当的优惠，并且还赠送一人一分精美小礼品。他说着就把菜单放在我面前，情侣价确实比平时价格便宜了不少。我说，我先想想，看看有人会不会来，来了再说吧。他说好的。
我转着头环顾四周，此刻店里坐着的顾客清一色是一男一女的组合。就算他们中也有不是情侣的吧，但我单身一个人坐在这其间，感觉总是有点不自在，像是电灯泡。
没想到吃个饭也这么麻烦了。我开始在手机上找朋友的号码，找个人一起来吧，这么实惠，还有礼物送，不就是叫个女孩子过来一起吃顿饭吗，女孩子又吃不了多少。我在手机号码薄上翻来翻去，寻找平时有过交情的一些红颜。
王小晓？她是不能再叫过来了，现在一叫她就会来两个人，到时自己真成了电灯泡。
晶晶？现在正在热恋之中，可不能坏了她的好事。
小钰？据说失恋了，她男朋友就是怀疑她一只脚踏两只船才和她分手的，我可不能正好趟这浑水。
小可？搞笑吧，人家不在学校里不说，现在都远嫁韩国了。
芬？她可是我姐啊，而且此时在西北。
sammy？我想我差不多可以不吃饭了。
……
找来找去，最后似乎除了白倩合适之外，别无其他人选。
我给白倩打电话。我心里在问自己：她会接吗？她接了会来吗？她来了又会怎么样呢？在我问自己的过程中忽然想起现在是自己在编故事了，我就来这样安排一下：我让白倩一定接了我的电话，并且一定过来陪着我一起吃饭。我想这情节也不怎么过分吧。
喂，李遥，找我做怎么？
白倩，过来一起吃个饭吧。
可以啊，在哪。
老地方。我等你。
我挂断电话，笑得很得意。自己有控制权就是好。我还把对白都设计得如此简单扼要。白倩知道我所指的老地方是哪里，她经常和我一起来这里吃饭。
白倩很快就来了，我省去了一些描写的笔墨。
白倩还是原来的样子，坐在我对面，不说话。餐馆老板热情迎上来对白倩说，他等你好久了，可以上菜了吗？白倩说可以了。
我猛然发觉笔墨省的过多，居然还少了一个点菜的环节。两个人都吃得有点不明不白。
白倩突然抬起头：“李遥，你好虚伪！”
我一愣，我说我怎么虚伪了。白倩竟然说我虚伪，我不知道自己哪里虚伪了，我一向就很真实。
白倩不答我的话：“李遥，你是懦夫！”
“我怎么懦弱了，我哪里是懦夫？”我也开始和白倩争吵。
“李遥，你无耻、你下流、你是流氓、你无孔不入……”乓！白倩摔了一只杯子。
周围的情侣们一个个全都停下来看着我们。我低下头，这是怎么了，叫来了白倩如同叫来了一只炸药包。一来骂我无耻、下流，还无孔不入，亏她想得出来。
别人在窃窃私语，我的耳根都发热了。我想站起来转身就走，这样的泼妇，不做朋友也罢。
这时餐馆老板走过来，脸上还是微笑着的，我很讨厌这种职业式的笑，特别是在心情糟糕时。我没理他，要不是他推荐什么情侣菜谱，我怎么会叫来白倩，白倩不来的话现在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样的不可收拾。老板走过来，他在桌子上放了两杯冰水。
年轻人火气太重了不好，伤脾胃的，来来，喝杯冰水，消消火。
他又转身对其他人说：没事了，没事了，大家各自忙各自的吧！
白倩坐在我对面咕噜咕噜的用吸管喝着冰水。我很奇怪的注意到她吸管里的液体怎么变成了黄色，像橙汁一样。我同时还惊奇的发现白倩的整杯冰水都变成了黄色的橙汁，而我面前刚才还透明的冰水也变成了黄色的橙汁！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中邪了！
我惊惶地看着白倩，她似乎根本没注意到这杯子里的变化，还在那咕噜咕噜的喝冰水，哦不，喝橙汁。我对白倩说，白倩，你的杯子里面……白倩说，李遥，这橙汁还真好喝，像鲜橙多。她说话的时候语气平和舒缓，完全不是刚才那怒气冲天的样子。我用力一拍脑袋，确认自己还是醒着的。我还是醒着的，我还没做梦。
白倩说，李遥你怎么了，面色这么白，怪吓人的。我说白倩，你刚才说了些什么你还记得吗？白倩说，刚才我说过什么话了吗？
我真的要晕过去了。这是在写恐怖小说吗？我心里问。
当然不是！
那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又是他，那个编故事的人，那个先自己承认无能，又让我编故事的人。他又在说话了：李遥，你看到了吧，这就是你要的结果。我说，你什么意思？请讲清楚点。他说：我只是把按照你的安排下该发生的情节压缩了一下，就是这样的结果。我摇头，我不明白。
他说：你当然不明白，因为你身在其中；而我明白，我一直置身事外。你知道有句话叫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不知道情节为什么会这样，因为从你自己的角度看来，你对未来一无所知……你也曾经说过这个故事就是你的生活。你想想一个人能够越过眼前的生活去构架未来吗？你的每一步都是未知的，但是你却在不安分的跳跃……你只是用你自己的意识去强行改变生活的进程，最终带来的结果就是错乱，生活变得错乱，如同冰水变橙汁一样离奇……
我说，我不知道事情会是这样子。他说，每个人都不知道自己身边下一秒的事情会是怎么样，而你偏偏还以为自己知道……
我说，那我还能改变得了吗？我不编故事了，我只是这个故事中的一个角色……你来继续吧。他说，如果故事中的人物可以自行发展自己的命运，那编这个故事的人也没有必要存在了。你能明白就好。你要记住，在事情都还没有发生之前，下的任何定论都是荒谬的……
下面的情节我已经修改过来，你要好好珍惜。
84
白倩来了，她的眼神似乎显得疲惫，也许这几天没睡好，或者像我一样睡得太多了。睡眠多了也是累的。白倩走过来，坐在我对面。我们接受了刚才老板的建议点了一个情侣套餐。老板过来说可以上菜了吗？白倩说可以了。老板走后，我问白倩：这几天还好吗？白倩说还行，天天睡觉。我说我也是，都睡得有点累了。白倩就呵呵呵的笑。我说是真的，还有，吃了太多的方便面，现在一动身骨头都痛。白倩说，李遥，你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呢。
我低下头去，用眼睛的余光看着白倩，说：我们刚才点了个情侣套餐……
呵呵，那些还不是做生意的人想着花样骗钱呗。
你……还好吧。
呵呵，我现在饿了，你是叫我来吃饭的。不讲这个了，不讲这个了。
突然白倩的手往桌子上用力一拍。我吓了一跳。乓！一只杯子掉到了地上。周围的人全转过脸来盯着我们。我低着头，不敢迎接那些目光。白倩也把声音压低问我：李遥，怎么办，别人还以为我们在吵架……
这时老板走了过来，在我们面前放了两杯澄汁：年轻人大大咧咧的，没关系没关系，一个杯子嘛，你们这么熟的客人，一个杯子算什么。来来，喝杯橙汁润润喉咙，菜一会就上来了。然后他又转身对其他人说：没事了，没事了，大家各自忙各自的吧！
看来老板还真的认识我们，他还算有人情味。
白倩坐在我对面咕噜咕噜的用吸管喝着橙汁。我问她：白倩，刚才你说什么，后面的话我没听清了。白倩说，我刚才看到一只苍蝇停在桌上，就伸手去拍它，没想到碰掉了一个杯子出洋相。真丢人啊。我说，白倩，你以为你的手可以快得过苍蝇啊，你看它脑袋上那双复眼，里面的千万只小眼睛早把你的动作记下来了。白倩说，李遥，难道我们只是用眼睛看周围吗。视觉是最容易受欺骗的，眼睛能够看到人的面孔，却难得看透人的心灵……还有，不是有句话吗，世上最遥远的距离就是相爱的人就在面前却视而不见……白倩说得忧郁了。我觉得白倩突然有了哲人的气质。
李遥，最近我在看尼采的书，还有弗罗依徳的……
哦，我推荐你看叔本华的，大三那会我一直看来着，关于人生的哲学，很有感悟。
……
李遥，听说你在深圳都当是经理助理了，月薪三千多，怎么又辞了呢？
哦，那不还在实习吗。而且开学了就要来学校啊。
李遥，你就一个字，猛！
……
李遥，我怎么现在发现时间越来越少了。
快毕业了，毕业综合症吧。
……
85
我们从餐馆里吃完饭出来，天又黑了。歌曲里唱着我闭上眼睛就是天黑。我和白倩走在校园里，看着天在眼前一点一点的黑下来。白倩说，李遥，没想到我们会在一起陪着看天黑。
临走时老板送了我们每人一条有块小石头挂坠的链子。石头的一面刻着“铺路石”三个字的招牌，另一面则是一些爱的赠言。我的石子上刻着“从今天到永远”，白倩的那块刻着“爱的回忆心中珍藏”。
白倩说，看来真应该介绍王小晓和左笑笑他们来这里的。我说是啊，这种链子最适合他们了。说不定还会成天到晚拴在身上舍不得解下来呢。白倩笑得像个小孩子。
校园里起风了，白倩在我旁边走着，风把她的长发扬起。我说，白倩，你的头发很美。白倩说是吗，人怎么样呢？我说人也很美。白倩说李遥你就知道取笑我……
我们两个人刚好走到图书馆前面的喷泉旁边时，水就喷了出来，水柱直冲云宵，被风吹散变成一片一片水雾。下面池水里五颜六色的灯光把这片片水雾映照出各种颜色，不断变换着，相当迷幻。白倩说，今天晚上这喷泉怎么这么好看，原来都不曾注意到。我看着这不断变化着形状的水，想起要说点什么，它们却堵在胸口，我说不出来。
白倩说，李遥，我忽然有个提议。我说你讲吧。白倩看了看手表，说：现在是晚上8点，从现在开始到11点这三个小时中，我们做男女朋友，好吗？
我说，怎么，突然会这样想。
白倩说，那天以后我也想过了，还有几个月就毕业了，我们没时间了……但我真的好想让你爱一回。在一起都快四年了，我好想让你抱抱……可以吗。
我伸出双臂，我对白倩说：如果还有两年的时间该多好，还有一年的时间也好，可是只有几个月了，我们都来不及爱了……
白倩说，李遥，我明白，你别在说了……
白倩说，李遥，我们真可怜，连自己爱着的人一直在身边都不知道。我们都后知后觉……
我和白倩拥抱在一起，在这三个小时的时间里，我们是相互爱着对方的。我对白倩说，我可以亲你吗。白倩闭上了眼睛，我的舌尖感觉得到她的泪水，一种特有的咸。这一次，白倩的脸庞温柔地落在了我的左肩。回忆里想起那些变模糊的时候，云朵在夜空里漂浮，两年前的一个晚上，从长沙黄花机场回来的的士，白倩那句离别时的日语，靠在我身上轻声哼着的melody，我映在车窗玻璃上忽明忽暗的，表情安详的脸……
三个小时的时间里，爱的回忆心中珍藏，从今天到永远。
86
又收到堪的消息。
李遥，我现在在西安了，今天去了当年杨贵妃洗澡的那个华清池参观。嘿嘿，你小子别乱想，就一个池子，别的什么都没看到。
李遥，大家都还好吗，快毕业了吧。现在想想，当初我丢下你们一大群人就这样走了，还真有点不好意思。还有，马头他最近怎么样了，听你说他又在考博，准备继续深造啊。我真佩服他的毅力。
李遥，虽然我不再是学生了，你们毕业时可别忘了我啊，还有，那天一定要打电话给我，我会想你们的……
李遥，在外面漂了这么久，突然想回家了，我还有特想我妈了。不晓得她现在过得怎么样……
87
手机里突然收到sammy的一条短信：飞机和爱情有什么关系？原来，起飞时都很困难，坠入云中的感觉都很美妙，但是……不到终点不可以换乘别的航班。
后来，清清打电话告诉我说sammy结婚了，她的老公很疼她，她还领养了一个小孩。
88
林小冉也打来电话：李遥，我现在找到了一份工作，在一家广告公司写文案。我说好呀，恭喜你。
林小冉说，还真有趣，当时去应聘时考官出一个题目要我们写一则戒烟广告的文案，我忽然想起你对我说过的一句话，我就被录用了。我问林小冉是句什么话。林小冉说：我放手，你可以飞……
89
扯开窗帘，天空还是那么的蓝，蓝得心情舒畅。
我又看着镜子里的人，我对他说：嗨，其实一切都会很好的。相信我！
(https://www.tbxsvv.cc/html/36/36807/9509629.html)
1秒记住官术网网：www.tbxsw.com.tbxsvv.cc.tbxsvv.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