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凤尾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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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开始熬通宵了。通宵上网，聊qq，和熟悉或不熟悉的人聊天，看小说，看网上千奇百怪的图，如饥似渴。感叹自己很久没有上过网了，现在学校上网不容易，去网吧看个网页都要出示身份证，要记号码，老板还要对着身份证上那张极度夸张又扭曲变形的大头照看上好半天，最后用一种模棱两可的语气说：这是你。我说，你都用的是陈述句，这当然是我。
在网吧上网不仅仅麻烦，还不能通宵。这一点我很不适应。我是一个对一件事很容易投入的人，认定了，就会不顾一切的做下去，废寝忘食、头发蓬乱、眼圈乌黑、表情傻逼……这是堪给我的形容词。除此之外堪还认为批得我不满足，他还因此写了一首诗，《所谓傻逼》。
全文如下：
不是我说你
你就是个傻逼
你看你那模样：
你嘴唇发干
却唾沫横飞
你自以为是
但眼圈乌黑
你以为你很聪明
整天对着电脑码字
又对着美眉放电
我要对你说
你就是个傻逼
你以为你可以
把这个世界变得更美丽
你以为你可以
创造大便变成美食的奇迹
你恶心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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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开始上通宵网了，因为我搬到堪的房子里来住了。堪一走了之，但租房的合同还在，房东当然不会因为租房的人提前走了就给你解除合同退房租费。我说那我住过来，反正我也交过一回水电费了。房东欣然同意，有什么不同意的呢，我住进来，她又可以大笔大笔的收水电费了。我想她肯定是看到我搬过来的时候，搬来的第一件东西就是一台大电脑。她在我搬过来的那天笑得特别春光灿烂。
左笑笑说，李遥，一个人住外面，小心点啊，自己照顾好自己。我听了颇为感动，冒出很暧昧的一句话：左笑笑你人真是太好了。你真是雷锋家乡来的活雷锋！我爱上你了！
房东在一旁听了身子直哆嗦。我想她可能对堪的事情略有耳闻，看我又是这样对男人爱来爱去，心想怎么尽是这样的人来租房啊。
天地良心，我只是口无遮拦罢了。
但是后来，我回宿舍探访。看到我的床铺上堆满了左笑笑的衣服裤子袜子。我拿了一只袜子闻了闻味道，还好是洗过了的。拷！我对左笑笑的感动霎时间烟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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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住有一个人住的好处，没人打扰，极少心烦。要说真的有什么不好就是晚上太安静了没人陪着聊天，以前在宿舍有左笑笑，开个深夜卧谈会不是问题。现在，我一个人躺在堪曾经睡过的床上，天花板上的电风扇被一团报纸包着，现在开始入秋了，电风扇用不着了。头顶的上空，一只蚊子飞过去，又一只蚊子飞过去，第三只蚊子飞过去，第四只蚊子飞过去……我很奇怪它们到底要飞到哪去，我就躺在它们正下方都没看见。于是我想象着这是几只瞎了眼的蚊子，可怜的家伙们，这样迟早会饿死的。我打算坐起来动手写一篇题目就叫《瞎眼的蚊子》的小说，可是我自己一天都没吃饭，我没力气再进行离奇的思考。我过着像堪一样的隐居生活。我只好扯过被子无聊的睡。
关上灯，黑色就羽毛般浮上来，心里和窗外一样，风月无边。
第二天上课的时候我给左笑笑讲昨天做的梦，相当奇怪又搞笑的梦。
我梦见自己和左笑笑骑在一只巨大的蚊子身上，蚊子嗡嗡嗡的飞，飞出我房间的窗户，飞到校园里。好多人朝我们喊：快看快看，哈里波特啊！这时左笑笑举起左手在头顶挥舞：同志们辛苦了，同志们辛苦了！我在旁边笑得眼冒金星差点从蚊子背上摔下来，令我更加奇怪的是人群里竟然发出整齐的口号：为人民服务！为人民服务！我继续嘴角抽筋胃里反酸。
……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坐我旁边的左笑笑变了另外一个人，左笑笑变成了堪。而我们骑着的蚊子也变成了一架苏-27。堪说，李遥你丫的会不会开飞机啊，飞这么低啊。我说，你丫的你牛逼你来开！堪就玩弄起操纵杆。堪还把飞机降落在我们学校图书馆楼顶上。我说堪这样楼会塌的，赶快飞走！堪说你丫的你真多事，我这是在保卫学校……正说着下面有人喊，我看到是我们的校长。他在喊：你们下来吧，下来吧，我把毕业证给你们，你们走吧，你们快走吧！
……
后来飞机又飞起来了，而且一下就上升到数千米高空。我问堪，你现在过得怎么样？堪不说话。堪突然做出一个疯狂的举动，打开了飞机的顶舱！我大喊：你疯了，这样会死人啊！堪不屑的笑，操！你妈的还不准老子开天窗啊……
我把梦境复述给左笑笑后，我问他，你说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什么预示啊？左笑笑咬着钢笔嘀咕着，别的倒没什么，但你怎么会把我梦得跟个弱智一样。
过了一会左笑笑又对我说：李遥，你梦见飞机，可能最近会犯天劫哦。小心你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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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没有看到白倩了。我有点想她了。
白倩这个人物从一开始就在我的故事中出现，一开始就因为她的男朋友另觅新欢而失恋，失恋之后又痛苦和绝望，然后才又慢慢的恢复过来。再后来，她就消失了。
不行，不能让她就这样退场。我在心里很不甘的说，她的戏还没有演完，不能就这样便宜了她。于是，作为这个故事中的主要人物，白倩在我的感召之下，回来了。
白倩回来的第一句话就是对我说：李遥，累死我了。我说白倩怎么了，你去当搬运工扛麻袋了啊，还是一看到我就累成这样。白倩说，李遥，怎么现在你说话尽是胡言乱语，你又和哪个屁网友混上了。我说，白倩，女孩子讲话还这么不文明。最近只是小可晚上打电话来和我聊天，聊得我有点儿神志不清醒了。白倩就问小可是谁？我说是我初中的一个同桌。白倩说是个女的吧。我说是的。白倩说，哦！
我在堪住过的现在是我住着的房子里上网，在网上找歌听。白倩说，李遥，你没事就听听歌吧，现在我天天听歌，心情还不错。我说我的心情也不错啊，只是眼圈比原来更黑了，头发也难得理，反正现在一个人，理了也没有人看，就这么过吧。白倩说我这个人身上带着点与年龄不相符的颓废。
我在网上搜索到梁静茹的新专辑《燕尾蝶下定爱的决心》，很有童话色彩的一个名字。一只蝴蝶下定决心去爱，它能够爱谁呢。另一只蝴蝶？一只蜜蜂？一只蚊子？还是一个人？
又想得离谱了，这样偏离主题的想象一直困扰着我，我本末倒置，分不清主次。这回最明显的一个事件就是，我刚刚才下载了这本专辑的新歌，都还没有听，就无缘无故把它们删到垃圾筒，还把电脑也关了。
我拷！我一拍键盘，硬绷绷的躺在床上，为刚刚自己做的蠢事找发泄的理由。手机滴滴滴的响，白倩发过来一条短信：
“鱼说，我时时刻刻睁开眼睛，就是为了让你能永远在我眼中；水说，我时时刻刻流动不息，就是为了能永远把你拥抱；锅说，都他妈的快熟了，还这么贫！”
我看过之后心情指数瞬间回升了百分之六十。我想白倩还真好，挺善解人意的，就是人太野了点。
白倩打电话来说，李遥，陪我上街走走吧，我知道现在你很不开心。我说啊？你等等……我拿着手机在房间里上下左右的看，就怕是白倩什么时候在哪个角落里放了个偷拍录影机，那样的话我就完了。李遥，你去不去啊？白倩还在问。我说去，去。你等我。
我们所谓的逛街，也确实是只逛一条逛街。这个城市由于一位伟人的关系，开发得较早，当别的地方还刚刚是翻身当家作主人的时候，这里的工厂楼房就一栋一栋的立了起来，但到现在的发展就明显后劲不足，几十年过去了，还是六七十年代的老样子。可以逛的地方也就一条经过改造后的街道，由于沿街清一色的店铺都是诸如班尼路、真维丝、阿迪达斯、耐克……所以被年轻人时尚的称为专卖风景线。而问及这条街道的原名，白倩说好像叫革命路。白倩又说，他妈的真土。
我们就在这条风景线上看风景。
“你在这边看风景，远处的人在那边看你，你增添了专卖店的人气，专卖店掏空了你的钱包。”我私自篡了改那首《断章》，卞前辈不要怪我。
和女孩子逛街如果不想点这样无厘头的东西，会很容易被闷死。
白倩在试衣服，她穿了一件问我：李遥，还行吗？我说好看。她换了一件又问我：李遥，这件可以吗？我说很好。她又继续换，继续问我，我看到导购小姐的脸色都有点阴霾了。我对白倩说：白倩你别试了，你身材一流，随便穿上哪件衣服都是无法形容的美。白倩一听，脸刷的一下白了，手一甩把衣服扔给导购，怒气冲冲的跑了出去……
我想起我的姐姐芬说过，女人最不能哄又不得不哄得而且必须有水平的哄，所以要学会好好的哄女人。我当时说姐你好像在念什么经文，我是众生众生是我，我渡众生众生渡我，众生不渡我我仍渡众生……芬说，你迟早会体会到的。
现在我体会到了，我把白倩气跑了，我对无辜的导购小姐展示出尴尬的笑容，笑过之后立马追了出来，却在街的拐角处看见白倩正拿着一把牛肉串吃得正欢。我说白倩，就不生气了？白倩呵呵呵笑得极度夸张，那样子跟蜡笔小新的妈妈差不多：“你以为我是傻瓜，试了那么多件如果不买的话下次还敢来啊。我装的呗，这样出来多简单省事。你还真以为我生气啊。”我听得直想撞墙，但想起左笑笑的那个所谓的天劫，看来还真的要小心自己的头。
左笑笑这个人有点神，他说的事差不多都会灵验，不过多半是坏事，所以我才跟他谈梦。
记得有一回班上一个女生掉了一部手机，整天愁眉苦脸不思茶饭，坐在那里伊人独憔悴。左笑笑不怜香也不惜玉的跑过去对她说：掉个手机不可怕，可怕的是把人给掉了，那就不得了了。结果几天后那女生请假没来上课，她的室友解释说“她早上下楼的时候不知怎么从楼梯上摔下来，脚扭得错位了，现在正在医院捏骨。”我突然发挥想象力想到这个可怜的女孩子被众多护士七手八脚的按住，医生的脸上带着企图麻醉人的笑，向她的腿伸出了双手……紧接着一阵杀猪般的哀号爆发出，病房里的窗户玻璃碎了……
左笑笑的这种恶毒的咒怨也在我身上出现过。有一次我拿到为数不多的一笔稿费，左笑笑闹着要我请客，我当时没答应，左笑笑就说我马上会破财，还只有他能补救。我说去你妈的乌鸦嘴。没想到就在当天下午，我的钱包在坐公共汽车的时候被人很欣赏的扒去，好在里面空空的只有十几块钱。几天后左笑笑拿着一叠钱来找我：“李遥你上个星期取了钱放在我书包隔层里了，刚刚洗书包时才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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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无非就是头被敲几下吗。
我对白倩说，白倩你在我头上打一下好了。白倩说为什么啊，你头发痒啊，是不是长了虱子？我哭笑不得。我想现在叫人打都没人肯动手，我就不信这回左笑笑的话还能那么邪。
然而事实证明我的想法是错误的，我还是被人打了，而且还被打得头破血流，我躺在医院里想起了堪那个关于理想的定义，我现在就被打破了头，而且还真的头顶鲜红的往前走。我现在是不是到了自己的理想状态？我笑不出来。生活的伟大之处就在于它永远不可预知。
那天本来是没有这个故事的。但它却实实在在的在我身边发生了，我没有把它一笔勾销的能力。它先是从我身边擦肩而过，在我准备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来驻足观看时，它的中心突然就卷起一阵旋风，我被卷了进去，成了它的主角。
我的意识里没有料到会这里碰到猫猫。我的意识里她应该很安静的呆在离这里很远的那个我叫做家乡的地方，心平气和与世无争的做着她的女老板，享受着香淳的铁观音绿茶和美味的手撕鱿鱼。可是猫猫却还是活生生的出现在我现在的这个城市里，以另一种我同样无法预知的姿态。
白倩说，李遥，我们今晚去蹦迪吧，我有个中学同学在那里做服务领班，可以不要门票。我说好啊，但是这个地方哪有什么好迪厅，全都是假情调。“李遥，你别这样啊，我看到你这几天都不高兴，想陪你去散散心啊。”白倩拉着我的手摇来摇去。我说好吧好吧，难得有美女盛情邀请。
我们在傍晚坐了的士出来。白倩在车上和她的中学同学用家乡话聊天，隐约听得出什么“帅不帅”，“男朋友”之类的几个词。反正不是说我。
的士在白倩很罗嗦的指挥下七弯八拐的来到一处很偏僻的城区，这是老城中的老城，一片黑灯瞎火的楼群，几盏一会亮一会不亮的路灯，地上一堆一堆的槟榔渣，还有不时从脚边一窜而过的老鼠。我说白倩这是难民区吧，怎么来这种地方玩？白倩呵呵呵的笑，这你就不懂了，这个迪厅生意很好呢。很多人都专门赶到这里来玩，这一带都没住人了，声音多吵也没人管，这样才玩得尽兴啊。她带着我一边往前走一边介绍，转过一栋轮廓很厚实的高楼，我看到了我们要去的那间迪厅，它的招牌悬在一座类似教堂的屋顶上，几个不断变换着色彩的大字：被遗忘的时光。令人联想起电影《无间道》，似乎有着某种联系。
白倩打电话叫出她同学，一个长得干干净净的男孩子。他说，欢迎，进来吧。
里面照样是黑灯瞎火，这我倒早有准备，现在全世界开着日光灯来蹦迪的迪厅恐怕没有，有的话可能那是在引导另一种时尚潮流，或者也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在里面发泄激情的都是盲人。盲人眼睛看不见，开什么样的灯都是一种黑色幽默。
嗨，你好！我叫dvid！白倩的中学同学朝我吼，周围的音乐太吵了，不用吼的话说话效果等于零。但我还是没听清他的名字，我听起来像dvd。差点我也朝他吼，啊，dvd，你什么牌子的？
我和白倩还dvid三个人在昏乱的人群中不停的扭动着身躯，激光灯一扫而过，仿佛照射着一群逃出地狱的野鬼，张牙舞爪的向人世间示威。我们都在燃烧激情……
我记起曾经很喜欢的一本叫《渴望激情》的小说。基于这本小说，我又记起了那个高三的我。寂寞的男孩，失语的天台，落日的节拍，小可站在楼顶放声歌唱“让我们荡起双桨”，一支点然了却没有抽的烟……这些意象一闪而过，如李寻欢的飞刀，一次次准确又迅速的击中我的命门。我开始忧伤，我怀念过去，我放纵现在，我寻觅激情，我无可救药，我的青春对我说：你活该！
恍惚间我的手被人用嘴吸了一下，我抽开手，看到白倩睁得滚圆的眼睛。“李遥，呵呵，给你留点绯闻印记。”我笑不起来，这时音乐由wewillrockyou换成了dj版的《有多少爱可以重来》。一个压抑着的男人的声音吼得歇斯底里：有多少爱可以重来！有多少人值得等待……
dvid还在跳，他的身体像一架全功率运转着的机器，无数活力像水蒸气一样从他眼睛鼻孔嘴巴甚至任何一个毛细孔冒出。他在疯狂的领舞，周围许多人疯狂的跟着他摆动。dvid是个疯子，我们也是。
我对白倩喊我们走吧，太闹了我头晕！白倩喊你说什么，才来就走，dvid说待会他请我们吃宵夜！“那我在旁边坐会，你继续，我在那边等你！”我跳出舞池，径直走向一个座位。
“这里有人。”一个声音冷冷的说，我看到旁边的角落里坐着一个人。我让开，走到另一处座位坐下来。“那里也有人。”这个声音又对我说。我问他“人在哪里。”那个坐在角落里的人说：“人一会就来了，你最好走开点。”那语气像是在命令。我闪到一旁的吧台，心想，坐在这里总可以了吧。眼睛却仍然盯着那边几个座位看。我是个好奇的人。左笑笑说我一个男生却长一双这么大的眼睛，还是双眼皮，一定有严重的偷窥欲。我说你什么破理论，你纯粹是在为自己那双芝麻小眼鸣不平。
大约过了半个时，那边有几个人从外面进来了。两个个子比较高，一个挺矮的，黑暗中隐约听到他们叫猫姐。我想其中还有一个女的啊。这时那边有人招呼点单，我对着吧里面的女孩子说他们叫东西了。女孩说你去看看吧，dvid正在跳舞呢。我就拿着笔和纸走过去。我在心里想还真是新鲜，第一次来做做服务员。那边坐着的四个人一人要了一杯啤酒。我记下了准备转身离开，其中那个女的叫住我：等一下，我的换成红茶。我回头对着她改单子，写好后一抬头看到一对熟悉的眼睛，猫一样的眼睛。我停了好一会，我说你是……她低下的头又扬起来看我：你——认错人了吧。我不认识你。
但是我认出了那张脸。
我确定那个人就是当年的猫猫。那种猫一样的眼神，说话的声音，还有刚才他们叫她猫姐。我想她一定是猫猫，错不了的。她现在不认识我了吗，不记得在初中的时候她抱着一个男孩的头对他说男孩子要坚强一点的事了吗。还是她又在装作不认识我。如果是，她这样做又是为什么。
我把酒和饮料端过去的时候他们正在激烈的争吵，说什么五五分不行，四六分还可以考虑之类的，又说这次风险太大搞到手不容易……我在旁边轻咳了两声，这四个人立即停止了交谈。一个男的拿了酒，在盘子里放了一张二十元，这是给你的，你可以走了。我走到猫猫旁边，低下头去对她说：“猫猫，我是李遥，初中时我坐在你前排啊，我还和小可同桌，你忘了？”她再次扬起头来看我，停了几秒钟：我没有这个学同。
我转身失望的离开，她后面叫，李遥，你快点走。
她叫了我的名字，却拉开了与我和距离。我一个人回到吧台边，很落寞的朝那边看。吧台里的女孩问我，怎么了，玩得不尽兴，我请你，要喝点什么。我说没有，遇到一个熟人，她却装作不认识。女孩把一杯可乐加冰推到我面前。“算了吧，现在的人感情淡薄，认不认识无所谓了。”我觉得她说话的口气和我的姐姐芬如出一辙。
我喝着可乐，玩味着吧台里面女孩刚才的话，却想不出还有别的意思来。她也只随口说说罢了，哪里需要深究。
我继续喝可乐，继续看着不远处的猫猫。他们又开始吵了，而且比刚才还吵得大声。还有拍桌子的声响。吧台里的女孩有点怕了，“他们怕要出事了，赶紧叫人去看看。”我说上哪叫人，dvid还在跳舞。女孩说你去把门口卖票的人叫进来吧。
正准备往门外走，猫猫他们打起来了。一个男的把一杯酒泼到另一个男人身上，猫猫上前给了那个泼酒的人一个耳光。“操！你这婊子还真打人啊。”被打的男人来劲了，一手把猫猫连人带椅推到地上。桌子也翻了，酒水洒了一地。我冲过去，你们干什么！“小子这里没你的事，走开。”
我扶起地上的猫猫，你没事吧。猫猫甩开我的手，我没事你走开。我说猫猫你忘了，我是李遥，你初中时的好朋友，你忘了。猫猫说你走开，还不快走。我没有动，这时吧台里的女孩也跑了过来站在我身后一直说“别打了别打了有话好好说”。哪知猫猫站起来又上前给了那人一拳，就像她当年打我们的音乐老师那样。一个啤酒杯向猫猫砸过来，身后的女孩尖叫了一声。我迎上去，一声闷响之后伴随着出现剧烈的疼痛，我的头上开始流淌着忽冷忽热的液体，我不知道那是不是血，我晕着往地上倒，没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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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倩说李遥你怎么还认识那种人啊。我说什么人啊。白倩就说那天晚上我被打晕之后，有人报了警，那四个人都被带走了，原来他们是做毒品交易的。现在都拘留了。
我说那个女的也被带走了？白倩说当然啊，她好像还是主犯。
我额头上纱布缠着的伤口又开始一阵一阵的痛。
小可打来电话说李遥你没有事吧。我说我没事，就是头给别人用啤酒杯盖了个帽。小可说你真是的，伤成这样都说得这么轻松，好像在编小说样的。我说我就是在编小说啊，你到现在才知道。小可就说我都没料到猫猫竟然会做那样的事啊！原来这几年她一直和别人合伙在云南那边做毒品生意。她在这里开的几家店子全是幌子啊！我说哎，她从小就没走在正途上，现在越陷越深了，有什么办法呢。
小可在电话里问我：李遥，猫猫她还能出来吗？我说这个怎么来问我。小可说，你不是在编小说吗，你就让她出来吧，她有机会应该会改的。我说小可，你以为这是小时候的游戏过家家闹着玩啊，猫猫她犯了法，她无法逃脱了。
小可说，那你总该给她一个解释的机会啊，就算退场了，也让她能够完完整整的谢幕吧，毕竟同学一场。
我说好，这个我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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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猫猫的一封信。
这封信是怎么来的，我不知道，我也没必要去知道。刨根究底不是我的作风。我把它平整摊开，放在桌上，上面的字丑丑的，一看就知道是猫猫的字，这些字跳跃着又伤痛着，向我讲述它们的主人猫猫最后的独白：
李遥，你好。我写信都不知道怎么用格式，请原谅。
或许这不是重点，就像我一样，我不会是你想象中的重点，更不成为你生活中的重点。我一直以一个灰暗的角色出现，又作为一个罪恶的角色收场。你会为我可怜吗？也许你会。我相信，你一直都没有把我忘记，倒是我一直在努力忘记你。你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要努力去忘记一个曾经的男孩。是的，我一向喜欢女孩，我是个异数，我是别人眼中的怪物，我是同性恋。
但那天在球场上我看见你一个人忧郁，你的背影像极了我的弟弟。你和他一样，有柔弱的性格，纯净的眼睛和压抑着的心。我很喜欢我弟弟，我甚至可以说我爱他，我要和他在一起，一辈子不分开，但他在刚上中学的时候就死了。父母离婚后，他跟着我爸爸，我和我妈一块住。我弟弟死于一次煤气中毒。爸爸为了罚他，把他反锁在屋里，他就拧开煤气罐，关紧窗户，隔断任何与外界相联系的东西，然后他死了，死的时候眼睛是突出的，嘴也没有合上，手里拿着一本书，书名我至今都还记得，是《少年维特的烦恼》。
李遥，或许你至今都不曾明白，我那个你所谓的猫一样的眼神，那是因为我想起了我弟弟，我在你身上看到了他的样子，他才是我喜欢的，需要爱护的可怜的小猫。我抱着你的头，那时我把你当成了他，我爱他，但他已经死了，而你终究不是他。
我喜欢背松松垮垮的大书包，因为那里面可以放进好多零食、捆人的绳子、小刀和我们那伙人自己发明的毒药。我的书包里从来不放书的，我讨厌书，讨厌上学。我从小就在一个背景阴暗的家庭里长大。我爸爸因走私坐过牢，妈妈由于赌博而成了拘留所的常客，只有我弟弟是正常的，但他却死了，死的时候还拿着书。所以我恨书，我觉得是书杀了他。我不想读书，我和街上的人一起混混。别人说我是黑社会，你却说我不是，其实我是，只是你太单纯了。
我和你注定不是走在同一条路上，你有你要走的方向。我不想把你扯进来，所以对你冷漠。
我是个不详的人，在一起会给别人带来灾难，所以我要你走开，赶快走开。但是你没有，你还替我挡下一个杯子。我只能说谢谢你。仅仅是谢谢，我不会有其他的意思，这个杯子不会要了我的命。
还能说什么呢，该讲的都已经讲完了。现在我坐在这个四壁空荡的房间里，我想我的审判不久就会来临吧，我犯了这样的罪，结果注定的。如果实在还要让我讲点什么，我只是希望你，在我退出这个故事的时候把我忘记，同时，也让我能忘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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