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黑色之路（三十四）
任远去了蓝村，进了夜总会包房。只见华成和几个兄弟在一起喝酒和聊天，并没把任远放在眼里。任远面带笑容地挤到华成的身边，递了根烟给他，说：“华成啊，什么事情这么急，我正和家人团聚着呢，你也真是的……”
华成正眼不瞧冷言冷语地说：“是啊，任远要当大哥了，回家报喜啊……”
“你这是什么意思啊？大家都是兄弟，谁当大哥其实都一样，大哥过得好，其他人难道就没饭吃吗？”
“我看我快没饭吃了。”
任远笑道：“怎么会呢！你那么大一块的地方大哥，怎么可能没饭吃呢？别说笑了。”
“可是，已经有人马上要骑到我头上来了啊！”
“谁有这胆子啊？”
“你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了！你们莲溪九条龙都打到蓝村来了。还他妈装好人！”
任远听到这话也怒了，说：“你也别装什么，那九条龙不是你们蓝村准备来北蔡抢地盘的吗？谁打谁啊？今天我兄弟和表弟都被他们打了，你还来告我？真是恶人先告状！”
华成一听这话，杯子一摔，站了起来，大吼：“你娘的，不承认也别这么讲话，有你这样的吗？我兄弟今天被他们打，你的意思是我自己人打自己人。还是我胡编乱造？”
任远也站了起来，同样大声嚷到：“管你妈的谁被打，反正不是我的人打的！我他妈的没事情难道还打我表弟解瘾啊？”
“我不管你说什么，他们说他们跟你的，又叫什么莲溪九条龙的，不是你的人是谁的人？今天你不给我个交代，你别想走了！”
华成的手下围了上来。
任远的脸色非常难看，余光扫了一下，那些手下都拿出了家伙，他们是有备而来。
“谁他妈敢动我，我要蓝村明天底朝天！这是我任远说的！”说完推开华成，走到门口回头说了一句话，“这件事情我会查清楚，如果不是我干的，你准备怎么样？”
“如果不是你干的，我马上在消失，再也不和你们包括华天有任何关系！这是我李华成说的！”
“好！你可以回家整理行装了！准备消失吧你！”说完便离开了夜总会。
刚出夜总汇，任远就看见自己的跑车被砸散了架。他马上拨了电话给华成。
“你妈的，什么事情都没搞清楚，就把我车子弄散了，你什么意思？你他妈给我下来！”
华成一句话没说，把电话挂了，和手下一起出了夜总会。任远面对着大门嘴里叼了根烟等着。
华成看了车说：“这车子不是我干的。”
“这是蓝村，不是你干的，还是我自己砸的？”
这时候，华成看到任远身后的人，火气油然而升，骂到：“你这狗娘养的！你还说练溪九条龙不是你手下？”
任远回头一看，那九人利马喊了一声：“任远哥！”
任远有口莫辩，看了看华成，华成大声喝到：“妈的，砍了他！”
手下一齐拥上，任远只能逃。那九人自然不帮着任远对付华成的手下。只见门口只有一个华成了。
为首的孙铭忠说：“华成，你没人了啊！”
“你们怎么不帮你们大哥啊？”
“呵呵，谁是我们大哥？我们大哥在川沙！”
“你说什么？”
“你个傻子！兄弟们做了他！”
九人一起拥上。华成能顶一阵子，但那九人毕竟是练家子，他也只能转为逃跑，抽出匕首，捅伤两个后，带着重伤逃走了。而任远在逃跑的徒中也被砍伤，正因仇冰不放心，开车来接应，便带伤离开了蓝村。
华成逃回来家，心里明白该怎么做了，他决定，等伤养好便离开组织。离开上海。此后，仇冰经常带着兄弟去蓝村逛，准备找到华成报仇。但始终找不到，于是对于这个仇，也就不了了之了。一个多月后，任远的伤势差不多痊愈了。华天因为华成的人间蒸发，放心地将大哥这个位子托付给了任远，准备金盆洗手。
金盆洗手的场面也是非常大，都是黑道上的，不管是不是朋友，只要是有级别的，都一一到了场。即便不认识，只要听说过，华天都发了邀请。有人认为急流勇进是好汉，但对于混黑道的人，如果能急流勇退那才有相当的勇气的。对于华天来说，舍得他的黑道上的基业，不再留恋黑道上那些来得飞快的钞票，也不再在乎黑道上的地位，就这样退下来真的很不容易。至少可以证明他并不贪心。华天办这个仪式主要向黑道上的人说明一下，从洗完手以后，他将不再是黑道上的人，希望所有的冤家不要再找他，朋友们遇到什么麻烦也别再找他帮忙。当然在洗手以前可以把话都说清楚，有恩的报恩，有仇的报仇。
到场的许少峰都五十多岁的人了，他还没隐退的心思，这华天的隐退还让许少峰摸不着头脑。因为一般混的人，说不混了，但还是离不开黑道，这手根本洗不干净，也就是说，洗不洗的，没多大区别，所以并没有什么金盆洗手这个仪式。
当吉时到了以后，华天走到金盆前，说：“各位朋友，在我洗完手后，我就再不是黑道上的人了，有什么话可以现在说。”
底下并没什么疑义，华天接着说，“好！”
当他手将要接触水面时，有人喊到：“华哥！等等！”
“什么事情？”
“有人送来个大盒子，说要你在洗手前看看。看完了再洗手。”
华天一大开，脸色突然变为愤怒，打开里面的纸条，上面写着：“我送你父母来看你金盆洗手。”签名是阿阮的。
华天一脚踢开了金盆，冲了出去。任远关照手下招呼好客人，让客人们用餐后，也跟了出去。
走出饭店，华天东张西望，恨不得马上把阿阮杀了。任远上前问了句：“华哥什么事情啊？”
杨洁也跑了出来。
“妈的，阿阮这小子不知道现在在哪里，他倒知道我要洗手了，今天挖了我父母的坟墓，把骨灰给我送来了。这狗崽子别让我看见，对！明天你就给我查！查出来告诉我，我杀了他再洗手，也为我父母报个仇！”
“是！”
杨洁本想劝的，见阿阮挖的是华天父母的坟墓，是对死人的大不敬，而且这父母又是阿阮谋杀了的，她也知道，华天这次要杀他是谁也劝不了的。也就死了这条心了。想想混了这么多年的华天，多杀一个少杀一个也差不多，应该不会有事，她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
黑道里查一个人说难也不难，只要有外号，一般靠朋友之间打听就能查出其下落，但是这阿阮却是几年没有露面了，查起来真的挺麻烦，一直到任远去了川沙和杨伟刚喝酒时，杨伟刚才说了阿阮的下落。
阿阮逃难先是逃到了南汇，然后顺着那里朋友的介绍和许少峰认识了，跟着许少峰出出进进，难免立了点功劳，因为马屁功夫好，许少峰特别器重他，在川沙阿阮也成了个重量级的人物，几乎和杨伟刚平起平坐了。
“伟刚，他九年前设计害死了华哥的父母，现在又挖了他父母的坟墓，这次我们真得要他的命。我想问你一句，我和你多年的朋友了，你是帮我，还是帮他。”
“我这个很难办的，希望你们不要起什么冲突，我很难做人。怎么说，他也是我们一伙的人，是跟同一个大哥，他受欺负，我看着不帮，你说是不是不够兄弟？还有，我也不能向我大哥交代。”
“你是帮他了？”
“这个没有办法，说实话，我真的看不惯阿阮这小子，说实话，有什么用？刚来川沙的时候像条狗一样。后来大哥提拔他了，在内部搞门派，你知道的，我跟许大哥经常要为了生意上的事情而顾不了黑道上小弟们吃喝拉撒的，你说是吧……他就趁我不在上海的时候狂拉关系，拉走不少兄弟。现在川沙有一半道上的人都是他的小弟，你们真跟他闹起来，我就算不帮，你们也够呛的，你们在北蔡，拉人过来砍现实吗？那么远的路，你们是包车过来吗？还是你们打的过来？乘公交车？拉几百个人，你知道这活动经费多大吗？我们在川沙不用车，就一条街冲出来也百来个人了，你们真的要吃亏的。我看华天还是算了吧！”
“算了？你父母的坟墓让人给挖了，你也算了？”
伟刚被这个问题问闷了，呆了几秒钟后说：“这话不能这么说的，我只是说你们这么过来不划算。”
“我们有运输队，人数以卡车计算！忘了华天有运输公司吗？”
“这个……”
“不要多说了，你把阿阮罩的地方跟我说一下，我不想伤了你的兄弟毁了你的地盘，来到川沙，我还是给你面子的。”
“我告诉你，如果你们行动的时候给我碰见，那我也没办法，只得跟你们火拼了。”
“随你的便！”
……
任远把消息告诉华天，华天吩咐任远仇冰还有大炮去川沙阿阮的地盘探探路。任远新买的车还没到货，而仇冰的车正在修理。几天后，大炮开车带着任远和仇冰去了川沙。
把车停在了停车场后，先到了个桑拿浴室泡了个澡。道上混多了，便能看出里面哪几个是看场子的。
几人来到休息大厅不久，看见孙铭忠也来了。看服务员对他的客气程度可以知道，他是这里看场子的头头。孙铭忠扫视了一下，也发现了任远他们，装做没看见就出去了。任远他们马上换了衣服离开了浴室。孙铭忠的手下在门口集合的时候已经晚了。
正当任远他们拐出弄堂的时候，被一群拿着家伙的太妹围住了。为首的是顾丽沙，大炮一看感到了惊讶。
顾丽沙扬着刀子问：“谁叫任远啊？”
任远笑着回答：“我，娘子军都出动了，川沙是不是没人了？”
“帅哥，川沙人多的是，娘子军一人一泡尿就能淹死你们！来川沙干嘛？想闹事是不是？我们这里不欢迎华天的人，滚回北蔡！”
三人走出弄堂，任远嘲笑着说：“这年头家里掌菜刀的也出来拿刮子吓人，不知道会不会用，手抖不抖，还真敢在我任远面前耀武扬威的……”
顾丽沙一听火了，提着刀子上前便要砍，仇冰回头准备夺刀，被自己的脚给绊了一下，向前撞在了墙上，头部流了血，坐在地上一动不动。顾丽沙被这么一搞，也便没砍下去。任远回头的时候，只看见仇冰流了血，以为是顾丽沙所为，顿时火大冲天，冲上前去，夺了顾丽沙的刀子，此时其他太妹上前围攻，任远因为自己最好的兄弟受伤，发起了疯，左手掐着顾丽沙的脖子，右手见人就砍。女人始终是女人，见几人被砍伤后，都各自逃跑了。
任远把顾丽沙按在墙上准备杀了她，大炮上前阻止，说：“这女人我认识，算了！”
仇冰这时候站了起来说：“娘的，今天真够倒霉的，会被自己的脚绊住，头也碰出了血。”
任远见仇冰无事，放开了手。顾丽沙这时候才发现这个老板装束的男人，竟然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大炮。说起来他们真的是青梅竹马的那种关系，可是事过境迁，物是人非了。
“大炮？”
“沙沙，你怎么也成这样子了？”
“你管不着！”
任远插了嘴说：“我和仇冰先回去了，你们慢聊。”说完他和仇冰到路边叫了出租车回北蔡了。
大炮和顾丽沙进了间酒吧，坐下聊了。
“结婚了吗？”大炮问。
“结婚，跟谁结？结婚了，我还用得着提刮子，早在家伺候男人了。”
“怎么会这样的？逃难回来后，就一直没有你的消息，你妈也不知道你在哪里。”
“别提我父母，那两个自私的人，离婚就离婚嘛，还没一个要我的。那我只能自己靠自己活了。”
“你怎么不找我？”
“找你？找你有什么用？我离开家的时候你还在外地逃难呢！就算我找到你了，你那时侯不过一个小混混。有什么用？”
“可是后来我发达了，你也应该来找我呀，怎么说我现在也在道上混出名了，你不可能不知道上南是我大炮的地方啊！”
“你结婚了吗？”
“没呢！没找到合适的，你知道我这个人有点笨，分不清这女人是要我的钱还是要我的人。所以干脆不找了，准备等我父母给我相亲呢！”
“哈哈……都什么年代了，还相亲？哈哈……大炮，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傻兮兮的，不知道你这个大哥是怎么混出来的。”
“呵呵……沙沙，跟我回上南吧，没必要在川沙混黑道啊，女人应该有女人味的嘛！”
“怎么？跟你回上南，你养我？”
“养！当然养啦，我想我应该养得起的。”
“你说，我是要你的钱呢？还是要你的人？”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要我的命，只要父母答应了，你也一并拿去好了。”
……
话说到一半，阿阮带着人进来了。
“吆！酒吧谈情呢？把这个男人给我抓起来！”
几个人把大炮制服后拖了出去。顾丽沙走到阿阮跟前求情说：“阮哥，他是我朋友，你就饶了他，放他走吧！”
“顾丽沙啊……干嘛？他是你男人啊？这么保他？”
“是的，他是我男人。你就放了他吧！”
阿阮一个巴掌扇了过去，打得顾丽沙嘴角流出血。嘴里骂到：“吃里爬外的臭婊子，妈的！还男人呢！你和几个男人上过床了？还你的男人，真是又想当妓女，还要贞洁牌坊。忘了是谁把你从发廊里拉出来的？别忘了，以前你还不是大姐头，你以前是只鸡！懂吗？你没资格在我面前讨价还价的！真有点拎不清。”
阿阮说完走出了酒吧。顾丽沙拿着酒瓶跟在了后面。阿阮等人压着大炮在前面走，顾丽沙越走越近，撩起酒瓶向阿阮砸去。阿阮脑袋开了花，他手下冲上去痛打顾丽沙，此时大炮争脱，上前为顾丽沙解围，顾丽沙地上打了个滚爬了起来，手里握着带口子的酒瓶向阿阮冲去，准备刺阿阮，一声枪响后，她倒地。大炮见到她被枪击此时大脑发热，没想到要逃跑，直冲阿阮要搏命，又是两枪，大炮也应声倒地。两人就死在了马路上。阿阮等人匆匆离去。当警察赶到的时候，他们早不在现场了。
大炮和顾丽沙就这么死去了。而阿阮仍旧逍遥法外。警方当然要查这个案子。路人一般遇到这种斗殴事件都避开，而周围商店的人都知道阿阮是什么样的人，即便看到了也不敢直说，含糊的应付一下警察的盘问也就过去了。顾丽沙的死，嫌疑当然不会落在同道的阿阮。两人死得不值得。
华天知道大炮死了以后，决心手刃仇人，计划要将阿阮的地盘翻个底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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