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因为人的斯杀奔跑,陈桥村里的狗都狂吠起来。没有一个居民敢出去阻止这场血腥的恶斗,胆小的连看也不敢看。胆大的也不过微掀窗帘,偷偷的瞄了几眼。陈桥村仍旧是一片漆黑,即便偶尔开灯的,也马上关上了灯。夜里看电视开着灯的,一看有这事情,也把灯关了。他们也一样的恐惧。
老根和黑狗冲出去的时候,那群人就围上了。但这世道把命抛开,或许还能捡回条命。他们也同样的拼命砍杀。沿着小路往西走,那里就是大路了。
老根的头被砸开了花,右手手臂被棍子打断。本来或许也没命了,但关键的那刀,黑狗用左手帮他挡掉,手上留下二十多公分的血口。
在路上奔跑,偶有出租车开过,但没有敢停下的。老根和黑狗只能继续,这就成了耐力赛,一种是为了保命而跑,身上所有的潜力都发挥了出来。当过了川杨河桥后,向东拐了弯,顺着石化路向东跑,后面还有七八个人跟着吧。
而前面走来的却是任远和仇冰。黑狗见有救兵,大喊:“仇冰,快!救命!”
任远与仇冰马上冲了上去,就是和对方搏斗起来。黑狗转身也去拼。而老根则已经体力不支,脚一软,向前滚了几米,昏了过去。
仇冰性子很野,逮住一个就往死里打,任远因为大家而被退学后,心里一直觉得打架不是件好事,出手很轻,虽然空手道要考黑带了,但还是那样,只打人体的软部,使对方无力还击罢了。
很快,那些人被打跑了。
黑狗顿时往地上一坐,顺势躺下,大喘着气,好似憋了几年没呼吸到新鲜空气一般。而老根这时候也坐在人行道上,两条命算捡回来了。
任远走到老根面前,关心的说:“小舅舅,你没事吧。”
“远远啊,今天多亏你了,不然小舅舅的命就保大不住了。扶舅舅起来,到我朋友那里去把伤看了。你刚才没受伤吧?”
“没有,那几个要伤到我有点困难啊。”
看完了伤,老根和黑狗去了任远家养伤。
这是第二天的早上,寒气把华天冻醒,头发上的水已经凝成了霜。他觉得浑身疼痛,他坐起来,发现自己倒在别人的自留地里,他看看身上,并没有血水,大概是在河里洗过了吧。
他的头很晕,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看见前面有户人家,就踉踉跄跄地走了过去。走到门口,再一次的晕倒。
不一会儿从开门走出的是位二十多岁的姑娘,他看见一个男子伏地卧在门前,先是吓了一跳,然后是蹲下,轻轻的推了华天几下。
华天眼睛并没睁开,嘴里则重复说着:“救命……救命……”
那个姑娘是个护士,名叫李艳虹。她本就是白衣天使照顾病人的,眼前正有个危在旦夕的半死人怎么会不救呢?
李艳虹把华天拖到了里屋,把他换了衣服,那时候的他,可算衣衫褴褛。最外面的黑西装划得不成了样子。里面的也不能想象。但华天的身上则全是擦伤,大概都在地上打滚的时候擦伤的吧。偶尔有几处被刀子划开了点皮,但并不深。还好是冬天,衣服厚,不然他应该去见了阎王了。
李艳虹是单身居住的。房子很大,父母亲戚都去了国外,但她不愿意去,她就是想留在中国当一个不知名的小护士,默默的做一点事情。
当华天眼睛微微睁开后,看见李艳虹,就在身边照顾着他,他只能说一声谢谢来表达自己。李艳虹长的很清秀,而且很热情。
“要不要送你去医院?”
“不要……不要,千万不要。”
“你这样很危险,高烧不下啊!”
“如果我死了,是我的命。如果你能在不去医院的情况下救我,我以后肯定会报答你的。”
“那我尽力吧……”
华天的那句话他自己也不知道能不能做到,报答,那什么报答?除了命以外,一无所有。
那次血染陈桥的夜里,阿阮就把死的人都处理了。有家属的能用钱摆平则用钱摆平,不能用钱的只能恐吓,不怕恐吓的,只能杀人灭口。这是件很无奈的事情,作为大哥,看见小弟死了,本身也是难过的事情,但是为了不把这件事情暴光,只能这样。用钱摆平那是他希望的和平解决问题,杀人灭口是他最不想的。人都有慈悲的一面,在他追杀老根的时候,或许眼里只有金钱和“气”在作怪,但是当他最后一数有三个兄弟死了,十七个兄弟受重伤,他自己也流下了眼泪。
黄毛的手残废了,大哥板鸭死了。
板鸭的老婆一直都没有见老公回来,心里有些担心,但是经常有这种事情,半年前板鸭还卸掉一个人的手,逃到深圳躲了三个月。所以有的时候板鸭的老婆也自己安慰自己:“那死鬼,大风大浪都没死,要死还真的很难。”
而没多久,黄毛就去了他家,哭着说:“阿嫂,大哥他死了!”
这时候她惊呆了,眼泪顿时还出不来。少顷,她轻轻的说了一句:“知道了,你走吧。”
黄毛走后,板鸭的妻子也想寻短见,但想到自己还有个四岁的男孩要照顾,心中则充满了矛盾。整天泪洗面,可悲的事情连板鸭的尸体都没能带回来。肩膀被卸了,死无全尸,还有什么样的死法比这更悲惨的呢?
不过对于中国人来说,“死无葬身之地”这句话往往是诅咒恶人的,而像他们这样不明不白,又不能张扬,确实是死无葬身之地啊!
仇冰和任远知道板鸭死了后,心里也很难受,因为离开学校以后,经常和板鸭他们一起喝酒吃饭。仇冰更始悲痛,毕竟是自己的叔叔。时常记起板鸭在桌面上扁着嘴说的那些话。
“混!混要混出腔调,酒要喝,不喝酒不抽烟的就不要混,没腔调的道上的人不会看得起你。杯子只要举起来,就得干!烟,只要够,就要一圈一圈的发!如果酒量不够好,和别人在桌面上还是要喝,喝醉怕什么?别人会觉得你敢喝,你不喝,说明你没胆子喝!出来混,你没胆子你混个屁啊?你哪怕喝到吐,你也要喝,吐了再喝,这就是腔调!当然,你能避免当面吐的尽量别让别人看到。喝醉了也别失态……”
板鸭是个特讲究混腔调的人,所以黄毛他们都是不要命的胆大。黄毛现在即便胆大也没有,手筋都挑断了,废人一个。板鸭要腔调也没用了,人都死了。
老根知道板鸭死了以后,拿出了十万让仇冰转交给板鸭的老婆。老根自己也没想到会这样。但现在唯一能做的也只是给钱。
在任远家住了一个星期,黑狗就想到了华天。
“根哥,你说华天这次是不是死定了?”
“应该是吧,不死应该会和我们联系的,但是他面对二十多个人呢,不死的可能性太小了。”
“没有他挡那二十多个人,我们可能也一起死了吧。”
“大概是的。”
小王和毕婷后来到了任远家看老根。毕婷经常来照顾老根。
“根哥,你没死就好了,我很担心啊,偷偷地打听你的消息,问毕婷才知道你在这里。你怎么也不联系兄弟我啊?”
“我以为你也死了呢,所以就没联系你,你那次怎么逃掉的?”
“那次危险啊,我去后面井里打桶水,打着水回来的时候看见板鸭已经倒下了,后来有五个人追我,我转身就逃,摔了几交,擦破点皮,我逃到川杨河边上跳了下去,游到对岸,这才逃了的,那天可把我冻死了。”
“没死就好啊,没死就好。有没有华天的消息?”
“没有啊,怎么没跟你一起逃出来?”
老根的脸变的无比严肃地说:“那小子够义气,一个人挡了二十多人,让我们先逃,后来他怎么样我就不知道了啊。”
“那小子够胆的嘛,真的瞧不出来,平时不声不响,老老实实,呆头呆脑的,这个时候却……不过,这小子大多数没希望了啊。”
毕婷这时候惋惜的说到:“啊呦,啧啧……你看,这么帅气的,高高大大的小伙子,死了,可惜啊,可惜。”
老根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是一个晚上,任远进了老根养伤的房间,老根正躺在床上发着呆。
任远递了根香烟给老根,帮他点上后,自己也点上了。
“远远,你也抽烟了啊?”
任远做在椅子上,脚搁在床边,吸了口烟说:“是,跟板鸭在一起的时候学会的。他说这样有腔调。”
“小孩子不混,要什么腔调?好好读书!将来会有出息的,像你小舅舅,你看现在,被人打了,东躲西藏的。有腔调吗?”
“那你怎么混了呢?”
“这是交的朋友的关系,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们读书人总比我们这些粗人懂得多吧。”
“可是我被开除了。”
“什么?开除了?你成绩不错,一直很聪明的,任家和陈家都把希望放在你身上,都觉得你会成为大学生的,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打架,打架就开除了。”
“为什么打架,平时你斯斯文文的,打架干什么,威风吗?”
“为女人。”
“小孩子,为女人,也不不知道羞耻,再说了,你长的这么秀气,将来会没女人吗?你考上大学,有份好的工作,将来好的女人随便你挑啊!真是的,小孩子的头脑就是简单。你把别人打成什么样啊?”
“打断了几个骨头,警署都出面了。学校只能开除我,大概是杀一禁百吧。”
“警署?你那时侯跟我说呀,我可以帮你摆平的。”
“妈妈说你是黑社会的,所以觉得你没什么可以帮的上的。”
“这就是你妈妈的糊涂了,黑社会如果没有点路子,政府从严管理,不留情面,黑社会根本就没有立足的地方,就因为人与人之间有个‘情’字,所以这里面的关系是扯不清道不明的,如果说警署我搞不定,我犯到现在,无期徒刑或者枪毙都有可能啊!”
“是嘛,但是那时候你在监狱里拘留啊!”
“那时候啊……我那时候,没办法,直接被送到拘留所待补,我与外界没办法联系所以就被判三个月,如果先前我铺好了路,什么事情也不会有的。我进去一个多月不就出来了嘛。有熟人就好办。”
“那也晚了啊……”
“你只要说一声,你如果想读书,我马上找你校长,保证让你重新回到学校。”
“不要了,我现在回去也没面子了,再说现在我也不想回去了,我觉得那里不属于我。”
“那你想干什么?”
“不知道,小舅舅,我想问问,你们为什么打来打去的?有些矛盾不能在法庭上解决吗?”
“这没办法,白道是接受白道的案子,黑道所有的案子都是有罪的,黑道做的一切事情都是不太合法的,你说我们能把矛盾摆到台面上来吗?”
“那你们怎么解决问题的?”
“你说法律什么的是不是啊?我们自己定,我们心里有杆秤就行了,我们自己衡量这件事情是对的还是错的。不过一般都是为了钱,在黑道里,钱是最重要的。然后是面子。”
“黑道里,你们打人杀人,难道没有人权吗?”
“怎么没有?比方说我打了你,你为什么还手呢?这就是人权,往往别人认为是面子的事情,黑道里就是人权问题。什么地盘之类的,这就是主权问题。但是这都是社会所不承认的啊。”
“但是,地盘是属于国家,你们为什么要说是属于你们的呢?”
“呵呵……因为我们是黑社会。”
烟已经燃尽了,任远,站起身,说了一句:“我去睡了。”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休息。
任远其实想对老根说他想跟着老根混,但是又不想,想的原因是他现在没事情干,档案里有个开除学籍的处分,文凭只是初中毕业,到哪里都不会要他工作。社会就是这样,档案里有点的污痕的,便距之门外。根本不考虑他这污痕是怎么得来的。
人活着是讲究一个经历,或许任远知道这个道理,所以他不想就这么残喘苟活,总得为自己的一本人生日记里写点什么,总不能一辈子就这么泡桑拿吧。然而社会不容易接受一个有个污痕的少年。这就是他想混黑道的原因。
不过,他不想的原因是,他觉得像老根这样活着,就是把命放在刀子上,很容易就这么缩短了日记的长度。如果这日记是辉煌的,即便短,那也是精彩的。而黑道在辉煌,死了以后,人们也会骂:“不得好死。”或许又是个“死无葬身之地”的人。突然他又觉得,这么为了生存而生存,比现在的残喘苟活还残喘苟活。所以最后的他没有说出口。
老根,一个人呆呆的想着些事情,他自己也觉得自己老了,好象也已经不适合去冲动,去拼命了,拼也是拼条老命,还不如自己留着想想清福,自己家里,丈人对他也不错,家里的经济也不错,何必再去用命来赚钱呢?自己也是有孩子的人了。但是他还是在矛盾之中。
他也觉得,人生不过图个经历,他已经有了那么多的刺激经历,以后那平淡的日子是否能过的惯呢?那大哥的腔调还是否用的上呢?整天在家看电视,是否会厌倦呢?金盆洗手,是否真能洗干净这双黑色泛红的手呢?
他自己也不知道,以后该去做点什么,但是他这次伤得不清,险些丧命,倒是受惊不少。人往往没有面对过死亡之前都不会畏惧,但是正当在鬼门关前徘徊的时候,黑白无常拿着生死簿来点名认人的时候,人才会觉得还没有活够,还应该多活几年。在自己极力挽回自己这条贱命之后,则又会发现,自己的命是何等的珍贵。
他没死,却使他怕死了。怪不得,有这么一句话:江湖跑老了,胆子跑小了。他想累了,睡觉。
在中界村的华天,很快就好了,身上都是皮外伤,那天因为被河水冻过,有受了一夜的风霜,撕打时又耗尽了气力,身子虚脱,得了重感冒。年轻人面对这种毛病当然很快痊愈了。
李艳虹,一直很细心的照顾华天,帮他买了件新的外套,至少可以出门走动。华天在这个世界里没有了亲人,而李艳虹又救了他一命,临走的时候,他下跪磕头,认她为姐姐。
“你真的要走了?”
“是的,我要去找人了,我在这里呆了两个星期了。”
“离开这里以后别在惹事了,别让我这个姐姐担心啊!”
“不会的,我不惹事……”
“对了,你破衣服里还有两百多块钱,拿去。”李艳虹把钱递给他。
“不用了,这就当作这件衣服的钱吧!你救我一命,我还没报答你呢!”
李艳虹笑了笑,华天走出了这栋私人楼房,再次感觉阳光的温暖。
“华天,有空来玩啊!”
“知道了,姐姐。”
华天,向北往川北公路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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