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几天待下来,紫衣发现自己这工作果然无比轻松。
每隔几日——具体几日由曹植的兴致决定——听他弹弹琴,念念诗,偶尔整理一下他的诗稿,反正誊抄之事,自有小厮解决。除了曹植问她对某诗某曲的观点时免不了胆战心惊,大有当年历史课上开小差被老杜抓起来提问之感外,生活过的无比惬意——地位不低,还有每月十两银子的月薪,放到现代,也算是都市高级白领了吧。除了有时担心哲瑜的下落不明,似乎简直是乐不思蜀了。
这日又被叫到书房等候。她已掌握曹植的行为怪癖——说起来那日还冤枉他了,他确实不是有意迟到,其实那天他已经起得很早了,只不过起床后用了半个时辰更衣,半个时辰梳妆,半个时辰洗脸,还有半个时辰洗手,所以出来时才会临近正午……不说了,总而言之,一言以蔽之,就是说当曹植遣人告知她他要弹琴了的时候,她尽可以迟到大半个时辰再开始焚香置琴,以供曹植沐浴洗手清心寡欲……
一曲弹毕,曹植笑睨:“如何?”
“呃……问少爷此曲,但觉清风迎面,俗尘一扫而空,有飘然出世,阳春白雪之感,又有鹤唳九天,空谷幽兰之雅……”
曹植不置可否,但笑不语。紫衣好生心慌,挑着与琴有关的词语滔滔而出:“此外,尚有高山流水之叹,让小乔想到了那首著名的‘关关雎鸠,在河之洲’,还有那‘蒹葭苍苍,白露为霜’,令小乔叹为观止……”天知道他在弹什么,狂郁闷啊……
曹植终于收起了他那蒙娜丽莎的微笑,激动得脸色苍白,一拍手:“说得太好了!没想到小乔姑娘鉴赏力一高至此——当真是我曹植的知音哪!实不相瞒,”他长叹一声,“此曲之中,确实寄托了我的一片渴慕之意,相思之情……”
紫衣的心不由扑通一跳。
曹植不曾注意到她的异样,热切道:“小乔姑娘听说是江东人士?”
“呃……是啊。”紫衣心里大叫:天呀天呀,他不会是打算向我告白了吧?!啊啊,我不是你的知音哪三少爷……正在想要不要告诉他自己其实从小被指腹为婚与未婚夫情深意重因而实在不得不辜负他的一片错爱,“只是三少爷……”
曹植不容她辩解,继续热切道:“那你一定认识周郎吧?”
啊……周郎?
“三少爷是指……周瑜吗?”小心翼翼道。
“难道还有另外一人配称周郎吗?”曹植扬眉道,“江东第一才俊,你一定知道吧?”
紫衣不由松了一口气,直笑自己自作多情,说话也恢复了原来的干脆利落:“嗯,小乔听说他文才武略,无不胜人,而且在音乐上有着绝高的造诣,据说在醉后仍能准确地听出别人曲中的错误,人称起‘曲有误,周郎顾’。”这么说够客观了吧?
“哎,这些我都已经听说过了,就没有别的吗?比如说,他长的什么样子啊?”曹植兴致勃勃道。
“……”郁闷了片刻,开始努力回忆,“嗯,他身高大概七尺八,长发剑眉,说起话来有时很温柔,有时又刻薄得让人恨得半死,看上去总是懒洋洋,满不在乎的样子……”说着说着,唇边不自觉流露出温柔的一丝笑意,话也停了下来。
“哗,说得这么形象难道你见过他?”曹植好奇道。
“当然……没有啦,只不过听说嘛。”紫衣惊觉,忙亡羊补牢。没想到曹植意犹未尽,追问道:“还有呢还有呢?”
紫衣耸耸肩:“听说的就这些,没了。”
曹植好生失望,支颐道:“听你这么一说,更想见周郎一面了……”语气中不胜向往之情,且语音婉转——若有不知情者,多半只怕当是哪个少女怀春吧。
紫衣大寒,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问:“三少爷,你要见周瑜干吗?”
曹植想也不想,脱口而出:“以慰我渴慕之情呀。”憧憬的光芒在眼中闪呀闪,“我号称中原第一才子,这中原再无人配与我抗衡,委实寂寞的紧。他却是江东第一才俊,我和他定能一见如故惺惺相惜把手欢笑秉烛畅谈……哈哈哈!”
紫衣看着他露出梦幻少女式的表情,又好奇又好笑,没想到他果然有这倾向,而且对象还是周瑜,可怜的周瑜,要是真让他们遇到了一定会很好玩吧?哈哈哈……
两人各怀鬼胎,一时间,欢乐的笑声在书房里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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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房里,愕然发现桌上多了些粽子糕点。问了其他人才知道,原来明日便是端午节了,这是府上历来的规矩。
五月初五!
她暗叫了一生糟,差点就忘了水镜先生千叮咛万嘱咐的事,幸亏还来得及,不然太对不起人家了。
于是次日上午便向曹植告了假,为了方便,还换了套文士衣衫,匆匆往那天下第一楼而去。
嗯,二楼,左窗,是那边吗?果然已有人坐在那边——那人还真有诚意呀。她笑嘻嘻的走上前去,往那人肩上一拍:“这位兄台……”
那人一转头,吓得紫衣倒退一步,惊呼声便欲脱口而出;幸而及时捂住了嘴,只剩眼睛仍瞪得大大的,盛满了惊愕。
怎么会是,他?!
那人亦是一脸惊讶,随即成了惊喜,低低道:“是你!”
“呃……这位兄台认错人了吧?”紫衣忙矢口否认,只恨自己没有好好学易容之术,才会换来对面那人惊疑的目光上下打量:“是吗?”
幸而他打量了半天,忽然哈哈一笑:“真不好意思,兄台长得太像我以前一个朋友了,好久不见,一时情急,请勿见怪啊。”
“好说好说。”紫衣大大松了口气,大有死里逃生之感,粗着嗓子道。不敢再与他多作纠缠,道:“兄台就是那收信之人吗?”
“正是。”他一改笑脸,肃然道。紫衣递与他,不敢逗留,转头便欲离去,他收信入怀,一把拉住她,笑道:“且慢!这一路上有劳兄台了,薄酒一杯,不成敬意。”
紫衣怕他看出破绽,不敢多事,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小弟尚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告辞!”
“嗳,什么要事比咱们欢聚还重要的?相逢即缘,何不坐下来痛饮三北?”那人涎着脸笑道。
“我是真的有急事……放手啦!”狠狠甩开他的爪子,往后跳一大步,警告道:“光天化日之下你别乱来啊!不然我可喊啦。”说完不顾他青一阵白一阵的脸色,慌慌张张的落荒而逃。
那人在窗口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身影,忍不住泛起笑容:“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旁边一酒客低低道:“二爷,要用强的吗?”
“不用了。盯住她,再把她的全部资料查出来,给你三天时间。”他低声吩咐道。
“是!”一声利落的答应,那酒客立即消失在茫茫人海中,那还有刚才醺醺欲醉的模样?
那人把玩着手边的物事,眼却依旧盯着窗口她离去的方向,自言自语道:“若不是今天不能引人注意……美人,我看你还怎么逃出我曹丕的手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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