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叫张橙,弓长张,橙是……橙子的橙。”女探员自我介绍说。
林玄听到这个名字就想笑,但是知道那绝对是一种不明智的行为,所以还是克制住自己说:“你怎么这么晚了还在工作?”
“还不是因为那个仗势欺人的家伙!看我才刚来上班,就想占人家便宜。我一冲动就打了他一巴掌,没想到最后吃亏的还是自己。”女探员委屈地申诉说,说完之后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仿佛是将眼前的林玄当成了某个知心的朋友,而不是刚刚捕获的犯人。
原来是个新人……林玄在心里想道。
张橙这时已经从林玄肩膀上把那支弩箭拔出来。跟着她掏出一团可能是刚刚用剩下的纸,仔细地把箭头上的血迹擦掉,再插回到手弩的箭匣里面去。林玄看她做别的事情好像很马虎的样子,桌面的文件乱七八糟,笔记上的字迹歪歪扭扭,就连……呃,身上的腰带也扣得不是那么仔细,但是对这把手弩却是相当珍重,简直就像尽职的母亲在呵护着自己的孩子一样。
等她将手弩挂回腰间之后,林玄开玩笑一样地说:“你好像忘了给我包扎伤口哩。”
“哦!对……对不起。”张橙的注意力从手弩上移开,手忙脚乱地从抽屉里拿出东西来为他包扎。林玄只是受了小伤而已,但是最后张橙却在他的肩膀上缠了厚厚的一大团纱布,看上去就像是一座小山。
见到她笨手笨脚的样子,林玄忍不住苦笑地说:“我可以冒昧地提一个问题吗?”
“嗯。”
“你是不是走了后门才加入到侦探馆里的?”
“才不是呢!”张橙像是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一般叫道,“我是因为在学校的手弩比赛中获得第一名,并且打破了校记录,所以才提前毕业加入侦探馆的。而且……而且我的功课也是很好的,有好几个科目都考过第一名。”
她讲到“手弩比赛”这个词的时候,就像受到了某种魔力的作用,竟是不自觉地流露出一股很强烈的气势。再联系到刚才那精准的一箭,林玄顿时不敢再小瞧这个办事迷糊的女探员。
不过,他还是继续想着办法胡扯下去。据他母亲冯宝儿的传授,和女人谈话一定要将话题紧紧地套在她本人身上才行,而且这也是眼前林玄要分散张橙注意力、尽量拖延时间的需要——虽然他不知道拖延了时间之后能干什么。
“原来是有一技之长的啊!”他假装感叹地说。
“当然!”张橙骄傲地笑了起来。然后,她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只是没想到,在侦探馆办案,用得最多的不是手弩,而是笔记本和钢笔,唉!”
“对那两样东西,你好像不是很在行。”林玄继续扯开话题说。
“谁说的,其实我一早就发现你这个人很可疑,现在果然让我猜中了。不过,你这样子偷偷闯到开封府来,搞不好是要坐牢的。我看你还是乖乖地将知道的事情都告诉我,然后我放你走好了。”
林玄对张橙这种“直白到极点的拐弯抹角”感到有些好笑,说:“我知道什么啊?公平一点好不好,父母失踪的人好像是我耶!我太着急了,所以才误闯开封府的。信不信到了法庭我照样会被假释出去?”
他从刚才到现在,所说过的话还没有一句是坦诚的。像刚才那句装模做样的“伪装术,敕令,终!”就是为了掩盖小琪的存在,而之后又哄着张橙说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现在更是开始玩起耍赖的功夫。
没想到张橙对他最后那句话却是反应极为激烈:“哼!那你就到法庭去试试好了,我最恨的就是你们这些仗着权势胡来的人。林安的孙子,林珏的儿子,很了不起吗?”
“我……我什么时候说过自己很了不起!”林玄委屈地说。
“总之你就是要乖乖地跟我合作,否则……否则就等着坐牢吧。我可以说你潜入进来是为了非礼我。”
“大姐,你有点自知之明好不好!非礼你?我的视力好像没问题。”林玄阴阳怪气地说。当然,他这句话说出来也仅仅是为了作贱张橙而已——其实这个女探员确实很有让人非礼她的资本。
果然,张橙听到这句话,马上有些尴尬地抿了抿嘴巴,显然也意识到自己那个脱口而出的威胁相当之苍白。
“请问那个雪貂馆是怎么回事?”林玄突然试探着问。
“无可奉告!”张橙说,“除非你有什么东西可以用来交换。”
“交换情报啊?这个可是非常高风险的行当。”林玄不置可否地说,以免暴露出自己的底牌。
“你难道不想找回自己的爹娘吗?”张橙问。
“想。”林玄答道。
张橙瞪了他一眼说:“那你就不要再继续装糊涂,守着只有自己才知道的秘密让你觉得很有优越感吗?”
“你怎么这样说话?我哪里守着什么秘密了!”
“恶心!”张橙说着站起身来,收拾好地上的那堆资料放回桌子。
没想到一直以来都保持着谨慎态度的林玄居然被这句话给激怒了。他腰部一挺,就想要坐起来,但是却因为麻药的作用还没有过去而无法成功。最后,林玄只能躺在那里,懊恼地大声嚷道:“我父母还在他们手里,我怎么跟你们合作!”
张橙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像是有些过意不去地说:“交给侦探馆来做事,比你这样鲁莽地乱闯不知道要强几百倍。你就连我都对付不了,怎么救回父母?”
“整个大宋朝里面,没有一个人值得我相信。”林玄静静地说。
“你可以相信我啊!”张橙重新蹲下来,真诚地看着林玄。
不知道为什么,她清澈的眼光让林玄的心脏骤然扑通地跳了一下。他舔舔嘴唇,努力将这种失常的情绪压服下去。不过转念一想,眼前这个有些迷糊的女人确实应该不大可能会卷入到什么阴谋里去——如果有人能够将戏演到这个份上,那可就太神了。
为什么我会直觉感到这个女探员值得信赖呢,难道就因为她看起来很单纯?林玄心里突然浮现出这么一个问题。
“你说那些绑架我父母的人为什么不直接找上我?其实不管他们提出什么要求我都会答应的。”他悠悠地说,这句话其实已经暴露出他心中真正的想法了。
张橙想了想说:“为什么不找上你?嗯……绑架别人的亲属,然后再用他们的生命来威胁勒索确实是很常见。但是你也要有他们想得到的东西才行啊!如果他们要钱,那宋朝的皇室岂不是更富有?”
“他们想得到的东西……”林玄喃喃地念道,他如今当然不相信皇室会比他家有钱,但是却没有说出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转过头去对张橙说:“橙子姐姐。”
“嗯!”张橙的眼睛一下子瞪得大大的。
“呵呵……对不起,你能不能帮我?”
“我现在不就是在帮你么?”张橙的这句对答简直就是充满了探员教科书的味道。
“我是说……以私人的身份,而不要告诉侦探局的其他人。”
张橙犹豫了一下,然后皱着眉头说:“那样会害我丢掉工作的。”
她这么一犹豫,反而让林玄确定自己可以相信她。如果是一个“经验丰富”的探员,此时肯定会一口答应林玄的所有要求,但是事先答应得越爽快事后往往越难以遵守诺言。
林玄整理了一下思绪,说:“这件事,比你的工作更加重要一百倍。因为它不但关系到我父母的生死,更关系到整个大宋朝的安危,甚至整个世界的命运都要被牵涉到!你怎么这种表情,不相信吗?不相信就算了。”
“别小气,你先说说看嘛。”
“比如,我隐身的能力,你也看到了?”林玄将刚才的伪装说成隐身,在语义上似乎也没有什么大问题。
张橙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还有在羚羊书院杀死道士的女杀手,那个人使用的是更加厉害的隐身术,难道不是已经超出了自然的界限吗?告诉你,这些都只不过是冰山的一角而已。真正的秘密,就连我们对这个世界的看法都会动摇。”
“什么秘密?”
林玄摇摇头:“我也只是有一些线索而已。”
“具体一点。”
“不行,”林玄说,“除非你答应我不要告诉任何人。”
“你不给我足够的理由,我怎么能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
林玄犹豫了很久之后才说:“那天晚上,赵炎其实是去找我。”
“嗯,继续说。”
“他当时好像有些疯疯癫癫的,所以我也不能确定他的话有几分值得相信。只是,他说过的那些话,和我爷爷留下来的一些记载有相互印证的地方。按照他们的话说,世界其实并不是我们看到的这个样子。宋朝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经灭亡,而我爷爷一开始还以为自己从未来回到了古代,只是到后来才发现这一切都只是骗局。”
张橙皱着眉头说:“我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我自己也不懂,但是你认为我爷爷和赵炎的话可以因为你觉得‘不可思议’而完全不理会吗?”
“我只能听到‘你’的话。”张橙说。
“怎么我的样子像是在编故事吗?”
“谁叫你原来那么不坦诚,我不相信你也是很有理由的。”
林玄顿时有些憋屈地说:“大不了我让你读一下我爷爷留下来的笔记就是了。”
“嗯,这才像话!”张橙笑了起来,并且伸手拍拍林玄的肩膀。
“不过在此之前,你绝对绝对不能让其他人知道这件事情。我现在告诉你这些已经是迫不得已的了,都不知道这会不会是个错误。要是你不能帮我的话……”林玄有些患得患失地说。
现在想起来,其实这些天他一直都处于一种彷徨的状态。今天他如此轻易就向一个陌生人透露这么多东西,一来是因为张橙看上去很容易让人相信,二来也是自己实在受不了压力的结果吧。
“你需要我做什么?”张橙说,像是想给林玄一些补偿。
“先告诉我,‘雪貂馆’是怎么回事?”
“嗯……雪貂馆是当年林安建立的一个权力极大的特别部门。它的职能有点像情报馆,但是具体执行的是什么任务我就不太清楚了。”
“不太清楚!”
“因为雪貂馆在几十年前就已经被关闭了,它的全部资料都被封锁在兵部的机密库房里。”
“那你为什么在笔记本上将那个词写得到处都是。”
“因为我在寻找资料的时候,发现侦探馆中的许多文件都丢失了,而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就是它们被这个神秘部门以不备份的形式全部提走。这种现象真的很不寻常,所以我才会特别留意。”
“原来是这样,难道我还要偷偷到兵部去一趟……”林玄自言自语地说,完全没有注意到旁边那位女探员惊诧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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