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说你根本就不认识那个女孩,而且也不知道她的来历?”开封府调查官声音低沉地问道,左手捏拳放在桌子上,不知道是在虚张声势,还是真的想要把林玄打一顿。
坐在桌对面的林玄点点头,“配合”地说:“不错,就是那样。我是在书院门前遇到那个名叫李蓉的女孩的。她拦住我的脚踏车,说很仰慕羚羊书院,想进去看看。我见她那么漂亮,脑子一糊涂就带她进去了,对不起……”
林玄说到最后,声音就拖长了下去,装出一幅可怜的样子。
“可是,据当场上百人所说,那女子明明就有隐身潜行的伎俩。如果她需要到书院里面去,根本就不需要那么麻烦。”
“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要找上我。真是倒霉死了,那个坏女人!”林玄一边咬着牙“委屈”地叫嚷,一边在心里偷偷佩服自己。人家说撒谎和表演是天生的才能,这句话至少从他身上看来是绝对没错的。
然而坐在他对面的调查官却似乎不是那么好糊弄。他松开左手的拳头,手指在桌子上不停地敲动,显然已经非常不耐烦。
这次羚羊书院的杀人案中,唯一显得有嫌疑的,就只有林玄这一个人而已。因为谢漠春被杀死之后,那个神秘出现的女孩就突然消失,开封府的人赶到那里的时候已经连一点踪迹都找不到。
但是因为林玄家世显赫,所以开封府虽然不能徇私放过,但也不能滥用私刑或者采取“平常使用的不平常手段”。最后,依照刑律,林玄还是被暂时释放了出来。在走出衙门的时候,林玄好像听到后面有人低声说:“林老爷子当年订下律法,规定所有犯人都必须首先假定无罪,没想到今天倒让他孙子得了好处……”
本来依照开封府的一贯作风,这种涉及灵异的案件是肯定会被压下来不许外传的。可惜案发的时候实在有太多的人看到,而且那百多个士子大多是喜欢鼓吹言论自由的家伙。所以,在林玄走出开封府衙门,并且被管家周红福领回家的时候,整个汴京城已经充满了诸如“羚羊书院闹鬼”、“有女妖专门挖道士的心脏”、“有女妖专门挖好色鬼的心脏”或者“有好色鬼专门挖女道士的心脏”之类的谣言。
而林玄本人,刚刚才经过官府的审问,就被带到了他老爹林珏的面前。
“到底是怎么回事?”父亲大人端坐在椅子上,注视着底下垂手竖立的林玄说。
在林家,除了祭拜天地和祖宗之外,从来都不兴跪礼,而且也没有打孩子的“习俗”。所以即便是捅了这么大一个篓子,林玄到现在还是毫发无伤。
“我……我不认识那个女孩。”林玄于是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谎言,只不过在父亲面前他就显得没有那么表演自如了。
说完之后,他抬头看了看父亲。只见老爹抿着嘴巴,胡子被鼻孔里吹出来的空气弄得一颤一颤的,显然已经看出林玄在隐瞒着什么。
“不会真的要打人吧?”林玄看到父亲大人这个模样,心里一阵没底。虽然他爷爷这个来自所谓“二十一世纪”的神人曾经立下规矩,在林家不许打人,就算是丫鬟奴仆也不例外。但是如今神人已经失踪了整整二十年,朝廷连谥号都出来了,也不知道那种规矩还能不能得到遵守。
还好,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之后,父亲大人终于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说:“照你这么说,那个神秘的女子倒是非常危险。这段时间你就不要再出林府了,没问题吧?”
林玄除了点头答应之外还能做什么?
“还有,你这个月,还有下个月都不会有零花钱了。”父亲大人继续说。
林玄还是只能点点头。
“回去看看你母亲吧,让她担心成那样你也好意思。”父亲大人说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这样说,林玄反而觉得脸上发烫,简直比被打了一顿还难受,连忙拱手行了一礼,转身走出大厅。
他一出门,就看到母亲正带着一个丫鬟匆匆走来。林玄的母亲名叫冯宝儿,是以前某个小商人的女儿,据说因为一次非常罗马的邂逅,和林珏对上了眼。最后因为林安开明,所以她就被林珏直接娶过了门。没想到两人才刚成婚不久,林安就突然失踪,然后四年之后才生下林玄这根独苗。
“妈!”林玄看到母亲,立刻就变成了另外一种行事风格,直接跑过去拉起母亲的手。
“玄儿没事吧,你老爹有没有把你怎么样?”冯宝儿温言问道,微微有些发红的眼睛不住地上下打量眼前这个总喜欢惹祸的儿子。
“没事没事,就是被罚了两个月的钱,呵呵……”
“活该!”冯宝儿说着用手指在林玄的额头上轻轻推了一把,“你可别指望我偷偷给你钱。”
林玄挠挠头傻呼呼地笑了起来,这个动作显然最能讨好眼前的母亲大人。
“走,到我房里去。你今天不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讲清楚,就别想吃饭。”说着,冯宝儿一把拉起林玄的胳膊,风风火火地往回走。
林玄心中暗叹,今天遇到的可是三层审问。开封府那边还好一些,只要装傻就行了。父亲那里也已经凑和着对付过去了。可是母亲这里怎么办呢,难道真的要将黄金匣子的秘密说出来?
然而他的担心却被证明是多余的,因为他刚刚开始讲述那个编造出来的故事,就被母亲打岔似的引开了话题:“你说你看到那个女孩子,于是就将她带到书院里去?嗯,了解了解,你们这些小男孩的心思我最清楚不过了。呵呵呵……小玄儿开始想姑娘了。这样,那个女杀手就算了,不过你要是看上了哪家小姐,一定要告诉我。让你爹去提亲,绝对没问题的。”
“妈!我才十六岁……”林玄张大了嘴巴说,简直对自己这个母亲没办法。
“按虚岁算的话,过了年就十八了。想想你爷爷就你爹这一个孩子,你爹又只有你这么个讨债鬼,要是不早点给你成家传宗接代,怎么对得起死去的奶奶和你那生死未卜的爷爷。”
“你就这么着急要拉我去配种啊?”
“呸呸呸!有你这么说话的吗?男女之间多么美好的事情,让你讲成啥了。想当年,你爹和我年轻的时候……”
林玄打断她说:“行了行了,那个故事你都讲了八百遍了。不就是去寺庙上香,结果被爹给调戏了吗。”
“臭小子懂什么。”冯宝儿佯怒地啐了他一口,同时脸上却显露出一种痴迷的神态,想必又进入了那种怀念过去的状态。
接下来,老妈又给林玄强行灌输了许多“抠女”的秘诀。照她的说法,老婆一定要是自己找来的才好,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就没意思了。她平时肯定一直都在惦记着这件事,否则也不会今天一爆发,就把可怜的林玄整得连招架的能力都没有。
好不容易到了吃晚饭的时间,林玄吃完之后就找个借口溜走,并且暗暗下定决心,最近这几天一定不要再和母亲单独待在一起。
晚上他并没有太早睡觉,而是来到了林家的私人藏书馆中。因为这里,就是通往那个密室的入口。
装模做样地拿出几本书摊开放在藏书馆的桌子上,林玄扎起袖子来到地下那一层的某个角落里。用力推动一个书架之后,一个黑乎乎的通道就出现在他的面前。进去之后,林玄将书架重新推回原位,再从怀里掏出打火机用来照亮通道。
这已经是他第三次到这里来了,所以林玄驾轻就熟地很快就摸索到那个地下的密室里面。他用打火机点亮桌子上的蜡烛,然后从怀里掏出那个贴身收藏的少女木偶,低声说:“出来吧。”
一息之后,小琪就悄然出现在林玄的面前。
“你今天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要那样做?”林玄冷冷地问道。本来他还想尝试在声音里面加入一点愤怒的味道,但是想想对一个木偶生气好像很不道地。
“那个人,是一个威胁。”小琪平静地说。
“威胁?什么意思?”
“不知道。”
“因为‘无法取回全局数据’对吗?”林玄有些恶意地说。
小琪点点头。
“可是,你也不能在光天化日之下杀人啊!现在谢漠春死了,还是死在我面前,今天晚上我都不知道会不会做恶梦。”
“谢漠春没有死。”
“那还叫没死,开封府的仵作都已经确定那具尸体没救了!”
“谢漠春确实没有死,对那些道士来说,丢掉一两个身体并不算什么。”小琪的语气依然非常平静。
林玄仿佛有些头晕,然后突然想起今天谢道士讲过的“修真之术”:身虽可灭而心灵不死。
“你是说……他真的可以和那个陆寒分享心灵?”
“应该不仅仅只有陆寒一个。”
这一次林玄是真的头晕了,他在原地来来回回地转了几圈,怪叫道:“那你还敢攻击他们。这些人都不知道有什么来头,到时候杀回来怎么办?”
小琪说:“对不起,这个后果确实很严重。但是‘杀死道士’的指令是不可逆转的,当时我必须那么做。”
“好吧,你就是一个烂木头呆板脑袋。”林玄说完之后,才意识到这句话用来形容小琪这样的木偶幽灵并没有什么错误,于是居然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这下子,可就麻烦大了……”
从密室中出来,林玄依然将小琪的本体木偶带在身上。有时候,一个错误发生之后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继续那种错误。如今既然已经惹上了道士,林玄就反而更有理由带着小琪了。毕竟,身边多一个可以保护自己的力量总是好的。
小琪口中所说的“道士”和平常人所说的意思并不一样。照她的说法,像谢漠春或者陆寒这样达到精神相通、心灵共享境界的人,就是所谓的“道士”,也就是木偶幽灵们要杀死的对象,不管他们是不是穿着道袍。而普通的道人,则因为其实质乃是凡人,所以反而不能算作“道士”。
林玄从藏书馆中走出来,用力伸了个懒腰,准备回房睡觉。这时,一个林府的佣人匆匆跑了过来,凑在他跟前低声说:“有客人找你。”
“哦,是什么人?”林玄有些奇怪地问,怎么在这个时候还会有人来拜访,而且拜访的对象还是他?
“你去见了就知道了。”佣人神神秘秘地说,既像是有意卖弄,又像是被人吩咐不得提前告诉林玄客人的身份。
他把林玄带到林府主客厅前面,林玄惊奇地发现客厅外居然聚集了一大群身穿黄金盔甲的高大兵士。这些人一个个表情严肃,腰板挺得跟门板似的,见到林玄他们过来连眼神都不瞬一下,看来应该是训练有素的护卫团。
一个带头的护卫迎了上来,想要搜林玄的身。林玄退后一部,叫嚷道:“这是我家,凭什么!客厅里面到底是什么人?”
佣人悄悄地拉了拉林玄的衣角,像是在提醒他配合一下,但是林玄却只假装没有注意到。那个护卫犹豫了很久,最后也只能拱手说:“林公子,请进。”
走进客厅,林玄发现诺大的厅堂空荡荡的,倒是后面的小房间里有一点灯光照射出来。他轻轻咳嗽一声,推开门走了进去。
小房间里只有一个大约三四十岁的中年人,身材有些瘦,不过长得倒还顺眼,特别是嘴巴上的胡子给人一种很随和的感觉。他穿着白色长袍,翠绿色的腰带上挂了一块小巧的玉佩。
看到林玄走进房间,中年人噌地就从椅子上站起来,有些迫不及待地说:“东西呢?”
“什么东西?”林玄愣愣地问。
“木偶,黄金匣子中的木偶。它们在哪里?”中年人说着一把抓住林玄的胳膊,同时全身微微地颤抖,显然内心充满了不安和恐惧。
林玄强压住心头的震惊,狐疑地看了这个陌生人一眼,说:“你到底是谁?”
仿佛被这个问题所提醒,中年人收回了颤抖的双手。他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胡须,平复下激动的情绪,慢慢说:“我就是赵炎,你应该知道这个名字吧?”
林玄皱着眉头努力思索,然后像是踩到火炭一样跳了起来:“赵炎?当今的皇帝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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