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周庄依山傍水,庄后是巍峨苍翠的蝴蝶岭,庄前有清澈见底,蜿蜒东流的小周河。当地远离闹市,民风淳朴,村民世代以务农种植为生。
这一日午后,正是八月天时,天尚炎热。一群村民围坐在庄前一株茂盛的古榕下纳凉,或闲话家常或谈古论今。突然之间,远远传来一阵急骤的马蹄声。
村民们面面相觑。“出了什么事了?”“是山贼么?”“可能是那个小霸王打猎回来吧?”正相互猜疑间,只听一人高声叫道:“报喜啰!报喜啰!易家公子高中今科武举啦。报喜啰!报喜啰!”
村民尽皆动容,纷纷站起身来张望。便在这时,一个衙差骑着匹枣红马,从树下疾驰而过,驰入庄去。报喜声仍不断的叫响着。
村民们议论纷纭。“原来是易家小子中了武举”“易季可真有出息”“咱庄又出一个贵人了”“嗐!他老婆都死了,他回来只怕不会开心吧!”
过得片刻,只听马蹄声又起,这次来得稍缓,却更加密集。村民们皆引首观望。
只见一行四匹马,从远而近,驰了过来,为首一人,头带武生巾,身穿紧身箭衣,风尘仆仆,瘦削英挺,正是中了武举的易家公子易季。
易季经过古榕树下时,向众村民拱手为礼,却并不停留,向着住家方向驰去。他身后跟着一名小厮及两个衙差。
马匹进入庄里,乡间小道蜿蜒狭窄。易季控辔缓驰。想到已回家乡,转眼即可与妻子相见,心下喜不自胜。他离家上省城赴试之时,妻子傅青娥已有了八个月身孕,“我离家已有三个多月了,娥妹她该已分娩了吧,不知是个男的还是女的?”他仿佛看到一幅图象:年轻的妻子抱着个婴儿,站在门口,翘首以待,迎接他回归。
穿过一片小竹林,易家终于在望了。易季突然一凛。只见家门口挂着两个白色灯笼,门上挽着素幡,一副办了丧事的样子。易季心中闪过一阵不祥的感觉,一夹马匹,催马赶到了家门口,飞身下马,快歩入屋。
屋内很静,厅堂左首一张椅上,坐着刚才先到的衙差。丫环小梅正用托盘盛着一壶香茗从内堂走出,一身素服如雪。
易季抢先一歩,一把抓住小梅的手臂,问道:“小梅,家里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什么一身孝服?”
小梅见了易季,立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说道:“姑爷,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小姐……小姐已经过世了。”
易季一惊非同小可,双手抓住小梅的肩头,摇着她喝道:“你说什么?”
小梅哭道:“姑爷,自从你去了考武举,小姐日夜思念,牵挂着姑爷,常对小婢说,姑爷去考武试,刀枪无眼,人各拼命,倘若一个闪失,可不知如何是好。今月月初,也就是八天前,小姐怀胎已满月,请来稳婆给她接生。小姐由于心里害怕,又挂念姑爷,口中不断呼唤着姑爷,心情十分紧张,胎儿一时难产。在稳婆的帮助下,努力挣扎了四五个时辰,终于生下一位小少爷,却因出血过多,回天乏术……”说着已泣不成声。
易季只听得脑袋“轰轰”作响,目眩头晕,身子摇摇欲坠,慢慢坐倒在地,神色惨然。
小梅见他神色异常,吃惊道:“姑爷,你没事吧?你可不要吓小婢呀!”易季摇摇头,问道:“已下葬了吗?”小梅道:“我和王妈商量过,现下天时炎热,尸体不耐放,就将小姐下葬了,就葬在蝴蝶岭。”
一大团浓黑的云块,从西北方汹涌而来,很快漫延开去,淹没了苍穹。跟着狂风大作,电闪雷鸣,豆大的雨点“噼噼呯呯”的砸下来。
易季疯了似的在蝴蝶岭的迤逦山道上狂奔。雨水很快就打湿了他浑身,山道淋了雨,变得又泞又滑,很不好走。这一路上,他不知摔了多少跤,浑身又是血又是泥,直奔了大半个时辰,才上到山腰,靠着电光的照射,找到了妻子傅青娥的坟墓。
易季扑到墓碑上,心中大恸,一时大放悲声。直哭得死去活来,神鬼听到也觉断肠。
雨渐渐歇了,眩目的电光仍不断的在天际闪亮。易季终于止了哭声,心中仍觉十分伤痛。他与妻子傅青娥自幼青梅竹马,感情极佳,年长之后,由家长玉成,结为夫妇。成亲以来,夫妻更是如胶似漆,终日形影不离。这一次上省赴试,易季本不愿往,也是妻子多次劝说,他才动身的。考中武举,回到家中,本要与妻子分亨快乐,岂料却得闻噩耗,这怎不令他悲痛欲绝!
易季心想,“我考取功名,目的是想封妻荫子,让娥妹过幸福的日子。现下娥妹已亡,这功名要来何用?我独自一人活在世上又有何滋味?不如一并随娥妹去了罢!”万念俱灰之下,只觉已了无生趣,当下解下腰带,走到一棵树下,搬了块石头,站在石上,把腰带搭上树桠,打了个结,便准备上吊自尽。
就在这时,只听一女子的声音叫道:“姑爷,别这样!别这样!”易季转头一看,只见丫环小梅气喘吁吁的奔了过来。
易季惨笑道:“小梅,你让我去吧。娥妹已死,我孤零零一人生于世上,岂不可怜可悲?”小梅哭道:“可是,可是小少爷怎么办呢?小少爷还这么小,姑爷你倘若死了,谁来抚养他照顾他?他刚生下来就无父无母,岂不更是可怜?”
易季一惊,心想,“我真是伤心得糊涂了,连自己还有个儿子都忘了。娥妹在天有灵,知道我弃儿自尽,也一定不会原谅我的。罢了,罢了,我唯有把儿子先抚养成人,再追随娥妹于地下便了。”于是取下腰带,缚回身上,偕了小梅下山回家。
易季经此家变,心灰意冷,再无心功名,回到家中,写了封书信,交给两名衙差,托他们转呈这次武举的主考大人,辞去武举功名。然后,遣散家人,只留下奶妈王妈一人,哺乳婴儿,从此,埋名息影,白天或下地劳作,或上山打猎;晚上或读书习武,或逗儿为乐,日子倒也过得清闲自在。他给儿子取了个名字叫易根。每年的清明,重阳等日子,他便抱了孩子,来到亡妻墓前,拜祭亡妻,述说自家经年的生活情况,说到动情处,往往热泪如雨。
倏忽五年,易根已能走能言,不但身子康健,而且眉清目秀。易季甚是喜慰。于是在自家后院,开了一间私塾,招了村中七八个孩童,陪着易根一同读书认字。
却说易家附近那片小竹林边,有一户祝姓人家,只有祝老汉夫妇及小女可儿三口。那祝可儿与易根同龄,因祝易两家比邻而居,可儿自然经常跑到易家去玩,很快便与易根成了青梅竹马的一对。
光阴如箭,日月如梭,十八载春秋转眼过。易根已经成长为一个长身玉立的少年。祝可儿亦出落得秀美可人。祝老汉看在眼里,心中忽有主意,与老伴商量,易根人品既佳,书又读得不少,将来必有出息,可儿倘若跟了他,咱老伴俩晚年有靠衣食无忧。老伴自然赞成。祝老汉于是便找村中媒婆周三姑,托她去易家说亲。周三姑一口应允。
周三姑来到易家,运动起如簧巧舌,向易家提亲。易季眼见儿子已经成长,自杀殉妻的念头在心中日益强烈,听了周三姑一番说词,心想我去了之后,根儿无兄无姐,独活于世,甚为可怜,如果成了家,能得岳家照应,自比独孤一人好得多。当下一口答应下来。周三姑大喜,连忙回到祝家报喜。祝老汉乐得合不拢口。
过不了几天,易季便送娉礼到祝家,要求三天后迎娶可儿。祝老汉于是开始给女儿筹办婚事。易根闻得父亲要他与可儿成亲,心情欢喜之余,不知为何,总有一丝惆怅。祝可儿羞得整日躲在房中再不敢出来,心中却甚感甜蜜。
三天转眼即过。成亲那日,易季不想铺张,只请来左邻右里十来户人家的村民,在院子摆了几桌酒菜,接来祝可儿,让新郎新娘拜了天地,与众乡亲敬过酒,便送入洞房安歇。
当晚,洞房之内,红烛高烧。祝可儿头罩喜帕,坐在床边,一动不敢动。易根却坐在桌边,对望着自己的新娘,也是不言不动。两人平日一起玩耍惯了的,如今拜堂成了亲,反觉拘谨起来。
良久,三更鼓响,祝可儿已坐得气闷之极,见易根尚无动静,忍不住说道:“相公,我闷热得紧,你帮我把头上的红纱掀起好不好?”
易根犹豫了一下,终于站起身来,慢慢走近祝可儿,伸出双手,就要去掀她头上红纱。
便在这时,只听得客厅对面的西厢房传来“呯”的一声响,静夜之中,分外凊楚,仿佛似有重物堕地之声。
易根一怔,立时想到,那边厢房正是父亲的卧室,莫非父亲出了什么事?心中惦念父亲,缩回双手,说道:“可儿,你且坐着,我去看看爹。”说罢,拿起桌上的烛台,走了出去。
走到西厢房,叫了几声,没见易季答应。伸手推门,门却从里面锁上了。又叫了几声,里面寂然无声。易根从门缝中瞄进去,但见房内灯冷烛灭,只有清冷的月光,透过天窗,洒进房中;床上帐子高挂,易季似乎不在床上。易根心中惊疑“爹上哪里去了?”忍不住推开窗子,爬了进去,点亮房中烛台,放眼一看,不禁惊呼起来。只见易季双脚离地,身子挂在半空,竟然在悬梁自尽!
易根大叫:“爹!”慌忙搬起地下翻倒的椅子,踏上椅子,把父亲抱下来,放到床上。但见易季已经气息全无,触手冰凉,魂魄早归地府去了。
根儿:为父去矣!汝当节哀自重。十八年前,为父已欲追随汝母于地下,以践与她同生共死之盟。唯念汝尚稚,延迟至今。现汝已成人,为父心愿已足,可称无憾,则当往会汝母于冥间。汝须为父与汝母合葬一穴,俾得为父与她千秋万载,永不分离矣!
易季绝笔甲子年八月
易根跪在父母的墓前,流着泪把这封遗书放在烛火上点燃。这封遗书当日就放在桌面上,因易根惊骇于父亲自尽而未觉,还是可儿发现了,拿来给他看的。易季死后,易根一来年少,二来不胜悲痛,诸事不能自理。父亲的后事,从请仵作到下葬,都是祝老汉一手帮办。易家本来清贫,为易根成亲已花了一笔钱,现在喜事刚办,丧事又来,易根自觉手头拮据,又是祝老汉出面,替他向周三姑借了笔钱,才把易季的后事一一办妥。
易根年纪尚轻,自小在父亲的照料下成长,生活上从未历经过什么波折,现下一日之内,竟尝尽人生的大喜大悲,心情之复杂,实是难以形容。丧事办过,易根按当时俗例,决定为父带孝守陵三个月。祝可儿作为易家媳妇,自当陪同。开头数日尚可,半个月后,可儿便耐不住寂寞,借口家里有事,撇下易根一人,迳自下山去了。此后,她每天只是送送饭菜上山,一等易根用完,便即回家。
时光荏苒,两个月过去。这一天,易根盘腿坐在墓前,默默的回想着乃父的往事。天色不知不觉的阴沉起来,一阵风吹过,雨点沙沙的洒下来。易根一时入了神,恍如不觉,一动不动。
忽然,一个清脆的少女声音在他背后响起:“喂,下雨了,下雨了,你怎么也不避一避?”
易根转头一看,立觉眼睛一亮,只见一个娇小玲珑的绿衣少女,手持花伞,向着他盈盈走来。那少女约莫十七八岁年纪,嫣然浅笑,眉目如画,容貌极美。祝可儿在小周庄已算得上美女,但和这少女一比,实有云泥之别。可儿之美,只是样子周正顺眼,终带世俗的人气;这少女却飘然脱俗,隐隐然似笼罩着一层仙气,仿佛是下凡的天仙,又似俗世的精灵。易根想不到在这荒山野岭,竟会遇上这等人物,不禁目瞪口呆。
那少女见易根呆望着自己,忍不住又叫道:“喂,书呆子,现在下雨呢,你发什么呆呀?”
易根这才醒觉,急急忙忙跑到左首十来丈处,一个早已搭就的小棚中。这时候,天空“轰隆隆”一阵雷鸣,雨水陡然大了起来。易根见那个少女伞小,只怕遮不住雨,不禁扬声道:“这位姑娘,雨好大呀,你也过来避会儿吧!”那少女抬眼看了看天色,小跑着奔进棚中。
小棚并不甚大,那少女一奔进来,易根不知为何,一阵面热心跳,不禁向外挪了挪,不敢与那少女靠得太近,却侧过头去,悄悄打量她。但见那少女一身衣饰鲜艳华美,尤其左右皓腕那一对玉镯,晶莹通透,宝光流转,显见价值不菲。心想,这姑娘必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不知为何上这荒山来?小周庄之中,只有那小霸王周喜一家豪富,这姑娘难道竟是周家人?周家是庄上唯一富户,那周喜恃着其叔在朝为官,一向在乡里作威作褔,欺男霸女,素为村民所厌恶,因此送他个浑号“小霸王”。
正自思忖,只听那少女叫道:“喂,你这人怎么啦,为何一直看着我发呆呀?”易根回过神来,有点不好意思,拱拱手,说道:“在下姓易,单名一个根字,斗胆请教姑娘芳名。”此言一出,立觉后悔,因为在古时候,年轻女子通常十分保守矜持,轻易不会把名字说与人知,自己这般冒失,只怕要令对方不快。但他一见了那少女,内心便有一种想亲近的**,故而脱口而出,浑忘了世俗的禁忌。
那少女笑道:“我那有什么芳名呀,你叫我小蝶好了。”
易根轻轻念叨:“小蝶,小蝶。”心底下竟有一种莫名的快感。顿了一下,说道:“小蝶姑娘,你为何独自一人上这荒山来,须知这里蛇虫野兽甚多,很不安全,不如待会等雨停了,在下送你下山吧?”
小蝶却笑道:“我就住在这蝴蝶岭,干么要下山?那些蛇虫野兽见了我,跑还来不及呢,那里敢来惹我!”
易根愕然,心想,这姑娘如不是和我开玩笑,定是神志迷糊了。
只听小蝶又道:“易公子,看你重孝在身,想是家里有事吧?”易根点头道:“正是,家父刚在两个月前去世。就葬在前面那个墓穴里。我现在是为父戴孝守陵。”小蝶道:“前面那墓穴我记得以前已经有人葬在里面了。”易根道:“那是先母。在下刚生下来时,先母就殁了。先父对先母用情极深,当时就想殉情,只因在下年幼,故以先把在下抚养至今,两个月前,终于还是追随先母去了。临走之前,留下遗书,要求与先母合葬。因此在下把他们共埋一穴。先父今年四十不到,而先母却已过世近二十年了,所谓人死如灯灭,其实他大可不必如此的”。
小蝶听着,一时默不作声,过了一会,轻声吟道:“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易公子,令尊定是个至情至性的人。你年纪尚小,自是不会明白。”说着,似是想起一件往事,轻叹了口气,眼圈渐渐红了。
易根咀嚼着小蝶的话,心想我和可儿在一起也十分快乐,可是她天天都不来陪我守陵,我却也不觉得难过。
其时,雨水渐歇。东北方天际已露出了一角苍天。
小蝶道:“雨停了,我该回去了。”易根道:“道路泞滑,让在下送姑娘一程吧。”小蝶摇手道:“不用,不用,我就住在山上呢。”拿起小花伞,飘然而去。易根目送着她那玲珑的身影在树林中渐渐隐没,惆怅的摇了摇头。“看小蝶的样子,绝不象和我开玩笑,她究竟是什么人呢?”
翌日,晴空万里,风和日丽。树林中晨雾轻飘,鸟语叽喳一片,弥漫着一股清新的气息,令人心旷神怡。
易根用过早餐后,闷极无聊,捧着一卷书,坐在一个大树桩上,低声吟诵。蓦然,一件物事从天而降,“啪”的一响,落在他的书上。易根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却是一只巴掌大的蝴蝶,色彩鲜艳,颤动着双翅,摇摆着头上的触角,仿佛在和他逗乐呢。
这座山上,不知从何朝何代开始,便有不计其数的各色品种的蝴蝶,在这里生长繁殖。上得山来,随处可见成群结伙的蝴蝶在花丛间蹁跹飞舞。村民皆视为奇事,故以从不去捕捉它们。此山亦因此而得名蝴蝶岭。
易根见这蝴蝶又大又漂亮,极为少见,心想可儿见了它也必会喜欢,我且捉了它去讨讨可儿开心。于是,屏气静息,慢慢伸出右手,待要拈住它。不料那蝴蝶甚有灵性,双翅急颤,已飞了起来。
易根脱下帽子去扑。那蝴蝶好象逗他玩儿,故意飞得不高不低,不疾不徐,引他来捉。易根扑左,它闪向右,易根扑右,它已避向前,有时竟还飞近易根面门去挑逗。易根又跳又窜,直累得满头是汗,却连蝴蝶的边儿也摸不着,最后一交坐倒,喘着气叹道:“好顽皮的蝴蝶,不捉了,累死我了”。
忽听半空传下一阵银铃般的欢笑,一个少女笑道:“好一个傻气书生!”
易根仰头一看,只见小蝶正坐在一棵大树的横干上,一双小腿轻轻摇晃着,笑靥如花,样子十分欢愉。易根吃了一惊,跳起身来,叫道:“小蝶姑娘,你怎地爬到那么高去玩儿?太危险了,快下来,不!我来接你下来好了。”说罢,奔到那棵树下,手脚并用,向上攀去。
小蝶说了声“不用”忽地眼珠一转,苦着脸道:“易公子,你快来救我!刚才我在树林里采花儿,忽然遇上了一只凶恶的山猪,我一怕起来,就慌忙爬上这棵树,不知为何,竟爬上了这么高,现在不知怎么办好,你快来救我下去吧。”嘴里却窃笑不已。
易根高声道:“小蝶,你别慌,我就上来了。你别慌!”
那棵大树十分高大茂盛,树身又直又滑,易根平日又甚少干重活儿,刚才扑蝶已累了一身大汗,因此爬起来格外吃力。费尽吃奶的气力,勉强上了丈来高,左手不觉抓到了一根枯枝,“喀”的一声,枯枝吃不住他的体重,突然断了,立时从半空中直堕下来。
易根吓得魂飞天外,暗叫“我命休矣!”闭目待死。不料,胸围突然一紧,下堕之势立止,身子悬在半空晃来晃去。
易根一颗心“呯呯”直跳,慢慢睁开双眼,但见自己竟是被一条白色的带子缒住了,双脚离地已不足三尺了。他抬头一看,发现那白带一端缚在小蝶所坐的树干上,而小蝶却不见了。正惊疑间,只听得小蝶在地上叫道:“下来吧,书呆子!”身子一沉,已脚踏实地,落在小蝶跟前。
易根奇道:“小蝶,你怎地下地来的?”小蝶拉开他身上的带子,笑道:“顺着带子溜下来不就成了。”言罢,扯落带子,收了起来。
易根仰头看看大树,又看看小蝶,神色疑惑,似是不信,横袖抹抹额上的汗,道:“刚才真是吓我一跳,冷汗都出了。”小蝶笑道:“那对不起啦,我只是跟你闹着玩的,请别介意。”
易根笑笑,道:“小蝶,你是不是练过武艺?”小蝶道:“怎么啦?”易根道:“你看,这树这么高大,我爬上去都觉得吃力,你一个女孩子却如何上得去?还有,我刚才掉下来之时,有多么快,而你竟能在一刹那间用带子把我缚住,如果你不会武功,如何可以做得到?”
小蝶莞尔道:“看你呆气十足的,人倒不笨。”易根笑道:“我本来就是个聪明的人。”小蝶道:“那么,你倒猜猜,我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易根道:“如果我猜得不错,你一定出身于名门大族,自小跟着一位世外高人上了这蝴蝶岭习练武艺。”小蝶笑着摇头道:“错了,错了。其一,我不是什么名门小姐,其二,我的师父也不是世外高人。不过,我会武艺倒是真的。”
正说话间,忽然附近有人高声叫道:“易根!易根!”易根听到,忙应道:“我在这里,谁找我?”他话声刚落,便见前面树林中一个中年村民气急败坏的冲了出来,一见了他,便叫道:“易根,不好了,你丈人家里出事了。”
易根吃了一惊,发歩向那村民冲去。那村民奔到他跟前,说道:“你丈人家里出事了。那小霸王周喜带了一帮恶奴,不知为何,闯到你丈人家,把东西砸得一团糟,还伤了你丈人呢。”
易根脸色大变,双手不禁发起抖来,忙回头向小蝶叫道:“小蝶姑娘,我家里有事,今儿先回去,改天有空再跟你玩儿吧。”言罢,便急急忙忙,随着那村民下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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