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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冥,黑暗荒漠。
漫天风沙狂暴地肆虐。
无尽的沙海中石林隐现,天地间阴沉得可怕,无数巨岩在一片昏黑中潜伏隐现,有若洪荒巨兽。
阴森肃杀之意充塞着每一丝浑浊的空气。
昏暗笼罩下的漫漫黄沙中,偶尔可看见半掩的枯树与惨白的骸骨,随即被风沙掩埋,在这里竟如一片鬼蜮,完全看不见任何活着的生物。
奇怪的是,就在这样的恶劣环境下,沙海中一处数十米高的荒崖顶盘膝坐着一个人。
一个黑衣男人。
狂风席卷着沙石冲击着崖壁,发出轰鸣的巨响,在大自然这样的淫威下,普通人根本难以禁受得住。
可是这时在这漫天风沙里,这个人却寂然独坐崖边,视风沙为无物,双手放在膝盖上,拇指与食指相接捏成宝瓶印,风沙刮过他苍老的削瘦面庞,扬动凌乱的灰白乱发。
一身黑色的装束,使他如垂暮老僧般的身形融入这阴沉沉的环境,成为其中的一部分。
不知道这样坐了多久,也许只有片刻,也许过了很长时间——在这亘古不变的洪荒里,时间已经不复存在,人的感官再也没有任何作用,这人浓而宽的刀眉下,一双如死灰般毫无生机,看破世情的双眼缓缓睁开。
这人的目光望向远方迷茫的风沙中,那里除了风沙还是风沙,并没有任何可以引人注目的地方。
可是这人还是这样定定地望着。
“终于来了”他忽然说了一句话,语调毫无感情,又似隐隐带着几分期待。
风沙中像是印证他的话一般,出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那身影渐近,依稀看得出全身的轮廓纤细苗条,该是个女人。
那人穿梭在山崖投下的黑暗中,身影时隐时现,很快来到黑衣男子所处的山崖下,是个中年女人。
刷!那女人的身形突然拔地而起,如射向苍天的利箭一般,直往崖顶飞上去。
“王,您吩咐的任务,属下已完成。黑暗之玉已随着圣女下葬。圣女葬在南极圣域中”女人单膝跪在黑衣男子前,恭敬低声说,望向男子的目光中充满了压抑的情感。
“是么麻烦你了。”黑衣男子的手轻轻抖了一下,还是那丝毫没有感情的冰冷声音,似乎有些艰难地从他的口中吐出来,也许用绝望来形容这声音更合适。
“属下还带回一样东西。”女人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只玉佩,恭敬地递给黑衣男子,那是一方温润光泽,刻着一只凤凰的圆形镂空红玉。
接过玉佩的男子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
“这是圣女临终前托朋友带给你的”
“是吗”黑衣男子声音出现了一丝颤抖,女人看见他那沧桑的眼睛氤氲起来。
“——知道了。你去吧。”黑衣男子忽然站起身来,声调忽然变回冷漠,“往后,黑暗之门就靠你了,不要辜负了我的期望。”
“我也该走了。”孤崖边,男子高大的身形在女人眼中看来却是那么的孤单与苍老,其实他不过三十来岁而已,正当壮年。
黑衣男子已经在孤崖之下,在狂风卷起的黄沙中慢慢地离去。
女人忙追上去几步。
“王,您要到哪里去?”
“离开离开这个世界”黑衣男子苍老的话语从风中传来。
“难道您要抛弃一直虔诚相信着您的门徒们,消失在虚无的风沙中吗?”女人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哭泣与悲伤。
“去告诉我的门徒们,朱丽娅。”黑衣男子的身影渐渐在风沙中模糊起来,那声音却在女人的耳边回响。
“——去告诉他们,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不是权力,不是力量,也不是追求成佛成魔,而是和他们心爱的人在一起——失去了心爱之人的痛苦,在黑暗而漫长的人生里,是一种怎样的孤独与寂寞呵”
“也许,也许只有消失在风沙中,才能让我的灵魂去追寻她留在风中的灵魂印记我是多么想回到过去,多么想回到当年和她在一起的那一夜,在那个月色下的湖畔,我和她在一起的那一刻”
女人的视线模糊了,泪水盈眶,黑衣男子在阴暗的尽头只剩下一道淡淡的残影,在这鬼蜮之中愈加显得悲凉卑微起来,最终身影消失在风沙的裹夹中。
泪水终于不堪承受悲伤之重,划落了女人不再年轻的面庞。
“雪原一战,王守诺,自锢于北冥圣地,过三日,新门规出:“有家室者,不得为黑暗拳师。”,是为圣门第一百零八条门规,遗传至今。后,托政于大祭祀朱丽娅,随即自绝于圣地某不知名所。有言传,王遗高深绝学数篇于黑暗之源中,然百年来,无人得见,不知真伪。王故前,曾遗言于朱丽娅,以训诫门徒:‘世间最重之事,非权非利,亦非佛魔之道,惟与爱侣相守耳。’——《黑暗史记-第七代黑暗之王李小龙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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