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四章
伦敦艾，既是“londoneye”。这是一个让人感到惊叹甚至感觉不得不去的景点——londoneye本身就是一个摩天轮，似乎还是一个世界最大的高两千米的摩天轮。但不管它的准确数据是多少，文森依然没有兴趣了解……在他看来，这只是一个很无聊的地方。
至少，当他站在长长的队伍后面，得知自己将要排队与汤一起坐摩天轮的时候……文森有一种转身就走的冲动。
他觉得自己有很多东西没有处理……包括研究研究昨天不小心琢磨出来的战略。很明显的文森并没有那么多的时候来这个地方“玩”。他勉强自己相信，昨天答应了汤一起来这个地方的理由，主要是因为……他以为，他的下一个任务将要在这里执行。但当他再次看见汤的笑容以后，他发现自己的估计完全错误了。
——看来汤还真是……童心未泯……
但文森始终还是没有离去。
这并不是因为文森恢复了“本性”——当然，他的“本性”究竟是怎样的，同样很让人怀疑——而是因为……汤低声道的那一句……“亲爱的小文森，在这里呆一个小时……你的‘时间’就会多三十分钟……”
‘三十分钟？这么好？’文森疑惑地看着汤，但最后还是低下了头用鸭嘴帽藏住自己的脸，像是怕汤反悔似的……
所以，低下了脑袋的文森，始终未能看见汤……表情如此复杂的面孔。“时间”，文森的……时间啊！汤不免苦笑了起来……或许只有这是文森唯一关心的东西吧？
两人却因此开始了再次的沉默。
……
文森已经不知道自己已经等了多久了。
毕竟他在这段时间里面，无非是在机械的动着脚步，跟着队伍向前挪动着……奇怪的是他从来都没有脱离过队伍，即使是低着头也未曾忘记向前走……在跟在他身后的大叔看来，他简直有第三只长在帽子上的眼睛。
汤自然也发现了文森这样的怄气举动，却并不理会他……他很清楚文森此时，恐怕并不是真的在怄气吧……或许他正在想关于他的“时间”的事情呢……
汤叹了一口气，抓起了文森软绵绵的手——原本满是茧，后来为了“那件事”而按摩洗涤得软绵绵的手——并在手上用自己的手指乱点乱划着。
——在跟在文森身后的大叔看来，汤就是这副……色狼模样。汤自然不知道，或许即使知道了也不会做什么吧……玻璃而已，从很久以前他就曾经被别人认作为玻璃了……而呆呆的文森根本没有考虑这件……是否“需要在乎”的事情。毕竟他曾经微笑着道，“我拒绝思考一切没有必要却会伤害脑细胞的事情。”
大叔移开目光，考虑着把他的位置让给在他身后的小女孩。但却又考虑到，这样会不会太缺德呢……毕竟人家还小，用她来做挡箭牌也实在太……陌生大叔痛苦地在天使和恶魔的诱惑之间挣扎着……
然而名眼人，却或许可以从汤的动作中看出一点什么。但明眼人毕竟很少，愿意注意这对玻璃流浪汉的，似乎更少了——两人的穿着从来就是如此糟蹋的……
文森仍然在静静地低着头。
汤也仍然在静静地，不知道在胡乱地划着些什么……
但是……若认真细看文森的表情——
熟悉文森的人可以发现，他的另外一只手……他的右手，已经紧紧地握成了拳头状……这是一种文森从未出现过的激动。毕竟世界上能有谁真正熟悉他呢……除了他的父母还有眼前的汤……以及那一名如今不知道在哪混的维尔逊——这个世界上还有谁知道文森在“改变”之前的……性格呢？
就如现在，世界上似乎已经没有人再熟悉文森了。
或许有，但那些……都是被骗子文森“狠毒”地“骗了”的人……
话说文森的表情看起来十分复杂，但他并不像是在懊恼些什么，也没有厌恶地甩开汤的手。
也许他只是在思考一些……从未想过的东西——有关过去和未来，有关历史和科技，有关目标与想望……有关，“曾经”，与“现在”。
文森的目光短浅吗？如果硬是要说的话，答案是确定的。
他无论多么的聪明，无论……曾经因为残酷的训练以及各式各样的“任务”和学习，在这些年里面去过了上百个国家。但就如对牛弹琴一样，没有心去留意、去挖掘、去探索——没有真诚的心去发现一些更多的、更美好的东西——
文森的“目光”，能有多远？
这些年来他的心一直陷在了那个荒唐的陷阱里面。出不来。但倘若他可以分出一缕灵魂作为代表，尝试稍微留意身边的事……稍微关心一下汤……
或许，早在与汤生活在一起的第二年里，他就已经可以从这样的“偏执症”中解脱出来了。
但世界上毕竟没有那么多“或许”；
从现在看来，文森显然没有抓住那些机会，甚至不愿意放出一丝灵魂作为代表安静查看这个世界；像是在报复自己，又像是在孩子气的报复命运……从未想过，在最终，真正受伤的人，会是谁呢。
未来，在伤心的时候、在一无所有的时候——
他又可以怎样呢……
汤已经等了很久了，也等得不耐烦了。然而文森还是没有“清醒”过来，一直在为难他自己，一直在……做着梦。但生活不是梦！文森是一个天才——
他连这一点都不知道吗？
生活的残酷，在“笑颜”之中的“硝烟”四处曼延，曼延到整个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包括文森的所在。这个世界、文森的命运不允许他这样的不清醒……这样的无所事事……这样的——
愚蠢。
所以他们来到了伦敦艾……所以，他们来到了伦敦的眼睛——所以，汤开始用手指和彻底的沉默，告诉了文森一些文森绝对不愿意知道的事情，以最简单的事实诉说他的苦心……何况，汤也想让文森开始看看……看看，这个庞大城市的模样。当然，在手指停下了动作以后，汤开始在心底祈祷，希望让已经十四岁的文森了解这些，不会太迟了……
甚至汤在十分钟前还在怀疑……自己如今的举动是否理智……不过他更加清楚，自己已经没有“时间”了——他无法再长久地呆在这个孩子的身边。
所以汤还是放弃了离开队伍的想法。他决定带孩子来这个地方……看看这个美丽的城市——
与文森一起“看”的第一次……也许也是，最后一次。
至少在这些年里，或许真没其他机会了。
汤有点感慨。
他甚至没有注意到文森脱下了帽子然后呆滞地望着那个巨大而漂亮的摩天轮的动作……
汤并不知道，他带着文森来游览的这个举动，在文森眼里是多么熟悉啊；如同多年前，当文森第一天来到伦敦时，表哥领他去游览的时候一般……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如此……
文森的眼中仿佛被注入了光彩；
……虽然那只是一闪即逝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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