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夏小树向南走了三五日,也没有找到抗倭的军队,所幸也没碰到倭寇,但路上见到好几个沿海的小村子都已被废弃,农田也荒芜了,村外还有一些新修的坟冢,这一路上简直是人烟稀少,夏小树估计,倭寇可能常在这一带侵扰,所以百姓无法生活,都迁走了吧,那么抗倭的军队也应该就在不远了。
这一天中午,夏小树刚翻过一座小山,从林中朝山下赶路,忽然听到前面传来打斗的喊杀声,还夹杂着兵刃碰撞的声响。他马上将步枪装好刺刀,子弹上膛,小心翼翼上前查看究竟。
山下一小块空地上,五六个倭寇正在围攻一个身着紫色衣袍的少年,他们周围的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几个死者。夏小树看那少年的装束,知道是汉人打扮,而死者的衣着也是汉人,夏小树立刻端枪打算解决掉那几个倭寇,但此时少年和倭寇斗作一团,难解难分,夏小树不敢无开枪,只怕怕误伤了他,他只好再往前凑近些,寻找合适的机会。
那几个倭寇,皆是双手握着倭刀,不断朝紫衣少年乱砍,而那少年,虽然身形较一般的青年人瘦弱,却是毫不示弱,手中一支长剑舞得上下翻飞,寒星点点,看得人眼花缭乱,让五六个围攻的倭寇根本占不到丝毫便宜,夏小树见那少年武艺高强,不由暗暗赞道:“好厉害。”
那些倭寇见一时无法取胜,便一个个轮番来砍,以求消耗少年的气力,其他人左右窜动,将少年缠住,使其难以脱身。
又斗了几个回合,紫衣少年虽然剑法招式精妙,但以一敌众,体力终是不支,渐渐露出了破绽,一个倭寇举刀斜砍,少年反手一剑挡开,却不料另一个倭寇横刀劈来,少年大叫一声,急忙侧身闪避,却还是躲闪不及,左腿上即刻被倭刀划出一道口子,少年跌倒在地上,伤口处鲜血涌出,几个倭寇见状,一齐挥刀扑了上来,立时要置那少年于死地。
砰!砰!砰……接连五声枪响,五把倭刀逐一掉落在紫衣少年身旁,五个倭寇无声无息扑到在地。剩一个倭寇,见势不妙,飞也似的逃了。
就在刚才还面临死亡威胁,转眼间重获生机,一切的转变仅在一瞬,那紫衣少年似乎还没有弄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左手执剑,右手捂住流血不止伤口,望着眼前上十余具尸首,木然的坐在地上,竟自顾嘤嘤的呜咽起来。
夏小树换个弹夹,拎着步枪快步跑到少年跟前,蹲下来问道:“你怎么样了?”
谁料那惊魂甫定的少年却右手接过长剑,剑锋随即向上一挑,直指夏小树,夏小树猛得一惊,向后跳了一步,厉声吼道:“有你这样的人吗!我好心救了你,你还要杀我!”
紫衣少年听他这样说,踉跄着站起身来,仔细打量夏小树,见他手里抱着把像长矛状的奇怪兵刃,但他的穿着打扮,长袍布冠,看起来也斯斯文文,的确是一幅汉人书生模样,于是收起了长剑。
夏小树此时才看清那紫衣少年的面容,五官轮廓精巧秀雅,实在是非常的俊美,真不知该如何形容才好,夏小树只觉得这少年眉宇间缺少一股男儿之气,却分明透出一份罕有的婉约清丽。
夏小树见那紫衣少年已无敌意,而左臂血流不止,正要问他伤势,那少年突然又将剑提了起来,指着夏小树身后,大叫道“当心呀!”
夏小树连忙转过身,才发现刚才那个逃走的倭寇竟又偷偷折回来了,他高举着倭刀已冲到距离夏小树仅十步之遥。夏小树双脚站稳,双手握枪,摆出一幅拼刺刀的架势,那倭寇见夏小树的手中兵器只不过是杆矛,并不惧怕,大喊一声,跃起便砍,砰!枪声响过,倭寇腹部中弹扑倒在夏小树跟前。
“小爷这会没工夫跟你个傻x小鬼子拼刀子!”夏小树说完,在倭寇身上又踹了两脚,再看身后的紫衣少年,他左腿的衣服已被鲜血浸透,无力的坐在地上,嘴唇煞白。
夏小树当即从自己长袍上撕下两块布条,先给少年扎住了伤口,又从枪口卸下刺刀,伸手便要抓紫衣少年的头发,紫衣少年惊道:“你要做什么?”话虽如此,却没什么气力抗拒,夏小树不管三七二十一割了少年长长一缕头发,问道:“有燃火的东西吗?”少年大致知道了夏小树的用意,他从怀中摸出一个火镰子,手颤抖着点燃一簇小火苗,夏小树把手中头发都烧成灰烬,用手指碾碎后的仔细撒在少年的伤口上,伤口的流血这才止住,夏小树又用布条仔细的包裹了伤口。
夏小树担心会有倭寇再追来,他扶起紫衣少年,问道:“你能走吗?”
少年点点头,才走了两步,便连站也站不稳,夏小树连忙扶助他,然后把步枪往脖子上一挂,蹲下身道:“我来背你吧!”
紫衣少年一脸犹疑,想是不太情愿。
夏小树叹口气,转过脸笑道:“你不让我背,难不成要等倭寇来背?”紫衣少年又迟疑了一阵,终于皱了皱眉无奈的趴到夏小树背上,夏小树背起少年朝山上走去。
眼看天色将晚,夏小树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小山洞落脚,洞里还算干燥,夏小树把自己的长袍铺在地上,扶那少年躺下,出去捡回些柴草,燃起一个火堆,把随身带的些馒头架在火上烤烤。
不一会,小小的山洞里便弥漫了烤馒头的香气,夏小树拿起一个,掰开递给紫衣少年。那少年接过,眼中充满感激,夏小树又递上一个水囊,少年低下头小口吃着馒头,又很文雅的喝着水囊里的水,夏小树问他:“你是谁,怎么会被倭寇追杀?”
“我……叫俞……千,有些事情,现在还不便告诉你。”少年的声音很好听,语气似有歉意。
“那好,那你早点休息,以后再说吧,我就在洞口坐着,有什么事叫我。”夏小树说完,取了一个烤好的馒头,扛起枪向洞口走去。
“蒙出手相救,还没有请问你的大名?”少年问道。
“我?我叫夏小树。”夏小树面朝洞门说道。
“夏小树?山上风大,你又为什么要出去坐着?”少年又问。
夏小树呵呵笑起来:“你一个女孩子家就寝,我一个大男人难道不该回避吗?况且倭寇说不定还在找你,我在门口守着也便于警惕,俞千,对吗?睡吧。”
真实身份就这样被夏小树一语点破,刚才他背自己上山时,莫非已经知道自己是个女孩,想到这些,火光下的俞芊芊低着头,双颊霎时绯红,幸好没让夏小树见到。
“我叫俞芊芊,不是俞千。”俞芊芊柔声道。
“睡吧,芊芊。”夏小树走了出去。
这几天来,夏小树每天都在山上山下跑,给俞芊芊找食物、草药和水,在他悉心照料下,芊芊的伤势日渐好转,夏小树说告知了自己想要投军抗倭的想法,俞芊芊很是高兴,说她熟悉路途,愿意带他去找。
一天清晨,俞芊芊醒来,头还微微有些晕,她扶着岩壁来到洞口,夏小树却不在那里坐着。她正纳闷,夏小树背着步枪不知从哪跳了出来,手中还拎着水囊。
夏小树拉着俞芊芊躲进草丛中,小声道:“我在溪边打水,见到不少倭寇正从这边上来,我就赶紧跑回来了,真是吓死我了。”
“你那天好像并不害怕倭寇啊?”俞芊芊道。
“我还不是担心……”夏小树发觉芊芊掩面轻笑,索性不说了。
“担心什么?”俞芊芊追问道。
“担心他们偷吃我的干粮行了吧。嘘!”夏小树说完,做了一个别说话的手势,他贴着树干直起身,利用树干掩护自己,朝山下观望,约有五十多个倭寇已经进入视线,正朝这个方向走来。
夏小树问芊芊:“你能走吗?”
俞芊芊无奈的看着夏小树,夏小树猜测她还是不走不了的,她现在连拿起剑的气力也没有。
“小鬼子上来了,你怕不怕?”夏小树问道。
“你能走,你快走吧。”芊芊道。
夏小树微笑着摇摇头,自己早已历经生死,什么时候畏惧过小鬼子,此时此地,他又怎么可能退却!
“芊芊,来,你坐在这棵大树下,坐好,千万不要站起来。”夏小树安置好俞芊芊,清点了一下自己身上的弹药,弹夹有整整二十一个,共105发子弹,夏小树暗下决心,今天无论如何也不让一个小鬼子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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