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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之后,我在燕尾路的千羽画廊给张静打去电话,约她过来取画。
那个下午周教授不在画廊,我在等张静来的当间,在收银台前与熟络的女销售员聊天逗笑以打发时间。
大约二十分钟不到,张静骑着摩托车来了。我当时背对画廊门口,当销售员对我使眼色时,我才回头看见脚蹬黑色长靴的张静,站在收银台前三米处静静的望着我。
“你来了啊?”
我笑了笑,张静脸上也露出些许笑意,走到我身边。
“你看看,画镶好了。”
我指着靠放在柜台边的油画对张静说。
张静走到画旁边,蹲下细细打量了一番。我走近,问,
“怎么样?满意吗?”
“满意,太好了。”
张静眼睛中充满喜悦。
“那就拿走吧,这画现在属于你了。”
我说,然后让销售员把画包好。
我帮张静把画拿到摩托车踏板处搁好,张静从包里取出一个蓝色mp3,递到我眼前,对我说,
“送给你,里面有那支歌,craigiehill。”
“送给我?为啥啊?”
我感到很意外。
“你送我画,我当然要回送你礼物。”
“这就没必要了,帮你画肖像,是我答应了你的事。”
“你就收下吧,别废话了。”
张静再次把mp3递到我面前,我还是没有接。
“我不能要。”
我说。
“为什么啊?”
“我觉得不能要就不能要,况且,我不喜欢听mp3。”
我有点尴尬。
“你不要是吧,那我就不要你的画了。”
张静装着生气的样子,把头一扭。
“这不是一回事,张静,我也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我想解释,又不知道怎么解释,找不到什么好的理由。但我的确不想要那个mp3。画那幅画,便是要还张静的人情,我不想再欠她什么了。
“那你就别再说什么了,收下!”
张静把mp3强塞到我手里,我只能接了,对她说,
“算我借来听听好了。”
“随便你,你不高兴扔了也可以。”
张静显然真有些生气了。
“呵,这就不高兴啊?张静,你还得请我吃晚饭呢。”
为了缓和气氛,我笑着说。
“我知道,现在不是还早吗?”
张静瞪了我一眼,然后又没好气的对我说,
“刚才我来得不是时候吧?”
“什么不是时候啊?是我叫你来取画的啊?”
我真的有点莫名其妙的,不知道张静什么意思。
“那个女孩,和你那么亲热,是你女朋友吧?”
张静乜斜着望着我。
“呵呵,你误会了,人家都结婚了。是我们教授请的销售员,我和她只是很熟而已。”
我又笑了。
“结婚了?结婚了就不可以……”
张静欲言又止,然后一扬头发,冲我说,
“林景,你说吧,想去哪吃饭?”
“随便啊,你觉得哪好就去哪吃好了。”
我答。
“那我们去东方红吧,那里喜庆,上车吧!”
张静说着上了摩托车。
“现在刚四点多一点呢,就去吃饭?”
我有点发楞。
“当然不,我先带你去一个地方,快上来吧。”
张静目光闪亮。我坐上了摩托车后座。
十多分钟后,我和张静坐在一座废弃圆形储水塔的顶端。水塔没多高,大概十米左右,远看样子很象战争电影里的碉堡。塔的右面长着一棵巨大的凤凰树,枝叶蔓过塔顶的上空。
我们前面是一条通往乡村的马路,身后是一大片松树林,那时西斜的阳光很暖和的照在我俩的肩上。
“小时候,和伙伴经常来这片林子里玩捉迷藏。玩累了,就爬到这上面来休息,看看天,看看云,看看过往的车辆。后来长大了,这座水塔一直没被拆除,有时候觉得累了,倦了,就一个人到这里来坐坐,心情便会好很多很多。”
张静坐在我的右侧,我们相隔大约有两米远,我们望着眼前的马路,望着很远的天边,张静轻声告诉我。
“有这效果吗?那以后我也常来这里坐坐好了。”
我双手在摆弄张静送我的mp3,有点心不在焉的说。
“林景,你有烦恼吗?”
“废话,是人就会有烦恼。”
“小时候就好象没有。我记得那时候,嘴里衔一根冰棍,躺在这沁凉沁凉的水泥上,你知道,夏天的时候这上面特别特别凉,就觉得是世间最大的快乐了。”
“小时候单纯啊。”
“为什么大了就不能单纯?”
张静问我,我不知道怎么回答,看见她把脸埋进了双腿之间,似乎在想什么心事。
“dyinginthesun!”
我发现mp3上下载了一首爱尔兰小红莓乐队的经典名曲,这首歌我和杨青曾经百听不厌。
“爱尔兰小红莓的,怎么,你喜欢?”
张静抬起头问我。
“当然,我很喜欢,谢谢你张静。”
我由衷的感激。
“你还说我,你自己还不是婆婆妈妈的。”
张静笑了。
“很久没听了,现在偶然听到,真的有点感动。”
我说。
“呵呵,爱尔兰音乐没有不感动人的,只是很多太过忧伤了。”
张静说。
“那是因为这个民族有太多的悲**彩。”
“嗯?怎么说呢?”
“你可知道,爱尔兰音乐,准确的说,应该叫凯尔特人音乐。凯尔特人是欧洲最古老的民族之一,由于在文化上相当的强势,欧洲各国都深受他们的影响。直到罗马帝国与日耳曼部落等的夹击,衰败之后凯尔特文化受到罗马帝国的同化,只有在爱尔兰和不列颠还保存得比较完整,于是通俗把凯尔特音乐称之为爱尔兰音乐。强大的原始文化被赶到爱尔兰、苏格兰等狭小的空间之后,再加上罗马帝国与日耳曼部落的政治、军事上的打压,原本豪放、迷信、崇尚传奇的元素便融入了许多的悲剧性。我想,这也便是女性喜欢爱尔兰音乐者居多的原因之一吧。”
只要说起爱尔兰音乐,我一定能侃侃而谈,因为我曾经对它入迷到痴迷的地步。
“看来你是个爱尔兰音乐通了,呵呵!不过我只是觉得他们的音乐好听,从没去追究过什么,没想到还有这么多学问啊。”
张静看我的眼神里透着欣赏和爱慕,这令我更加自信。
“那真是一片神奇的土地,孕育了那么多的音乐奇才,比如u2、小红莓、辛尼.奥康娜、thecorrs、卡兰.迪伦等等。当然,不能忘了爱尔兰音乐天后,恩雅,虽然她的音乐商业运作味道太浓,但她无疑是位音乐天才,你应该看过魔戒吧?”
我转头问张静。
“指环王对吧?大家都说好看,我没去看,我不爱看西片,觉得很费脑子。”
张静有点不好意思的说。
“那么棒的电影你竟没看过?太可惜了,你一定要看看,三部你都要看,里面有两首电影插曲,就是恩雅写的,尤其是那首mayitBe,天籁般的空灵,你更要好好听听看。”
“好吧好吧,既然你极力推荐,我回头就去借碟子,回家一定耐着性子好好看看。”
“以后有机会,我一定要去爱尔兰看看,去看看那片神奇的土地,去亲耳聆听奇妙的风笛。”
我有点忘情的说。
“那你会带上我吗?带我去听风笛?”
张静问。
“呃,我喜欢一个人旅行。”
我说谎,其实是因为,这是我与杨青的约定。如果有钱,我们结婚的蜜月旅行,就选择去爱尔兰。
“你这人说话也太直接了吧?就不能哄哄我?好象我真的会跟你去似的,真小气。”
张静噘着嘴很不高兴的说。
“呵呵,我是无心的,没想那么多。”
我有点心虚的笑。
“林景,我想问你,这对我很重要,请你对我说真话好吗?”
隔了大约两分钟,张静很认真的望着我说。
“你问吧。”
我那时丝毫没有意识到张静会问我那个问题。
“你是真心喜欢我吗?”
张静期盼的望着我。
我一下楞住了,我知道,这意味着一种承诺,而我把这种承诺早给了杨青,这种时候,我无法对张静撒谎。
我只能沉默。
“你回答我啊?”
张静见我低着头久久不说话,着急了,
“喂,你倒是说话啊林景?”
“对不起,张静,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你。”
我望着天边,轻声对张静说。
“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很简单的,为什么不能回答?”
张静眼睛湿润了,我几乎不敢看她。
“张静,世上的很多事,其实不是是与否这么简单的。”
我低着头。
张静不做声了。
“知道了,其实,从一开始,就是我自作多情对吗?你只是想玩玩对吗?”
张静隔了好一阵幽声说道,那更象是自言自语。
“不是,张静,我真的不知道怎么说好,我以后再告诉你行吗?我真的没想要伤害你,真的。”
我很诚恳的对张静说。我后悔自己为什么不说谎,说一声“我是真的喜欢你”并不是什么难事,有些时候美丽的谎言要比残酷的真相好得多。
“你别说了,林景,谢谢你今天陪我来这里,真的很谢谢。”
张静说着起身,离我而去。
我知道这时候,说什么也晚了,张静不会再回头了。
我的左耳里,是小红莓忧伤的歌声,那首dyinginthesun。
我真后悔提什么去爱尔兰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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