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都市言情 > 回乡的路 > 四 高山流水

?    星期六下午放学,文清整理好东西和程思绮一道出校门,在路口分手后,他顺着乌水河往下走。前几天,文清听玉成说,他家一个领居分到了乡政府,搬的是财政局长,花了一万多。不知志林那儿的情况怎样了?

    田野里的颜色淡了下去,已是秋天了!此时,文清心情很好,快乐地走着,心想:住在那活死人墓里,淡忘了季节的更替。秋天真好!她是多情的!所以人们将少女的眼睛比做秋水,你看那朗润的一泓,像流动的玉,清明剔透,纯洁无瑕。

    夏天太热烈,冬天太冷酷,只有秋天是慈祥而温柔的。她会在你的耳边轻轻地说:“天冷了,加点衣服吧。”秋风拂来,像情人的手一般,充满柔情蜜意。

    到了表弟家门口,姑父在门口扫牛粪。文清叫了一声,姑父抬头一看是文清,忙招呼他进院。姑父的脸是古铜色的,额角趴满了一道道皱纹——劳累与穷困使他极早地衰老了。姑母从厨房里出来,拿衣襟擦了擦眼角,认出是文清,就把他让到志林房里。看到志林,文清吓了一跳。志林形容枯槁,衣衫不整、头发散乱,与以前判若两人,见他进来,叫了声表哥,从坑上软软地爬起来。

    “志林,你怎么了?”“没什么。”志林故做的平静中隐藏着极度的悲伤。他苍白的脸上挂着一丝苦笑:“最近还好吧。”

    文清点点头,仍以征询的目光瞪着志林。志林没说什么,递给文清一张纸。

    是封信:

    志林哥:

    你好吗?也许,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封信。这么多天,我一直处在煎熬之中,我不知该怎样对你说。

    前几天,我把我们的事跟父亲说了。谁知父亲听后悖然大怒,骂道:“什么,是华亭县的山寨乡?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穷山恶水。不行,你趁早跟他说清楚,让他另找。”还说,他没什么本事,没法安排我的工作,让我找一个能够安排我工作的。

    父亲把话说到这份上,我还能说什么?志林哥,我们结束吧!这对我们都好。就算你能安排了我的工作,那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呀!算了吧,我认命了。

    请恕我的软弱。志林哥……

    最后一吻你!

    永远爱你的亚茹

    信纸上明显落有泪痕。“空的,都是空的。”志林喃喃地说。“你……”文清本要说“你不要太伤心”,可这种事情能不伤心吗?他没法安慰他,或许没有人能安慰他。

    “鬼,都是吸血的鬼。”志林呆呆地盯着远方,嗫嚅道,“还是你们李庄的老鸦说得好,这是个鬼城。”“志林,振作一点,也许她只是跟你开了个玩笑——你们爱得那么深。”

    “不可能,我了解她。她绝不会开这样的玩笑。”“既是这样,就算了吧。她根本就不值得你去爱。”文清说得很勉强,“天涯何处无芳草……”

    “这不能怪她。我会依然爱她,直到永远。天涯何处无芳草?也许是吧。在这个世界上,适合我的女孩子可能很多,但最合适的只有一个,我认定是她。”

    文清觉得志林太痴。但愿随着时间推移,他能慢慢好起来。彼此沉默了一会儿,文清提议一起去野狐峡转转,看看秋色散散心。院子里,姑父和姑母正说着什么,见儿子出来,勉强挤出笑容说:“你们出去转转吧,别老让志林闷在屋里。”

    秋色很淡,文清却觉得好浓洌、好沉重。他们并肩走着,河水在脚边“哗哗”地流,直向龙身的峡缝中流去。“人生就像一条河,流得匆匆、流得无奈。”志林淡淡地说了一句。文清不知如何应答。

    走近了,峡门似在慢慢来迎。志林又说:“我看青山多妩媚,青山看我多狼狈。”到了峡门口,顿觉四周十分旷达,不是因为地方大,而是两边山特别高、特别陡。乌水河在两山之间转来荡去,极尽身姿之妙。

    往前走了几步,他们一起爬上半山壁,在一条石缝前看那被喇嘛砍掉头的石野狐。小时侯,他们能屈身爬进石缝摸摸它粗糙的身子,如今长大了,进不去了,只能在外面看看。

    下了石壁往前走,地势变平坦了。河水从对面绝壁下流过。一抬头,那绝壁峭然而立,如被刀子削过一般,上面倒悬着几株树,石窟中有鸟巢,偶有鸟儿飞出,好像浮在水中,飞得轻轻地、悠悠地。

    “如果从这里摔下,肯定粉身碎骨。”志林自语道。文清一惊,志林怎会有这么可怕的想法,忙拉了他往前走。随着地势变化,水流喧闹起来了,先是清越,慢慢变得燥杂——是到了多石的地方。石有大小,各有其色,各具其形:有红如鸡血的,有蓝似青天的;有形同飞马的,有态若醉汉的。更兼河中碧水清波,形成一幅如诗如画的石溪图。

    石壁前有一个呈半圆的凹窝。壁上丹书题道:老君之坐骑牛蹄印。志林讥笑道:“不知道这是坐骑还是蹄印?”文清笑笑,没说什么。

    快到峡的出口,河床变平坦了,容水于其胸间。没有了路,只得脱了鞋子趟水。到了出口,有个人工瀑布,水“哗哗”地流,不时溅起朵朵水花。他们在一块巨石上坐下,看那飞泻而下的水帘。

    “我觉得对不起她。”志林忧伤地说,“我太无能,连自己的工作都解决不了,别说她的了……”说着说着生出无限愤慨:“我好恨,恨生在这个地方,恨我卑微无能。”听着这些,文清感到心痛。他深深地懂得那是一种什么滋味。可自己无法安慰他。现在,除了帮他解决工作外,其它的都是多余的。文清忽然想到哥哥文泽,让文泽求求他岳父,或许有办法。“大概人应该活得超脱一点……”志林道。

    “话虽这么说,可实际又有几个人能超脱呢?”志林道:“我们回去吧。该吃饭了。”他们相跟了按原路返回。一路上,志林一直在想什么,郁郁的。

    吃过饭,文清要回去。姑妈眼圈红红的;“有空就来看看志林。只有你跟他合得来……”说得文清鼻子直发酸。志林一直把送他到村口,看着他慢慢远去。

    迎了山风,顺着山路往回走,文清远远看见村口一个红影,心头一热,眼睛湿润了。今天他深深地感到这种守侯的珍贵,他觉得自己好幸福。

    路边有人打招呼,是根社大叔。文清上前和他聊了一会农事,才向村口走去。

    走到红绢跟前,他紧紧抱住她。此时他们没去理会世俗的眼光,只想这样相拥到永远。他和红绢一起回家,母亲已经把他的炕烧好。她说,她预感到文清会回来,果然应验了。多么伟大的母爱呀!父亲已从哥哥家回来多天了。

    他们一起走进东房。红绢说:“前几天,我拿了你几本书。”文清笑道:“我的就是你的,不必客气。”“你是不是有个叫程思绮的同事?”文清一愣,诧异道:“你怎么知道的?”

    “她喜欢你。”文清笑道:“胡说。你怎么知道?”“你的一本书里有她给你的一封信。”“你看了?”

    “当然没有,我怎么会看人家的‘私‘信?她在暑假来信,肯定告诉你过得很无聊,那是告诉你她很想念你……”“胡扯。”红绢急了:“真的——没有最好了!我不许别人喜欢你!”文清揶揄她:“这么霸道?”

    文清把志林的事说了一遍。红绢叹道:“好可怜,谁能帮帮他呢?”文清说了自己的想法。

    红绢说:“这样最好。我也要抽空去看看他。他跟我挺好的。”文清补充道:“还送过玫瑰花。”“你吃醋?”“当然。”红绢在文清脸上飞快地亲了一下:“这就好,我就怕你不吃醋。”

    他们一直聊到很晚文清才送红绢回家。第二天,他们一起去大山里玩。下午回来红绢做饭吃了,然后送文清去学校。临走,红绢郑重其事地说:“小心,程思绮真地喜欢你。”文清点点她的鼻子说:“神经。”

    回到学校,文清来到玉成房间,见邓玲在坐,笑道:“今天是啥风把您给吹来了?”又故做神秘地说:“是不是看上咱玉成了?”一句话说得他俩都成了大花脸。玉成把他推出门外说:“去找程思绮吧!”

    文清开了房门,甩着钥匙来到程思绮房间。程思绮背身坐着,刚洗完头,头发披着,听见响动转过身来。只见她那黛眉红唇、明眸酷齿硬是被秀发衬得极为别致。文清被这优美的组合惊呆了,不禁开口赞道:“好美。”程思绮笑道:“是吗?”

    文清觉得失态,忙道:“这次又带来什么好书?”“没有。不过带来一样你很想要的东西。”“什么?”“你闭上眼睛,我放在你手心里。”

    文清忽然想到电视剧中常演的一幕,脸上顿时有些发烧。等程思绮放好,文清睁开眼睛,手中赫然是把红穗长剑。程思绮笑道:“这回,你可以‘拔剑四顾心茫然‘了。”

    “太感谢你了,我正琢磨着去城里买把剑,没想到你竟买了送我。”文清心里高兴,回到房间把宝剑挂在床头,欣赏了半天,赞叹不已,满心的甜蜜。正高兴着,石主任喊着“开会”。

    文清拿着笔记本,低声喊上玉成到会议室。等了好半天,牛校长才姗姗而来。坐下后,先危言耸听地分析当前的教育形式,说再过两年大批老师面临下岗,一些差劲的老师将无立足之地。言下之意其他教师面临风雨飘摇,唯他一人岿然不动。接着又说文清、玉成上课不认真,骂五年级和三年级越来越乱。

    这边,玉成又在画驴。文清看着其他同事毕恭毕敬的样子,产生一种强烈的感觉,李芝川、程国勤他们肯定是绵羊转世的。他想到了《旷野的呼唤》中那个具有狼性的狗,现在的人太需要那种野性了。

    一直骂到十点多钟,终于散会了。文清懒懒地回房,洗了手,准备给文泽写封信谈谈志林的事。坐到桌前,志林那张落寞无助的脸又浮在眼前。“他真傻,那么痴。”希望哥哥这次能尽力帮帮他。写好信已经十一点了,文清赶紧熄灯睡觉。

    第二天中午,邮递员小刘来送信,文清请他代发了信。离上课还有一段时间,还能休息一会儿。路过三年级教室,里面乱哄哄的,文清走进去,玉成不在。问学生:“李老师呢?”一个学生说去了红岩山邓玲家。

    去邓玲家?文清心犯嘀咕,玉成去干什么呢?莫非正如自己开玩笑说的,玉成喜欢邓玲?不可能。绝不可能!他们性格相差太大,怎会好上呢?

    等了半天,不见玉成回来,文清只好拿了本书到三年级看学生。快上课了,玉成匆匆跑进校门。文清问他干啥去了。他神秘地一笑。文清便想:坏了。吃过下午饭,玉成又不见了。牛校长有事找不到,狠狠地骂了一顿。晚上回后,文清说了,玉成大度地笑笑说:“任他骂去,全当是猪哼驴叫。”“你这两天……”

    玉成笑问:“文清,你看邓玲怎么样?”“不怎么样。”“帮忙看看嘛。”“想勾搭?”玉成道:“别说得这么难听……”“你有没有搞错?周蓉和邓玲是最好的朋友,你甩了周蓉去追邓玲,这算什么?”玉成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邓玲能比周蓉高多少?”玉成道:“人总要有个活着的理由吧!”

    “混帐逻辑。”文清气得甩手走了。玉成在后面道:“你不也爱上程思绮了吗?”文清一怔,自问:我喜欢程思绮吗?不知道。我讨厌她吗?不讨厌。难道是说自己喜欢她?可自己能喜欢她吗?不能,绝对不能。自己不能辜负了红绢。是不是自己跟程思绮太亲近了,以致让人误会。那以后一定要注意与程思绮保持距离。想着想着,文清觉得胸口憋闷,“咚”一拳打在身边的墙上。

    第二天,潘永锋、史靖宝和高云波来红岩山驻队。吃过午饭,到学校找文清和玉成闲聊。高云波也爱读书,来之后到处乱翻,找出一本《红楼梦》捧读。玉成上前按住说:“这本书不能动,它是有深刻含义的。弄坏了文清非卸了你的腿不可。”

    高云波笑问:“没这么严重吧。”玉成欠着身子附到高云波耳边,大声说:“程思绮送的。”史靖宝酸酸地说:“文清真是好福气,像贾宝玉一样左拥右抱的。”文清笑而不语,他知道辩驳是没用的。

    潘永锋说:“文清虽然有福,可与贾宝玉还有一段距离吧。”高云波说:“《红楼梦》至少有七个女孩子喜欢贾宝玉。文清呢?不止七个吧!”

    文清说:“有七个女孩子喜欢并非福气。贾宝玉真正幸运的是,他有一个红颜知己林黛玉。他们有共同的世界观、爱情观。贾宝玉所知、所想,林黛玉都理解、都支持。在贾宝玉生活的环境中,长辈们娇惯他、纵容他,下人们尊敬他、畏惧他,同辈们诸如薛宝钗、史湘云每日里只说些‘混帐话’。他如同生活在人情的沙漠,只有林黛玉是他唯一的一片绿洲……”

    “说老实话,我不怎么喜欢林黛玉,薛宝钗和史湘云比她都好。她太神经质,和她在一起,哪个男人都受不了。”高云波说。文清说:“爱一个人就要爱他的全部——包括优点和缺点。”

    潘永锋说:“《红楼梦》给我的感觉是花团锦簇的,离生活太远,没有一点真实感,像演戏一样。”高云波说:“你的观点太片面。你只看到花,没有看到花下隐藏的东西。书中第七回有段焦大醉骂,是了解内情的窗户。他说,爬灰的爬灰,养小叔子的养小叔子,指的是贾珍和秦可卿、贾蓉和王熙凤之间的**。还有其他人的丑事劣迹比比皆是。薛蟠搞同性恋、娈童。贾珍、贾蓉父子俩共同占有尤氏二姐妹。贾敬、贾琏更是风流成性……”

    “现实中这些现象不多吧。”史靖宝说。

    “应该说是不少。‘丑汉脏唐’听说过吗?汉朝,几乎每个皇帝都宠幸男色……”

    文清无心去听这些,心中烦燥,想借故出去走走,忽有学生喊“报告”,说“有人找杨老师”。文清到校门口一看,是周蓉。她歉意地笑笑说:“不好意思,又麻烦你。”

    文清挺同情她:“没关系。你想见他吗?我去叫他。”周蓉忙道:“不,我只是过来转转,顺便来看看你。”“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学校?”

    “随便。”周蓉淡淡地说,“我请了好几天假。没关系的。”看着她忧伤的样子,文清心里也不好受:“你什么时候毕业?”周蓉说:“还有一年。”“毕业后打算干什么?”

    “不知道。现在的事情太难说。本来不会变的都变了……”显然,她又想到了与玉成的恋情。文清道:“你还喜欢他吗?”

    “当然。”周蓉惨然一笑,“我很贱,像个赖皮狗,是吗?”文清忙道:“不是,不是——我们到河边走走吧。”“谢谢你能陪我。”周蓉说得很真诚。

    田野里,草木在慢慢衰败,展示着生命荣衰的历程。文清道:“人生就像这田边小树,有枯有荣。现在的衰败不正预示着来年的荣生么。但要接受磨炼,要从寒冬走过,必须坚强!”文清说的道理很简单,周蓉当然懂。

    “人生中,有很多路走得很孤独很无奈,那怕是最亲的人也无法替代你,这就需要我们学会坚强,学会照顾自己。好好地为自己活着。算来,我们是幸运的。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多少比我们悲惨的人,他们活得比我们艰难的多……”

    周蓉道:“是的,这世界上最聪明的是人,最孤独的也是人。这次,当玉成提出‘分手‘,我简直难以置信,我不知道谁会理解我。我觉得活得好累。其实你我都知道,咱俩的交情不算深,你却这么理解我,成了我最需要的朋友,真的很难得。”周蓉说出了深深的感叹。文清感到的是她的纯真与善良。

    “不管怎样,人总得活着。”文清叹道。周蓉忽然抬起头,眼圈红红的。她拿出一封信说:“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麻烦你把这封信交给他。谢谢了。”

    文清说:“坚强一点。”

    周蓉淡淡一笑:“我会的。”转身走了。文清看着她远去。蓦地,有个想法涌上心头:把志林的故事讲给她听听。等下次吧。文清收回目光,低头一看,信封背面写着一行字:我不恨你,我恨不起你。文清默念着这两句话,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充斥胸间。他觉得周蓉那傻傻的爱是那么美丽、那么动人。“玉成,你不该这样残忍!”文清叹息道。

    回到学校,潘永锋他们已经走了。文清直奔玉成房间,邓玲也在,正在为玉成洗衣服。玉成在阅作业。他们正笑谈着什么——他们发展得好快呀。文清走进去对玉成说:“你的信,周蓉给的。”声音很大。玉成尴尬地一笑,拿上信暗暗碰了他一下。邓玲使劲搓着衣服,装作没听见。玉成问:“文清,你语文课上到哪儿了?”

    “问这干啥,这对你来说并不重要呀。”文清话一出口,又有些后悔。自己不该这样讽刺玉成,彼此是好朋友嘛。文清歉疚地笑笑,推门出来。

    文清又习惯性地来到程思绮门外,待要敲门,又转身回到自己房间。推开门,程思绮竟坐在里面看书。程思绮怨道:“文清,你干啥去了?让我好等。”“闭转了一会儿。”程思绮合上书,看着文清说:“我有个问题想问你,可以吧。”“非问不可吗?”程思绮说:“非问不可。”“如果我不想回答呢?”

    “不行。”程思绮挥挥拳头,一副要武力征服的样子,“为了你的答案,我可等了你近一个小时。”

    文清说:“那好,看在你苦苦等待的份上,我回答好了。”“必须说心里话。”文清说:“好吧。又搞什么鬼名堂?”程思绮问:“看过路遥的《人生》吗?”

    文清暗道:不好了。他已经知道她要问什么了,不知她居心何在呢?“看过,当然看过……”程思绮盯着文清的眼睛问:“如果你是高嘉林,你会抛弃刘巧珍吗?”

    “如果我是他,我不……我……我不知道。”文清虽早有心理准备,还是被难住了。只好转变话题,“你问这干嘛?”程思绮道:“做个调查。实话实说,不许回避。”“如果我是高嘉林,我想……我会像他一样。”程思绮问:“为什么?”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文清觉得自己似乎被玉成同化了。程思绮很沮丧。文清问道:“我的答案令你很失望?”程思绮指着文清骂道:“你们这些臭男人都这样负心薄幸。”

    文清笑问:“好像你谈过很多次恋爱,都失败了?”程思绮脸红了,笑道:“错,我谈过许多次恋爱,都是他们失败了。”“那你怎么得出‘男人都负心‘的结论?”“不为什么?”

    “恐怕其中有一个让你刻骨铭心的人吧。”文清又问,“对了,你现在的男朋友是谁?可以认识认识吧!”程思绮笑道:“当然没问题。我有他的照片,到时侯给你看看。”

    有学生喊“报告”。进来后说门口有人找杨老师,是个女的。文清心想:可能是周蓉吧。先让程思绮坐着,自己出去看看。这次他打算把志林的故事讲给她听。

    到校门口一看,竟是红绢,完全出乎意料。赶紧招呼她进来,到房子门口,文清准备取钥匙开门,门却被程思绮从里面拉开。红绢正侧着头看什么,一抬头,猛见一位漂亮姑娘立在门内。程思绮也看到了红绢,向她一笑,把目光移向文清。

    文清忙做介绍:“这是我的同事程思绮,你知道的。这是我的——朋友,红绢。我们一起长大的。”红绢向程思绮点头微笑,算作打招呼。程思绮走过来拉住红绢的手,左看右看,赞道:“真漂亮!”说得红绢低下了头,很是不好意思。

    一起进了屋子。文清忙着给红绢倒水。红绢打量着四壁,说:“这把剑好别致。”程思绮笑笑,又盯着红绢看。一会儿,程思绮出去了。屋子里只留文清和红绢两个人。

    “这就是程思绮?果然名不虚传,有气质!”红绢笑着说,“这回我可惨了。”文清道:“你神经什么?”“你难道不喜欢她?我一见她也觉得她很不错……”文清笑问:“就因为人家夸你漂亮?”

    “废话!”红绢说,“说实话,你俩挺般配——郎才女貌。可以一起工作一起生活。”文清瞪了红绢一眼:“喂,人家程思绮有男朋友了,别胡扯。你的立场太不坚定。人家夸你一句,就连我都送人了。”

    “去,不说了!告诉你,我绝不会把你推给别人。我永不放弃!”红绢说完只顾喝水。

    “你这次来,去不去看志林?”文清问。红绢说:“我已经去了。志林的样子很可怜。我去时,他只是念叨着什么鬼城,说他好恨自己。唉,这该怎么办呢?”“希望大哥能帮帮他。”红绢说:“下周你爸六十大寿,文泽一定回来。你可以和他商量商量。”

    正说着,程思绮进来了,手中提了些吃的。文清过去叫来玉成和邓玲,一起吃着闲聊。下午,他们一块出去吃了饭。红绢说要回去,文清送她到路口。“文清,我有点怕。”红绢说着偷偷看文清。“怕什么?”“我也想不通。竟也喜欢程思绮……”文清说:“快回去吧,时侯不早了。回去捎个信儿,说我再等两三天请假回来。”“那好,我走了。”红绢眼里充满了忧虑。

    文清看着红绢渐渐远去,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晚上,文清躺在床上碾转难眠。他想到了很多,他想到程思绮问他的问题;想到红绢担忧的眼神。他实在不想把这些联系到一起。可不行,他无法回避。自己难道喜欢程思绮吗?他知道这不行,他有红绢,而且程思绮也有男朋友,可他忍不住要想。自己是不是变坏了?这时,他听到程思绮翻身的声音。难道她也失眠?她在想什么?文清无法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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