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日的下午,杨柳依旧去雷长鸣家。
雷长鸣家是由当年养植园旁边的一所民居改建的三层花园洋房,房前屋后被果树和翠竹簇拥着。因江滨改造基地迁走后,雷长鸣将基地的小荷塘和部分桃树林也圈进了院子,又叠起假山,架起花廊。这个院落春日里是鸟欢花艳,夏日里是竹风荷雨,秋日里是果甜桂香,而冬日里是这个院落最美的季节,这是雷长鸣的乡亲们的季节,他们为答谢雷长鸣的父亲送来的金黄的老南瓜,风干的家禽,成串的干辣椒,腌制的瘦火腿占满了二三楼的栏杆。
听到门铃声,小妞妞抢着和保姆小红一起来开门。“杨柳姐来了,”小红看了看她手上捧着的烤红薯说:“老先生就猜到你会给他带吃的来,中饭都不肯多吃呢。”
小妞妞大叫着:“爷爷,你念着的宝贝来啦。”
雷长鸣的父母也笑呵呵地迎到了院子里。
“姑姑,你给我带什么好东西了?”
“那妞妞的表现好不好呀?”
“当然好了。”小妞妞转着那圆溜溜的大眼睛毫不谦虚地说。
“那当然就有奖励了。看,这是什么?”
小姑娘扒开塑料袋一看,“哦,小乌龟,小乌龟,可爱的小乌龟!”
小姑娘高兴得又叫又跳,拖着杨柳转了几圈又抱着杨柳使劲亲了两口。
“姑姑,你是天底下第二聪明的人。”
“那谁是第一聪明的人呀,”杨柳故意问。
“第一聪明的人是我呀!你比我就差这么丁点了。”小姑娘极为认真地掐着指头比划着。
接过小乌龟的奶奶羞她说,“瞧,这孩子还真把自己当人物了。”
小妞妞从小被人夸她聪明夸惯了,认为这是给杨柳的最高奖项了。
“大妈,您的颈椎好些没有?待会儿我再给你做按摩。”
“不用,不用。小红现在也做得好了。你身体养好了?”雷长鸣的母亲关切地看着她。
“没事,早就好了。”
“姑姑,你也爱蹬被子对不对?奶奶也给姑姑做个大背心。”小姑娘插上来。
“好,好。”奶奶笑应着。
杨柳摸了摸小妞妞满头自来卷的小脑袋,“去,和小红姐姐把小乌龟放到盆里养起来,然后把书本拿来。”小妞妞听话地拿着小乌龟进去了。
“你奶奶最近气喘没发吧。”雷长鸣的父亲问道。
“吃了您为她新配的药,奶奶的气喘好多了。奶奶还说过两天和你们一起去看梅展呢。”
“那好啊!”
在这个阳光明媚的周日下午,守在花卉基地的雷长鸣有点心神不定。这阵子雷长鸣格外忙碌,大李休假未归,许多事都得他亲自做阵指挥。他边帮着工人剥水仙球边想着阿梅和杨柳。两人的影子有时重合有时分开,他也讲不清他到底是在想谁。
那个暑假每逢周二、周日,他有空就会留在家中。他喜欢那张明媚的笑脸和那柔和的嗓音;他喜欢看到她和女儿拉着手,亲着脸的那种亲昵的样子;他看着杨柳教女儿背诗写字,绘声绘色地用英文和汉语给女儿讲解诗的意思。恍惚间阿梅的样子偶而也会代替眼前的杨柳,转瞬间心又在一份隐隐的痛中清醒过来。有时他也会加入女儿和杨柳的嬉戏玩闹,女儿的中文在不断进步,渐渐可以蹦出简单的词句了。女儿已口口声声“阿姨,阿姨”地紧粘着杨柳了。
一天,杨柳带来了一个吹泡泡的玩具,边吹着泡泡边和雷长鸣闲聊。小姑娘追逐着那些五彩的幻梦,高兴得又喊又叫。几个大泡泡被她碰破后,她牢记着杨柳说的话,不再用手去接,只用小嘴吹呀吹,每当经过她的努力,有一个泛着幻彩的泡泡高高扬起时,她总会兴奋地指给他们看。
杨柳慨叹地说“每个小女孩都有一个个肥皂泡般的美梦,即使破碎了,也不会哭泣,也不会气馁,因为只要努力,总会有更大更美丽的出现。只是长大了,美梦总是被现实叫醒。这就是人不愿长大的原因吧。”
雷长鸣惊讶地看了看她,“看不出来,我们小杨柳也会分析人生了,并且说得还挺在理。但这只是一个方面。”
“其实孩子的天真快乐就在于他的无知无畏。因为他不知道,有些东西一旦失去就再也无法重来,并不能象肥皂泡般可以轻易补救。所以才会有成人间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因为谁也不想让自己的东西轻易失去,谁都想拥有更好的东西。”
他们间的关系已由开始拘谨疏远的礼貌变为近来随意轻松的交流了。
暑假快结束时,他带着杨柳和女儿一起到他的花卉养植基地去了一次。
一路上,小姑娘在不停换花样,稍显僵硬地用中文说个不停,时不时蹦两个英文单词。和阿姨比赛数路过看见的花店,听说今天去看花,她对花格外留意;经过杨柳的校园时小妞妞说阿姨的学校好漂亮像个大花园。“那长大了,妞妞也来这读书好不好?”小姑娘很干脆地回答:“好啊”。他们的车向郊区驶去。三个人比赛唱歌;无意中发现打火机给阳光反射的光圈,她就用这颗子弹射击,击中者要做受伤状;和阿姨玩“看谁点得准”杨柳老是点错地方。每次大人的有意配合总能引出她银铃般的笑声一串;而她那种种幼稚可爱的的动作和话语也引得两个大人开怀畅笑。就在这一路欢笑中车子驶入了基地的大门。
当看到成片成片的花苗、成盆成盆的花树时,杨柳的眼睛开始闪闪放光了。杨柳惊诧于养植园中那大片大片花海的气势。玫瑰、郁金香、勿忘我、康来馨、金鱼草、紫罗兰;一方方,一幅幅织成了花的绵缎,正红、朱赤、浅粉、亮橙、淡蓝、明黄、嫩杏、艳紫、翠绿、深褐,纷繁的色彩让人目不暇给。
小姑娘也兴奋地在花地间跳来跳去。“爹吔,我要把这些好看的颜色都带回去,这样就能变一幅世界上最漂亮的画了。爹吔,你说好不好呀!”
“当然好了,真是个聪明的宝贝。”雷长鸣宠爱地抱起女儿,亲了亲女儿粉嘟嘟的小脸。
他领着杨柳参观起来。“这是温室,在冬夏两季放置些比较娇气的花。也在这培植幼苗。”
闻着白兰阵阵馥郁的香气,杨柳指着一棵高大的白兰问道:“这应该是最大的白兰花树了吧”“
这是盆栽的极限了,再大就只能种到土里了。”
“这是我们的培育室,主要用来改良品种,试验新品种。”
“爹吔,我喜欢这棵花,就是底下有鱼的这棵。”
“哦,这就是我们在试验的新品种,水生花卉。”
当看到那片白色的花被时,杨柳心悸地停住了脚步。她喜欢百合,而这一片无暇的亮白闪花了她惊诧欢喜的眼睛。她蹲下来,嗅了嗅百合那淡淡的清香。雷长鸣如遭雷击般地盯着杨柳,眼前却晃动着阿梅的影子。“传说百合是亚当和夏娃为追寻伊甸园流下的痛苦眼泪变成的,所以才会如此纯洁和美好。”当年的路展梅就喜欢这样蹲在百合前,陶醉在那淡淡的花香中。“阿梅,”他不由叫道。
“爹吔,爹吔,我要下来。我也要闻闻。”女儿的喊声惊醒了他,他放下女儿。
杨柳正疑惑地看着他,“你刚才叫谁,这没人啊。”
“哦,没事,我突然想起一个人了。你很象她。”
“你也喜欢百合吗?”
“对呀,我喜欢白色的,有着淡淡清香的花,像水仙,茉莉,睡莲我都喜欢。”
“难道真的是天意吗,连喜好都如此一致。”雷长鸣不由又深深地看了杨柳两眼。“真像啊!”而杨柳依然被那一片绿海上的雪浪吸引着。
雷长鸣在她身边蹲下来,“你在干吗?”
杨柳对他摆摆手,继续研究着面前的花朵,过了会儿才转过脸对雷长鸣说:“据说对着成片的花念上一百遍咒语,就可能见到花仙子了。看来我没有这份幸运。”
雷长鸣安慰地拍拍她的肩,“那一定要多试几次。”
“你想不想试试。”
雷长鸣笑看着她说:“不用试了,我已经看见了。”
“真的,你真看见了。她什么样?”杨柳似信非信地追问。
雷长鸣锁住杨柳那双叠映着花浪人影的纯净双眸,郑重地点头:“真的,我确实看见了。和你一样可爱。”
这时,正在逮蝴蝶的女儿轻轻跑过来小声地说:“爹吔,阿姨,那边有两只蝴蝶也在说小话呢。”顺着女儿的手指看过去,两只凤蝶正停在一朵百合上,互相踫着触须。他们不由对视一笑。
那天杨柳抱着大束的百合回来了。从此后,周末的家中,周一返校的车中,雷长鸣见她时总是有百合和白兰等鲜花相伴。雷长鸣提出可顺路送她回校,可总是被杨柳拒绝。有时也能被雷长鸣种种充足的理由说服,分享一下有车族的方便与自主。
开学后,虽然只有周日下午上课,周末有空时杨柳也会带着小妞妞出去转转或带回家陪着奶奶一起玩。奶奶是如见珍宝地抱住小姑娘“心肝,宝贝”直叫。爸爸妈妈在家时也会围着这个小人精问个不休。小妞妞用缠夹不清的话语给他们讲笑话,唱歌。他们家总是欢声一片。有时候连隔壁邻居也给吸引过来。有一阵子,他们总会逗小妞妞跳舞,她在跳完舞时总要以椅子作把杠摆一个造型收场,那次,邻居张叔叔早早把那张椅子挪开,她没了代用把杠,急得翘着腿在房中间直转悠把他们逗得笑到肚子疼。
有时雷长鸣会抽空作陪。他们上儿童乐园,去野外郊游。杨柳总是很开心地陪小妞妞做游戏,和小家伙做搭挡、给小家伙当助手。她们一起捉虫斗草,一起作蛙跳学牛叫,本来就充满童心的杨柳,疯起来完全是个孩子。雷长鸣常常给她们俩逗得哈哈大笑。他开始象宠女儿那样宠着杨柳,纯真的杨柳也逐渐信赖并依赖这样的宠爱了,不知不觉地她开始叫雷长鸣“老哥”,心情不好时也会对着他撒娇使性子。杨柳的奶奶和爸爸身体都不好,雷长鸣和当中医的父亲也经常为他们寻医问药,提供着及时的帮助。他们象兄妹般地相处着,双方的家人也象亲戚样走动起来。
雷长鸣并不气馁于杨柳的木讷、不懂人情世故,也正是这一点越来越让他舍不得杨柳。这个社会这样没有诚府不慕荣华的人毕竟很难见了。见惯了薄情寡义争名夺利一切是金钱至上,在商场上摸爬滚打伤人也被伤的他,和杨柳在一起总有一种被重新清洗找回自我的感动。他耐心地等着杨柳长大,他觉得像杨柳这样木木的性格不会招惹上男孩子,他尽可放心地等着她毕业,等着她成熟,等着她成为自己的妻子。但现在他的心却有了失落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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