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翼火、晗光，一个落下一个升起，原本就不该同时出现。千年的纠葛，全因我一念之差，若能挽回，死而不惜！明尘摘下玉箫放于唇边，箫声衬着雨声更显空灵幽怨。
对晗光来说，也同样是个难眠的夜。遥远的回忆就像窗外的绵绵密密的雨，铺天盖地充塞着心绪，伤痛如力爪扼住咽喉，让人无力反抗。她，是上天给我额外的应许吗？若真如此请不要让我空欢喜。
雨后的清晨，无论何时都同样迷人。司沫独坐窗前，嗅着带有泥土香的空气。野花盛开，就像短暂的青春。
“喜欢吗？”晗光不知何时已伫立于身后。
“当然喜欢。”
“只可惜，花无百日红。”
“那也好啊，至少红过了。烟花须臾的灿烂岂不更短？却能撼惑人心。”司沫觉得脸上一阵燥热，“干嘛这么看我，我说的不对吗？”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你说的话。和亘古不变的天地比，人的生命就和烟花一样短；但跟蜉蝣相比，已经够长了……”晗光静静望着眼前的倩影，永恒的长眠以前，只望这笑容永远伴着自己。“我在这世上呆的太久了，如果哪天死了，应该也不算遗憾。”
“这哪像你说的话！你以前可一直都是趾高气昂。”司沫想用轻松的话语来打破这沉郁的气氛，却还是抚不平他眉间愁苦。
“我有话问你。”晗光叫住在花园里漫步的明尘。
“尽管问吧，你我之间也没有什么需要隐瞒。”明尘的语调还是那么美，只是感情很冷。
晗光顿了顿，似乎是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一定要杀我？”
“是的。”
“你有十分的把握？”
“没有。但我可以杀了她。”明尘的语气波澜不惊，让人猜不透。
“为什么？！”晗光明显没想到会有这样的答复。
“如果你杀了她，世间恐再难有人能与你匹敌。所以，当真杀不了你，就只好在你之前先下手……”
“你觉得我会杀她？”
“我难道看的还少吗……”被勾起了不快回忆的明尘眉头紧皱。
“这次不一样！我不会伤害她，也不会再伤害任何人！”晗光的语气近乎哀求。
“哼，你当年为了吸收更多的怨气，不惜欺骗文竹的感情，然后让她在最爱你的时候，亲眼看着你杀死她，你根本没想过她有多痛苦！你这般卑鄙无情，只会遗害人间！”刻骨的恨意令明尘歇斯底里，“这次，我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你得逞！”
“你说的对……全是我的错。现在，我说什么你都不会信了？”
“除非你死！”
“今晚，一切都做个了结吧。”
“一言为定。”
“如果我死了，你要好好照顾她……”
“那是自然。”
两个幽魂似的的身影出现在郊外漆黑的树林中，连夏虫都感受到了危险，不敢作声，天地间空留一片死寂。
晗光出鞘，映着一弯寒月。剑身上类似红锈的痕迹，记录着无数已成往事的生命。
化出真身的明尘，在凄怆的鬼气中夹杂着杀意。他早已做好玉石俱焚的觉悟，这一天终于来了。
晗光高高掠起，身法快如疾风、轻如飞絮，手中一柄长剑更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刺下。这一剑之快，虽是从正面而来只怕也没几人能闪躲的开，可竟被明尘以一只玉箫挡了住。
“玉虎踏”乃是明尘最引以为傲的招式，依靠速度和角度把对方的武器封住，让敌人动弹不得，随后就可任自己宰割，犹如猛虎按住猎物。
只是他没想到，晗光竟会在力量上胜过自己。抵在一起的剑和箫慢慢抬高，明尘死命把箫往下压，却无济于事。
在武器分开的瞬间，二人都各自向后跳开。
明尘的衣领被鲜血浸染，血洗过般的钩爪状左手按在伤处，背靠树干，大口喘着粗气。
晗光把剑插于地上，勉强支撑着身体，左胸处濡湿一片。
“你的剑再偏一些，我定身首异处。”
“你的手再深一点，我也必死无疑。”
“你为了她真的连死都不怕？”
“我更怕她因我而死。”
“所以你故意手下留情，想让我杀你……”明尘叹了口气，“我真是看错你了。”
“你现在终于肯相信我了？”晗光体力不支，缓缓跪倒在地上。
当两道带着血腥气的人影进入破庙前，一只野狗闻到气味兴冲冲的跑过来，然而被两人一瞪又夹着尾巴逃了。
两人靠墙坐在一起，面前生了堆火，以驱走流窜于幽暗中的寒意。
“有些事情我想是时候告诉你了。”明尘首先打破了沉默，清澈的嗓音掩不住内心的挣扎。“我不知道你发现没有，你对某些人会有特别的熟悉感，而这种感觉会让你本能的厌恶，最后成为杀戮的冲动？”
晗光无声的承认了。
“翼火生性执着，这样的人固然是好，可过于执着，有时也会产生虚妄之念。”明尘微微看了眼晗光。
“我就是他的虚妄之念……”
“不错。你受了他的命而天成，又以死人之躯为自己做了型，常人之力根本无法控制你。翼火死后对你放心不下，与我定下五世之约，若不能化你戾气，他便灰飞烟灭永不超生。翼火对你的牵挂之情转生后依旧不减，而你对他与生俱来恨会让你格外仇视这份牵挂，所以每次……”
“结果每次我都害他含恨而终。”晗光埋首于臂弯之间，“司沫就是第五世？你不想他灰飞烟灭，所以不杀我，便杀她？”
“是的。只要不是死于晗光之下，这世就不算数。”
晗光突然仰天长笑，“他赢了。”
“有区别吗？你们本就是一体。”明尘停顿一下，继续说道，“他前四世无论如何的用心良苦，都难逃一死，所以第五世已经绝望。他想放下你，为自己活一次，却无心插柳柳成荫。也许执着有时真的不是一件好事。”
“他不再牵挂我，我也不再恨他……”，晗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逐渐愈合的伤口，“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吧。”
在每个人都安然熟睡的时分，两个身影灵活的人溜了回来。欣喜之情让他们失去了原本的机警，居然没发现，有个房间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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