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站在医院的大楼外,望着那一个个房间透出的光亮,王正肖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他是很少到这个地方来的。不知为什么,他总是觉得医院里有种不祥的气氛笼罩着。是啊!谁好好的会到这里来呢?而来到这里的人,除了产房里刚当上爸爸、妈妈的人以外,又有几个是欢笑的面容呢?
他甚至总能在这里嗅到死亡的味道,他曾经在医院亲眼目睹着,父亲在短短的几天内就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离开了他。为什么医院都不能够救他?他曾经抓着医生的胳膊苦苦地央求他们,直到在父亲最后离去的那一刻失去理智地指责他们……那时他还不到二十,正在上高中。父亲的离去使本来经济条件就不是很好的家境雪上加霜,母亲只是一个家庭妇女,没有收入。由于承受不了重大的打击和生活的压力,很快她也追随父亲而去了。王正肖至今依然记得自己在那间破旧的房屋里那段如地狱般恐怖、凄凉的日子……
那里曾经是多么的美好啊!虽然他们生活条件并不很好,但父亲在一家私营煤矿辛劳的工作着,一月的收入除养家,供他上学外还是绰绰有余的。每当他放学回家,母亲总会把热腾腾的饭菜摆在他面前,微笑地坐在他的对面,看着他狼吞虎咽的吃着。他们家一向如此,由于父亲回来的较迟,他总是第一个吃饭,然后便去学习,而母亲要等到父亲回来后才一起吃。母亲的慈爱,父亲的宽厚使他在这个家里快乐而健康的成长着。他是父母全部的希望,也是学校里品学兼优的好学生。
一切是多么美好啊!前途一片光明。可是,命运和他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就在他满怀抱负,向前越进的时侯,却将他一下推到了万丈深渊。父亲的离去使这个家失去了唯一的支撑,如天塌地陷般的灾害降临。为了不让母亲难过,他一个人跑到荒郊野外,放声大哭了一场,然后象没事人一样,回到家反过来安慰母亲。然而,从那以后,在他眼中年轻秀气的母亲却一下子老了很多,脸上的笑容也荡然无存。家里的积蓄为父亲付了医药费后已所剩不多。母亲整天郁郁寡欢,省吃俭用不说,甚至常常把饭趁他不注意的时侯倒回锅里,下顿再装模作样地端出来。他上学走后,母亲总是独自一人不吃不喝地坐在窗前,目光呆滞地望着窗外,她在想什么?别人不知道,但王正肖心知肚明。后来,不盯着母亲把饭吃完,他就不去上学,以此来要挟她。但是,即便如此母亲仍旧一天天地衰弱下去了。终于,有一天,她睡下去就再也没有醒过来……
王正肖在那间失去生机和温暖的屋子里一个人闷坐了一天一夜后,终于做出了最后的决定——辍学!这对他来说需要多大的勇气啊!但他不想寄人篱下,也不愿拖累别人。只要自己肯吃苦一定可以养活自己,一定可以闯出条路来。上学不是他唯一的出路,眼下连生活问题都解决不了,还谈什么学业?而且他也无心再学了。如果不是因为上学,父亲就不会那么辛劳,就不会这么早离他而去,母亲也不会愁眉紧锁,抑郁成疾……如果,命运可以让他重新选择的话,他宁肯不去上学而换取父亲的健康和母亲的欢颜。但是,他们为了他……算了!上学有什么用!我不用别人怜舍,也要活出个人样来!
从那以后,他卖掉了那间旧屋,没有给自己留一点退路,带着所有的盘资离开了那个另他难忘而又伤心的地方,开始了他的漫漫漂泊之路……
这么多年,拼拼打打,没有流过泪,却也流过血,但他没有进过医院,就算受了伤也只是找个小诊所简单包扎一下而已。想不到今天为了这个素昧平生的女子却又走进了这个他从来不愿踏足的地方,而且心中还有存有一份希望和牵挂。这是天意吗?还是缘分?不知为什么,他总有一种要保护她的责任。站在这医院的高楼前,他抬头仰望,回想当初,一时百感交集。要不是很想见到那个人,他真想转身离去。
进到楼里,问了值班的护士,便向病房走去。说来奇怪,他这么一个曾经打打杀杀都不曾害怕过的大男人,此刻竟有点紧张起来。要见到雨儿了,该怎么说呢?病房的门虚掩着,里面很安静,透出柔和的光亮。他推门轻轻走进去。雨儿一人睡在床上,王正肖刚觉诧异,已看到了刘萍放在屋角方凳上的背包,看来她出去了。王正肖轻轻走到雨儿的床边,洁白的床单下躺着她那瘦弱的身躯,只有那么窄窄的一条,几乎要与床平行,让人不禁心生怜悯。她的面容平静但是苍白。从前王正肖都是远远地观望她,这是他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的看着她。王正肖轻轻叹了一口气,他忽然很想轻轻地抚摩她的脸颊或是额头,好象这样才能给她以安慰。他抬起手来,靠近她的脸……但是,他终于还是又退了回来,他怕自己会惊扰了她。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脚步声,刘萍提着暖壶走进来,看到王正肖有些意外也有些惊喜,正要说话,王正肖打了个手势,示意她声音低点,刘萍会意,轻轻地放下暖壶,两人来到了病房外面。
“王总,让您怎么晚了还跑过来,真不好意思。是赵部长告诉您的吗?”刘萍在长椅上坐下来,先开口问。
“他只说雨儿晕倒了,送去医院。萍儿,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王正肖也并排坐下来,这些天的相处使他和刘萍之间已经比较熟惯,彼此都不拘束。
“没有什么,医生说她贫血,再加上她近日精神状况不太好,又休息不好,遇上突然的刺激可能就这样了吧。已经用过药,说调养两天就没事了。王总您不必放在心上。”
“这个丫头,总是在我这里出状况,你说我能不管吗?”
“您就不用担心了,这……这也和您没有关系的。也许我说的不对,可是……我觉得您要是管得多了,别人会不会有闲话啊!这样是不是有损王总您的形象啊!我的意思是说……怕会给您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刘萍吞吞吐吐地说着,不知如何才能更恰当地表示自己的意图。说真话,她心底里对王正肖给雨儿的那份关心总有点酸酸的感觉。而且她已经从雨儿见到今天来的那位不速之客时的情形判断,那个人就是强暴了雨儿的三郎。既然是三郎,他就不会轻易放过雨儿的,而王正肖也似乎认识这个人,他如果在中间处理这件事情,一定会被牵扯其中。那么后果……
“哎,萍儿,我已经说过了,不要总是王总、王总地叫我,你要是怕别人说,当他们面这么叫,背后就叫我正肖或是肖哥好了,随便你,反正不要叫着那么生疏、别扭就好。行吗?”
刘萍暗自欣喜,抬起妩媚的眼睛望着他,微笑着点点头。此刻只有他们两个人,如此之近。她甚至能感觉到他那极富男人味的气息。
“你刚才的意思我也听明白了一点,只是我想问你,你是她的好姐妹,她有事,你管吗?”
刘萍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是啊!自己也会管的。可是,她却不想让王正肖插手此事。虽然这样做会有歉疚,但是,在雨儿和王正肖之间,她居然更偏向于后者。
王正肖接着说:“你刚才说,会有不必要的麻烦。那么就是说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麻烦了?萍儿,你老实告诉我,雨儿和今天来歌厅找我的那个男人认识吗?他们之间有什么事吗?”
“这……”刘萍有些紧张了,该告诉他吗?怎样说呢?也许,讲了会对自己有一点好处,可能王正肖会放弃这件事,或者更关注自己多一点吧。但是,自己答应过雨儿绝对保守这个秘密,不告诉第三个人,她那么信任自己才把真相讲出来,自己怎么好背叛她,说出去呢!那可是雨儿的隐痛之处啊!“你干嘛一定要问呢?你不能不管这件事吗?”她带央求地问。
王正肖点燃一支烟,白色的烟雾笼罩着他成熟而英武的面容。他轻吐一口说:“你觉得我现在还能不管吗?这件事,我一开始就已经管上了,现在也洗脱不掉。找我的那个人叫段三郎,我很了解他的为人,我也看得出雨儿是个好女孩。他找她不会有什么好事的。雨儿今天见到她居然会晕倒,更证明了这一点。你得告诉我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事,我才能更好地去解决。你们相处那么好,她不会不对你讲的。”
“我……他们……我也不太清楚。等我问问她后再告诉你,好吗?”刘萍努力了半天,还是把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
“好,我不勉强你。我给你留下我的电话,你想告诉我什么,或者雨儿这几天有什么情况,你随时可以给我打电话。告诉她不要乱跑。这两天应该没什么事,很快要比赛了,先安心比赛完再说。”王正肖说着从随身的通讯薄上撕下一页,“唰唰”地写下号码交到刘萍手中。然后站起来轻轻拍拍也已起身的刘萍的肩头,温和地看着她说:“照顾好她,也照顾好自己。我先走了,随时联系。再见!”说完转身向走廊尽头而去。
一股暖流传遍了刘萍的周身,她看看纸上那苍劲俊美的字迹,将那张纸贴在自己的胸口,久久矗立着,望着王正肖潇洒的背影从自己视线中朦胧、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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