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风野——拜托你啦！让我见见承吧，最后一面，好不好？”
“可是，从某种意义上讲，你已经死了耶！”
“风野，我知道你对我最好了。你就帮我一次嘛！你这么厉害，这些都难不倒你的啦！嗯？”
“嗯——那好吧！——唔唔唔——小言最讨厌了！”
^^^^^^^^^^^^^^^^^^^^^^^^^^^^^^梦魇·梦落^^^^^^^^^^^^^^^^^^^^^^^^^^^^^^
承，承？你醒醒，醒醒——
我轻轻地呼唤着承，忍住落泪的冲动，看着满身狼狈的他。他是为了我么？
“严言，你去哪儿了？我找得你好苦！”真的很苦！身苦，心更苦。他深陷的眼眶早已不复往日的风采。
“别找了！我很好。只是你永远也看不到我了。”本以为还了所有，我就没有了爱。可是，心还是很痛。
“可是我不好！你怎么能丢下我，让我看不到你？”承几乎用尽了力气在吼。
“别这样。”心中酸涩，可是我也无奈，“能活着就是好的。”
“你？你说什么？”承似乎已经知晓话中真意，满脸诧异。
“嗬——人总是会死的——”泪，流不下来。我忘了我已是魂魄之体，没有实质的存在。
“不——”他打断我的话，却无法打断话里的意思，他确实已经知道了，“你很自私。”他的话里不见责怪，只是浓厚且化不开的悲伤。
“人都是很自私的。原谅我比你早走。可是，看到你为我伤心，我真的很开心。”
“你为什么来？”他的眼眸亮了亮，却很快又暗了下去。
“看你过得好不好！”
“你看到了。”
“是啊！看到了。”
“那还不走？”
我一愣，没料到他会赶我。“你舍得？”
“舍不得又怎样？你能复活么？能一直陪在我身边么？”他的情绪有些激动。死过一次的我，何尝不明白那代表的意义。
“何苦？”除了这两字，我想不到其他的词可以安慰。
他笑了，笑的酸涩：“是啊！我自找的。”
“对不起！”我诚心道歉。如果可以，我不想离开你。
“为什么什么都不告诉我？”
“对不起。”除了这三个字，我还是找不到其他话。
“你就一直向我道歉么？你就不能把你的苦，你的想法都告诉我，让我帮你排忧，帮你解难吗？”他的眼里有着深深的伤害。我是伤得他很深！
“对不起，我爱你！”
“我也爱你！”
“我不想你死。”
“我也不想你死。”
“我可以就两条命，你不能。”
“失去你，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我一僵，没想到他是这么爱我。我很高兴，真的很高兴。“谢谢！我很开心。”
“对不起。”我知道他是知道我的。
“如果觉得对不起我，帮我照顾小玉。”
“她有妙玉照顾！”
“别这样，妙玉照顾不了她一辈子。”
“你为什么要把我推给她？”
“我希望你能幸福！”
“没有你，我不幸福。”
“不！现在的小玉有我一半的生命。你照顾她，其实也是照顾我！”
“真的？”承的眼神又亮了亮。
“你是小孩子么？要我哄？”
“看到你时，我就是。”承的语气里变得轻快些。
“你的通灵宝玉可以送给我么？”知道他不再颓废，我得心里很安慰。只是时间已不多。
“嗯？”承的眼里有些迷茫，不懂我何以提起这件事。
“我需要通灵宝玉维持我的灵魂显形，我现在还很虚弱。”我只能如实以告。
“它对我已经不具意义。你留着，就像看到我一样！”
“谢谢！”
沉默。不是因为无话可说，而是一切尽在不言中。一世纪那么长的对望也有尽头。我们，终要离别——
“我要走了——”
回答我的是承轻轻地点头。足够！
转身，心撕裂般的疼痛。生离死别，尽在这一瞬间，怎一个难过了得？泪，终究还是滴了下来，不多，只一颗，化作了透明的珠子，落到地上。然后，我看到自己渐渐透明……
^^^^^^^^^^^^^^^^^^^^^^^^^^^^^^现实·宿命^^^^^^^^^^^^^^^^^^^^^^^^^^^^^^
一切，该结束了——
红楼一梦，如镜花水月。滚滚红尘，似缥缈瞬间。
曾经痛苦的一夜夜，是我几世的记忆和回想。我回归沉寂，只为寻找一个答案。我幸福过，悲伤过，快乐过，也痛苦过。桃花树的心愿一一达成，生而为人的幸福在时间的消磨中变得弥足珍贵。我庆幸，因为自己本来拥有无多，许多皆是奢求。
可是要说完全释怀，那是骗人的。爱情本来自私，而我却别无选择。即使这样，我的心里依然有根线一直紧紧地缠绕着我，无法安心放手。即使不能和承一直在一起，但我还是想带走和他最后的回忆！我不想一无所有！
“你真的决定了？”这不知道是妙玉的第几次确认了。
“若我后悔，你还有其他好方法让我选择么？”我苦笑。
“走吧！”知道我不会改变心意，妙玉这才松了口气，叮嘱道，“今晚子时，是阴气最重的时候，也是动手的最好时机。我会借助通灵宝玉的力量，把蹙儿的大半的元神从你体内抽出。可是，你——”她没有继续说下去，恐怕也是个很不好的结果。
“会死吗？”这应该是最坏的结果吧？
“不知这样。你很可能还很难留得自己的魂魄。”妙玉不敢把最坏的结果告诉我，只是担忧地观察着我脸色。
闻言，我突然松了口气，其实也许从此消失了，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毕竟在这个世上我已了无遗憾，夫复何求？知道妙玉看不出我面无表情下的心情，我只好用最轻松的语气示意她不用担心：“不会痛就好。我怕痛。”这是实话。
她听了一怔。随即摇了摇头，不知又在想些什么。
“小言！”死人妖一袭白衣，站在漆黑的夜里。大老远就瞧见了我，还兴奋地向我招手。心里惴惴，那情形说不出的诡异。这个大白痴，也不想想现在什么时候，又为了什么在这儿，竟然这么兴奋。诚心跟我过不去，想送我一程啊？
我狠狠地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吼道：“你给我送丧，也不用这么开心吧？”
“我是想到你终于可以摆脱不幸的命运而为你高兴嘛！而且我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没有第三者了耶！”死人妖又想用他那最无辜、委屈的眼神逼我就范了。天哪！他还知道不知道自己是个男人啊？而且严格说来，他才是第三者吧？
看到我一脸受不了的样子，他却全当作没看到，继续荼毒我的耳朵：“放心吧！小言，我会保护你的。”无语中。
不像我和死人妖一脸轻松的打闹，妙玉很谨慎小心地检查疏漏。所谓的疏漏，我想应该就是死人妖在我们来之前就画好的大型魔法阵吧！想不到他还真有一手，虽然看不懂那些奇奇怪怪的玩意儿，不过听他们说来很厉害的样子，而且据说可以守护我的灵魂不会消失。反正命已经答应了交出，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月圆，子时。
空旷的场地上，两个衣袂翩翩的白衣人口里振振有词，唱诵着古老而又悠远的歌曲，我坐在魔法阵中央，等待着决定性时刻的到来。伴随着祝词的响起，四周的空气有了不正常的浮动，气温也骤然下降。夜，变得更加幽暗狰狞。
我居然看到许许多多的游魂往我这边聚拢过来。他们并没有像传说中的狰狞可怖，只是轻浮的灵体、阴森的寒气，使他们的存在增加了神秘，而因未知的恐惧，紧紧地攫住了人们的心。然而距离拉近，我清楚地看见他们的脸上面无表情，甚至有些——茫然。
妙玉的歌声越来越清晰，而似乎应着这歌声，幽魂不断地朝我涌来，却因为魔法阵不得入内。茫然的灵魂有了目标，愤恨地蹬着我。如果眼神可以杀人，我早已死了千万次。不过眼神虽然不能杀人，我却仍能清楚地感觉到森森的寒气。我闭上眼睛，不想再看下去。除了害怕，还有些怜悯。那些幽魂明显感受到了我身上的元神才会义无反顾地冲进来。为了生存，他们也跟世上的生物一样没有区别。他们在争取复活，而我却在寻找灭亡。可笑的两个极端！
妙玉的歌声清晰可闻，没有丝毫要停止的迹象。我感觉自己的身子越来越轻，不受自己控制。往事一幕幕在眼前晃过，然后又消失不见。我知道妙玉想要带走我所有的记忆。心，像破布一样被狠狠撕扯。我疼得直冒冷汗。
“妙玉，我只求你，放弃我这一世的记忆！”我用尽所有的力气大喊，希望她听得见。可是，寒意越来越浓，我仿佛置身冰窖，意识逐渐模糊。我真的，真的有点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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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再次恢复意识，我还在原来的地方，不过，我不确定自己“睡”了多久。风野和妙玉依然站在原来的位置，面上有着明显的疲惫。我想站起来走到她的身边，只是——啊——我惊恐于自己的发现——才一转念，我就到了他们的面前！
“你醒了？”风野的脸上有着些许无奈，似乎早料到我会有这种反应。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我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
“这是我能帮你恢复的最大限度了。”风野的语气明显没有道歉的意思，可是还是很尽责地道出真相。
“可是，可是我这样子，算什么嘛？”
“应该算是魂魄吧！”妙玉苦涩地笑道，却也暗暗松了口气。比起原先魂飞魄散，这的确不是一般的好运。
“我，死了么？”我不敢确定。我真的死了！
“也许算吧！”妙玉继续说道，“不过你的状态和普通意义上的死有点不同。”
“有什么区别呢？”最终还是得接受这个事实。可是，这些真的很不真实，让我以为自己还在做梦。
“因为我将蹙儿的生命力抽取之后，发现你的实体也随之消失了。不过，几世的修行成就了你，也成就了小玉。你已经拥有了一丝精魂，而从你身体内抽出的生命力远远超出了当时。”
“你的意思是我可以保持这种姿态？可以不用灰飞烟灭？”
“是的。不过，你这种姿态的前提是拥有通灵宝玉！”妙玉解释道。
我低头，果然看见了胸前的宝玉隐隐透着黄光。我是该高兴么？毕竟我还存在！
“我睡了多久？”
“三天。”
我惊讶地问道：“我白天也可以存在？”
“白天你附在通灵宝玉上。”
噢——明白他们的疲惫肯定是因为要照顾我这个新魂，我心里感动：“谢谢你们！”
“你别这么说，我该谢谢你！”妙玉有些郝色，笨拙的说不出话来。
我噗嗤一笑，心情也好了起来。果然有恶魔的性质：“我第一次见你不知所措。”
“是我亏欠你，我会还你的。”妙玉故意扯开话题，“我可以为你超渡，让你重新开始你的生活。你也可以选择自己修行……”
“别傻了，我不要你还。”我挥了挥手，表明态度的坚决，我可怕了她的执著，“我已经有了决定。”
我瞥了一眼风野，他正微笑看我。我想这时候如果有把扇子，他一定会边摇着扇子，边微笑，仿佛什么事都成竹在胸了。我甩了甩头，像甩掉刚才的胡思乱想，却不小心瞄到他赞许地点头。见鬼了！我吐了吐舌头，忘记自己是“鬼”了！
看着我们“眉目传情”，妙玉有些茫然。她和我们是有代沟！我只好把话挑明：“我想自己修行。反正我已经了无牵挂，我也可以安心的走了。”
“你要去哪儿？”
我摇摇头，没有接话。不过我倒不担心自己的去向，可能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她当然是跟我走喽！”风野继续他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
可是某人似乎不领情：“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当然是好人啦！”风野开始他另一项专长——打太极。
“严言，你别信他的。他身份可疑。”妙玉决不是她的对手，只好“好心”提醒我。
我无意加入他们的战争，只好沉默。
“哇！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啊？刚利用完就想甩啊？”风野开始怪叫，他的又一专长——演戏。
“你，你，你——”妙玉涨红了脸，不知怎么反驳。
早知道这样的结果，我叹了口气：“死人妖，别玩了！”闻言，风野耸耸肩，识趣地闭嘴。我转身对妙玉解释，“放心吧！他是好人！”
妙玉显然不相信我的说辞，不过却也没有再继续反对，相信她应该还是可以确定风野对我的关心的。
“对了，小玉没事儿了吧？”
“她很好！没事了。”
“他呢？”我知道她一定知道我的意思。
“不好！”
闻言，我的心漏跳了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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