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都市言情 > 何处笙箫 > 第四章 汉语言

?    火车停在郑州的时候,虽然已经接近午夜,但别指靠人们能安静下来。有人下自然有人上,别指靠中学幸存佳偶能换个舒服的姿势,不过看来他们也不想换。

    旁边的座位换了一个蛮漂亮的女孩,大概二十二三岁的样子,都冬天了还穿这么露,不得不十分感激她追求真理的执著精神。我忙给同样坐通宵火车的老c发短信说:艳福终于驾到!正当我搜肚刮肠地将自己为数不多的几个坏点子掂量来掂量去地准备搭讪的时候,“同学,你也是广院的?”原来姐姐比我急。

    凭着专业素质的敏感,我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顺着“也”字直接往姐姐手中一看,可不是嘛,和我的一样的学生证,不过看起来她的比我的又新又亮,该不会是师妹吧,走桃花运了?(其实我学生证又旧又破全是**所赐,没办法,那时候不出示学生证以及临时出入证不让进校门,出示来出示去的自然就破了。说到这个,可有件趣事,有一次我有点急事冲着就往校门里头钻,保安一把拉住我:哎!哎!证件!证件!我一边甩着被拉住的左手衣袖,一边用右手从兜里掏出学生证往保安面前愤怒地一扬,嘴里嘟囔着:烦不烦哪你!就见保安哥哥一点头一松手,我吱溜一声跑进了校园,一低头,一看自己手里边,乐了:我靠,这哪里是学生证,分明是一张红色的软盘嘛!哈哈,咱可真不是故意的,保安哥哥眼神儿也忒眯儿了点儿吧!就为这事我在老q老c面前吹嘘了好几天,直接导致了老q同志之后一场事故:明目张胆地学我拿张软盘混门,结果被保安逮个正着,不得不不远万里爬天桥回宿舍取证。甚么叫邯郸学步?这就叫邯郸学步!)

    “你好。”我竭力利用自己的天生优势,扑闪着大眼睛外加露出两个大酒窝。假如我是女生的话,可能把它们叫做优势更有理由一些。可惜我皮肤太黑,要不然在旧社会说不定能演旦角。

    “你哪个专业的?大几?”显然她比我更懂广院的规矩。

    “02汉语言。”

    “哦,我是01播音的。”难怪普通话这么好。

    “哦,师姐好。”(其实我该猜到她不是师妹的,她的眼睛里已经没有了大一女生特有的那点羞涩与好奇而且睫毛是立起来的。)没办法,虽然搞师姐没有搞师妹有诱惑力,不过得把失望的情绪藏起来,广院的规矩是,师妹可以不叫师哥,但师弟必须得尊敬师姐。这也是03汉语言入校,我终于当上师哥后最失望的一点,不过考虑到师妹们将她们师姐的特征如此完美地继承下来——广院人人皆知的石磊老师就曾对我说他教过的女生里最恐的就是汉语言,想到这,也就心里平衡了起来。只是后来听说她们班一男生(也就是我们的师弟)把我们班最“美”(相对广院总体而言,不得不用上引号)的女生给撬了,便颇有些义愤填膺,隔壁宿舍的杰哥更是将一个好好的保温杯硬给摔成了两个。

    广院有个传统,欺生。每年九月初,在校园或者宿舍,往往都能看到成群结队的师哥们正在“看望”师弟,尤其是人比较多的播音系和工学院,动辄就将整个宿舍楼的大院或者体育场给占满了,声势那叫一个磅礴,天上飞着的麻雀别指望着能给小草施肥。随后两周,校园里往往就会贴出一些白色的告示,说xxx对新生进行恐吓和威胁,造成极其恶劣的影响,对其处以记过处分,以观后效。如今校园里还广为流传着xx届播音现任《xxxx》播音员的xx给新生灌辣椒水的故事。其实师哥们倒也没什么恶意,只是头年他们做师弟的时候,从师哥那学来了什么红、白脸的几招,十月份就在焦急地等待来年九月自己成为师哥的时候,可以从一如去年自己的逆来顺受的师弟们身上,找回当时师哥们从自己身上获得的快乐和快感。所以一般训师弟的任务都是由大二的老生承担,大三的师哥们便撑着头,看看去年被自己吓坏的师弟们怎么把他们自己的师弟吓坏,有什么新花样没有。

    所以训师弟只是个发泄的东西而已,师哥们觉得玩够了也就很快忘了自己曾经吓唬过师弟,在各方面还是挺罩自己师弟的。比如前几天,工学院03的几个孩子和我们班一男生发生点冲突,结果就由他们02的师哥出面运用武力威胁,硬让02的给03的道了歉。我大一刚来的时候就被两个师哥给吓坏了,一个师哥对垂首站立的我说:你别怕,坐着吧!于是我坐下了,另一个师哥马上大吼:叫你坐你还真坐啊!我就像屁股挨烫了似的一下弹了起来,双腿发抖。结果几个月后,我就开始叫这俩师哥外号了。去年我们03汉语言的师弟们来“拜师哥”时,由于汉语言的男生都比较儒雅,我们班就俩男生稍微摆了些师哥谱,据说也把那几个孩子吓得不行,然而仅仅过了几个月,师弟就从师哥眼皮底下明目张胆地把师姐撬了过去。

    对于这个老生训新生的传统,学校采取既不压制当然也不便提倡的中立态度,曾听团委一个老师说:之所以不对训新生这个现象赶尽杀绝,就是要压一压刚进学校的那帮毛孩子们的趾高气昂劲儿。说的也是,广院新生们尤其是艺术类新生哪个在中学时不是出人头地唯我独尊?不压一压可能还真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比如我刚来那会儿就觉得汉语言非常牛B)。不过近年来师弟们据说有越来越不服训的倾向,于是经常传出同一专业的大一新生和大二老生打了起来的消息,真是人心不古。师哥们不禁慨叹: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啊!

    但是呢,每个班都难免会有那么几个比较钟情此道的人,有时未免玩得的确有些过分,使得带着美好梦想刚刚来到大学因而有些敏感的师弟师妹觉得自己受到了人格侮辱,我就记得自己挨训那晚在日记里抒发的无限失望、委屈以及愤怒。特别是女生们可能心眼儿稍微小点,大一挨师姐训后一直就不能像男生一样逐渐忘却,于是到了自己做师姐的时候就变本加厉地对待师妹们,我就听一大一女生说过她们凌晨五点在黑黑的核桃林等师姐们来训话一直等到中午还不见师姐来连饭都不敢去吃的故事,而且当然这还远远不是最恶毒的。总之呢我觉得大家还是应该牢记我们伟大的先哲孔丘先生的两句至理明言:学长们应该记住“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多想想自己被别人训话时的难受,不要将小孩们吓唬得太过分;而学弟学妹们呢,则应该多想想“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的含义,将来你也要做学长的,谁不希望自己的师弟师妹能多尊敬着自己呢,只要学长不太过分,就假装一下服软,成全了他们的倚老卖老吧,将来自己做学长就从下一届身上稍微找点补偿就ok了。一句话,双方都中庸一些。

    可见,中国古代文化,在当下的北京广播学院依然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盘问继续。“汉语言?你们在哪个学院啊?文学院?”

    我一听呆了,“和你们播音系在一个学院啊!播音学院啊!你不知道啊?”我汗,连着三个“啊”。

    “是嘛?我不知道啊!呵呵,我每天就上上课,不在学校住,所以没太注意。”

    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我决不愿意和播音系一个学院,整天不是受打击就是自己憋屈自己,对比太他妈明显了。我们的全称是应用语言学系汉语言专业,论起来播音还只是应用语言学一个分支呢。(所以播音学院应用语言学系听起来就像英语学院外语系,整个一内衣外穿,比北京广播学院电视学院还离谱。)不过播音系的才不会承认,马靴就曾经对老q和我说:听说学校要把我们系改成你们系下面的一个专业,想当初我们学院好心收留了你们,你们倒好,还想吞并我们。我仿佛看见自己手中拿了一把尖刀正在追杀后母,当时差点就跪在马靴面前叫了声:妈,儿子不孝!(注:马靴原名路雪,是02播本老q觉得最漂亮的一位,忽略其不够完美的臀部不计的话。**时趁人烟稀少老q生生地和人家搭上了话,而且还老说她对自己有兴趣,否则怎么会老在前面跟踪他呢?因为我们谈论路雪的次数太多并且害怕被别人听见以致窥破老q的险恶用心,于是区区在下我充分发挥专业特长,运用“指鹿为马”这句成语,将“路”改成“马”,再把“雪”谐音一把,马靴就此诞生,从此以三剑客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在大众场合讨论马靴的大屁股了。)

    上大学以来最害怕被人问自己的专业,事实上这也是我们后来很少去核桃林英语角的重要原因。(英语角的对话永远是三大件:你大几了?你什么专业的?你是哪的人?)往往一说出“汉语言”三个字,对方肯定会自动地给我加上两个字,“汉语言文学?”于是我要用两到三分钟的时间解释汉语言和汉语言文学有什么不同,逼得对方不得不装作很有兴趣听完我的解释然后赶紧道别。部分比较有耐心的人一般会在听完后加问一句:你们在文学院?于是我又要用两到三分钟时间解释汉语言和播音的渊源,并用蔑视的口吻说文学院是从中国矿业大学并过来的,是北院的专业。(其实我心里宁愿自己系呆在文学院,那样不仅名正言顺而且不用受播音的气了。)一般回答完这个问题,就不再有人还有耐心和我继续待下去,就算对方有我也没有了。后来因为这种双方都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发生的太多了,我也有些烦了,再有人问“汉语言文学”,我就点头,问“文学院”,我就点点头,万一还有人问“毕业后干什么”,我就摇摇摇头。

    汉语言直到2003年9月四个年级才全了,在广院是个新开不久的专业,用老师的话叫新兴的极有潜力的交叉性的边缘学科。由于在广院没有名气,所以我就得逢人解释一番上述话语。为了树立汉语言的品牌,师哥们在系足球队队服上大做文章,取系名“应用语言”四字的汉语拼音头四个字母,赫然印道:yyyy。于是,“四丫”队的美名倒也在广院球场偶有所闻,本人身披“四丫”队10号球衣,倒也不至于辱没,偶尔有人问起背后的四个字母什么意思,我就回答:应用意淫。

    我是在最后时刻才在志愿表上将“广播电视工程”改成“汉语言”的,当时就有点怀疑所谓汉语言不是想象中的中文系,但一想到哪天要我打开电视机后箱去查哪根线烧断了哪个螺丝松掉了,我宁愿盯着甲骨文猜猜古人的谜语。当时的第一志愿当然是新闻,因为那会儿梦想做体坛周报驻意大利记者,可以用公款每天看偶像鲁伊科斯塔踢球,然后瞎写几句赚工资。但同时也明白就凭自己那么点分数,还是汉语言现实一些。来到广院后,听说江西的两个广播电视工程的同学分数都比我低,又有些后悔,至少呆在工学院打起架来人多势众有师哥罩着还有机会拿广院杯冠军呢!如今,偶尔也会想一想,假如当初没把志愿改了,那么现在我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呢?或者当初没把AB绳子错看成Ad绳子乱烧一气的话,理综多拿20分,现在是不是已经在新闻系把同班同学晨给弄到手了呢?

    还记得报到那天,我问学生会的师姐汉语言在哪儿,师姐蹙起美丽的眼角思考片刻后,说:应该在文学院吧,你去那边看看。结果找半天根本没发现文学院的旗子(后来才知道那年文学院没招生),却在播音主持艺术学院看到了“汉语言”几个大字,当时我就想:悬了。不过报到后的头几天,我还是颇把汉语言当回事,以为自己很牛B的。比如代表汉语言参加新生座谈会,我开口就道:“今天很多同学都说要抛弃自己辉煌的过去,着眼于美好的未来,但是事实上大家都在不断地回忆历史,推销自己。我只说一句话,我只有未来。”现在想想,我当时就像一只可爱的蚂蚁趴在大象们聚餐的餐桌上,指手画脚地对大象们说:等我吃完剩下的你们再吃。

    随后慢慢地醒悟了,知道了汉语言把文学二字去掉的深意,通俗一点就是说,把中文系本来就少的好玩的东西切掉就是汉语言。每每和播音的一块上大课时,老师们例行的开场白都是:“各位将来都要做播音员主持人,口才都非常好,但是,上课时能不能把说话的机会留给我?”更是让自己有种被忽视的感觉,那滋味叫一个难受,恨不得站起来对老师说:对不起,我不做播音员。以至于某天古代文学老师说:我还以为就播音的在说话呢,原来汉语言的也在说。我们听着竟然高兴起来,嘿,总算还提了一把汉语言!

    “你们汉语言主要学些什么啊?”师姐又问。

    这也是我经常遇见的一个烦的问题。广播学院的专业一般光听名儿就知道学什么以及毕业后要干什么(这也是我觉得某种意义上广院像个职业技能培训所的原因)。所以说汉语言在那儿就是另类。

    “你们播音研究生要学的语言学理论,那是我们的主课。”我的这个回答旨在告诉她,播音研究生和我一个层次。

    但以前我不是这么回答的,以前别人问我学啥我会把所有的课程给他列出来。也曾颇为自己身为广院开课最多的专业的一员自豪过,可惜我自豪了,人家非但不配合我来个京剧里仰视的动作,反而嘴角多了丝难以捉摸的微笑。一句话,应用语言就是个大杂烩,明白这一点之后再回答学什么这个问题时,我就会针对性地给以不同答案,比如广告系的问我,我就说汉语言学新闻语言;新闻的问,就说学广告语言;新闻和广告的一起问,就说新闻广告都学了。(其实三剑客在一起也讨论过两年的大学到底学到了什么,讨论结果为,大一学会了上网,大二学会了发短信,并总结了短信发送技巧两条:1、给女生的短信一定要以问号结尾,才能确保会收到回复;2、大量数据证明,晚上发收到回复的概率比白天高。)

    可能眼前的这位师姐对考研没什么兴趣,似乎我的回答没起什么作用。“那你们毕业以后干嘛啊?”看来这个问题就像定向导弹般跟上我了。

    “卖猪肉。”

    “什么?”北大中文系毕业生摆摊卖肉的新闻显然没被播音系老师作为学生的口语练习材料,所以一脸诧异的师姐没听说过。

    “呵呵开玩笑。谁知道干什么?瞎混。”

    “太谦虚了你,呵呵呵。”显然师姐很同意上句我对自己的评价。

    不过内心深处我是很难让自己相信我们大四的学长们竟然真的没几个找着了工作,依我认为,光是媒体成天播的连续剧或者电影字幕里的无数的明显的可笑的小儿科的低素质的错别字,就够我们四届的学生人人入住珠江绿洲了,假定改正一个错误一块钱的话。然而这个社会有人宁愿多花几百万去给女主角买几套上镜的衣服也不愿将他那厕所般的字幕稍微打扫一遍。

    几个问题毕竟被问全了,看来这位师姐还是比较有耐心听我“诉苦”的,这不禁让我想起《祝福》里从几里外特意赶来听祥林嫂讲故事的念佛的老太太。

    “师姐怎么在郑州上的火车啊?”终于轮到我发问了。

    “哦,我在郑州帮人配段音。”

    “你们专业就是好,实习的机会多,还能赚些零花钱。”这倒是我的真心话。

    “哪啊?配十分钟才给我三千块。”

    不愧为科班出身啊,重音用的那叫一个准儿,连我都觉得说二十分钟话才能把大学一年的学费交清实在是太坑人了。

    “师姐家在哪啊?”

    “湖南醴陵,你呢?”

    “我们是邻居啊,我是江西萍乡的。”

    “哦是吗?我们班有个你们江西的同学,她家是……嗯,哪来着,一时想不起了,反正是你们江西的首都。”

    “省会南昌。”

    “对,南昌。”师姐一顿后又补充道,“就是秋收起义那地方。”

    “……啊,这个,好像,秋收起义好像是在咱们俩家乡那一块儿。”我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记错了。

    “呵呵瞧我的记性,八一起义,八一起义。哎呀,我真没想到坐火车这么挤,早知道我就坐飞机了,后悔没听我妈的话,非要来体验什么生活……”

    “不好意思,我去上个厕所。”

    我有些聊不下去了,穷人和富人在一起通常都不能聊的太久,即使富人愿意放下架子和穷人聊天。等我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从厕所挤回来(当然没上成,厕所里住满了没座的人们),发现师姐和中学情侣旁边的二十七八岁的小伙子聊上了:“我再也不坐火车了,坐火车太难受了。我今年回了好几趟家,都是坐的飞机。3月份我坐飞机去上学,**时我又跑回家,8月份又回北京补课,补完课又回长沙录个节目,又赶回去开学,我飞机都坐烦了,才会想到来坐火车,哪想到这么挤哎呀真是……”

    事实上我真的比较烦播音的女生,可能是因为她们长得都太漂亮了,让我只能光看看搭上梯子都触不着,我心胸狭隘,爱而不得因此生恨的缘故吧!不过就我和她们一起上课的经历来看,我也实在不愿委屈自己。我就不明白,上一堂英语课为什么要出去五趟?(关于这个女生,由于外表道貌岸然,曾被老c认为是思想家,上课出去据她自己说是上厕所,于是我们封她一个尊号——用屁股思考的思想家。)我就不明白,把肚脐眼儿遮上把内衣花边儿盖着点儿就能把人热死?(很影响男生上课滴。)我就不明白,既然敢不来上课为什么不敢承担旷课的后果,不就记个旷课少个一两分吗?不敢承担也就算了,趁课间老师出去鬼鬼祟祟地一女生把门一女生动笔改老师的花名册(那一瞬间我眼前的两位美女突然变得丑陋不堪),算怎么回事啊?老师回来后问谁动了她东西时我甚至想替她们背黑锅以打破那份让我难受的安静。

    有件事我印象特别深,这一生我都忘不了。古代文学课,老师让一播音女生朗诵曹操的《短歌行》,我就不明白了,她怎么就能将初中就该熟背的“月明星稀,乌鹊南飞”如此镇定地画龙点睛(准确地说,是“画鸟点睛”),读成“月明星稀,鸟鹊南飞”呢?

    我实在不明白老q怎么就能喊出一句:我爱播音系,我更爱播音系女生。就像他也不明白为什么汉语言的女生没看见我,我也非要主动地给“恐龙”打招呼。后来渐渐地,对播音女生的偏见得到了一定程度缓解,因为我发现作为汉语言的学生自己读未见过的古文时也会将繁体字读错,尤其是有次听见汉语言一师姐把主席的“待到山花烂漫时”读成“待到山花浪漫时”,又听到一师妹在迎新会上对我们说“感谢您们……”,又比如我第一次看到“冒顿”这个词只能默读(很巧,字典里这个词发音刚好是“默读”),我就原谅了无辜的南飞的鸟儿。而在凤凰卫视《世纪大讲堂》录制现场,听到著名作家梁晓声堂而皇之地将“床笫之欢”读为“床第之欢”之后,我更是怀疑我们这些爱挑错别字的人是否还有存在的意义。然而,我还是烦播音的女生,一直想不通为什么。有一天我终于茅塞顿开,因为嫉妒。

    我嫉妒她们不用费任何力气就能长得这么漂亮,嫉妒她们的能说会道,嫉妒她们的能歌善舞,嫉妒她们可以坐飞机飘来飘去而我却只能一年挤四趟火车,嫉妒她们不用知道秋收起义在什么地方也能在十分钟内赚三千块钱,嫉妒她们不明白为何侵华日军里面会掺杂中**人(一位播音女生在袁庆丰“红色经典”电影课上的疑问)也能坐在电视机里论天下大势,而我呢?就算我能把繁体字都认识了,能挑出所有错别字,我又算什么呢?(更何况我还不能。)

    整个广院似乎都对播音不太感冒,我去参观校广播台时,看见编辑在一个一个字地把自己的稿子解释给主持人,就明白了原因(我们不能把主持人口中的“我”与主持人本人等同起来)。大多数专业都对播音系敬而远之,但工学院不然,数十年以来一直和播音一触即发。在广院这种地方学工科是很难完全静下心来的,所以工学院是最易浮躁的,而播音系又是最张扬和露脸的,因此一个目中无人(至少播音系同学练声时不大考虑别人的听觉享受容易给人这样的印象。体育场经常出现这样的景象:一个播音男生对着看台荡气回肠地喊:嘿!哈!旁边球场上一哥们跟着喊:傻!另一哥们跟上:必!),一个看不顺眼,于是,一个字儿,打!大大小小的仗打了几十年,网上的论坛有很多不同年代的这种故事。可怜的汉语言,隶属播音学院,却不能享受露脸的机会,还得背着“播音学院”的名儿被人指摘,以至于我们班男生除了老q谁都不敢穿二级学院发的t-shirt,怕万一哪天踢球不小心绊倒了哪位工院猛男,人家本来没什么意见,结果一不留神看见了你背后的大字“播音主持艺术学院”,那可就倒霉了,“嘿,你哪个学院的?播音的?牛B啊?”……(所以播音系有时也挺惨的。)

    可是嫉妒归嫉妒,偏见归偏见,你不得不承认,人家播音系的同学一朗诵,就是能把你生生地感动到痛哭流涕。每年一度的齐越节上人家的节目真的就是精神大餐,让你听了除了赞叹没有二话,这方面的功底他们是真的学到家了。那次我看完齐越节决赛,接着在宿舍看梁咏琪金城武的《向左走向右走》,结果差点被他俩朗诵的“他们彼此深信,是瞬间迸(他们读成bing)发的热情让他们相遇”笑掉大牙。

    唉,做人的差距咋就这么大哩?

    广院的大部分专业,都像播音系一样,能在每段时间内交出具体的能和大家分享的东西,比如摄影展、dv展、话剧、音乐会……而汉语言呢?我们曾经在大一那年为自己战胜了所有播音系同学,获得播音学院辩论赛冠军而得意过很长一段时间,可是我当时仅仅在台下做观众,我干过什么?两年了,关于自己的专业我只写过一篇论证“好不容易”为什么和“好容易”意思一样的论文,我真想象不出要是我站在小礼堂台上宣读它,会被人砸成什么形状。

    唉,汉语言啊汉语言,叫我怎么说你呢?你生不逢时,生不逢地,干嘛还非得把我拉了进来?

    其实,我还是很热爱汉语言的,只因为这是我的汉语言,这是汉语言的我。

    沉默的羔羊

    郑智化

    当别人误解我的时候

    我总是沉默

    沉默对我来说其实是一种反驳

    当世界遗忘我的时候

    我一个人过

    幸福对我来说其实是一种传说

    当敌人越来越多

    朋友都离开我

    当爱情变成一种负担却无法解脱

    我不是沉默的羔羊

    我有话要讲

    给我一点酒,让我有勇气

    向你吐露我的悲伤

    我不是沉默的羔羊

    我也有梦想

    当明天太阳升起,照在我的脸上

    我一样能散发光芒

    羔羊也会怒吼

    沉默是一种力量

    你是不是和我一样

    在现实中学会坚强

    凌晨一点了。对面的中学情侣正互相取暖,睡得真香。还有九个小时就能到家。要不也眯会儿吧!

    朦朦胧胧中,我仿佛还听见师姐在跟谁说:再也不坐火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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