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程依依手持宝剑,瞧的黑压压的一群人向岭上涌来,眼中似要喷出火星。唐婷面色澄静,嘴角笑意不减,直让她觉得怪异。
鼓声愈急,李鹤空凌空一跃,已脱出人众,落至殿前。众教女执兵器迎敌,李鹤空催动内息,铁掌横扫,领头的四位教女纷纷倒地,眼鼻均渗出血来。程依依暗自心惊:李老儿真好内力。一个飞身就要上前领教。
李鹤空见她快剑刺到,身子向左一侧,绕至程依依身后,右手已经扣住她右手腕,程依依直觉手腕剧痛,暗叫不妙,左手变掌,就要回身发难,哪知李鹤空早趁她前跃之际借力一拖,程依依无处着力一掌打偏,只好变换步法将剑移交左手,直削向李鹤空右臂。李鹤空却并不放手,左手掌力急吐,拍向她后背。程依依脚下一个踉跄,数步之后才稳住身形,顿觉喉头一甜,吐出一口血沫来,心内更是大骇。这一拽一推,不过瞬时,程依依已然落败。
忽闻唐婷暴喝一声:“李老儿看招!”李鹤空急急转身,但见唐婷右掌外翻,向自家面门拍到。
“妖女!”李鹤空怒叫一声,右手掌力催发就要迎上,忽见唐婷指缝间金光闪耀,却是夹带了数枚毒针。这一惊非同小可,收掌已然不及,硬接更是不善。
李鹤空右腕急翻,掌心向上,掌尖游向唐婷掌根,左手也不闲暇,从侧面劈向对方右臂。唐婷嘴角一撇,露出一丝狠笑,左手掌突然从下身翻上,滑过李鹤空双掌,直取他中腹。李鹤空自思她左手必也是满把毒刺,丝毫不敢怠慢,左手转右劈为下劈,右手各指趁势一抓,仍从下方扣住了她右腕。唐婷本不图右手有什么作为,全力贯注在左手上。李鹤空这一掌虽然劈中,却并没能控制住她的掌势,只见唐婷左手微偏游向他小腹。
李鹤空心内一急:小腹中招即便不死,也要变残废!当即牙关一紧,揸开左手五根厉指,迎着唐婷左手抓去。唐婷眼见将要得手,哪知这老头弃车保帅,连左手都不要了,心下一怔,左手已被连针抓住。金针入肉的钝感隔针传来,叫人不由心惊。
只听李鹤空闷哼一声,显是吃痛不过,手劲却丝毫不松。唐婷只觉左手指骨欲断,疼痛中渐感一阵黏腻,想是李鹤空皮肉溃烂,从二人指缝间一滴滴地渗出胧血来。
如此一来,唐婷双手均被扣住。这样一来二去,不过眨眼光景,程依依才回过神来,正要上前助战,便见李鹤空口角一抽,突然发难,双手猛一加力,将唐婷拽至身前。唐婷本欲收回双手,被他这样一拖,身子向前一个踉跄。
李鹤空眼透精光,已然进入无我境界。程依依知他下一手将出掌重创唐婷,心内发急,娇喝一声举剑便刺向李鹤空后心。只听“铮”的一声脆响,程依依顿感虎口震痛,剑身微颤唔唔有声,却是石常青金刀挡道。
“妖女,赔王兄命来!”石常青满脸伤口,面目极其滑稽,想是拜那血蝙蝠所赐。程依依可笑不出来,刚才那一震牵动了侧颈上的刀伤,这一交手必定大大不力。正忧急间,却听唐婷一声凄厉长啸,李鹤空已下重手。程依依内心忧苦,石常青又是步步紧逼,真不知如何是好,难道今天真是灵蝠教的末日么?
唐婷方才被李鹤空控住,挣脱不及叫他拽至身前,自思他必定是想趁她迎上之际予以重击,索性将计就计,催真气护体,脚下加力向他胸前撞去。李鹤空收手拖拽的同时也在凝收内气,果然便是想要给唐婷迎面重击。故他一收之后立即吐出掌力,直按向唐婷前胸。唐婷那一撞本也是玉石俱焚之计,前身空门各皆大开,叫李鹤空击个正着。这对铁掌端的厉害,虽然唐婷那一冲撞叫他出掌之势相对减缓,却也足够重创敌手。唐婷只感到前胸发闷,脊柱欲散,重重地向后跌出数丈,以手撑地这才支持住,顿觉心肺如遭火焚,张口吐出大滩黑血来。
李鹤空着掌之时也暗自心惊,那女子周身如隔魔障,灼热中又似有一股力量将人的手往身上吸。疑惧中但觉自家真气隐隐吐纳,如丝般抽出,加入了唐婷身上的魔障中。李鹤空在上一次交手时追赶唐婷到枫树林中已经吃亏,这一次万不想再有损耗,当即真气急收,右掌施重手法将其生生震开,自己也已支持不住,连退数步吐出大口血沫。
唐婷面色惨白,胸前镖伤已然破裂,一道黑血从伤口中汩汩流下,浸染了黑衣。见得李鹤空神情严峻,大袍沾血,正要扑上前来赶尽杀绝。唐婷猛的站起,双手疾挥,伴着一声凄厉长啸,将大把金针抛向李鹤空。李鹤空知她已经气力耗尽,只一挥袖便扫开针雨,脚下不停,仍向她扑来。
唐婷瞅着他来势稍缓,忽然飞身跃起,居高临下腾上半空,在李鹤空肩上疾点一脚,借力跃下红枫岭,落在混战人群中。
众人见得大魔头从天而降,心内无不大骇。
唐婷狠狠一笑,双手一扫,已经抓住两个汉子颈项,手上一紧,各人只听得一阵骨头碎裂之声,便见二位苦主七孔流血而死,景状极其糁人。唐婷就这样一抓一拧,手下死鬼立时成众。
这里人数众多,却尽是泛泛之辈,杀将起来全不费力。唐婷脱离了李鹤空的纠缠,顿时如入无人之境,手起处就如斩瓜切菜,没一时地上便满是死尸。
唐婷已经忘却了成败,沉浸在这一大屠杀的快感之中。
程依依与石常青再战数合,已经只余招架之力。二人进进退退恶斗不止。鲜红的血液隔着红裙沁出,滴落在黑色的土地上。程依依心下愤恨:若不是那王亭风从中作梗,她幽灵女剑怎会落得下风。而况师姐正不知生死,这样斗下去有何意义!又斗了几个回合,程依依已经冷汗淋漓,瞧得石常青也是气喘吁吁,金刀无力,颇有疲乏之态,便觑了个空子跃出他攻击范围。石常青正待去追,一干教女已涌上前将其缠住。
程依依调定内息,放眼一望,心知那第二批人已经上山,岭上黑压压一片混战正烈。
那李鹤空被唐婷踏中左肩,去势更快,奔出数丈才控住身形,回头却见唐婷杀入了弱势群体,心内大叫惭愧,又不知多少弟兄要遭毒手。正待追上,忽见程依依的红色身影飘出众人,转眼刺杀了数名弟子。心内不快道:方才就是你这妖女害我分神,才叫魔头从后偷袭。如今我左手残废皆是拜你所赐。寻思间程依依挥剑又杀二人,李鹤空大怒,厉喝一声:“妖女,休得伤人性命。”已经欺身上前。
程依依似乎杀红了眼,见他掌风袭到,也不躲闪,手中宝剑却缓了一缓。李鹤空心下纳闷,手上并不停歇,向她左肩袭去。忽见程依依左臂一抬,护住侧肩,似要硬接。
李鹤空暗想这妖女当真不自量力,这一掌接下去手臂不粉碎也要骨折,却见她全身浴血,眼中竟毫无惧意,俨然一派天真,美丽凄楚,惹人爱怜,心下倒生出些许不忍,掌势微微一缓。
但见程依依右手一翻,一段明晃晃的剑尖自左腋下空隙疾刺而出,那抬起的左臂却是程依依用来偷袭的屏障!
李鹤空心下一惊,这剑虽然力道不甚猛烈,准头却是极精,剑尖不偏不倚正刺向他右手掌心,这妖女显是早有预谋!
“呔!”李鹤空怒喝一声,右掌急收,幸得他出手之时心怀恻隐,才不至于掌势过急收手不力被她刺穿掌心。
“真是作孽!”李鹤空心内愧愤,这妖女当真狡猾,险些着了她的道儿!正要上前取其性命,却见两名弟子惨叫着被人迎面抛来,伸手接住,均是血肉模糊,其中一人已经断气,另外一人惶恐不堪,哆哆嗦嗦也不知说的什么。
李鹤空厉目一瞥,但见唐婷飞身而过,不及落地,已经一手一个,从上方扣住两名弟子的天灵盖,只一抓,二人纷纷惨叫扑地,顶上各留一个血红掌印,血水顺着额头汩汩流下,瞬间染花了脸孔。
李鹤空牙齿发痒,暴喝一声杀上前去。却见一白衣男子“嗖”一声自身畔奔出,只袭向唐婷后心,身手敏捷,行动过人。
“大师哥!”程依依惊叫一声。原来那男子正是圣剑门掌门人展春华!程依依猛见二人从面前闪过,心内惊急可想而知,是以禁不住叫出声来。
展春华紧跟唐婷身后,眼见她经过之处死尸累累,早顾不得其它。而况岭上人声嘈杂,哪里听得到。只瞬间工夫,便见二人淹没在混战人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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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老掌门过世后,周婉莹因为伤心过度,加上那日撞在石头上留下病根,身体几乎跨掉。展春华依照老掌门生前所托,娶了周婉莹为妻,并成为圣剑门新掌门人。因为不敢面对与唐程之间的爱恨情仇,从此不问江湖事达二十年之久。
这二十年间,他集思广益,整顿门风,不仅自身修为大大精进,圣剑门也在他的苦心经营下英才辈出。血蝙蝠一事发生之后,讨逆的英雄志士伤亡惨重,迫于江湖道义,这个低调的掌门人决定重涉江湖,参与讨伐。
方才他率众弟子赶至岭上,正撞见唐婷在弱势人群中大打大杀,场面极其血腥,心内不禁大骇,遂上前制止。
唐婷已经杀红了眼,哪里想到有人会自动上门送死,冷笑一声向他面门抓去。展春华仰脸一闪,瞬间逼至唐婷近前。那唐婷抬眼一瞥,眼前的男子温文祥和,内敛深沉,不是师兄是谁?即便化成灰她也认得。只闻唐婷喉咙里一声悲咽,震惊中又似遭受了极大痛苦。
展春华内心如浪翻涌,却见唐婷阴森一笑,眼中流露出一股怪异的光芒,突然推出重掌,击向他左肩。展春华一个不意,身子已被她掌力震开,退后大半步才没受重伤。唐婷早趁他侧身之际闪了出去,瞬间施毒手再伤数人,手段比先前更加凌厉狠毒,似乎含着天大的仇怨。
展春华心下惨淡----她还恨他!
她怎么可能不恨他!那眼神他再熟悉不过,二十年来这个眼神不断的在他眼前闪现,即便是睡梦之中也不得解脱。她用了那样的眼神望着他,问他“为什么”,为什么?他不知道,是的,不知道,所以他不敢面对她。
他原以为这许多年来他已经将一切看淡,可是事实上,他没有,也不可能。是他背弃了她,是他激怒了她!可是,是她背弃了天下人,是她激怒了武林!个中因果,纷繁复杂,斩不断,理还乱,展春华长叹一声,回过神来。
唐婷面色阴沉,已经没有一丝哀伤。她不是一个容易哀伤的人,从来不是。二十年前,她被众人追杀,他没有出手救她。今天,她遭天下人诛杀,也不指望他救她。可是现在,他却站在自己面前,要讨伐她!
讨伐吧,我就是个魔头,我杀人,我在你面前杀人。你来的真好,来的真是时候,我就是要在你面前杀光天下无情人。唐婷心中充满了仇恨,她恨这个世界,她恨天下人,她有今天全是被他们逼的!她没有错,她高兴的很。鲜血溅满了她的衣襟,与她伤口中溢出的黑血掺和在一起,滴在黑土地上。
沾血的手仍在人群中游走,如死神一般勾去一切挡道者的生命。她唐婷就是有这个本事,她高兴谁死就可以叫谁去死。疼痛在她看来已成虚空,她无视别人的痛苦,因为她也没有感觉到自己的痛苦。
程依依那一声叫喊展春华没有听到,唐婷却是听到了。“大师哥”?是啊,你喜欢他,周婉莹也喜欢他,这样一个男人,他凭什么?
唐婷心中一阵莫名的激动,伸手抓住了一个少年的头颈,那少年早吓得面无人色。唐婷突然感到头有些晕,双脚一软,已经单膝跪倒。周边众人得此生机,早逃得一个不剩,在她身边空出大片场地来。
唐婷努力睁了睁眼睛,那少年已吓晕了。唐婷冷漠地一歪嘴角,似有笑意,手上慢慢加力,五根长指甲慢慢嵌进肉里,少年的后颈沁出血来。唐婷静静地盯着他的脸,看着它渐渐扭曲,只觉得心中一片欢愉。
“住手!”展春华见此情景,早已按捺不住,飞身上前从背后抓住她右肩。唐婷发力一耸,没能挣脱,心中怒不可竭,再挣,仍是徒劳,但觉肩骨欲碎,疼痛难当。展春华手劲渐长,这一抓竟是这般决绝。
唐婷冷哼一声,一掌劈开手上少年,左手变爪,抓向展春华手腕。展春华嘴角一抽,手上毫不松劲。指甲入肉的钝感没能消减唐婷心中怒火,她手上加力,指甲更深的嵌进他手腕里。然而,他并不松手。
二人这样僵持良久,沉默,决绝。
忽然,展春华凑近她耳边,轻语道:“师妹,不要再为害武林。”唐婷心念一动,脸露凄怆之色。
这样深沉而富有说服力的语调,这样深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多少年没有听到过了。就是这样的一个声音,鼓励她度过了艰涩的少女时期,支持她忍受了十几年的苦难。可是今天,他却用了这样的声音来恳求她,求她不要为害武林。
她眼角的余光看见了他殷切的眼神,也看见了他鬓边的白发。唐婷转过脸来。这么近距离的看他,就是二十年前,他们相爱的时候,也少有吧。师哥老了,他们都老了。
唐婷紧紧地盯着他,他的目光温和,唇边浮现笑意,一如从前。
唐婷看着他微笑的嘴角,突然冷笑一声,一口咬住了他苍老的手背。她咬得这么狠,这么恨。她恨他没有拯救她,在她可以被拯救的时候。他为什么不早些来劝她,早些来求她。她等着他的救牍,可是,他没有,他消失了。二十几年,他都没有出现!现在,他对她说,不要为害武林?
他以为她可以收手么?他以为她可以做好人么?他以为江湖人会饶恕她么?不会!根本不可能!他们会杀了她,他们会践踏她的尸体,恨不能将她碎尸万段----就像梦中那样。
唐婷惨惨地干笑两声,牙齿上满是他留下的血迹。她头发散乱,面容憔悴,眼神却凄楚凌厉,叫人不敢直视。
展春华木木地看着她,他读懂了她的眼神,他明白了她的恨。她逆天而行,她暴虐成性,今天,她的死期到了。她早就知道这一点,她这是在垂死挣扎。
展春华一语不发,他能说什么?他什么也不能说!现在说什么都迟了!
唐婷忽然站起----李鹤空追上来了!唐婷揸开染血的双手,向他扑去。
李鹤空一路上见到尸体成堆,心底下悲愤难当,一上来便招招狠辣,直要取其性命。唐婷已成困兽,生死成败早已置之度外。她有的只是恨,满腔的愤恨!这愤恨正无处发泄,李鹤空击伤了她,她记得的早不是这个,她只是要杀人,她要报复,报复整个世界!
人之将死,更激发了无限的潜能。唐婷招招拼命,步步紧逼。李鹤空乍见这般狠命的攻势,竟有些手脚慌乱。
唐婷早弃了金针,一双血手变成利爪,着身便抓,只抓得李鹤空血肉横飞,暴喝连连。斗到中时,李鹤空一个擒拿手攀住了唐婷左肩,唐婷也不挣脱,双手环抱,照着李鹤空后背又是一爪。李鹤空背上吃痛,手劲更紧,只听“喀喀”两声,唐婷嘴角一阵抽搐,左肩骨已经碎裂。
唐婷眼中冒火,右臂环抱之力更甚,一只利爪再行上移,瞬间又抓下一片肌肉。李鹤空被她抱住,反而不好施展掌法,后背被她抓得血肉模糊,却是脱身不得。
唐婷尖声冷笑,眼中透出疯狂的光辉。李鹤空左手已废,右手不得以松开她左肩,以攻为守探向她侧颈,谁知道唐婷更快一手,先他之前用右抓扣住了他咽喉。
二人手上各自加力,没一时脸上便全变了猪肝色。李鹤空呼吸发紧,心下大叹失策,这般死缠烂打的斗法还真教人吃不消。那唐婷看起来早就豁出了性命,难不成她要与我这老头子同归于尽?
展春华见唐婷站起,才愣了个神,二人已经陷入惨烈的缠斗之中。眼下李鹤空已经不支,论辈分,他是老前辈,论德望,当称武林第一。他一个江湖大派的掌门人自然不可以袖手旁观。唐婷虽然为害武林,毕竟也是自己的师妹,真这样死了实在心有不忍。
展春华心绪纷乱,他自己也已经不能肯定唐婷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二十年是一段很长的时间,而况他从来就是一个淡薄的人,淡薄名利,淡薄情爱。他喜欢这样的生活。周婉莹早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刁蛮任性的小姐,她是他的妻子,他儿子的母亲。他爱他的家人,他的妻子温良贤淑,他的儿子年少有为。他只想平平稳稳过这一生,从没想过多生枝节。
他该出手了,不论救谁,他们都不要在自己面前死掉。
展春华气凝十指之上,一手一个从侧面抓住唐李二人手腕,运气扣紧了脉门。唐婷李鹤空叫他这样一扣,均觉手上无力,两人呼吸顺畅了,心内却愈加愤恨,面色朱红不褪,与展春华六目相对,怒气乎乎。
展春华拉开二人,松开手来,说了一句“得罪”,就见唐婷眼中冒火,牙关一紧,再次向李鹤空扑去。
展春华大惊,忙上前拉住她双臂。李鹤空正在咳嗽,见此良机,一掌向唐婷背心袭来。只听得唐婷一声惨叫,大口黑血喷在展春华胸前和脸上。李鹤空一掌击中,再加一掌。展春华被唐婷喷得一头一脸的黑血,竟怔了一怔。那唐婷知李鹤空要出第二掌,一闪身想要避开,哪只她双臂仍被展春华抓在手中,这样一挣,行动稍缓,背上再中一掌,已经支持不住,又是一口黑血喷在他衣上。展春华心中大乱,急急松手。
却见唐婷踉跄几步,艰难地站定,突然间仰天一声长笑,笑声之凄厉难以名状。
“好,你好的很!”唐婷望向展春华,口中笑声不停,一行清泪滑过脸庞无声滴落。展春华愣在原地,这眼神充满了怨毒,比任何一次都叫他难当。唐婷喉中一阵悲咽,眼睛变成血红,突然一声长啸,发狂一般奔下山去。
“师姐!”一声惊叫隔空传来,展春华低眼一望,便见一个红衣女子自远处疾赶而来。只见她形容疲惫,娇喘不住。展春华一眼便知那是程依依,回想她的美丽多情,又想到自己对她薄情寡幸,心中一股莫名尴尬,竟不敢上前招呼。
“妖女,再饶不得你!”李鹤空本待追杀唐婷,见着程依依迎面奔来,终是咽不过一口气,当即也不理会唐婷,径向程依依杀去。
程依依右肩刀伤未愈,先前恶斗又消耗甚多,哪里抵挡得住,拿剑与他拆了两招,再支持不住,直要闪身避开。李鹤空那里肯依,虽说他年老气衰,对付她还是绰绰有余。
程依依心中叫苦,这老头实在得罪不得!看他现在的招数,比之先前丝毫不留情面。
其实李鹤空对她素有爱才之心,从来都不想伤她性命,当年武林大会上她师父遭唐婷重创,众人围攻之际程依依舍命相护,李鹤空便认定她品性还好,后来她又协助唐婷奇招脱险,李鹤空更是大叹“此女天资异秉,来日定成大器”,之后江湖上传言“幽灵女剑”程依依剑法精妙,老头子便猜到是她。几番争斗,又见她剑法精纯,确是良材,心中有意留她,只与唐婷狠斗不休。方才遭她欺骗心里有气,再看她如此挂心唐婷,当真是执迷不悟,这才倔着脾气要杀她。
“自作孽不可活,你这便去吧!”李鹤空抓住她右肩,程依依使左手剑护身无力。却见她一副疲态,面色苍白,冷汗沾衣,身前空门各皆大开,当即牙关一咬,狠下心来,右手幻作刀掌,劈向她左前胸。这一掌已是杀招,只要中掌内脏俱损,必定是回天无力一命呜呼。
如果就这样死了,这次讨伐也就了了,那唐婷早没了生机,迟早也是一个死字。李鹤空出掌之时只感到心中一阵解脱。却不料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展春华掌势如风,从侧面插进,硬是将他这一掌接上手化开了。程依依踉跄两步,堪堪跌倒。
“你……”李鹤空面上惊愕,瞧着展春华。只见他稍一迟疑,上前扶住了她。“师姐!”程依依也不看他,伸两手将他一推,便爬起身要去追赶唐婷。展春华见她鲜血遍身,气息紊乱,身子十分虚弱,下意识从后面抓住她胳膊。却见程依依眼神涣散,没头没脑念叨了一句“师姐成魔了”,用力地一甩手,便将他抛在身后冲下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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