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们要好好守着,等成功之后,我会好好奖赏你们。”
我有些累了,要好好睡一觉,要精神焕发地做一个女王。
我随便找了个分离开的大厦房间里,头一碰枕头,就睡着了。
外面一片宁静,还有几个小时,天就会亮了,在那片空旷的场地里,二百多具石化尸以难受的姿势跪着,从它们的胸腔里开出硕大的花样的蓝色水晶,中央的红色花芯正闪动着不安份的光芒。四周站着那些守护神和路鬼们,在场地中央,耶蒙正痛苦地垂着头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耶蒙!”我叫他的名字。他慢慢抬起头来,冷冷地瞪着我。“耶蒙。”我碰了碰那些银丝,它们正紧紧绑固着他的身体。“怎么?等不急要放我的血了吗?”“不,耶蒙,是我,海汀。”我说。他瞪大了眼睛望着我,眼里有些不可置信。“耶蒙,她睡着了,我用尽办法跑出来,这些银丝该怎么弄开?”我用力拉扯着,可是它们根本纹丝不动。“你真是的海汀?”他问。我拼命地点点头,“是的,海汀,那毕。天哪,这该死的银丝,耶蒙,教我,我该怎么救你,该怎么救这些人?”我痛苦地环视着四周的尸体,它们的样子让我心里难受极了。他深深地望着我的眼睛,“海汀,为什么是你?如果只是那个人,我会马上告诉你,怎么做,可是,她在你的身体里,叫我……我不能说。”他摇摇头。看来是有办法的。“说吧,无论多难我都愿意,只要别再让屠杀继续。”“这太残忍了,我想救他们,也想救你,但我……”他别开脸,“不,耶蒙,你必须说,现在不是你犹豫不定的时候。”我看着他的眼睛。“海汀,我知道让他们解脱的方法,可是那样对你不公平,是那个魔鬼在作祟,却要让你一起受惩罚,这不公平。”他眼里突然涌出泪来,这是我认识他这么久,第一次看见他哭。“我不在乎什么公不公平,只要能救他们,做什么我都愿意,你不止是让我解脱,也是让这些无辜的人解脱,你情愿看着它们这样痛苦吗?你宁愿让她统治玛瑞蔓丝吗?耶蒙,求求你,告诉我。”我也含泪望着他,他在做这个决定时用了多少勇气,在我听到结果时才想象到的。“海汀,对不起,我错怪你,我一直以为你是冷血的杀手,杀害你的双亲,杀害你的朋友,这些不是你的行为,我却不相信你,现在,我知道了真相,却,是在这种时候。”他终于流下泪来。“不,耶蒙,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只要告诉我怎么救你们。没有多少时间了,天就快亮了啊。”“唯一的办法,就是死。”“死?”我突然觉得身上一阵彻冷。“是的,就是杀死你自己,因为第一批血凝水晶是用你的鲜血制成的,只有你死,它们才能解脱。”他喃喃地说着,“一定会有别的办法,海汀,这是只是最后的方式。”我能理解他说的时候心里会有多么痛苦。我低了低头,然后坚定地望着他,“我们没有时间了,只要能救他们,能救你,我愿意!”我一把从头上拿下梳子,让它变成长杖,“不,不可以海汀,让我们再想想办法。”我看着他摇摇头,“这是最好的结果,马丁斯叔叔没有杀掉她,是因为他不能忍心看着我死,现在,我必须做这个决定,我必须用我的生命去交换你们的自由,下辈子,如果我们再见面,请你阻止我,别再去吃那些好看的蔓芷花种子,如果不是我,怎么会有现在的结果?这一切也与我有关,我必须为我当初做的一切接受惩罚。”我举起长杖,将它对准自己,“耶蒙,我不想这样残忍,可是我怕万一她来了,我一个人控制不了,所以,必要的时候我想让你帮我,如果在我成功前她没有出现,那么,请你闭上眼睛”我第一次流出泪来,我不怕死亡,却是怕让他看见。“不,海汀,对不起。”他望着我,相隔这么久,当我们又可以面对面的说话,却是在面对我的死亡。“再见,耶蒙,谢谢你帮我。”我正准备用力刺下去,突然有股力量握住了我的手:“不!你这个傻瓜!你想要让我功亏一篑吗?你以为你死了,就能救了这帮蠢货吗?你想的太完美了,不要相信他的鬼话。”
“我相信,耶蒙不会骗我,我们必须有个了断。”
“放下长杖!”
“我不许你再伤害无辜的人!跟我一起死!”
“死?想都别想,我会让你如愿,可不是现在!”
“是现在,耶蒙,帮我。我快要控制不了她了,天要亮了啊。”
“别发疯耶蒙,你的使命是保护她,你忘了你父亲对你说的话了吗?”
“别想那么多了,耶蒙,保护我,就帮我。”
“不可以!你休想,谁也别想杀死我!!”
长杖在摇摇欲坠,眼看就要被扔出去,耶蒙用力的向前一扑,长杖狠狠的刺进我的身体,一滴眼泪落在了我的脸上。我张开眼睛,看着他银灰色的眼睛,“谢谢你耶蒙,永别了。”“对不起海汀,我没有保护好你,让你一直在受苦。”“不,耶蒙,你一直在保护我,我都知道,你要好好生活,我会看着你的,别让我失望。”
“不,不可以!你,这该死的,家伙,你看你,都干了什么?你,毁了,一切!你,毁了,玛瑞蔓丝!我,我才是,女王……”我没有力气再看什么,所有的一切都在我的身体变成一缕缕烟雾而再也看不见了……耳边只有耶蒙痛苦的声音:“海汀,我爱你。”
我觉得越来越热,直到热得我张开眼睛,坐起来,米色的暗花墙纸,床头的拱形大窗,阳光正好照在我身上,柔软的,铺着淡绿色床单的大床上,一只雪白的猫正蜷在腿边,床头柜上的花瓶里一枝花正顶着露珠反射着七彩的阳光。我推开被子下床,我听到外面有孩子的欢笑声。
推开门,外面是一片无垠的绿野,左边一大群牛正哞哞地叫着被放出牛圈,一个女人举着长鞭呼哨着将它们往外赶,在一辆婴儿车里,坐着个小孩子,看着那些牛嘻嘻哈哈的笑,我走下台阶,另一边,一个女孩正拎着一大桶水倒进马槽里,几匹马儿低头喝水。
“尤瑞卡?”我吃惊地喊着她的名字,她扭过头来,微笑地对我说:“嗨,那毕,你该多睡会儿,你的脸色还是很差,你昨天喝了太多的酒。”说完,她拿着大刷子给马清洗。
“这是什么地方?”我又问。她直起身来盯着我,“你还没睡醒吧?这是农场呀,你姨妈的农场呀。”她耸耸肩,一副受了惊吓的表情。“农,农场?”我喃喃地说。“怎么样?小姑娘?睡醒了?”有人拍拍我的肩,转过头,是爸爸!“嗨,爸,我怎么在这儿?”对于我的问题,他觉得相当不可思议,“你本来就该在这儿的。”他摸摸我的额头,“你要不要再去睡会儿?”“噢,我想不用,也许,也许我……”他笑着摇摇头,“厨房有早餐,去吃点吧。”说完他走了,一只大狗跟在他身后。
“我说,尤瑞卡,我们能谈谈吗?”我对尤瑞卡说。“当然,我可以边工作边跟你说话。那毕,可是你能不能别用这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
我走到她身边,坐在栅栏上。
“我们为什么会在这儿?”她停下手里的活,“你别告诉我你失忆了,好吧,就当你失忆了吧,看你的表情,演的真像,听着那毕,因为学校放假了,我们到这儿来过暑假,我们来了有一个星期了,想起来了?”
“暑假?”天哪,太离谱了吧?“是因为石化尸的事?那个城市消失了?”
尤瑞卡放下刷子,盯着我的眼睛,然后摸摸我的头,“很正常呀,你不会是昨晚从床上掉下来,摔中了头吧?什么石化尸?”“那些被石,石化的尸体呀,还有,还有……”我扭头看见那个赶牛的人竟然是娜卡,车里的小孩子是维思!“你别装作不知道,那是娜卡对不?”我指着她们对她说。“当然,她是娜卡,那是她的女儿维思。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娜卡原来是赛兰夫人的,不是吗?”尤瑞卡惊讶的张大了嘴巴,“你在胡说些什么呀,娜卡就是娜卡,什么赛兰夫人?天呀,我看要送你去见医生了,你确定没有从床上掉下来吗?你要把我吓疯了。”要发疯的人该是我才对。“你听我说,你是玛瑞蔓丝的先知,而我是,我是……”“玛瑞蔓丝?”她重复着说。我忙点点头:“你想起来了?”她抿着嘴唇转身向屋子跑去。我站在原地,看来她是想起来了,这一切难道没有结束?
“那毕,也许你说的是这个?”她递给我一本书,我迟疑地接过来,这是一本小说,名字叫:惑。
“这是什么?”我问她,她继续刷她的马。“这是你看了一个星期的书,我想,你是完全掉进故事中去了。”她头也不回地说着。我走到一旁,坐下来,翻开书,不一会儿,就冲她叫起来:“可是书上的名字跟我们一样啊。”“当然,那是因为它是我的同学写的,她把我们全写进故事里了,这很正常,你连这个也忘了?”
是这样吗?这真的只是一个故事?可是也来的太真实了些吧。
我将书翻到最后几页,书上写道:
海汀公主死了,这也代表着诺尼娅也死了,她们在阳光出升的那一刻化成了一道白雾。同时,所有的石化尸和路鬼们也一起化成一堆堆的黑土,大厦坍塌,而活着的守护神们也都恢复常态,只是,当他们面对着这片如废墟般的城市时,心里充满了失落与痛苦,尤其是耶蒙,他从地上捡起那把梳子,银灰色的眼睛里又流出泪来,他将梳子放进口袋里,和其他人一起,向着太阳出升的地方走去,而玛瑞蔓丝庄园,便永远沉于地下,恐怕,再也没有人知道它的存在,而对于这场屠杀,也不会再有人想起,也许再过若干年,会再有人来重建这个荒废的城市,对于曾经生活在这里的人,曾经那些石化尸,那些盛开的生命之花,他们将会像玛瑞蔓丝的秘密一样永远被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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