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沙田镇。
这是一个平凡的小镇,镇上仅有几百户人家,绝大多数居民都很穷苦,却也有几家富户。
张大猛就生活在这个小镇上,靠做苦工来养家糊口。
他上有一双年迈的父母,下有三个尚不懂事的女儿,还有一个体弱的妻子。
——唯独没有儿子!
一家七口生存的重担都压在他的肩上。
他有一个健壮的身体,每日起早贪黑,竭力做工,希望能以自己的努力,使家人过上好日子。
但他总是失望,直至绝望。
他受尽了苦楚,赚取的工钱却少得可怜,因此一家人总是吃不饱、穿不暖。
做苦工的人不仅受苦,还会受气。
张大猛就常常受雇主的气。
受了气当然要发泄出去,他却不敢向雇主撒气。
——他需要工作来维持生计。
他只能将对雇主的恨意压抑在心底,不敢表露丝毫。
但他会在梦中骂出来。
——他也只能在梦中发泄对那些雇主的怨恨。
他当然也不能向毫不相干的外人撒气,所以他只有向家里人发火。家中父母已老,女儿尚小,自然也不能向他们泄恨,是以一腔怒气只有发泄在妻子身上。
于是每日入夜时际,小镇上都可以听到一个女人和三个孩子的哭喊声,在寂静的夜空中久久回荡。
张大猛的父母并不阻止他打骂妻子。
——只因她没有生下儿子。
他们认为不把她赶出家门,就对她很是宽容了。
他们认为她挨打受骂是理所应当的事。
小镇上的人们也不出言劝阻。
因为他们也正遭受着各式各样的苦难,所以当他们听到别人因痛苦而发出的声音时,心里反而会涌生一种莫名的快感。
——这是人类的天性,也是人类的悲哀!
可是有一天这一切居然变了。
那天晚上小镇上的人们竟未听到张大猛妻儿哭喊的声音。
他们都极为惊讶!
——他们每晚入睡前都已习惯听到女人的哭喊声,当听不到时反而觉得像是少了些什么。
人们再看到张大猛时,是在一日后的过午时分。
是在镇上的茶馆里。
这是小镇上唯一的茶馆,平日里只有富家子弟和过路之人才会到这里饮茶。
可是做苦工的张大猛居然来了。
店小二直直地站在那里,怔怔地盯着张大猛,两眼发呆,仿佛从未见过张大猛这个人。
因为张大猛已完全变了。
他身上穿的已不是那件缝了又缝、补了又补的土布衫了,却换成了一件崭新的青布长袍,脚上的破草鞋也已换成长筒官靴,连一向乱糟糟的头发都梳理的整整齐齐,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张大猛看这店小二发呆的样子,不禁哈哈大笑,道:“看什么,还不上茶,给俺上最好的茶!”
他说着自怀里取出一锭大银,丢在帐台上,又道:“这是十两银子,放在这里,这段日子俺会常来这里喝茶的。”
帐台处的于掌柜看了看张大猛,又看了看银子,目光中满是疑色。
店小二回过神来,忙应道:“是,是,大猛……张大爷。”
张大猛大笑道:“这还差不多。”
他坐到靠中位子上,慢慢地喝着一杯茉莉花茶,面带笑容。
茶馆里不少茶客都大为惊奇,团团围拢过来,纷纷询问张大猛到底交了什么好运。
甚至连一向沉静的于掌柜也走了过来,站在一旁。
张大猛喝了口茶,咳嗽一声,慢条斯理地道:“大家休得慌张,听俺慢慢讲来。”
有人急道:“别卖关子了,快说快说!”
张大猛微微一笑,道:“事情就发生在前天晚上。”说罢咳嗽一声,又举杯喝了口茶。
众人心中有气,却不敢发作。
有一矮个茶客低声嘀咕道:“废话。”
张大猛听到这两个字,便大声道:“这可不是废话,这是事实。”
那矮个茶客道:“明明是废话……”
他尚未说完,旁边有一高个茶客喝道:“你啰唆什么?”,侧身重重地捶了他一拳。
只把他痛的龇牙咧嘴,却不敢向那高个茶客发作。
那矮个茶客显然不仅是惧怕那高个茶客的体形,更是畏惧他的家世,知他也是对张大猛有气,却发作在自己身上,归根结底是由张大猛而起,便向其怒目而视。
张大猛想起平日里受尽了这些富家子弟的冷眼打骂,直到今日方可扬眉吐气一番,心中极为畅快,这才缓缓说出事情的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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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晚上,张大猛做完苦工,回到家里,正欲像平时一样打骂妻子,以泄腹内怨气,不料竟发现三个小女儿正在分食糕点,妻子则和父母一起坐在炕上,脸上均带着笑容。
——这是从来未有的事。
张大猛呆住了。他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于是他便用力拧了自己大腿一把,却疼的跳了起来。
当他正迷惘不解之际,眼前忽然多了一个人。
张大猛竟未看清此人是如何来到身前的。
他大惊之下以为是天仙降临,慌忙跪倒在地,连连叩首,嘴里说道:“小人给大仙磕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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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大猛说到这里,茶馆内众茶客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于掌柜却急切地问道:“他自报名号了么?”
张大猛道:”当然了!他叫管不平。”
周围众茶客皆非武林中人,未闻管不平之名,也不怎么惊异。另一张桌位上一名白发老者却身子一震,凝神倾听。而于掌柜却更加急切,又问道:“你没有听错?他真的说他是管不平?”
张大猛见他如此看重,不禁更加得意几分,傲然道:“当然,他亲口说他是管不平!”
有人不满道:“于掌柜,你问那么多做什么?”
另一人道:“大猛,快接着说!”
张大猛“嗯”了一声,道:“我说到哪了?”
那矮个茶客听得入神,巴不得赶快讲下去,忙应道:“小人给大仙磕头了。”
张大猛哈哈大笑,道:“那就磕吧!”
那矮个茶客勃然大怒,举拳便欲殴打张大猛。
不料旁边那高个茶客疾伸手掌,抓住那矮小茶客的手腕,往后一带,另一只手又重重地在他肩上捶了两拳,喝道:“你小子再敢罗嗦,我就揍扁你。”
那矮小茶客依然不敢发作,只是恨恨地瞪着张大猛。
张大猛也不敢再行取笑,继续讲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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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大猛连连叩首,不敢仰视。
只听那人笑道:“我叫管不平,只是一个凡夫俗子,不是什么‘大仙’,你快起来罢!”
这人正是管不平。
他路经此地,晚上听到女人与孩子的哭喊声,便向人打听探问,得知张大猛打骂妻子之事,便于次日傍晚买了些糕点吃食前去张大猛家中,问候他的家人,并等候他归来。
张大猛闻听管不平所言,心中惊疑不定,想要站起,但觉双腿发麻,哪里还站得起来?
管不平心中好笑,探双手在张大猛臂上向上一托。
张大猛只觉身子一轻,便似腾云驾雾般站了起来。
管不平道:“你就是张大猛罢!”
张大猛对管不平大有敬畏之感,忙应道:“是,俺是大猛。”
管不平声音转厉,道:“你为何每晚都打骂你的妻子?”
张大猛见管不平声色俱厉,吓得说不出话来。
管不平见其如此,面色稍缓,道:“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可以谅解你的理由,不然的话……”
张大猛心中大急,忙道:“俺天天在外头做苦工,受苦受累,可她却只会在家里等吃等喝,俺气不过。”
管不平沉吟片刻,道:“如果你有了足够的银两,还会不会欺凌你的妻子?”
张大猛道:“俺要是有了好多好多的银子,疼她惜她还来不及,怎么还会欺负她?”
管不平微微点头,不再说话,自衣袋里取出一张银票,递与张大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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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大猛说到这里,四下扫视周围诸人,道:“你们猜猜,那是多少量的银票?”
有人试探着道:“有五十两?”
张大猛摇了摇头,面带不屑之色。
另一人道:“难道有一百两?”
张大猛似已不耐烦,挥了挥手,大声道:“一百两算什么,是整整一千两!”
此言一出,周围众茶客尽皆失色,一时间他们脸上流露出各种各样的表情,有惊讶,有羡慕,更多的是嫉妒。有人甚至寻思怎样从张大猛手里骗些银子。还有人竟想同张大猛般打骂妻子,指望管不平也给自己银子。
张大猛大笑道:“不过管大爷可不是白给俺的,他老人家让俺也开一家茶馆,不过只卖给穷人,而且要以最便宜的价钱卖给人。”
他看向于掌柜,笑道:“于掌柜,俺们以后就是同行了。”
于掌柜却似在想着心事,并不答话。
忽听一人道:“管不平年纪轻轻,最多不过而立之年,怎么会成了老人家?”
众人循声望去,见说话之人乃是那白发老者。
那老者须发如银,面目雍容华贵,身着青布长袍,身前桌上放着一柄重剑,看似一位武林高人。
张大猛知其所言不虚,却不肯当众认错,强辩道:“管大爷他老人家是不算老,但俺还是要叫他老人家为他老人家。”
周围众茶客都笑了。
——这话实在太不通顺。
张大猛却毫不知觉,怒道:“有什么好笑的?俺就是叫他老人家为他老人家。”
人们笑得更大声了。
甚至连那白发老者也忍不住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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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不久,张大猛的茶馆便开张了。
他卖的茶点果然很便宜,有时候甚至不收分文的招待那些没钱喝茶的穷苦之人。
人人都愿意到这里来喝茶,听他讲管不平的故事。
从那以后,“管不平”这个名字迅速而广泛的在平民百姓中传播开来。
管不平已成为普天之下最有名的人,甚至超越了七十年前一代奇侠韩心羽。
他的经历永远是多姿多彩的!
他的故事在人间广为流传,成为一个个美好的传说!
他已成为世人心中永恒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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