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都市言情 > 浮华人生 > 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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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晨,薄雾朦朦,街道上尚无过多人影,只有些生意人正在准备开业,喧闹的都市里显出一份难得的清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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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亦凡一夜未睡,辗转反侧,所以天边刚刚有抹晨光他就起来了,并推开客房的门,打算喊王添起床。谁知床上人影空空,王添并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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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在奇怪时,王添从门外进来了,手里还提着早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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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起得这么早?”高亦凡笑了笑,他忽然觉得这份生疏完全没有必要,曾经他们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为什么现在要搞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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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我根本就睡不着,一想到倩影受了这么多苦,我就恨不得杀死自己。”王添懊恼的抱住头,脸上写满了愧疚。其实他可以早点去吴家找倩影的,为什么要等这么久才去找?如果他早知道倩影被关进精神病院,她就不会受这么多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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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责怪自己,如果要怪应该我的责任最大。”高亦凡长叹,他为什么就没想到林倩影心里根本就放不下那个孩子呢?天生的母爱促使她必定会再去见那个孩子,而吴家的人绝不会视若无睹,他们既然想到借腹产子,怎么会想不到孩子的母亲会找到孩子呢?所以这一切一定是吴家搞的鬼,一定是他们想将林倩影赶出吴家,永远见不到那个孩子。一想到这儿,他的心就往下急沉,不能小看了这家人,他们为了堵住娄医生的嘴,竟然不惜高价请他提前退休,可见手段不是一般的狠,林倩影这个弱女子如何斗得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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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在想什么?快吃了早餐去找倩影啊。”王添心急如焚的催促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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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丝毫没有胃口的高亦凡摇头说,“我不吃了,咱们走吧,我想早点救出倩影,让她不再受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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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添早就等着这句话了,起身便冲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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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进“凤山精神病院”时,孙院长已经在办公室等着他们了,还有一位姓龙的医生坐在一旁,一脸戒备的看着他们走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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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院长,请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王添不客气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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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先坐下来,我想我们有些事需要谈一谈。”孙院长下意识的看了看办公室外围着议论的医护人员,冲高亦凡说,“把门关上吧,我不希望这件事更多的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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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亦凡点点头,将门和窗帘都关上后,拉着王添坐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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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晚上我们开会研究过了,林倩影确实只有轻微的神精衰弱,并没有到需要住院的地步。”这个答案虽然是在预料之中,但真正公布出来时,高亦凡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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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要听这些,我只想知道为什么你们医院误诊病人。”王添很激动,涨红的脸显示着他无比的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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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这件事我也深表遗憾,”孙院长转向龙医生说,“龙主任,我也想听听你的解释,为什么你一再的坚持林小姐有严重的精神病?而且对她做出许多强硬的手段?你的目的是什么?如果你不能够给我们一个合理的答案,我想我会交给司法部门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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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医生的身躯颤了颤,心虚使他垂下了头,他的行为使他自己都难以启齿,所以只用沉默来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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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是你,是你在中间捣鬼。”王添气急败坏的揪住他的衣领,血红的眸子仿似一头饿极的野狼想要觅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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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添,不要冲动。”高亦凡强行将他拉开,喝了一声,“难道你不想为倩影沉冤昭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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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想到林倩影凄凉的眼神王添终于冷静了一些,他怒视着罪魁祸首,狠狠的踢了沙发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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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见龙医生没有解开谜底的打算,孙院长严肃的脸上现出个愤然的表情来,他怒斥道,“你身为凤山精神病院的高级主任,为什么会犯如此严重的错误?我们全院的人都充分相信你的能力,给予你最高的诊断权力,可你为什么要让我们失望?要知道,你从医四十年来,一个错误都没犯过,可为什么要到即将退休的时候做出这种人神共愤的事情?难道你想晚节不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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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医生的身体微微有些颤抖,他忽然抱住头,痛哭流涕。那张老泪纵横的脸上写满了无助与悔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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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对这么一个老人,高亦凡不忍心骂他,只是说,“如果你把真相说出来,或许我们不用把事情闹大,你也不希望遭人痛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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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良久良久,龙医生的情绪稳定了一些,才缓缓的诉说,“我们龙家九代单传,一直都只有一个儿子,到了我这一代的时候,可算是风光极盛。因为我的儿子很能干,靠自己的双手创造出千万的财富,所以全家人都享受着奢华的生活,都沉浸在别人的羡慕和祟拜中。哪知道我儿子和媳妇三十多岁了还没有孩子,眼看着他们一天比一天的削瘦、着急,我这个做父亲的心急如焚。后来我带他们去做了检查,原来我儿子天生的不能生育,而我媳妇也有心脏病,医生说即使能够生育也可能孩子和大人都保不住,所以绝不能冒险。眼看着我们龙家就要绝后,我和老伴都很害怕,害怕我们走的时候没有孙子送终……”,讲到这里,他已经哽咽的说不出话来,可见内心的痛苦有多么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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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到处寻访名医,甚至去找一些偏方看看不能治好儿子的病,本来想把儿子治好了再给他找个女人,可他说什么也不肯,他说如果不是儿媳妇的孩子,他不会要的。我知道他们情深义重,也不想勉强他们,直到听别人说可以人工育精,便找到‘长河医院’的娄医生打听,他家跟我家世代交好,感情很深,但他说为了保证媳妇的生命安全,必须找个人替她生下孩子。我征求了老伴的意见,在确定他们都不反对之后,托人找了个乡下的女孩,并答应给她十万块做为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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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亦凡振了振,他知道接下来会讲到林倩影的身上,王添听到后会有什么反应?再说这中间还有疑点,娄医生明明说孩子姓吴,为什么现在变成了姓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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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女孩我见过,水灵清秀的,我很满意,但为了孩子的将来着想,我不打算这件事有更多的人知道,所以瞒着儿子媳妇甚至老伴,让她安心在我租的房子里养胎,还专门请人照顾她。十月怀胎后,她真的给我们龙家生了个儿子,当我们抱着孩子的时候,全家人都欣喜得跳起来。为了保证孩子将来不会知道他出生的真相,我没有让任何人见到那个女孩,并且委托娄医生替我保密,还给他一笔丰厚的待遇请他提前退休,目的只是不希望那个女孩找到我们。本来已经平静了一年多,我悬着的心也渐渐放下来,打算就这么过下去,谁知道半年前,我到一个姓吴的旧友家里做客时,再次见到那个女孩,她竟然在他们家做保姆。回来后我坐卧不安,猜想她肯定是来找孩子的,所以就买通了吴家的佣人留意她的动向。她果然是来找自己的孩子,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把吴家的孩子当成了她的孩子。我后来问过娄医生,他说是他故意这么做的,只有这样我的孙子才不会受人骚扰。可我觉得这样还是不妥,如果她把这件事说出去,迟早会传到我们家里,会传到我孙子的耳中。我就左思右想,有什么办法能够让她不可能查出真相,不可能见到我孙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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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的是不是林倩影?”王添不敢相信的瞪圆了眼睛,他认为这件事实在太荒谬了,怎么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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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就是姓林的丫头,”龙医生拭了把眼泪,接着讲下去,“有一天我在医院里看到一个病人,我觉得他的疯病好像是装出来的,所以就找他谈话,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说他今年已经六十多岁,老伴早走了,剩下三个儿子和女儿,原本可以安享天年的,哪知道儿子女儿一心想分他的家产,并且常常为此事大打出手。为了阻止悲剧发生,他选择装病,甚至装疯,他说只要他还没好,孩子们就不敢乱来,因为他的财产只有他签字才有效。他甚至哀求我不要告诉任何人,就让他在这儿待几年,他觉得这里很好,空气清新,无忧无虑。出于人情,我答应不揭穿他的病情,但同时也激发了我的思想,如果我能把林倩影也关进这里,她就不可能见到我的孙子,那么这个事实就会永远埋葬,永远不被人知晓。所以,我就找到吴家的佣人,让她制造一些假象,使吴家的人误以为林倩影患有严重的精神病,然后我再出面做好人,谎称替她看病,然后断定她是精神病人,如果再待在吴家,一定会做出疯狂的举动,甚至伤害到正常人。我的目的终于达到了,他们将林倩影送到这里,我就一口断定她是精神病患者,想把她关在这里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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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的心为什么这么狠?”高亦凡气得浑身颤抖,他咬牙切齿的说,“亏你还是个医生,你到底有没有医德?居然这么对待一个无辜的人,你还有没有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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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样激动的王添又想冲上去揍他,结果被孙院长拉住了,他就这么瞪着龙医生,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以泄心头之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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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怪我是对的,但是我不后悔。”龙医生居然冷笑起来,眼里放射出的毫不退缩令人不敢相信,他用坚定的语气说,“只要是为了我的孙子,我一点都不后悔,哪怕是牺牲一个人一辈子的幸福也是应该的,谁叫她收了我家的钱,我们早就说好她收了钱之后不许再见孩子,是她先违约,是她先不负责任,她应该为自己犯下的错误赎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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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告诉你,”高亦凡忍无可忍的吼,“倩影从来没想过要夺走你的孙子,她说她只是想看看那个孩子,想亲自照顾他,让他幸福快乐,她甚至没有告诉其它人这个故事,包括她的家里人都不知道。她从来都没打算要认这个孩子,她只是想让自己不那么痛苦难过,所以才去找他,只是看他而已,你为什么一定要做得这么狠,这么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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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吗?”龙医生不敢相信,难道真的是他错了?是他太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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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害了一个女孩一辈子,并不是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她替你们家生了孩子之后就没有快乐过,你现在又这么对她,你让她今后该怎么生活下去?”高亦凡心痛的闭上眼睛,他心底对林倩影的愧疚更加深刻。如果他不离开倩影,就不会发生这种事。如果他多关心她一些,就不会让她被关进精神病院,这一切究竟是谁造成的?老天爷为什么要这么对待一个弱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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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医生无力的瘫倒在地,他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可耻,感到羞愧。他错了!真的错了,他不应该这么对待一个无辜的女孩,他怎么能因为一时冲动而毁了人家一辈子,也毁了自己一生的医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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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人都陷入沉默之中,对这个故事的匪夷所思无法领悟,甚至觉得这根本只是个梦,一个噩梦,一个不可能发生在现实生活中的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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