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如果没有遇见你们
我现在会是什么样
黯淡的生命
因为有了你们
我才觉得活着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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眨了眨眼，紫发的孩子有点不清楚自己的状况。
他，竟然可以动了？
曾几何时，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周遭的景物，无法说话，无法移动……一直就这么看着看着……而现在，他有了一个身体，一个可以自由走动自由触摸所看到的一切的身体！
这是怎么回事？
迷惘充斥了他的双眼。
他打量着四周，光明几净的天空让人忍不住想要伸出手去触摸；洁白如棉絮的云朵慢悠悠地飘着；远处，传来飞鸟的啼叫，橙红色与紫红色的光晕交织着漫天扑来；身边，是绿树成荫。
他赤着双脚，身上只有一件单薄的绿色衣衫。梦幻般美丽的紫色长发随意地拖在身后。
他茫然地走着，忽然，听到了前方传来的流水声。
无意识的追逐着那声音，他来到了一条溪流前。
透明的溪水欢快地流着，击打着灰色的石头，偶尔有鱼跃出水面。
一直在密林深处生活的他没有见过这样的景色。内心的好奇促使他一步一步走到水里。
凉凉的，很舒服。
他好玩的在水里走来走去……
痛！正玩得起劲的他没有注意水底的碎石，踩在了一颗不甚光滑的石子上。
他慢慢地走到岸边，坐在草地上。
有好长一段时间，他就那么坐在那里，双手环着膝盖，双眼无神。直到脚感觉到了一阵柔软，他才会过神来。低头一看，一只胖乎乎浑身雪白的兔子在他的脚边住转来转去，身子时不时碰触到他的脚。
他双手捧起兔子，看着那小家伙。
红色宛若宝石的眼睛，小小的鼻子和嘴巴。一颗脑袋好奇的转来转去，在他的手上看着地面。然后，那小家伙竟然在他的手上坐下，打起盹来！
好可爱。
这三个字在他的脑海里浮现。
胖乎乎的小兔子柔柔软软的，感觉很舒服。他索性将小兔子移到脸颊边蹭着。
小兔子被闹得无法入睡，睁着不大的眼睛，望着他。
他也反望着兔子。
然后，小兔子伸出前爪在他的脸上轻轻地划了那么一下。再然后，整颗脑袋都凑了上去，在他的脸上闻来闻去。
好痒！
他有些受不住地把兔子放回了草地，但那兔子也不走，干脆爬到了他的身上，挪了挪，便趴在他的怀里继续睡觉了。
好好玩。
他的眼里有着连他自己有不知道的温情，轻轻的，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兔子。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这只兔子都和他一起生活，直到那天的到来……
即使在很多年以后回想起来，都会让他厌恶和恐惧。
那天，他一如往常的到溪边漫步，却在那里遇到了一个妖怪。
白发苍苍，灰色的眼珠里有着不怀好意的笑。
本能的想要逃开，却发现自己的脚迈不了一步。
“你想做什么？”他害怕地抱紧了怀里的白兔。
“啧啧，真是个不错的孩子，这么年轻，不错。”浓重的药草的味道随着那个年老的妖怪的移动而散开来。
白兔似乎也察觉到了危险，不停地抓着他的胸口，像是在提醒他赶快逃。
他不是不想逃，而是他根本动不了。
白发的妖怪越走越近，伸出手的时候，紫发的他的怀里的兔子用爪子抓了老妖怪一下。
老妖怪皱皱眉，想也不想摔了兔子一巴掌。
白兔被摔到了溪流中间的石头上，然后跌落到了溪流里。
鲜艳的红淡淡地漂浮在水面上。
他睁大了双眼。
“只是一只兔子，根本派不上什么用场。”老妖怪这么说了一句，然后看向他，“从今天你，你就是我的药人了——哦，对，你和我一样都是妖怪不是人类，那正好。人类真脆弱，上次那两个药人没过多久就死了，我想你不会像他们一样的吧？”老妖怪笑得不怀好意，“我的名字叫介蚀，记住了！”
在听到那个老妖怪说完这些话后，他就失去了意识。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冰冷的地窖里，漆黑一片。他慌张地爬起来往前走去，却踩到了一片水里。有什么滑溜溜的东西在脚边浮动。
他害怕地后退，离开了水域。摸索了一阵，他在意识到，自己站在一块岩石上，四周都是水。至于还有些什么，他看不见。
奇怪，他的夜视力应该不差，为什么在这里什么都看不到？
阴冷的寒气环绕着他，黑暗，以及对于水里未知生物的猜测，都让他觉得恐惧。
短短的一天，却是从光明堕入了黑暗。
时间在这里流失的似乎特别慢。
这里是哪里？为什么他会在这里？还有……白兔……
想起了那只死去的兔子，悲伤就一拥而上。
是他的错！如果不是他的弱小，白兔就不会死！
“哎呀，你醒了？”苍老的声音从头顶穿了过来。
虽然看不清，不过他感觉得到上方有什么——就是那个妖怪！
“我的眼光果然不错，你在这里呆了三天都没有事，看来你的体质非常的好。”
什么体质？他不懂。正在迷惑的时候，一道亮光照在了他的身上。
他又失去了知觉。
再次醒来，他躺在一张柔软的床上，四周是轻纱帐幔。
浓郁的药味扑鼻而来。
抬眼，看见介蚀站在他的面前。
“喝下去。”
他一声不吭。
“还是要我把你丢回水牢？”介蚀说道。
想起了那个未知的地方，他觉得一阵恐怖。无奈之下，他喝下了那晚黑乎乎的东西。
好难过！
“这才对嘛。”介蚀笑着扬长而去。
从此以后，他每天都要喝下一堆的药汤，吃下一堆的药丸。
有些东西会产生奇怪的效应。时而身体会感觉到刺骨的疼痛，时而则是冰雪一般的寒冷，有时又热得让他恨不得跳到水里！
他以为自己会很快死去，可是，几十年过去了，他依然活着！
慢慢的，他发现自己的外貌发生了变化。
在水边洗脸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下巴变得比以前尖，原本大大的眼睛变成了细长的凤目，皮肤洁白，双唇血一般的鲜红。个子长到了不少，使得他看起来纤细不已。他不知道，通常人类会用妖媚来形容他现在的样子。
那个漆黑寒冷的水牢后来他又去过七八次，每次都是因为他的反抗不甘。他也弄清了那滑溜溜的东西只是水草，亏得那时的他害怕得动也不敢动，一直提防着那东西，生怕那种东西会动，然后爬上岸来。
在漫长的时间里，他都在介蚀的身边。曾经逃过，结果是没多久就被抓了回去丢进了水牢。他的力量不及介蚀，他根本对付不了他！
唯一的收获就是在不断的试药中，他也可以识别一些植物，分清它们的效用。
大概是认命了吧，他不再反抗。介蚀不在的时候，他会坐在他们住的岩洞的洞口，呆呆地看着天空。
不再收养小动物，生怕那些生命落得和那只小白兔一样的下场。
某天，他像以往一样的坐在洞口，看着远处飞鸟在天空中翱翔。
多好，拥有翅膀，可以自由的飞翔，而他……早就已经折了翼。
没过多久，介蚀就回来了。和以前不一样的是，他带回了两个妖怪。一男一女。男的妖怪看起来瘦弱无比，女子倒是健康许多。
“他们是我的新的试验品。”介蚀这么说了一句，就带着他们进去了。
他猜想着介蚀是要带他们去水牢。
果然，接下来的三天，他没有看见过那两个妖怪。
三天后的黄昏，他见到他们了。
男的更加虚弱了，但好歹是活着。女子则是一脸苍白。
那个水牢里有着很浓的瘴气，再者，出于对黑暗和未知的惧怕，心灵也会承受不住。
“没事了。”当时的他这么说道。
“你也在那个漆黑的地方呆过？”女子问道。
他点头，“我呆了好几次了。”
“啊？那你……”
“习惯了就没事了。”
接下来的日子，那两个妖怪和他一样，都得吞服很多奇怪的药物毒物。
“你一直都是这么生活的？”男子不敢置信。
“是的。”虽然讨厌，虽然痛苦，却无从反抗。
“你没想过要逃？”他们两个刚刚才被抓回来。
“逃也没用。”他从很早以前起就放弃了。
“我叫若梦，他是潮汐，你叫什么？”女子忽然这么说道。
他摇摇头，“我没有名字。”
“啊？”若梦这么感叹了一声，“那个老妖怪有名字，你没有？难道他没给你取？”
还是摇头。
“那我们给你取个名字吧？”潮汐笑了笑。
他疑惑地歪着脑袋。
“嗯，你的皮肤那么白，有那么柔软……”说着，若梦还真地捏了一下，“就用云字，然后么……”她认真地打量了一会儿，“你那么美，美得勾魂摄魄，就用鸠字吧！嗯，你就叫云鸠了。”她一脸兴高采烈。
云鸠……他默默地念了好几遍，这是他的名字？没来由的，心里一阵温暖。
“啊呀呀，你笑了哎！我第一次看见你笑！”若梦哇哇地叫了出来。
云鸠笑得更开心了。
很多年以后，潮汐回想起来的时候都乐不可支。他说，其实那个时候若梦是想用鸩字的，一种有毒的鸟。不过她一时弄错，所以用了鸠字。因为不想承认自己连两个字都弄错，所以她就继续叫你云鸠了。
云鸠说，其实他很早就知道了，那是在他识字后没多久，因为他想不明白美得勾魂摄魄和鸠字有什么关系。而且，那时若梦的眼神也有些古怪呢。
若梦啊……那个不论吃多少苦都微笑的女子……
若梦不仅自己爱笑，还经常想办法逗云鸠笑，潮汐则是在一边添乱。在不用试药的时候，他们会在一起聊天说笑，想象着有一天摆脱这种日子后他们会做些什么。
遇见了潮汐和若梦，他才觉得活着有了意义。他很庆幸当初自己没有选择了断性命，不然他就遇不到他们了。同时他也后悔，他们应该早点一起逃离的！这样若梦就不会死了……
想起了那个逝去的幽魂，云鸠心口就痛！
单独逃会有风险，但是一起的话，或许还有反抗的力量……可是，他们却放弃了那线希望。在若梦死后他们才逃。
那些曾经一起勾勒的幸福时光……那些一起勾勒幸福时光时的欢笑……
云鸠曾经很多次在梦里梦到过，有时他会借用一些特殊的可以使人做梦的薰香来怀念若梦。
那个美好的女子……
“云鸠？你在想什么？”潮汐发现云鸠走神了。
此时他们正在山里行走，为了寻找可以让云鸠恢复最初样貌的药草。
“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以前的事。”云鸠笑了笑。
“是么……”潮汐喃喃地说道。
“好了，我们继续赶路吧！我还答应过溪曜，等恢复容貌后去见他的呢。”云鸠加快了脚步，走到了潮汐的前面。
“云鸠。”潮汐在他身后说道。
“什么？”
“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陪在你的身边。”
云鸠停了下来，回眸，灿烂地一笑，“我知道。”因为还有你，所以我才决定继续活下去。无论是你还是若梦，都是我最重要的宝贝。我感谢上苍让我遇见了你们。
“走吧。”
“嗯。”
过去，他改变不了，但是他可以掌控未来。
“潮汐。”
“嗯？”
“我现在觉得很幸福。”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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