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都市言情 > 浮云深处 > 第七章

?    月色凄冷却很明亮,照着脚下的青石路泛着某种黯黄的光泽。

    一身夜行衣的沈碧心紧随聂飞的脚步在浮云山庄穿行,她没有提过早上听到的那些话,如果能够让她知道,不问也自然有人说。

    “我去云孤寂的书房,你四处看看。”蒙着面的聂飞悄声说了句,几个纵跃已消失踪影。

    沈碧心想了想,缓缓走向“云深居”。

    青竹桥,细流水,显得此地幽静如尘。

    轻轻的推开门,熟悉的布置和味道却令她潸然泪下。云孤寂,云孤寂,原以为已经忘了你,可以不再想你,却总是情不自禁,虽已物是人非,记忆终不能灭,如果有来生,但愿不再遇见你,也免却我许多痛苦。

    思绪虽在沉淀,灵敏的听觉仍能感触到有人正向此处行来。未及细想的飞跃半空,落在横梁后向门外看去。

    有人走进来,咦了一声说,“奇怪,怎么门开着?莫不是风吹的么?”

    声音十分耳熟,借着门外的月光看出来者是绿拂。

    沈碧心忽然灵光一闪,能够换掉剑上宝石者必是浮云山庄的人,在京城短短几日,除了在此居住外,似乎并没与其它人接近。

    心下隐隐觉得欢快,虽只想到一点点线索,却已感觉满足至此。

    绿拂的手晃了晃,手里的火折子已经点燃,四下检查一遍,确认无人后才慢慢离去。走的时候特意关上门,将火熄灭。

    沈碧心刚想跃下房梁,蓦然感觉屋外还有轻微的呼吸声,看来小丫头并没走,人心鬼大呢。

    她正轻笑时,便想到一个问题,莫不是绿拂换了我的剑上宝石?

    与云孤寂接触时间最长的人便是她,那么模仿笔迹的人也很可能是她?

    不知过了多久,绿拂终于走了,背脊在凉夜中挺得笔直。

    一跃下梁,沈碧心脸色沉重万分。如果真的是绿拂,她究竟是为了什么?云家对她有养育之恩,难道她忍心陷害公子?

    不,不一定是她,没有证据的话不要乱猜测。

    推翻这个想法后,她快步回到浮云山庄大门,有人已在门边等着她。

    “有什么发现吗?”聂飞轻声问。

    沈碧心想了想,终于摇摇头,不打算把她想到的事情说出去,毕竟她心里不希望绿拂是帮凶。

    “那我们去另一个地方看看。”看来聂飞也没找到什么线索,迅疾如飞的掠向另一个方向。

    沈碧心只好跟随,心里却千思万绪。

    道路似乎很长,奔了很久也没到目的地,她加快脚步追上聂飞问,“我们去哪儿?”

    “环鹰山庄。”

    愣了愣,好熟悉的名字,不是四大名公子之一“绝公子”的住所吗?为什么要去那儿?他和此案又有什么关系?

    还没想透时已经到达目的地,聂飞的轻功很好,轻轻一掠便踏上红墙。

    不甘示弱的沈碧心也施展拿手的轻功落在他身侧,见他眼里露出诧异的神色很是得意。

    聂飞想说什么却忍住了,鸿雁般往东厢房夺去。

    瀑布声隆隆而响,亏得环鹰山庄的人还睡得着,沈碧心忽然停下脚步,目光落在前院的人影上。

    一袭黑衣,峻眉寒目者不正是那晚在湖上相救的人?

    “他就是绝公子——杜飞绝。”不知几时返回的聂飞悄声说,并拉她蹲在房顶上。

    沈碧心颤了颤,原来此人便是死神绝公子,人不可貌相啊,看他只知是名剑客,却不料已经名满天下。

    杜飞绝正对月饮酒,神情落寞,似乎遇到什么不愉快的事。

    远远走来一名丫头,躬身道,“公子,老爷求见。”

    杜飞绝握酒壶的手停留半空,一抹嫌厌的神色一闪而过。起身将酒壶摔在地上,砰的一响,人已快步离去。

    “走,跟上去。”聂飞拉上她便在房檐上狂奔,追了几条长廊才看见杜飞绝。只见他神神秘秘的看了看四周,确定无人后才推门而入。

    聂飞趴下去,掀开身边的两片瓦便往里看。

    沈碧心见他如此,只好也趴下去看。

    屋里坐着个白衣锦服的男子,大药四十来岁,眉宇轩昂,精神奕奕。沈碧心忽然觉得他的五官和气质很像一个人,只是一时想不起来而已。

    “义父,是为十王爷的事而来吗?”杜飞绝站在他面前,面无表情,看不出任何想法。

    “他的事不值得我操心,既然有人已经帮我除掉心腹大患,何乐而不为?”华衣男子轻摇手中的折扇,看起来神采俊逸,风度翩翩,大概年轻时也是位美男子,“我此番是为太后大寿的事而来,让你准备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义父放心,孩儿正在着手此事,但……”

    话未说完,男子的脸色已变,麻木无情道,“你不会连这点小事也办不到吧,岂不负了你在江湖上的盛誉。”

    杜飞绝垂下头,似乎对他十分惧怕。

    华衣男子想了想,大概意识到语气过重,复又笑道,“飞绝,为父对你寄予很大的期望啊,它日你若能博得太后恩宠,前途无量呵。”

    “义父,孩儿并不想要荣华富贵,孩儿只是觉得很累,想要休息一下……,”杜飞绝话未说完,抬头一触及那男子的目光时,立即止住要说的话,脸现愠色。

    “飞绝,你是不是多喝了点酒,为父只当你醉后乱说,今后别提此事。”华衣男子仍是微笑,眼里却升起寒意,“你还是加紧办理此事,万不可泄露风事,功亏一篑。”语毕起身便走,将门砰然关上。

    杜飞绝只是站在那儿,脸色却很苍白。

    看着这一切的沈碧心为他感到不值,原来这些江湖名人的背后也有无限凄楚啊!

    聂飞拍拍她的肩,下颔微扬,示意离开。二人便一前一后的自屋梁上飞远,离环鹰山庄几百米远后才停下来。

    “杜飞绝的义父就是九王爷。”

    沈碧心一怔,无怪乎杜飞绝的表情如此痛苦了。

    “看来,十王爷的死与他们并无关系,我们的目标要转移。”聂飞拉下面巾,漆黑的夜珠盯着她问,“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没有,我能有什么事?”沈碧心秀眉微皱,不满的别过脸。

    “既然你不肯说就罢了,但我发现从浮云山庄出来以后,你就心事重重,想必与此案有关吧。”聂飞说完便走,看不出任何表情。

    沈碧心以为他生气了,急忙追上他说,“我是想到一些线索,如果你不发怒的话,我正打算告诉你。”

    聂飞回过头,脸上带着抹狡黠。

    “原来你引我说出来,”意识到上当的沈碧心撅起嘴,不满的抗议。

    “姑娘,似乎要洗清冤屈的人是你,而不是我呢。”

    沈碧心翻了翻白眼,走到前方的树下才说,“我觉得浮云山庄有内奸,因为我的剑只在浮云山庄停留过,在京城并没有其它人认识我,也没必要陷害我。”

    聂飞震了震,脸色凝重起来,“照你此言极有可能,我想能够模仿云孤寂的笔迹者必是对他十分了解的人,要知道他的字体非同一般,很难模仿到如此相似,除非是浮云山庄的人所为。”

    “但会是谁呢?”

    “我有办法引他现身。”聂飞笑了笑说,“咱们先回去休息吧,明天再处理。”

    “究竟有什么计划?”沈碧心追着问。

    “暂时不能透露,不过相信我的办法很快就能证实浮云山庄的埋伏者是谁。”聂飞大步往前走,脸色也刹那间舒畅不少。

    沈碧心想了想,忽然喊,“你是云孤寂的好友吗?为什么不早告诉我?是他叫你来帮我的吗?”

    前方的人脚步陡停,仿佛受了某种刺激的回转头,双目圆睁。

    “没想到我知道此事对吗?既然诚心来帮我,为何又要瞒着我,你们到底有什么秘密?如果今夜不说清楚的话,我拒绝继续调查此案。”沈碧心的脸色很严肃,并非说笑。

    聂飞足足愣了半晌才慢慢走过来,脸上透着难色。

    “我坚持知道其中的秘密!”沈碧心强调了一遍,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非要知道,但这种感觉在此刻十分强烈,仿佛不知道便会终生悔恨。

    “很多事还是不知道得好啊!”长叹一声,聂飞的眼神渐渐迷茫,“我十三岁就认识云孤寂了,那年他刚搬到京城,我们不打不相识,从此结为挚友。其实我是大内的御前侍卫,此番奉皇命调查此案,那天将你抓进监牢后他便找到我,定要我为你沉冤照雪,在那一刻,我能够感觉他对你的深情一片……”。

    沈碧心的眼眶重又湿润,一想到云孤寂的脸便觉十分舒怀。

    “他不仅仅是求我,还去求郡主,你不知道他做人的原则,宁可苦死也绝不求人,可是为了你他连连破例,甚至愿意以身试险……。”

    “以身试险?什么叫以身试险?他出事了吗?”沈碧心激动的抓住他的胳膊,颤声问。

    “我们早就猜到凶手必是冲着他来的,你一个年轻女子,怎么会有仇家?”聂飞停下来,目光看着她的手,那纤细的指甲已经嵌进他的肉,痛得钻心。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急忙松开手,沈碧心窘迫不已。

    甩了甩疼痛的手臂,聂飞苦笑,“女人犯错永远都有借口。云孤寂确实被人抓了,但他应该知道是何人所为,只要找到他,也许真相就会大白。”

    他真的为了救我不要命吗?

    他真的为了救我放弃原则,放弃高傲吗?

    沈碧心觉得很感动,已经尘封的心再次融化,她决定此生此世都不再负他,哪怕他已经有了新的婚约,哪怕他将来移情别恋,哪怕他以后不再爱我……这些都不重要,只要我心永在,何必在意朝朝暮暮?

    “碧心呵,其实男人的心也很脆弱,你将自己放得那么高,他该如何面对你呢?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他的无奈又岂是你能了解?倘若你肯放下矜持尝试回到两小无猜,也许今天便不是这个结局。”

    聂飞语重心长的话令沈碧心万分惭愧,如果不是她负气离开云家,离开京城,也许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如果她不那么自我隔离,如果她能够跟云孤寂好好谈谈,问问他为何要退婚,为何不顾昔日誓言与郡主花前月下,也许答案早已明了,她也不会伤心断肠,连阴谋走近也毫无觉察……如果当日听他的劝多等几日,或那天他追上官道时,自己能够多停留片刻,一切都不会这么糟糕,一定不会!

    泪再滑落,触到唇边苦涩不堪,一如她的心。

    “珍惜眼前拥有的,别等失去才后悔!郡主都能够放开,你为何不能?”聂飞想了想,叹道,“走吧,夜已深沉,明日还有线索等我们去查,云兄还等我们去救呢。”

    沈碧心吸了吸鼻子,重重的点头说,“对,这个时候我要坚强,不能辜负他对我的关照!”

    聂飞欣慰的微笑,大踏步走向前方的路。

    月色仍在,道路却似忽然明朗,就连两旁的岔道与分岐也清清楚楚,毫不隐藏于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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