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似乎牢狱都比较黑暗,不止是光线黑暗,人心也是黑暗的。
沈碧心坐在墙角,看着走来走去巡视的捕头,听着隔壁邻房不断的叫屈声,感觉也心烦气躁起来,尤其是昨夜没有用餐,今早才送了一小晚稀饭,她早已是饥肠辘辘。更可恨的是,从昨夜进牢房到现在,没有人审问她,也没有人理她,仿佛已经给她定了罪,将永远留在这暗无天日又潮湿的地方。
如果再不能出去,我会崩溃的。
她正在想时,有人走到她的牢门前,挥挥手命看牢的捕头打开门,一躬身钻进来。
是聂飞!
一股希望升起来,她忽然对这个人寄满希望,仿佛他就是救星。
“沈姑娘,”聂飞的脸色很沉重,语气有些发虚,“我是接受杨大人的命令,传你密审的。”
“密审?”沈碧心挑眉,希望浇灭,冷冷的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吗?还没给我定罪之前,我仍然是清白的,为何要密审?”
聂飞有些迟疑,看了看身后,确定无人后才说,“这是规矩,因为被害人是皇亲国戚,所以不同于常人,过程和结果都得秘密进行,不能够透露出去。”
“这样就要找人背黑锅,屈打成招吗?”沈碧心的瞳孔渐渐收缩,她有种预感,此去可能回不来了。
“那也不至于,聂某会尽量秉公执法,此次审讯结果都要呈报皇上,谅他们也不敢草草了事。”聂飞看了看她手脚上的重镣铐,叹道,“可能审讯中要委屈姑娘了,不管是否姑娘所为,聂某都不希望其中有任何冤屈。”
沈碧心凝视他,忽然有种温暖的感觉。
这种感觉,曾经与云孤寂一起时也有过。
收回思绪,她站起身,毅然走出牢门。
兜兜转转,审问的地方竟在府衙深处的厢房内,漆黑的房间里点灯都没点,透过疑隙依稀可见神案前坐着两位进行官员,但光线太暗,看不清脸面。
沈碧心只好下跪,神情还未缓过来,神案上的惊堂木一拍,骇得她心头一紧,目光移向堂上二人。
“沈碧心,你可认罪?”左道的官员冷笑着问。
“大人,民女不知所犯何罪?”
“还敢狡辩,你于昨夜黄昏时分谋杀当朝十王爷,本官正是要定你的罪。”说话的大人吐字含糊,面色却相当狠毒,绝非善类。
“如果你们有证据证明我是凶手的话,民女自然无话可说。但民女有三点不服:其一是我为何要杀十王爷?动机呢?其二是十王爷被杀时民女尚在扬州赶往京城的途中,如何能够分身行凶?其三,王爷府戒备森严,民女一介女流如何能够进入王府谋杀王爷呢?”沈碧心言词锋利,目光冷峻,神情间透着股不服输的勇气。
左边的官员被她问得一怔,意识到自己失态后,重重的将惊堂木一敲,怒道,“好个刁钻女子,看来准备得相当充分啊。”
“杨大人,”右边的官员捋了捋胡须,沉声道,“沈碧心,本官来回答你的问题。其一是杀人动机,十天前你弟弟沈青衫无意打死了十王爷的爱犬,被关押监牢,还被诬陷为蓄意谋害皇亲国戚,险些丢了小命。后来获救,但你心生不忿,认为弟弟受了委屈,所以串谋同伙谋杀了十王爷。其二,你称自己昨天正从扬州赶往京城,可有人能够证明?昨夜有刺客暮入靖南王府,行凶后为侍卫发现,追至飘香居附近便失去踪影,杨大人速令捕快至飘香居内搜索,刚巧就碰上沈姑娘你,不知是否为了掩人耳目,竟装得风尘仆仆……”
嘿嘿笑了两声,接着说,“你称自己是一介女流,据我们所知,姑娘十年前远赴灵山学艺,拜在慈云师太门下习武数载,功力可见一斑,怎会是弱质女流?”
沈碧心一颤,目光移向右首的官员,虽然光线昏暗,仍可见此人年约五十左右,眼神锐利,五官削瘦,绝非常人。从他的话语可以看出此人有备而来,又似乎故意隐瞒身份,所以选在这种地方审判,难道他在掩饰什么?
杨大人见她无话可说,带着几分得意之色,右手扬了扬,透出手心里一绺红幽幽的光点,“你可认得此物?”
心慌意乱的沈碧心抬起头,只看见那抹红光在飘悠甩荡,却是自己佩剑上镶的红宝石。此石呈钻状,乃百年难得的奇石,师父送她下山时将这柄伴随她行走江湖四十年的宝剑馈赠于她,并嘱咐好生保护此剑,剑虽微薄,意义却深远。
从此,此剑一直随身携带,未曾离过左右,但这颗红宝石却为何落在他人之手?
“这颗宝石是在十王爷手心里发现的,”杨大人阴森森的笑说,“我们都猜必是凶手与王爷纠缠时取得的唯一证物,据捕快们调查所知,你佩剑上的宝石是假的,而这颗宝石嵌在你的剑柄上天衣无缝……”。
接下来的话沈碧心一句也没听进去,她的瞳孔渐渐收缩,心也凉透了。
阴谋!
完全是阴谋,甚至是个布置好等她来钻的阴谋!
眼前仿佛出现个巨大的深渊,而她正一步步走近,无法自拔。
额头的冷汗滑进眼眶,再流到脸颊上,冰凉透彻,已经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她只知道四肢开始颤抖,渐渐全身痉挛,思绪已经飘飞,远离了身体。
审讯仍在继续,沈碧心除了拒绝画押认罪外,什么也没说,只是用无助的目光盯着地面,许久未曾抬起。
“你如此嘴硬,必会受到更多的苦楚,不如早认早轻松。”杨大人的语气缓和下来,仿佛带着某种诱导的成份。
沈碧心咬着牙摇摇头,苍白如纸的脸在暗黑的房屋里显得诡异万分。
“好,你既然死不认罪,也别怪我们不给你生路。”狠狠的甩下这句话,两位大人便离席而去,黑暗留给她和尚未动步的聂飞。
良久,聂飞长叹一声说,“太多巧合了,看来有人想置你于死地。”
沈碧心一颤,抬头凝视他,悠悠的说,“听你的语气,似乎相信我是冤枉的,多谢。”
“如果不是出现这么多巧合,我也不会这么认为,”聂飞往前走了一步,竟然扶起她,脸上有种怜惜的情愫,“沈姑娘,如果你能够找到人帮助你,聂某愿意为你出力,但愿世间少一起冤案。”
沈碧心脑中灵光一闪,喜悦飘上脸庞,“请聂捕头帮我去一个地方——浮云山庄。”
聂飞走了之后,有人将她押回牢房,但此刻的心情却已大好,那抹绝望也被新的希望代替,仿佛云孤寂就是她的天!
高窗外的夜空繁星点点,一如她的心,纷乱无绪。
子夜时分,她睡得迷迷糊糊时,有人推了她一把,缓缓睁开迷蒙的眼睛,只见聂飞一脸肃然的蹲在身侧,低声说,“对不起,恐怕我帮不了你,云孤寂失踪了!”
“什么?”仿似晴空霹雳般,沈碧心睡意全无,睁着双惊恐的眼睛问,“为什么?”
聂飞摇摇头,脸色愈发沉重,“如果你真的是被人冤枉,此人手段未免太毒辣,想要置你于死地。沈姑娘,你可有结识仇家?”
茫然的摇头,沈碧心忽然想起一个人——还施郡主。
十王爷不是她的父亲吗?十年未在凡间行走,怎么会有仇家?除非是为了一个人——云孤寂。
然而,她会害死的父亲陷害自己的情敌吗?
想法被推翻,这个理由太不可思议。
“不过也许是凶手嫁祸给你,”聂飞想了想,剑眉微扬,愤然说,“倘若真是如此,他未免太聪明,布好所有的局以助自己脱罪,反而陷害另一个无辜的人。”
沈碧心苦笑,今年似乎流年不利,一出师便遭退婚,刚平复心情又遭官司缠身,命呵!
“沈姑娘,你再仔细想想审讯时所说的证据,每一样都是针对你的,那位御史大人似乎……,”话虽然没有接下去,但双方都已明了。
“那位御史大人贵姓?”沈碧心问。
“姓唐,唐唯季,是九王爷的门生……,”聂飞的眼睛忽然明亮,似乎想到什么,“有可能此事与你无关,而是跟朝廷的党争密不可分……,对不起,我得去一趟,你千万保重,切记留住性命等待洗清冤屈。”
脚步声渐渐远去,沈碧心紧崩的心也放下来,如今除了等死外没有其它选择。
第二日依旧如是,到半夜时有人将她拖出牢房,丢在一间密室中,烛光映照四周的环境,铁链、十字架、各类刑具让人触目惊心。
姓杨的大人面目猥琐,贼眉鼠眼,翘着腿斜倪沈碧心说,“给了你生路你自己不走,可别怪我们辣手无情啊。”他手一挥,两名衙役便将她栓到十字架上,举着根皮鞭扬来扬去。
沈碧心冷笑,挑眉说,“屈打成招今天总算见识到了,民女虽然贫贱,却绝不贪生怕死。”
“好,我倒看看你有多硬,给我打,重重的打。”杨大人恼羞成怒,指手划脚的喊。
衙役开始用皮鞭抽,每一鞭落在身上都火辣辣的疼,沈碧心只是咬牙承受,半声也不吭。
鞭子足足抽了一个多时辰,沈碧心已是伤痕累累,气若游丝,汗水染湿了额前的发丝,贴着面滑下来,沾到唇上,苦涩不堪。
“你到底认不认罪呀?”杨大人幸灾乐祸的问。
沈碧心抬起苍白的脸,往日那双水灵的眼眸此刻灰黯无光,颤声说,“我……绝不会认罪!”
杨大人脸色再变,扬手又喊,“给我再打,打到她认罪为止。”
衙役领命后,刚刚举起皮鞭,沈碧心已经垂下头,昏死过去。
杨大人大喜,忙唤衙役,“快让她按手印,就当是认罪了。”
有人立即送上认罪书,正要迫她按下手印时,铁门被人一脚踢开,聂飞冷冷的走进来,身后还跟着位锦衣玉服的高贵女子。
“参加郡主,”杨大人吓得面无人色,急忙跪拜。
来者正是风华绝代的还施郡主,她微微颔首,目光移向昏迷的沈碧心,冷言道,“皇上亲自下旨,断不可冤枉好人,要还我父王一个公正。你们这帮庸碌之辈,不但找不到真凶,还在此严刑逼供,实在可恶。”
杨大人吓得屁滚尿流,不住的磕头说,“下官不敢,下官只是见这女子伶牙利齿,无奈才用刑的。”
“如果……沈姑娘有任何意外的话,我决饶不了你。”郡主看了看沈碧心,向身旁侍扶的嫣红努努嘴,她立即会意的上前命衙役解开铁链,扶住重心急坠的沈碧心。
杨大人抬起头,面有难色道,“郡主,此女子乃朝廷重犯,不能放啊。”
“我有说过要放她吗?”郡主转身便走,嫣红费力的扶着沈碧心紧随其后。
聂飞走了两步,陡然停下,向杨大人说,“皇上有令,尽快查到谋杀十王爷的真凶,否则……不止是丢官的事。然而,皇上也交代,万不可冤枉他人,得禀公执法,不得有任何冤屈,否则后果同上。”
语毕便走,丢下一脸惶恐的杨县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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