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雄和王占二寨人马,各精选五人,双方都没有使用马匹,各持着兵器在校场一方站定,遥遥相对,居然还假意客气,相互你来我往地说了一通客套话,表示相互之间只是要武会友、相互切磋,听得观众们不耐烦,纷纷喝倒彩。
就连国君浮照也看得无趣得很,双手乱舞。
二边终于打开了,各自高举着武器,吼叫着向中间线冲去,校场中央立时尘土飞扬,刀枪乱滚,只见兵刃发出的寒光闪闪,已经看不清人影。
朱逸风看得出,双方的武功谈不上多少高强,只是凭着一种狠劲,你一刀我一枪的往身上招呼,互相配合也远不如正规军队那样训练有素。
但这种打斗,又给人一种极强烈的视觉冲击,特别当看到刀斫入对方的身体,当枪硬生生把对方的肠子挑出来,随着肉块血液乱飞,受创者惨叫连连,观众感同身受,似乎满眼都是浓稠的鲜血,满耳是那种尖到极至的厉叫,简直比什么都过瘾,胆小的吓得紧紧闭上眼睛,大口喘气,而更多胆大的,随着场面越来越血腥,不由自主发出吼叫声,越来越响,就如哄雷似的轧压在校场上空。
这种令人血脉贲张的场面,就让狂热无比的喝叫,就如一个大的磁场,死死地观众的眼球吸引过去,全场一直就被拉至沸点。
朱逸风觉得满眼看过去,都是因为极度兴奋而变形脸,都是为了看得更清而拉得像鸭脖子一样长的头颈,都是发红的睛眼和歇斯底里的叫声!
朱逸风望向高台上,有些高官吓得用袖子捂住了脸面,而大多数都强力克制住兴奋,但掩饰不住的是那种贪婪般兽性的眼光。
再看向已被移去屏风的后台,那些妃嫔们尖叫连连,都背转过身去,其中那位清秀绝伦,面带忧郁的妃子,轻咬着皓齿,头上斜插着的一支金凤都在微微颤动,再也忍不住,终于起身,飘然离座而去。
她身边的那个极为美艳,偏又眼光灵动的妃子斜眼看了她了一眼,朱唇轻动,不知低低地说了句什么,眼睛又被打斗场面吸引过去,连连拍手叫好,似乎比谁都兴奋。一般来说,女人都不喜欢血腥场面,特别是这种活生生的就发生在眼前的血腥场面,但这女人却显出超出常人的狂热,让朱逸风也啧啧称奇,世上还有这样的女人!
再看国君浮照更是伸长的脖子,看到校园打斗里的一个的头颅向爆竹时地直冲向云霄,鲜血就像细雾,红色的细雾,喷出数米之远,兴奋得跳了起来,连连鼓掌,居然还伸出了舌头,似乎想去舔那空中的鲜血!
朱逸风不由自主想起了甄家,觉得这些个王室成员和甄家三兄弟有着莫种相似之处,都喜欢残忍的东西,都喜欢看到别人受苦受虐,难道当人有了一定地位,享乐惯了,就不把一般人眼中的欢乐当欢乐了,而喜欢追求一些偏激的、畸形的快乐?
朱逸风又把目光投向校场中心,那里的人都变得人不像人,而是野兽,从喉头发出一种绝望的嚎声,只知道扑向对方,只知道一定要把对方制于死地,只知道在这种狂热的喝彩声中变得更加疯狂,更加兽性!
朱逸风觉得自己就如置身一个野兽的世界,在打斗的是野兽,在观看的是野兽,高台上那些衣观楚楚,似乎高人一等的贵族们更是野兽!
朱逸风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喃喃道:“谁说天下苍生可怜,我看天下苍生可憎,如果不知醒悟自救,上天何需垂悯,任其自生自灭罢了!”
话音刚话,突然有一个声音传来:“这位朋友的话果然不同常人,看得深切,佩服佩服!”
朱逸风转头一看,不知何时一个面带青色,一袭青衣的中年男子已经站在了自己边上。
朱逸风心中一凛,自己虽然因为被场面的狂疯而引得心情起伏,但也不是完全放松了警惕,此人怎么就能无声无息地走到自己身边?
那人长像平凡,但笑得极为亲切,正对着朱逸风点首微笑。
看来没有什么恶意,朱逸风也抱以微笑,道:“如果在下没有记算,你就是李清奇兄?”
李清奇点点头:“咱们在王叔的宴会上见过,你就是朱兄?”
朱逸风也拱手为礼:“不敢,清奇兄比我年长,当得一个兄字,只管叫我小弟就行了。”心中却在打鼓,这位李清奇在王叔宴会上居然能坐在上首,和河洛国头号反王燕狂徒的弟弟燕狂人面对面,地位一定非同一般,但这种人物,倒有点像长年在秀山秀水中修身养性的练道者,怎么会是绿林中人?
朱逸风在猜测李清奇,李清奇同样在观察朱逸风,道:“朱兄,刚才听你一席话,深有感触,不由心生想亲近之感。”
朱逸风也道:“清奇兄一身清气,似出尘之人,倒是在下高攀不上。”
李清奇笑道:“咱们一见如故,就不必客套。不过,像朱兄这样能想人所不能想的高瞻之人,怎么会在庆远府中流落做绿林?”
朱逸风笑道:“这正是我想清奇兄的。”
李清奇一怔,脸上露出了会心的笑容,道:“看来我们都是不能以真面目示人之人啊。”
朱逸风也笑道:“清奇兄错了,在这种兽性的社会里,我们如何能以人面目示兽?那岂不是要被野兽们吃得连骨头渣子都没有了!”
李清奇伸出双手,轻轻拍了起来,叫道:“妙,妙,就为朱兄这句话,就足以浮一大白!”
二人哈哈大笑起来。
李清奇笑罢,微微点头,有所感地道:“在下一直以为,只有本人在这世上觉得寂寞孤独,没想到在芸芸众生中,居然能找着朱兄这样心相印者。”
朱逸风一怔,心想,心相印,不会吧,我只是偶尔有所感而已,并不寂寞,世上这么多美女,处处都有值得我上下求索之人,怎么会寂寞?嘴里却道:“清奇兄如若以心求探,以心为世界,以世界为心,也就不会寂寞了。”
李清奇很有感触,连连点头:“在下也是这么想的。”
又道:“朱兄刚才关于天下人皆为兽的想法,和在下不谋而合,在下一直以为都为此痛苦,最近这些年,终于给我想通了,要改变这种兽性,有一个方法!”
朱逸风倒好奇了,问:“什么办法?”
李清奇缓缓伸出一支手来,手修长而清瘦,同样布满青气,仿佛不沾一丝俗尘,但又让朱逸风隐隐有种怪异的感觉。
李清奇把手紧紧捏成拳,青筋暴涨,一种无形的天地邪异之气突然大盛,就连眼睛也似乎有着一种妖性,缓缓道:“对付非常之事,就必须用非常手段,对付兽性就必须——”
突然,朱逸风耳边传来一声急叫:“大掌柜,大掌柜,不好了,不好了!”
李清奇一怔,缓缓把手张开,无形气势转眼消失,又回复中那种就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模样。
朱逸风很想听李清奇说下去,但又看到叫自己的人是赖三,看他一眼焦急,似乎出了什么大事儿,于是对李清奇一抱拳,道:“实在抱歉,在下看来是有些事情要处理了,有机会再和清奇兄叙过!”
李清奇似有些失望,但眼中却淡然得很,微笑点头:“朱兄既然有事,那在下就不打扰了。”说完,缓缓向后面人群中穿行而去,他的脚步不快,也没有什么奇特的,但在人群中却穿梭如游鱼。
赖三已经挤到朱逸风身边,望着李清奇的背影,结巴道:“这人是谁,怎么我看到他,都不敢靠近了,就像,就像——”抓耳抓腮的,就是找不到形像的比喻。
“就像老鼠见到猫?”唐青在一边补了一句。
赖三连连点头:“就是,就是,他妈的太对了,我看到他,双腿都发颤,鼓了半天劲,才放胆叫了大掌柜一声。大掌柜的,这人你认识?”
朱逸风缓缓地点点头,又缓缓的摇摇头,长叹一声:“我活到今天,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高手!”
他隐隐觉得,如果不是李清奇对自己一见如故,如果对自己心怀恶意,全力一击之下,自己断难保命!
自己面对天王会的那些在江湖上顶尖高手的天王们都没有这种感觉,对上他,却有了一种无力的感觉,甚至平时那种脱跳的性格都被压制成谦虚小心,难道天底下还真这等匪夷所思的高人?
朱逸风无意识地摆摆手,似乎想把心中的一块阴云抹去,问赖三:“你这么久着找我,发生了什么事儿?”
赖三看看四周,周围人都还在努力关注着那场已近尾声的比斗,小声说:“大掌柜的,孙圣大哥让我来转靠你,甄家出事了!”
朱逸风脸上浮出一丝笑意,问道:“出事了,是不是针对甄氏母女有所行动了?”
赖三伸着舌头:“大掌柜,你真是料事如神呢!甄家突然不知哪儿来了一群恶汉,正在围攻西院呢!本以为是一帮无赖地,但不曾想,这里面很有一些高手,孙圣大哥应付不来,就让我来找你!他还在带着兄弟顶着呢!”
朱逸风心中暗笑,自己给甄独峰他们三天时间,就是想让他们去搬救兵,如果没有猜错的话,甄独峰他们一定和李春,甚至贾似廉有勾结,叫来的救兵,自然和这二人有关,自己这叫放长线钩大鱼!
随口问一句:“他们是甄独峰还是原先生叫来的?”
赖三一怔,摇摇头,道:“大掌柜,这回您猜错了,他们是甄家上上下下自发组织去叫起来!”
朱逸风一怔:“难道甄独峰这么得人心?”
赖三道:“什么甄独峰!甄独峰今天上午突然暴亡,甄家说是我们下的毒手,所以找人来算帐了!”
朱逸风一听,大惊,事情的走向完全出乎自己意料!
就觉得身上突生一股寒意!
(https://www.tbxsvv.cc/html/36/36229/9491012.html)
1秒记住官术网网:www.tbxsw.com.tbxsvv.cc.tbxsvv.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