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日子,就这么在我的幸福和苦恼中一天天过去了。不过,幸福还是主要的,它是我情绪的底色。苦恼,也是幸福的苦恼。
很快便到了期末,考完试,放假!
我有幸接近菲菲,对她说:“假日愉快!”她冲我甜蜜一笑,说:“你也一样。”
我兴高采烈地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家,去度过一个美满的寒假。至于考得怎么样,我满不在乎。
对于我即将面临的高考,父母格外关心(比我都关心)。他们常要问学得怎么样、高考有多大希望、计划报什么院校,诸如此类。然而我的态度和回答却令他们失望。
我漫不经心地说:“上大学有什么意思?”
父母深感诧异,面面相觑。他们并不了解我在学校的情况一直还以为我学习差不多,算个中上游。实际上,那只是我高一时的状况。高一那时,每次回家都要向父母汇报自己的学习情况,以及在学校的方方面面。可是到了高二后,我渐渐的不愿再向他们说什么,即使他们问起我的学习,我也是敷衍搪塞。并非仅仅因为自己的成绩无颜见人,而是。。。。我也说不清。我发现自己变了,变得与以前(至少与高一时)不一样了。我不再是与他们融为一体、叫他们疼爱的儿子了,无形的代沟在我们之间悄悄形成并日益加深。但这并不是说我对父母的感情有所改变,我仍然爱他们,父母永远是父母。在远离家门的日子里我能深刻地体会到这一点,特别是当我们久别重逢,父母表现出的对归子的热心关怀使我几乎就要不计前嫌回归到以前的我了。然而,日长天久,本就存在的隔阂便日渐显露,无论是在生活习惯上,还是在对许多事情的看法上,我们都无法取得一致。我们互不理解,各自埋怨。他们对我的所做所为絮絮叨叨,而我也显得极不耐烦。有时他们就对我发火,责骂我,教训我,我只能默默忍受,暗自伤心。
父亲听了我的话后,气就不打一处来,但还是强压着怒火,向母亲摊摊手说:“你听听,你娃说上大学没意思。”又转向我气愤地说:“要是上大学没意思,为啥人家当官的有钱的都千方百计让他娃上大学?”母亲接口道:“你不上大学,干啥去?回家跟你爸种庄稼?两天不把你累死!”
我说:“现在大学的学费那么高,考上了也念不起。”
父亲说:“这不用你操心,先考上再说,考上了我们还能不供你?”
我仍然坚持己见:“按我们学校的升学率来看,像我现在的情况根本考不上。即使将来补习也顶多考个三流院校。与其念个破大学还不如不念。咱村的xxx上个师专回来在镇上教初中,一月挣个两三百,还不够自己花呐!“
父亲争不过我,开始骂起来:“你这个东西,要是不好好念书,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母亲也数落我:“你在学校是不是不专心了?我和你爸在地里刨两个钱容易吗?我和你爸拼死拼活供你念书,本指望你能有出息,到头来你却不想念了,我和你爸图个啥呀。。。。”说着说着就哭起来。
母子情系,我也忍不住鼻子发酸,跟着抽噎开来。
父亲又骂了几句,出去了。母亲数落我两句,也出去了。只留下我一个人还在伤心落泪。我努力使自己慢慢平静下来。这样的场面叫我无法不为只感伤,以后再也不敢随便向他们提弃学的事了。
但是,流泪并不等于我改变了注意,我仍然计划弃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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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想要一双皮鞋。
我有一身新衣服过年,就缺一双皮鞋。在学校时,我就很羡慕别人脚蹬一双锃明刷亮的皮鞋,显得潇洒、有风度。我之所以不能理直气壮地面对菲菲,也是因为她穿着讲究、楚楚动人,而我却朴素得有点寒酸。
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注意起自己的衣着来,以前可从不在意这些。但是,我并不好意思直接向家人开口。在用钱方面,我总不能心安理得。每次回家来,总是等父母问要钱吗,我才说要。我觉得自己长大成人,却还在向父母伸手要钱是很窝囊的事。这可能是因为家里不富裕,如果我生在富贵之家,恐怕不至于如此为难。母亲曾问过我要不要买双皮鞋,我却心口不一地说不用了。父亲在一旁说:“买什么皮鞋?中学生还穿皮鞋?等你上了大学再给你买!”
那个新年过得很不愉快,因为没有皮鞋。我呆在家里不出门。年里头要走亲戚吃席什么的,我也坚持不去。父母很不理解,好说歹说也不能动摇我的意志,也不清楚我犯了什么毛病,只好丢下我一个人在家。
一个人在家里,清清静静的,我就喜欢这样。
我属于那种双重性格的人,既喜欢跟朋友们打闹,也喜欢一个人独处,所谓:“动若脱兔,静如处子。有时候我热情冲动、生龙活虎,有时候我沉默寡言、孤芳自赏;有时候我豪情万丈、不可一世,有时候我多愁善感、情长意绵;有时候总想搞点恶作剧出点小风头,看着别人不知所措我在一边哈哈大笑前俯后仰,有时候却要到花前月下一个人散散心抒抒情,看到一片云彩也要驻足留恋浮想联翩。
且说这会儿我正形影相吊,无聊之至,禁不住又生出许多闷气来。这个家,我是越来越不适应了。回到家反而失去了许多自由,不能放声歌唱,不能大喊大叫,也不能开玩笑、说脏话。不管是做什么,一举手、一投足都会引起父母的注意或者说是监视。对我的一言一行,他们总喜欢指长摘短、唠唠叨叨,要么看不惯我的发型,要么嫌我用水浪费,等等等等。
正如小鸟,长大后就不能继续躲在父母的翅膀下,它要学会飞行离开父母去独立生活。再过几天,就到我十八岁的生日了。十八岁,一个特殊的年龄段,标志着我将步入成年人的行列,从幼稚走向成熟,再不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少年了。该考虑的都得考虑,该面对的都得勇敢去面对。
我要到外面去,到远方去,去闯去混,去打造一片天,开创一方地。我会一步步发展壮大,然后荣归故里。
大脑开始兴奋起来,我为自己将来的美好设计和宏伟蓝图而跃跃欲试。我想,这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凭着我的聪明才智,一定会很快得到上司的赏识和器重,在花花世界里抓住机遇平步青云。
我飘飘欲仙了,为自己即将实现的理想踱起步来。这房间实在太小了,四五步就得打转身。还有这桌子,太简朴,这椅子,硬邦邦的。环顾四周,没有一件象样的家什,这箱子。。。。目光,落在这个红漆木箱上,它也很简朴,毫不起眼。但对它我情有独钟,它是我的,没什么能取代它。
我把它抱到桌子上。
这里,是我的世界,我独个儿的世界。现在,它对于我来说更显得神圣和宝贵了,因为它里面藏着菲菲给我的贺卡和信件。
想到菲菲,一种幸福的感觉从心底油然而生。我把贺卡捧在手上,重读她的每一句话,享受她的字字句句所带给我的甜蜜感受。我深情地吻了它,把它贴在我的心口上。
闭上双目,重温她的音容笑貌,菲菲。。。。我轻声呼唤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我把她的名字写在我的小黑板上,一挥而就,让她的名字跃然而出。我退后几步,微笑着欣赏这个亲切又熟悉的名字------菲菲,多可爱的名字,世界上最可爱的。在她的名字后面我继续写道:我爱你!
望着这一行文字,我心满意足,整个房间里仿佛都为之增添了几份温馨和浪漫。这儿不仅有我,还有她------至少有她的一部分陪着我。
我抓紧时间享受了一番这美妙的气氛,然后,又极不情愿地把字迹擦掉了。我怕家里人回来看到。
可是,字迹我还是能一眼辨出。我又用力擦了几次,奇怪,那一行行文字如刀刻斧雕般依然如故。我只好在它上面重写了一些字,再擦掉。这样,笔路紊乱,纵横交错,谁也不会想到,这里面埋藏着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
字是看不见了,然而心里,却为之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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