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武侠仙侠 > 负梅 > 第七节

?    那天,我和适缘拜祭我娘时。他还告诉我。在我们南下扬州时,一路上,一直有人被杀。每个被害者尸体边,都有一幅手绘的工笔美人图。上面只有四个字。“无色不欢”。所以,他怀疑,无色不欢一定在我,嫣然,无色三人之间。但,我的真实身份,他早已知道,所以,他怀疑嫣然与无色。这也就是为什么嫣然进宫的前一夜晚上,他警告我,要提防他们二人。

    无色不欢,10年前在江湖中已声名雀起。因为他只杀想杀之人,从不听名于人。行事任性妄为,不但拒绝过很多买家,得罪无数江湖中人,又因为曾经数次反悔,收了银子却放过“羊”,掉头杀死买家,在杀手榜上臭名昭著。他还有怪癖,喜欢在被杀者身边留下一幅手绘工笔美人图。总之,他的行事可谓怪诞之极。江湖上关于他的传闻多如牛毛。

    但是,有一点从来没有被人怀疑过,那边是他作为一名剑客的实力。他的成名兵器,是一柄无欢剑,也是出自江南第一器——颜黑金之手。剑锋锐利,杀人如麻,见血封喉。所以,虽然江湖中人对他非议者众多,也无人敢于公开与他对抗。何况,无色不欢是罗生门总管之事,也是事实。基于这一点,更是使他在江湖中地位如日中天,无人可敌。

    无色不欢出道十年,在杀手榜上,却一直默默无闻,甚至不在前十名之数,在江湖上的名气,却比他的面貌,更加广为人知。近年,他突然急追直上,直到两年前,他向天下第一杀手——苏默娘挑战,杀了她,更是一战成名,与苏负梅一起,并列天下第一。

    适缘提醒我,或许,我之所以身受重伤并失去记忆,应当是两年前,与无色不欢曾有过一场决战的缘故。但是,我还是想不起来。从我离开苏家,在一间小茶馆听到我娘被杀的消息,到我在嫣然居醒来,四个月的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我只是模糊记得,当那把几乎夺去我性命的剑,刺入我胸口,不支倒地之后,有一双温暖的手,撕去我面上的伪装,爱怜的轻抚我的面颊。那手指的温度,我永生难忘。

    在我渐渐昏迷之时,那人发出一声叹息,吐出一句话。我以为自己应当不会忘记的一句话,可是,现在我却连一个字也不能说出来。它似乎被一把无形的锁,封印在我的脑海里。

    很久之后,当无色死在我剑下的时候,我才终于明白,为什么我记得那句话,却怎么也无法清楚的说出每一个字。

    我20岁那年的端午正阳天,嫁与无色。那天,婚典十分隆重。皇帝为谢我救命之恩,亲任主婚人。姬家又是宫中御医,朝廷之中很多官员受过姬家父子的恩惠,纷纷抓住时机来表示心意。何况,以无色在江湖中桃面神医的雅号,也使无数江湖豪客趋之若骛。苏家也是显贵,贵宾更是不少。几乎整个京城,那一日都轰动起来。柳大哥又怕罗生门余党来为嫣然报仇,里三层外三层,派了近千名锦衣卫护卫。往来祝贺的客人,也必须经过重重盘查。还好,那日并没有发生什么乱子。

    喧天的锣鼓声中,喜娘和丫鬟月儿,扶着我跨出轿子,牵着红绸,走进姬府大门。我闻着无色身上特有的草药香气,顺从的按喜娘的指示。停步,转身,一叩首,转身,再拜,再转,对拜,跪谢。头上的金冠,压的我双肩酸痛。累赘的嫁衣,也让我浑身不适。就像爹爹说的,嫁人,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对于我的成亲,最开心的就是爹爹,几天准备的日子里,他笑得比近两年的次数都多。每次看到爹爹发自内心的欢笑,我的眼泪都忍不住要冒出来。爹爹,女儿不肖,害你如此受苦。

    正恍惚间,听到无色低低的问我,是不是有点累。那时,我们已经拜完堂,手牵手走入新房。我对自己微笑。我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可以忍耐下去。即使嫁入姬家之后,姬家人怎样待我,我都会忍耐下去。江湖是一片泥潭,能脱身而去,嫁人生子,于我,是多么不易,弥足珍惜。

    无色一直待我很好。每日除了进宫应召或宫外出诊的时间,都陪在我身边。就连他平时不喜他人擅入的药房和书房,他都与我同出同入。无色甚至对我说,伊苏,你如此聪颖明透,倘是在我的指导下学医,将来声名一定不在我之下。如此一来,我们夫妇二人便可夫唱妇随,琴瑟和鸣,羡煞旁人。

    看着他得意的笑容,我真是哭笑不得,拿他没办法。无色一派儒雅气质,接人待物均温和平顺,看上去有点与他的年龄不符的老成。私底下,却是孩子气十足,有些盲目的自信和骄傲。就像新婚之夜,他对我说的,伊苏,我娶你,不完全是为了我自己,而是我知道,这整个中原之中,只有我二人,棋逢对手,实力相当。其它任何人,都无法与我们匹敌。

    说这些话时,他将我抱在胸前,两人紧紧依偎在一起。但是我,没来由的感到寒冷。这冷,从内心深处最阴暗的角落,潮水一样浮上来,带着苔藓般暗绿的色泽和气息,一点点将我吞噬。

    每日早上,我都早早起身梳洗,侍奉无色起床,亲手为他着衣,梳头。无色每次都抓住我双手,揽我入怀。在我耳边喃喃细语。辛苦你了,娘子。温热的气流带着他特有的气息扑上我的颈项,脸,便慢慢红了起来。我羞涩的将半边脸埋入他瘦削的肩膀,只余一双眼睛,从他的肩头向外看去。那是另一片天地,我急切的期待着,一生拥有无色背后的无限风光。在这安适的角落,一直守到老去。

    为无色梳洗完毕,夫妇二人会一起到公婆卧房问安。接下来,是一家人一起用餐,开始每一天的时光。公公婆婆二人只有无色一个独子,又不知我的原来身份,对我,自是爱护疼惜有加。一家人其乐融融,温馨和睦。时光匆匆,一转身,半年已过去。

    转眼间,寒月已末,腊月将至。入冬以来,皇太后旧疾突发,皇上不敢松懈,每日都招无色和公公进宫。两个月以来,无色都行色匆匆,夫妻间难得打个照面,又只有只言片语。我一直等待着,希望能找个时机,将我已怀有身孕之事,告与他。无色教我的医术,我已略有小成,偶尔也被请去,为一些达官贵人妻眷医病。对自己的喜脉,我也拿捏的很准,只等无色闲下来,第一个令他知道。

    不料,腊月初二那天,一封突然到来的书信,却像一块巨石,打碎了平静的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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