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多日以来,为了个人画展场地的布置,吴婷婷费尽了心思,而且常常因为不放心搬运工而亲自动手安放自己的得意佳作。平日少做运动的她,累得腰酸背痛。不过,她一点儿也不抱怨。为了这个画展,她足足筹备了一年多的时间,现在总算到了收获季节。
清早,吴婷婷与几个日常交好的画家一起,进行了一次简短而又隆重的剪彩仪式之后,便开始了她向人们展示艺术才华的个人画展。时间尚早,来的人并不多,吴婷婷和她的一个叫做凌少雪的好朋友,笑容可掬地站在展厅门前,热情地招呼着前来参观的人们,邀请他们在留言簿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过了好一阵子,凌少雪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唉,早劝你用电脑网络来做这个画展,既省费用,又方便大家参观。如今的人们都为了生计忙得不可开交,怎会抽出宝贵的时间专门来现场看你这样一个画展?”
吴婷婷并不泄气:“我是要为大家提供一个最好的环境,来欣赏我的作品。就如同虽然大家都能通过网络影院看电影,但是需要感受那种气势和效果的时候还是要亲自到电影院去一般。而且,肯亲身前来这里参观的,才会是真正对绘画艺术有兴趣的人。”
“你倒真会安慰自己。”
“不是安慰,是事实!”吴婷婷要强地反驳道,“咦,你看,那不是有人来了吗?看样子还是外国客人呢。”
循声望去,果然是走过来两人。前面一个大约三十多岁的男子,中等个子,身材健硕,貌甚俊朗,晒了几分黝黑的健康肤色。他的衣着虽然随便,但是白里透亮的皮鞋,笔挺的洁白西裤,衬着那身浅绿色的花布衬衣,却洁净得仿佛不沾半分尘土。亦步亦趋地紧随在后面的,是一位全身埋在珠光宝气当中的娇艳少妇,虽然趾高气扬,对那男子却十分恭敬顺从。
那男子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微笑着向吴婷婷颔首为礼,然后走进了展厅。不知为什么,这人并无任何不寻常的举动,却让吴婷婷感到了一种令人肃然的威严。
“想不想卖两张画出去,给咱们多弄点经费?”凌少雪拿眼睛瞟了瞟那男子,“看样子,应该是东南亚过来的富商。我敢打赌,这种人只要好好恭维他几句,然后挑最差的画给他,他也能给你出最好的价钱。”
吴婷婷拉了拉正要走过去的凌少雪的衣角:“还是我来出马吧。”
“你去?我怕人家弹你两句,你又会和他吵起来。你忘了上次......”
吴婷婷昂着头道:“哼,我可不许人家诬蔑我的画。上次那个客人不就是为了便宜几块钱嘛,就把我的画说得连垃圾都不如,我不把他揍成个猪头已经够客气了。”
那男子并没走远,站在靠门不远处的一幅《春耕图》前看得入了神。那《春耕图》画的是孩童牵牛、农夫扶犁、妻子播种的家庭耕作生活,是吴婷婷最为得意的作品之一。
那少妇看得不耐烦了,喃喃道:“这么落后的题材,有什么好看?”
男子并不致评,依然忘形地看着那幅画,良久,才从嘴角露出了深深的笑意:“你不记得了?小的时候,我们国家的农民不也是用这种方式来耕作么?只不过我们拉犁的大多不是牛,而是人。”
在他们身后站了良久的吴婷婷,终于朗声说道:“我们中华民族,也是用这种耕作方式养活了不知道多少代人。那个时候的人民生活虽然艰苦,但是却最懂得苦中作乐。温馨的生活,并不是在高度的物质文明下才会有,最重要的,是一个平常心。”吴婷婷很礼貌地向男子伸出了自己的右手,“我叫吴婷婷,请先生多指教。”
男子神色一愣,回头看了一眼吴婷婷:“吴婷婷?你就是这幅画的作者?”
吴婷婷自豪地点了点头:“对,就是我。这里的所有画作,都是我的作品。”
男子潇洒地和吴婷婷握了握手:“拉琪伊,这是我的妻子菲妮丝,我们是从k国来中国做生意的。”
“k国?”吴婷婷几乎是惊呼了出来,“你们是k国人?”
拉琪伊道:“是的,吴小姐也到过k国?”
吴婷婷慌忙收敛了惊喜:“去过,我的一位亲人就住在k国,五年前我去过那里探望他。”
拉琪伊听了颇为惊讶,因为k国向来甚少外国人居住:“是吗?那真是太好了!想不到远隔重洋的中国也有我们的朋友,呵呵呵。你的这幅《春耕图》让我想起了我们的过去。”
“拉琪伊先生对画也有研究?”
菲妮丝娇笑道:“我们王......我家老爷,家中藏画无数,你这里区区几幅......”
“菲妮丝!”拉琪伊打断了菲妮丝的话,“吴小姐的画技令我十分佩服。就看这《春耕图》吧,有两处画得最为精妙。第一处就是牧童手中牵着耕牛的这根无形的绳子,虽然并没用笔墨画了出来,可是更能活灵活现。这就是中国画的神妙之处。”
吴婷婷愕然,原来这富商并不是冤大头:“这种处理手法,我也是借鉴了古人的画技,实在惭愧得很。”
拉琪伊笑道:“嗯,是可以这样说。但是这第二处,就完全是吴小姐的创意了。看这太阳的画法,融汇了西方油画的光线处理技法,令整个山村田野都充满了一种暖洋洋的春意。”
有什么能比遇到一位能够理解她的艺术语言的知音更能让她兴奋不已?吴婷婷激动地握住了拉琪伊的手:“你、你、你果然是一位识画之人!”说着顾不得礼仪,拉着拉琪伊就去看另一幅画,“这幅《追日》,还请先生你多加指教。”
拉琪伊客气地笑了笑,却丝毫不带谦虚之色:“笔法娴熟,意境高远,且有一种凌厉的霸气,吴小姐是要用这幅画,来表达自己对艺术孜孜不倦的追求和献身。”
“你真的能看出来?许多人说我这幅画画得太朦胧了,都不知道我在表达什么意思。”吴婷婷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位富商,“不过,这画可不是为我自己画的,是我父亲对事业的无私奉献和追求感动了我,一时感触起来,才画了这幅画。”
“令尊也是一位画家?那一定是位值得尊敬的前辈了。”
“不,他是一位基因科学家,可是他现在不在中国。”
“哦——,中国的科学家这些年所取得的成就确实令人钦佩。不知道吴小姐能不能把这《追日》卖给我?我想把它送给我的一位好朋友。至于价钱,我相信一定能令你满意。”
“对不起,拉琪伊先生,这画是我留给我父亲的,绝对不能卖给别人。”吴婷婷笑着表示歉意,“我已经多年没有见他了,这是我为他准备的见面礼。”
拉琪伊仿佛还不习惯别人拒绝他的要求,尴尬地笑道:“不要紧、不要紧,你父亲有你这么一位女儿,真是幸福,呵呵,呵呵。我再挑一幅别的画吧。”
“亲爱的,你看你,谈到喜欢的东西就又得意忘形了。别忘了,你和钱先生会晤的时间到了。”菲妮丝突然打断了两人的谈话,颇为不满地说道,“这里不是在卡拉斯,人家都会迁就着你。”
“菲妮丝!你到车上等我。”拉琪伊以命令的口吻说道,一点也没给自己的妻子面子。菲妮丝却不敢再有微言,只是用暗含着嫉妒的眼神看了一眼吴婷婷,然后腰姿摇曳着走出了展厅。
“对不起,吴小姐。请原谅菲妮丝的无礼,她是个俗人,只对珠宝首饰有兴趣。”拉琪伊说着看了看手表,“抱歉得很,我真的约了一位朋友见面,不能继续欣赏你的作品了。”
“那真是太可惜了,这里随时欢迎你的光临。”吴婷婷惋惜地和拉琪伊握手道别。
拉琪伊微笑着离开,走得依然是从容不迫,丝毫也看不出他是要去赶什么重要的约会。吴婷婷看着他离开的身影愣了愣,心中仿佛若有所失。
“怎么,你们谈得这么投契,竟然连一幅也没卖出去?”凌少雪奇怪地走了过来,“那可是个有钱人,看他太太身上那些珠宝,虽然俗气,但都是价值不菲的真家伙。”
“他想要我的《追日》,我当然不能给他。”一语惊醒,吴婷婷急忙去把《春耕图》卷了起来包装好。
“他倒真懂得欣赏。”凌少雪不解地看着吴婷婷的举动,“你这是干什么?人家都走了,你......”
“我要把《春耕图》送给他!你帮我看着摊子,我到外面看看去。”吴婷婷不等凌少雪回答,已经拿着包装好的《春耕图》追了出去。只剩下凌少雪生气地喃喃自语:“有没有搞错,才认识几分钟,又要把画送人家,哼,这画展看来还是一次赔本的买卖。”
吴婷婷急忙追了出去。不知道为什么,她对这位拉琪伊先生,有着一种特别的好感,好象是很熟悉很亲近,谈起话来就象是多年好友那么知心,但是他们又明明是第一次见面。
吴婷婷冲出了展厅,几乎是跑着出了文化城,才在文化城的大门处见到了正要上车离开的拉琪伊。
“拉琪伊!拉琪伊!”吴婷婷慌忙喊着跑了过来。
拉琪伊不明所以,却依然很有礼貌地等着吴婷婷跑过来:“吴小姐,还有事吗?”
“拉琪伊先生。”吴婷婷喘着气,把手中的画递给了拉琪伊。
拉琪伊的眼中闪动着兴奋的光芒,激动地接过吴婷婷的画:“太好了,你终于肯把它卖给我了?多少钱?用网上银行在线支付行不行?嗯......那,你的父亲那里......”
吴婷婷笑着连连摆手:“不是不是,这是《春耕图》,我送给你的,就算留个纪念吧。”
拉琪伊惊讶地愣了愣:“这......恐怕不大好吧,该多少钱,我......”
“如果非要在这幅画上面加上一个标价的话,你不觉得太可惜了吗?”吴婷婷很自信地说,“我相信,我的画在懂得欣赏它的人面前是无价之宝。你如果一定要给钱,无论多少,对它来说都是一种亵渎。如果要是真的喜欢它,就成全它的这个完美吧。”
吴婷婷的话比她的画更让拉琪伊感到惊奇,他欣然接受了,随手递给了吴婷婷一张名片:“如此厚礼盛情,谢谢你了,也替《春耕图》谢谢你,呵呵呵。这是我的名片,有机会到了k国一定要找我,好让你看看我没有亏待你的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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