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十九
一天下午放学后,雨齐在教室里上了会自习,便跑到主楼楼顶去念英语。主楼楼顶有个很大的平台。平常,同学们就喜欢到这休息,或是念英语。巧的是,雨齐刚上去,就碰见一个叫张平安的朋友,在那休息。两人很久没见面了,刚刚坐下就聊了起来。
雨齐说:“我听说你们研究生学习不太紧张,是吗?”
张平安说:“啥嘛,轻松得很。”你知道么。我发现越往上就越轻松,越好‘混’。你看那些博士都在干嘛,炒股的炒股,卖彩票的卖彩票,学啥呢?
雨齐问:“你不想继续攻读博士吗?”
张平安说:“没必要。现在我们国家的制度就是糟。那些博士有啥,就是文凭的档次高些罢了。国家培养一个博士多不容易,可是用不上,能力强点的外流,或者进高校、搞科研,剩下的也就是混日子。培养了那么多博士却没有条件来用,‘消化’不了,这不是浪费吗?”
雨齐说:“那你们研究生呢?”
张平安说:“我们倒也凑合,不过多了也不好。本科生多了倒是有道理,提高全民文化素质嘛。研究生多了也造成不少浪费。许多研究生论能力比不上本科生,‘混’的思想却培养出来了。依我看,少培养点研究生,多培养些本科生,多培养些敬业精神来得实在些。”
雨齐问:“你觉得我们本科生实际些?”
张平安说:“虽然实际些,也存在很多问题,主要是制度不行,只是牵着学生的鼻子乱走。许多学生只感到疼,却不明白疼是因为被人牵着,自己作不了主。虽然我们国家也认识到了这些,也说要改革,可整天喊改革,不过是对教育制度修修补补,哪里从根本上改革了?教育制度应该能动态调节,不断的完善,这才有利于培养人才。可我们呢?看我们学校,制度这么陈旧这么糟糕,却又管得死严,逼着大家适应,这怎么行?这样下去,把人都逼‘圆滑’了,混日子,得过且过的。我真担心这样下去会把人逼疯、逼垮,这叫什么教育呢。”
雨齐说:“国家也知道这些问题,为什么不见做出点实际的,是不是实际工作中存在许多困难?”
张平安说:“困难是肯定有的,但无论如何,要实实在在做点事。不要有什么抱怨,不要诉什么苦。下定决心实实在在做点事,一定会有成效的。”
雨齐不再说话了,低头想起了什么。
“雨齐——”张平安正要说什么时,有人叫了他一声。他过去跟那人说了两句话,就过来跟雨齐打招呼告辞,两人匆匆离去。
雨齐呆坐着想了老半天,看看时间不早了,便背起书包,下了楼,往宿舍走去。
雨齐刚到宿舍楼的大门口时听见有人叫,便转过身看了看。江华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了。雨齐见她那副心急火燎的样子,忙问江华发生了什么事。
江华上气不接下气地说:“茜茜……茜茜病了。”
“茜茜病了?”雨齐吃了一惊,“什么病,看医生了么?”
“看了,现在在校医院210,正打着点滴。”江华灰着脸说。
“打着点滴?茜茜怎么了?”雨齐急忙问。
“医生说她得了病毒性感冒。”江华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
“哦。”雨齐来不及多问,也来不及把书包放下,就急匆匆地往校医院跑去。江华在身后大声叫着什么。
雨齐很快就找到茜茜了。她脸有点白,眉头也比以往更紧蹙了,明显看得出她的气色很差。茜茜也看见气喘吁吁的雨齐了。
“茜茜,你怎么了?”雨齐关心地问。
“没事,雨齐,就是个感冒,不碍事的。”茜茜淡淡一笑,说。
“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的身体哟。”雨齐心疼的说。
“我知道的。”一看雨齐还背着书包,她又笑了,说,“你呀你,还背着书包呢。”
雨齐看了看肩上的书包,也笑了。他放下书包,转身对茜茜说:“你怎么得的病,昨天不是好好的吗?”
“一不留神得的病。”茜茜打趣哩。
“你看你,还嘴硬呢。”雨齐嗔怪地说。
“你不是不知道嘛,我本来就身体不太好。”茜茜说,“小的时候医生就说过我心脏不太好,要多注意保养身体的。”
“你的心肠大大的好,”雨齐说,“谁敢说不好?!”
茜茜没有说话,看了看雨齐。
“怎么没人在这照看你?”雨齐又问。
“刚才江华在,她不找你去了吗?”
“哦。”
雨齐见床边放着些水果,便问茜茜:“吃点水果吧?”
“不用了。”
“那你想吃点啥?”
“我不想说吃什么,你坐吧。”
雨齐想了想,从书包里取出口琴,在茜茜面前晃了晃,说:“这个总该要吧。”
“随你便。”茜茜笑着说。
雨齐拿起口琴,随意地吹了起来,吹着吹着,他发现自己吹的又是那首《枫叶红,黄叶飘》,雨齐自己也感到奇怪,感到很奇怪。
那琴声如怨如诉,仿佛在诉说着一个古老的情话,雨齐觉着有些伤感。他不觉停下了,他发现茜茜的脸上眉目间有着相同的伤感。他不知道这种伤感是怎样一种伤感,又缘何而来,他只是静静地注视着茜茜的眼睛。
两个人静静地对视着。这次,他们谁也没有回避,只是静静地对视着。也许他们都知道,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注视眼睛,是为了看清对方的内心世界,而他们又是如此坦诚的朋友,完全没有必要隐蔽自己的内心,愿意让对方通过眼睛解读到属于自己的一切;也许,他们都认为人生得一知已足矣,他们愿意在知已面前畅所欲言,当然,不是用嘴,而是,用眼睛,用心灵。
两个人默默地交流着,都触摸到对方的灵魂了。这是灵魂与灵魂的默默对晤,他们的一切的一切都通过眼睛流露了出来,从来都没有这么深刻地解读过对方。雨齐感觉出茜茜的眼里有喜悦,有伤感,有感动,有忧郁,有太多的太多,他自己心里则除了感动,除了忧郁,除了一切的一切,似乎还有着一股冲动。
“茜茜。”一个女孩进来了。
两人的目光赶紧逃离,都转到女孩的身上来了。
“杨眉,你来了?”茜茜问。杨眉是她班上的同学。
“嗯。你身体好些了吗?”那个叫杨眉的女孩关切地问。
“好多了。”茜茜淡淡一笑。她见杨眉在注意雨齐。
“这个不是雨齐吗?你们认识?”杨眉问。
“就是雨齐,他是我高中时的校友。”茜茜说。雨齐也笑着点了点头。
“雨齐,你真厉害。我们都很崇拜你呢。”杨眉眨着眼睛说。
雨齐和茜茜都笑了。雨齐说“过奖了,愧不敢当呀。”
“真谦虚,”杨眉也笑了,转过脸对茜茜说,“茜茜,你知道么,学校让我们系新生搬到分校去。就在这个礼拜的休息日,都得搬了。”
“哦?”雨齐吃了一惊,茜茜也对这个消息颇感意外。
“到时我们可能会分在一个宿舍哩,茜茜。”杨眉说,“我打算礼拜六就搬过去,你什么时候搬呢?”
“礼拜六吧。”茜茜想了想,说到。
“我也来帮忙。”雨齐说。
“好呀。”两个女孩笑了。
茜茜忽然想起了什么,她问雨齐;“你还没吃饭吧,现在灶堂该开钣了。”
“还没呢。”雨齐说。
“那你先回去吃钣吧。现在杨眉在,待会儿晓岚姐也会来,她们会照顾我的。”
雨齐想了想,说:“那好,我先走了。”说罢,他看了看茜茜。
他忽然发现,茜茜好像有话要说,即又终于没说出来。雨齐转过了身,正要走时,茜茜说话了。
“我看过你那篇文章,也懂了。”茜茜似鼓足了勇气。
雨齐转过身,看着茜茜笑了笑,说:“我知道你能看懂。”停了停,说,“也许,只有你能看懂。”
两人相视笑笑,雨齐转身向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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