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十一
往后的一段日子里。大家都忙着,两个宿舍很少碰到一起,但电话是常有的。正是通过电话,雨齐知道了他写的《腾飞的雁,启航的帆》经人文社讨论,已经正式定为社歌了。而且,令大家都感到高兴的是,自从那次生日聚会回来,夏文琼开朗了许多,话多了,活泼多了,也喜欢跟大家嘻嘻哈哈;她还跟赵小涛通过一次“私人”电话呢。据说她小时候原本就是这样活泼的。
一天中午,小胖接到了一个电话,说是找王旭的。电话是一个女孩打的。电话说,她是王旭的高中同学,准备到王旭学校来玩;并说她将于第二天晚上七点到火车站,叫王旭去接她。小胖说,王旭很快就回来,还是等他回来后跟他自己说清楚点吧。电话迟疑了一会便答应了。
一会儿王旭回来了,听小胖说有这么一回事,王旭感到很奇怪,便坐在桌子边等电话。电话果然来了。王旭听到电话里传来一个女孩的声音。
“是王旭吗,我是你的同学呀?”
“哪个同学?”王旭听不出来是谁的声音。
“怎么,这么快就把我给忘了?”
“不,我是一时想不起来。”
“那你想想,你一定会想起的。”
王旭不好意思问下去,便说:“你明天晚上七点钟到火车站?”
“是的,”电话说,“你一定要来接我。我要上车了。Bye-bye。”
“Bye-bye,”王旭稀里糊涂地说了一句。
王旭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想了老半天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他觉得难以理解,好像印象中并没有这样要好的女同学。他实在想不通了,便把他的满脑子疑惑告诉了其他三个弟兄。
“怕是她暗恋你吧。”小胖打趣。
“她是不是跟你说了普通话?”雨齐静静地坐了一会,忽然冒出一句。
“是啊,是普通话。”王旭奇怪雨齐为什么问这个。
小胖却笑了,说:“你的高中同学应该是河北的,跟你应该说家乡话,怎么说起普通话来了?”
王旭猛地拍了拍脑袋,自我解围:“智者干虑,必有一失,必有一失啊。”
那又会是谁呢?
赵小涛说:“怕是308宿舍那帮女孩子搞的鬼,逗王夫子开心呢。”
“对对对。”小胖忙说,“她们最可疑。”他又把头转向一直在静静思索着的雨齐,问:“你是这样看吧。”
雨齐点点头,说:“我敢断定,是308宿舍的那几个女孩子搞的鬼。”
“可是,那声音不像是她们四个中的任何一个。”王旭表示异议。
“声音可以伪装嘛,也许是她们故意改变了音调。”雨齐说,“而且,她们一定还会来电话,估计就在今天。”
大家听了,半信半疑,期待着头脑中的问号变成句号。
晚上上自习回来,弟兄四人都累了,坐着“侃大山,”自然而然说起那个神秘的电话来了。大家都说电话要真来了,一定得搞清老底;如果真给人耍了,那可是很没面子的事,弟兄们以后可怎么“立足江湖”呢?
电话铃忽然响了,大家的心立刻绷得紧紧的。雨齐拿起了话筒,几个弟兄都把头凑过去,“竖”着耳朵听。
“喂,哪位?”
“我……我是王旭的同学。”
“你好,我是王旭宿舍的。听王旭说你明天要来?”
“是的。他……”
“我们非常欢迎你。你现在在哪儿打电话?”
“在……在车站。”
“你们那的车站真安静,没一点嘈杂声,真是标准化车站哟。”
“你……”
“你坐车辛苦吧?”
“还行。”
“是不是有点累?”
“是有点累。”
“那你为什么不坐飞机?”
“坐飞机?!”
“你以前来校回家不都坐飞机了吗?”
电话里忽然传来了几个女孩爽朗的笑声。
“喂,雨齐,你怎么知道是我呀?”李晓岚问。
“辛苦几位了。”雨齐笑着说,“我们弟兄四个脑袋可不是白长的。你那声音再怎么装都是你的声音,听得出来。”
“佩服,佩服,我们甘拜下风。”是茜茜的声音。
“你们呀,花样还挺多,小心砸到自己的脚。”
“yes,sir.可以放我们走了吗,我们得‘总结经验’了。”
“好说,走吧,我挂电话了。”
“Bye—bye。”
“Bye—bye。”
雨齐放下了电话。几个男孩睁大了眼睛相互看着,忽然一齐笑了。
“爽!”赵小涛叫了一声。
“204是不可战胜的。”小胖把拳头举得高高的,像是在发表“豪言壮语。”
“去去去,别嚷嚷。”雨齐说了声。
宿舍里又传出一阵爽朗的笑声。
几天后,雨齐接到一个电话,是树青打的,这是树青回到学校后打给雨齐的第三个电话。电话里,树青叫雨齐和茜茜有空的话到他那儿玩;又说礼拜六和礼拜天他一般都在宿舍,随时恭候两位的“大驾”,两位要是能去的话事先打个电话给他,也好“接驾”,雨齐笑着说一定“登门拜访”。
雨齐打电话给茜茜,两人商量好,礼拜六早上动身;为了不让树青太麻烦,搞什么“排场”,两位决定来个“突然袭击”,访访这位久违的朋友。
他们是坐校车去的。公路两旁的树很整齐,排成了长长的两列,茜茜感觉自己是在穿越时间的长廊。窗外的风呼呼进来了。茜茜呼吸到清新的空气,心里很愉快。她想,要是本校区也建在这郊外,该多好呀。
雨齐闭着眼睛,靠在软软的座位上,一句话也不说。茜茜很了解他,见他闭着眼睛,知道他在想事,不去打扰,独自儿望着窗外。
“茜茜,来校多么久了,感觉怎样,还适应吗?”雨齐忽然说话了。
茜茜扭过头,看了看雨齐,说:“差不多,还适应的。”
“学习呢?”雨齐睁开眼睛,看着茜茜。
“还可以。就是觉得老师不像老师,学生不像学生。”
“哦?”
“老师不太会上课,老是照本宣科;同学们也不太听,睡觉的睡觉,聊天的聊天,还有些人逃课,老师也不太管,只是有时点点名。”
“哦。”雨齐应了声,“你知道吗,大学课堂就是这个样子。同学们不喜欢这样上课,有的就不来,有的来了也自己看书,或者跟其他同学聊天搞小动作。老师唯一的‘法宝’就是点名,这也是同学们最头疼的‘唯一’。于是许多人叫别人代为应到,或者自己来应到后又悄悄溜走。其实这些逃课的同学也并不是都去玩,有相当一部分同学是去学习的。你看王旭,他就老逃课,但他学习刻苦是有目共睹的。他曾经跟我说过,他感到老师的教学方法太陈旧,甚至有点糟糕,去上课往往是事倍功半,在课堂上总让人感觉死气沉沉,束手束脚,所以他实在不敢做老师的‘好学生’,他选择了逃课。你说这到底是哪一门子事呢,为了学习反倒要这么折腾?”
茜茜淡淡一笑,没有说话。
“像他这样,逃学恰恰是为了学习,为了学得更好,这该怎么理解呢?我就想,”雨齐继续说道,“究竟谁错了,是老师,是学生,是学校,还是都错了,或者都没错。我不知道这样下去会是怎样一个结果。去年这个时候期中考试,考试成绩下来后,我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成绩好的同学大都是‘不太像话’的那一类。比如《高数》,我们是四个班一起上的课。高分数的尽是不像“学生”的学生。其中有两个拿了满分,一个就是老逃课的王旭,一个就是不听老师讲课的我。我就纳闷了:是老师教的手段不行,还是考试这种检验手段不行。好像都不是吧。那问题在哪,在学生?在学校?如果问题在学生身上,那又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问题;如果问题在学校身上,那又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想来想去怎么也想不透。但最终我发现,跟所有这一切都紧密相连的一个东西,就是制度,现行的教育制度。我觉得,问题的症结就在这里吧。”
茜茜听着雨齐的话,若有所思,脸上眉间显出一种美丽的忧愁。
他们到树青那时已是十一点半了。树青正拿着一瓶黑褐色的液体往饭盒里倒,见了他俩,赶紧放下手中的家伙,跑了出来,边跑边问:“怎么不打电话?”
雨齐闻到了一股老陈醋的香味。他笑而不答,却问树青:“你刚才吃的是啥?”
“醋。”树青笑着说。
“谁的醋?”雨齐追问一句。
“同学的(醋)。”树青说。
茜茜“咯咯咯”笑了起来,树青意会过来了,指了指雨齐说:“你呀你。”
雨齐笑着说:“我怎么啦,几天不见,你就吃醋啦?”
三个人一齐笑了。树青不由分说,拽着他俩往饭馆跑去。
吃过饭,他们又在树青的宿舍坐了坐,因为赶车的缘故,两位没聊太久便起身要走。树青送他们到校车队。临走时,树青看看雨齐,又看看茜茜,似乎有话要说。
“怎么,舍不得么?”雨齐问。
“行不得也哥哥。”树青笑笑,两人也笑了。
这是“深山闻鹧鸪”的声音。
回到学校的时候,天有些暗了。在篮球场附近,雨齐忽然停住了脚步。
“怎么了?”茜茜问。
“你等等。”雨齐说着就跑到一个领导模样的人面前,跟他聊了起来。
他是谁呢?茜茜想着。她虽然不认识那人,却总觉得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雨齐回来了。
“他是谁?”茜茜问。
“教务处的江处长,就是江华的爸爸。”雨齐说。
茜茜想,怪不得这么面熟。
茜茜没有问雨齐与江处长谈了些什么,她只是想,雨齐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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