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芦宿野鸭飞始见，柳藏鹦鹉语方知。
滔滔云河东流去，穷山恶垒挡不住。
时间在春风秋月的流转中进入了初冬。黄茅岗上冬日晚，苦竹岭下寒月迟。山高月小，水枯石出。寒风徐来，水波不兴。枯树傍寒崖，了无温暖气。五陵山区显得冷冷清清，唯有电站才带给一片生机。
一年多的运行检验发现，机组很难达到设计出力，经卓野青反复分析试验，终于找到了原因。原来，设计有误，实际水头未达设计水头，造成了机组出力的不足。于是，她同站长沿着云杉河边巡查，只见那河面日照水花红似火，荫处江水绿如兰。那水中的石子，红的红似血，白的白似雪，黑的黑似墨。那河边，积沙被水冲击着，真有一泊沙来一泊去，一重浪灭一重生，相加相淘无歇日，会教山壑蚀更深。
卓野青、莫新义反复勘察，发现主河道还有一股水直泄而去，他们决定予以利用以补充电站流量之不足。
原来，沃汀电站系无埧引水，水源直接引用上一级电站的尾水，在尾水洩出门口修建了接水池，再由接水池引入渠道。而上一级电站又从沿河上行七公里处筑坝引水。这七公里的河段又有两支流汇入，因此主河道仍保持了一定的流量。沃汀电站要利用的正是这股流量。利用的方式：在接水池前半公里处筑一简易拦水坝，再沿河修建一条引水渠，就可将主河道保持的流量予以利用。
卓野青绘制了施工图，编制了预算书。在讨论资金来源时，阙求潭说：“小妹，信用社又换了主任，这个比原来的豁达，何不请他来看看，争取他贷款支持。”
卓野青说“还不知道呢!那就请他来见见面，以便今后合作。”
第二天，阙求潭请来了信用社主任卜正锋。此人三十余岁，中等身材，脸长而眼小，三七开的发式梳得井然有序。灰色西装开敞着，白领棕衫展现眼前。
当卓野青被介绍时，他被女娃风情万种，窈窕千般所吸引。于是快步向前与卓野青热情地握手，目不转睛并柔言细语地说：“信用社与客户是相依相存关系，请以后多多支持我们的工作。”
卓野青说：“欢迎光临，电站的事还要仰望关照。”
“我们的任务就是支持生产发展嘛!只要是提高经济效益的事，我们都会支持的。”卜正锋坦然地说，仍握住卓野青的手不放。
“为了提高效益，电站打算筑一道简易坝，新开一根渠道，补充现有流量之不足。设计已完成，那就先看看现场吧!”卓野青用左手指向前方。
卜正锋礼貌地说：“可以，请走前面。”这时才松开了握住的手。
碧波盈盈的河水，卷起层层浪花，击打着河边的巨石。自上山来看野水，却于水底见青山。平明可见溪流急，定是它山雨化来。
电站三个股东领着卜正锋沿拟开渠道地段察看。卓野青适时讲解。
现场看毕，宾主返回电站会议室。卜正锋将预算书浏览了一遍说：“花钱不多嘛!我看应该搞，资金怎么打算的?”
卓野青说：“准备动用售电费，但要影响到还贷，可否在今年的还贷计划内少还三万元?”
卜正锋没有立即表态，抽着烟思考着，待了片刻说：“上半年的收贷任务完成很差，担心不好向上级交帐。我看这样吧，实行还、贷两条线。电站按计划还债，信用社可再贷给五万元，三万元修渠道，二万元支付欠息，两方面都兼顾到了，你们说对不对呢?”
卓野青心中在想：欠息是不再计息的，而贷款是要计息的，贷款还欠息，也是信用社经营之道呢!看来，这个主任表面温和实则是鬼灵，又道是:花开花谢长如此，人去人来自不同。
阙求潭即说：“也是，也是，卜主任考虑周到，多谢多谢!”
此情之下，卓野青能再说什么呢?她只好顺水推舟：“那就按卜主任的意见办吧!”
贷款到手以后，莫新义找了一个农民包工头，名叫毛坦达，双方签订施工承包合同时，卓野青十分注重工程质量，强调按图施工，验方结算，按质付款的条文，毛坦达均表示接受。进入施工阶段，卓野青参加函授集中听课离站，工地监管全部落在了莫家父子头上。
待卓野青返站时，发现渠道横断面尺寸比设计图缩小了四分之一，而且用料很不规范，工艺粗糙，这是十分明显的偷工减料行为。
卓野青坚持返工，毛坦达找出各种理由拒绝。阙求潭主张不返工，结账时按少砌方量扣款就是，于是工程留下了隐患。
渠道全部建成，卓野青也就只好验方付费，砍下一部份费用，并扣了10%的质量保证金。
毛坦达对此十分不满，缠住卓野青大吵大闹，卓野青毫不畄情地予以驳斥，並要追究质量责任。毛坦达无可奈何之下，走时丢下一句话：“限一月以内付清余款，否则，后果你们自行承担。”说后忿忿而去。
渠道通水以后，嵌缝数处漏水。进入夏季，雨水骤发，几次被山洪横冲，由于渠道断面不够，被冲出三个缺口。莫新义尝到了隐患的苦果，立即找毛坦达修复处理。
此时的毛坦达强硬起来，以先付余款的条件要挟。无奈之下，莫新义只好就地顾请农民修复，渠道总算可以勉强维持运行。
由于渠道补充了水量，机组出力明显增加，发电量达到了设计值。清风明月本无价，遥山近水却有情。大家为此欣慰。石韫玉而山暉，川怀珠而水媚。卓野青利用专业知识为电站做出了成效，成功的快感激发了敬业爱业的热忱。另两位股东似乎也看到了电站一步一步走出困境，迈向希望之路。
一个深夜，意外情况发生了。值班员突然发现机组出力猛减，立即上前池检查，发现来水量明显减少，他们只好压低机组所带负荷，等待天明再查清原因处理。
夜色终于慢慢消融，东方出现了一片柔和的浅紫色，曙光和淡淡的晨雾交融在一起，笼罩着山山水水。
两个值班员快步沿渠道查看着，在新开的渠道前段，发现有一缺口，水正从那里泻入河中。走近查看，发现多处有钢钎撬动的痕迹，意识到是人为所致。
值班员返站将情况报告了站长。莫新义睡眼惺松地赶到了出事地点，证实系人为故意破坏。
当日上午，莫新义去石驴镇派出所报了案。狐狸出窝，总会在路边留下一点骚味，经公安人员现场勘察，初步怀疑是包工头毛坦达所为。电站方请求尽快破案，游所长应允。
时间过了三天，卓、莫二人同去派出所催问，游所长说：“毛坦达家住大杏乡，要搞清案情需去大杏乡取证。但车辆、经费挺不适应，所以无法将工作深入下去。”
“电站每年都给你们缴纳治安管理费一千元，暂住人口费每人每年五十元，照理说办案是有经费的呀!”莫新义委婉地说。
游所长并不在意：“你那点钱能做什么?好比茅草进灶孔，一燎就完。”
卓野青水灵的眼中闪出疑惑：“公安部门的经费国家是保证拨付，向企业收费我的理解只是找几个奖金，多少不会影响你们工作吧!”
游所长见是一个年轻女孩，不经意地说：“你这个小丫头挺会胡猜乱疑，我们啥时候发奖金了，你没看到影视里公安人员办案的艰苦生活吗?”
卓野青闪动着眸子，直言不讳：“影视里面除了艰苦生活的场面以外，更多的是公安人员心急如火地破案，英勇机智地擒敌，但从来没有看到因车辆原因而迟疑不动的。”
游所长看她那天真无邪的神态并不动气，而是和颜悦色地解释：“你这女孩，看得还挺仔细的。不过，那都是省、市、县公安人员的装备，山沟沟里面的派出所能与之相比?这个案子我们至少得去两个人，你们得去一个人，如果要扣嫌疑犯，一共就是四人，一辆两轮摩托车怎么行呢?”
莫新义说：“也是，不过……你们不能从县上要一辆车呢?”
游所长说：“我们就等县里不用车就挤上，所以时间上就拖三延四了。”
卓野青诚恳地说：“这样吧，我们租一辆面包车与你们同去如何?”
游所长爽快地说：“那当然可以……你是老板吗?表态挺大方的!”
卓野青眼珠顾盼流转，显露出一点大家闺秀的矜持，不快不慢地说：“老坎充老板，经常被人砍。苦乐有谁知，只好自检点。”
游所长深沉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快：“你这女孩出口成章，是在挖苦我吧!”
卓野青脸上绽出笑容，以难以言状的神情说：“岂敢冒犯!我对警察叔叔是十二分尊敬，这首打油诗是我参加工作一年多来接触社会的体验。各方面都认为老板有钱日子好过，谁知也有拖一么多债的穷老板啊!”
游所长笑了：“你这女孩挺会打趣……不过，我也要说句心里话，你们办了个百十万的电站，应该不算穷了，出点租车费算什么呢?电站平安一天要挣多少钱啊!”
“我正是算的这个经济账，所以租车、吃饭、吃烟电站全管。不过，我们这种事但愿收入平平的农民不要遇上就好了。”
游所长说：“农民遇上这种事，特别是贫苦农民，我们是会贴着经费为他们办案的，你当老板的还与贫苦农民计较?”
卓野青双手合掌，显露出小家碧玉的庄重：“认了!认了!平安就是第一好。”
第二天，他们驱车出行，同车前往的还有赵警员，他们在车上说说笑笑，气氛很是轻松。
卓野青诚恳地说：“游所长，我对你们警察这一行特别敬佩。光是你们这一行，就有民警、刑警、特警、武警、交警、法警、狱警、消防警若干类，虽然分工不同，但都具有吃苦耐劳、勇敢无畏、公而忘私的品质。因此，民间早就流传着各种赞美诗，其中有一首说：人民警察精神贵，办案艰险苦又累，酷暑严寒执勤紧，便民服务沁人肺，哪里有难那里去，保国安民堪拨萃。”
游所长赞叹道：“你这女孩真会做诗呢!”
卓野青答道：“古调虽自爱，今人多不弹。”
游所长心情沉重起来，以愧疚的口吻说：“应该说，我们的工作离人民群众的赞誉还差一段呢!特别是我们队伍中出了那么一小撮败类，玷污了人民警察的形象。比如说：有的执法犯法；有的盛气凌人、作威作福；有的私通保护黑社会；有的扫黄又染黄；有的打非又搞非；有的以对犯人减刑、保释收受贿赂等等。所幸公安部已开展内部的大力整束，割除身上的毒瘤，纯洁公安队伍。”
卓野青说：“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完全纯粹的群体是不存在的，关键是自我约束，自我纯洁，自我提高。”
赵警员立即接住话茬说：“对!看问题就是要这样一分为二才符合实际!”
他们一行就这样无拘无束地交谈，不知不觉到了大杏乡。
在莫新义指引下，去到了一个村子的一片院落处，在一片竹树掩映的地方车子停下。
莫新义指着前面那一楼一底的混砖建筑说：“那就是毛坦达的家。”
游所长在车上做出安排，将小型录音机交卓野青，并叮嘱卓、莫二人先去与对方周旋，摸出一些证据他们再出面。卓、莫二人简单地商议了一下，就向毛坦达的屋舍走去。
去到门前一阵扣门，开门者正是毛坦达。见是莫、卓二人他吃了一惊：“你们有什么事?跑这么远来找我!”不等回答，步出门外三面张望，见无人随后也就放下心来说了一句：“请进屋坐吧!”
围墙右角，拴着一只大毛狗，见了生人汪汪地吠起来，向它所戒备的人跳跃扑腾，使宁静的院子一时狂燥起来。二人进屋落座等毛坦达去拿茶水之时，卓野青暗暗地开启了包中的录音机。
不等毛坦达开腔，莫新义抢先发话：“毛老板，你包的那段渠道又垮了!”
毛坦达随口问了一声：“啥原因?”
莫新义答：“啥原因还不明白。”
卓野青接口说：“是质量太差，经不起水的正常冲击，所以请你去修复。”
毛坦达探明来意紧张情绪消除，转而不满：“你们把钱给扣了，作工的拿不到钱谁愿意去修?”
卓野青说：“我们是按方结账，做工的如何拿不到钱呢?”
毛坦达不正面回答却提出反问：“电站发电一天少收多少钱?”
莫新义答：“一天损失上千元。”
“那好，你们把扣的钱补了，我马上调人修复，你们就不损失了。”
卓野青口气强硬：“你必须马上修复，弥补损失，不是以支付质保金为先决条件……”
毛坦达的语言也僵硬起来：“你这么说就没有商量余地了，你们知道吗?并不是质量差垮塌了，而是做工的拿不到钱，惹得人家生气去撬垮的。”
卓野青心想：芦宿野鸭飞始见，柳藏鹦鹉语方知。于是说：“你这话是真，不是吓唬我们的吧!”
毛坦达说：“我说的是实话，如你们不付款，就是再找别人修复了还要被撬。”
卓野青说：“你这不是存心破坏吗?”
毛坦达很坦然地说：“这叫交易不成，原物退还。工人把自己建造的又拿不到钱的东西搬掉是自己的权利，存心破坏这顶帽子还扣不起!”
卓野青说：“蚯蚓喜钻腐肥泥，山鼠尤能扩缝隙。我们谈不好，就请政府来解决了!”说完转身向屋外走去。
毛坦达愣住了，莫新义连呼：“野青!野青!你不要着急嘛!还是好好协商。”又转过身来对毛坦达说：“你也要通商量，她的事我做工作。”
毛坦达说：“电站压根儿就不该养隻野芙蓉，到处惹事生非。她以为我就没办法，岂知我这隻山耗子，也能啃掉蓮子撕断藕……”
正说间，游所长、赵警员随卓野青进到了屋内。毛坦达刹时大惊失色，不知所措。
游所长问：“你是毛坦达吧!”
“是”毛坦达畏畏嗫嗫地答道。
“那你听听刚才的谈话。”游所长打开录音机，屋内清楚地出现了他们先前的全部对话。录音放毕，游所长问：“你对你讲的话还有什么补充吗?”
毛坦达结结巴巴地答：“渠道……被撬，被撬的……那些话是……是我故意编造的……目的是……是好拿被扣下的钱。”
赵警员立即上前说：“你必须与我们去石驴镇派出所说清楚，现在就走。”
毛坦达被带到石驴镇派出所以后，立即接受了讯问。开始，他极力翻供，暂被拘留。是蛇一身冷，是狼一身腥，无论怎么辩解，也掩盖不住事实，第二天他终于交代了是他派人趁深夜人静时将渠道撬了几个缺口，以此要挟电站付出被扣的工程款的事实。还说，不知道这是犯法的事等等。赵警员作了笔录，让他按上手印。游所长叫他立即修复，再看其态度做出最后处理，他满口应允而去。
第三日渠道得以修复。这件事传出去后，增强了当地群众的遵纪守法意识，沃汀电站的治安状况从此大有改变。
为了复查渠道的修复质量，卓野青独自一人沿着水渠向前走去。
碧澄澄的河水，在起伏不平的石底河床上，有时急湍，有时激荡，有时咆哮，掀起袅袅水雾。然而，一旦归入水渠，它就变得恬静而安详。渠水清澈平如镜，一叶飞来细浪生。不知近水花先发，疑是春雪跡未消。蒲生岸边青刀利，柳拂波心丝条长。三月扬花轻复微，既向南飞又北飞。住山未必知山好，却是游人好细看。此时，她的心怀又被这美丽的大自然扣得激扬难平：青山挡不住，毕竟东流去。于是，她又自觉不自觉地哼起了自填词的《懂你》歌曲。
每当夜幕降临，有一颗硕大晶莹的星星，伴长夜同行，迎来了晨曦，启迪了黎明。
神州广阔大地，蕴涵着无数颗启明星，它生机无限，给人类送来了希望和光明。
电业员工昼夜运作发输配电，身处山野，心系激流，情洒天涯。尽管风花雪月皆无情，春去秋来你施爱无止境，把温暖给了人间，把雨露洒向世界，充当四化先行而默默奉献。
多想伴着你，护卫你，其实我一直都很倾慕你，把温暖给了人间，把光彩洒满世界，充当四化先行而默默奉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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