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芙蓉出水幺二三》这部长篇小说中,作者大量运用哲理诗词、谚语,对几个不同类型有争议的男性人物作了全方位的塑造,其中尤以下台镇长甘昆龙为甚。以下,将摘录原书数段以餐读者。
一,作者对甘昆龙其人的概括描述:
一九九六年十一月下旬,峻岭连绵的五陵,风霜高洁,马尾松渐渐变为碧黄,樟叶已落掉了一半,云杉也披上了朦胧的薄雾。太阳已有些昏暗,远山像倦睡的老人。
川鄂公路上,行驶着一辆大客车。在前排窗侧坐着一位汉子,国字型脸透黎黑。额上皱纹似深刻。愁眉深锁石岸突,眼球呆滞如珠出。嘴唇闭歪如菱角,毛麻西装掩折磨。世间何物催人老,半是风霜半奔波。
此人正是甘昆龙,是从三亚打工返回故里。当初那知闯荡艰,南望关山胆气添,雄心未酬力消尽,野心难泯眼熬穿。种种迹象表明,他是浪迹江湖的一支沙鸥。此时此刻好似:片片晚霞迎落日,行行倦鸟盼归巢。
他自一九九三年以妻子名义介入沃汀电站的兴建。前期叱咤风云,辉煌灿烂;后期被风云叱咤,倒媚暗淡,无奈之下,甩开了陷入绝境的沃汀电站以后,由兴办炼锌厂的跌落,到倒卖锌锭的失意,逼他走上了长途贩运水果的途程,终因商机不佳又弃业。后得到海南省三亚市一家农场的聘用,凭借农村工作的经验,在农场指挥和管理一批民工种植蔬菜。他可算是:随波逐流到天涯,迁客闯荡有新家,却到三亚寻富贵,似已忘却青梅花。
本年二月他曾返乡一次,翻出那张搁置的合伙合同到电站找过阙求潭两次,都被对方搪塞,直到休假期满也得不到答复,只好又去了三亚。
茅屋窄床偶难求,整天愁对属下吼,形只影单过闹市,扁舟载酒自消愁。三年一觉海南梦,竹篮打水点滴留。经过几年闯荡,他领悟到要在那里发迹是不可能的。打工在外有诸多不便,特别是炎热的气候难以适应。纱帐未抄好,蚊子整夜扰,开灯骤然看,血班知多少!他经过反复比较再三考虑,终于决定,一旦聘用期满就返回故里再谋长远之计。真可谓思切切,念切切,直到归时方始歇。
然而,关山难渡,有谁同情迷路的游子?萍水相逢,个个都是异乡的过客。自他与结发妻子从假离婚开始到真离婚结束,就已经伤透了一个善良妇女的心。一个人失去母爱最可怜,失去妻爱最凄凉,失去友爱最孤单。现今返回故里,至此才领悟到‘牡丹花好空入目,枣花虽小结实诚’的哲理。然而,摆在眼前的却是:连云大厦无栖处,更绕谁家门户飞?原妻的住所并不是他的归宿,能去暂住的只有姘妇之家。
他与栾斯芹苟合以后,一直未办结婚登记手续,这是双方同床异梦所致。
从栾斯芹方面考虑:甘昆龙已是下台干部一个,在无关县政治上已无出头之日。虽然借办电站之机捞到一笔钱,但办炼锌厂更把合作基金会的贷款一道赔了进去,引发的官司已在法院备案。另外,挪用电站的资金也是一个迟早要发作的退赔案。山长水遥,外出打工也未发迹,与这样的人结为夫妻,实在是与狼共枕。因此,他们心与心之间一直保持着距离,隔在无心地带的是朦胧的刺。
从甘昆龙方面着想:他任镇长时犯私分公款的错误,多是与栾斯芹偷情的起因有关;与原妻离婚也多半有‘野花偏艳目,村酒醉人多’的因素。但真的无所顾忌地与栾斯芹鬼混了一段时间后,才感到蜜再甜也就是一个甜味;醋再酸也就是一个酸味;鲫鱼虽鲜美而刺太多;河豚鱼可口毒性大。新鲜感、兴奋感仅是转瞬即逝的一种燃烧,什么事干久了趣味总会走到尽头。他面对栾斯芹那挑剔探询的目光,亦感床头黄金尽,绅士颜色无。另外,在他浪迹天涯时,为追求感情多元化,已领略了三陪小姐的风流,栾斯芹现已是面无粉冷淡了胭脂,发无油蓬松了云鬓,与之相比已是索然乏味。由于两方面的缘故,一方不提,另一方又不催,大家都默默地凑合着,蛰伏待动,振羽即飞。
当然,作为一个伟伟男子汉,寄女人篱下总不是长久之计。他要在沉默中反省;在潦倒中洒脱;在困境中寻求新的希望。他难以自制地回忆起几年前那使人辉煌又遗憾的往事……
二,他是如何介入电站的呢?
1,当莫新义、阙求潭为依傍镇长权势而登门求助办电之路时,甘昆龙正受纪检对他调查,但他还是泰然自若地说:“做官好比电工上电杆,干的是高空作业,但居高位就是要俯视头不昏,远眺眼不花,履险足不软,处变心不乱。因此,目前遭遇的那点事算不了什么。”
莫、阙二人连连说是。
气氛缓和了,甘昆龙拍着前额,似乎是在急于寻找投资办电的办法似的。屋里出现了暂时的沉静。片刻,他自言自语地说:“得失瞬息间,关键在远谋。借公款办电此路已不通。找亲朋入股?嗯,……不行!我不下水别人能相信吗?”
闻弦歌而知雅意,莫新义领意发话:“甘镇长,干脆你来当老板,发动有钱的人入股,我们当好听使唤的手和脚,多多跑路,勤干粗笨活。”
甘昆龙坦露心胸地说:“怎么敢当老板?中央有门坎,干部不准經商把企办。”
阙求潭附和又献策:“也是,也是,甘镇长出面如不妥当,那以家里人的名义又如何?”
甘昆龙犹豫着:“世事难料,前途未卜,稍安勿躁,商议再告。”
二人只好附和:“好!好!好!我们等着你的安排。”
2,当甘昆龙提出以企业虚假投资协议书及开办合伙人的假入股凭证糊弄审批机关时,莫新义、阙求潭显得疑惑重重。甘昆龙意识到必须讲点道理,才能使人信服,于是滔滔不绝:“现在我们都在搞经济,什么是经济?经济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他拿出一个小本子扬了扬:“这里面记满了姓名、地址、电话号码。这就是我们的关系,我们的财富。什么管理、科技、人才、信息统统是扯谈,最大的效益就是关系。如让我讲经济,我就专门讲关系效益学。张经理就是我的关系,凭我们之间的关系他一定会帮这个忙。”
莫新义不大相信这件事能办成,就是办成了,还能过政府部门的审批关?但又不好明白表示自己的想法,只好耐着性子听完甘昆龙到底还有什么好主意。
甘昆龙吊了大家好一阵子胃口才合盘托出:“再听我说噢!将合伙人的入股收据存根及电站与建筑公司所签的投资协议一并送交县上的几个部门,表明我们的自筹资金已落实,请他们完成审批手续,尽早贷款。这叫一桌和口菜,看你拈不拈?”
阙求潭又谈了自己的顾虑:“跑审批,办手续,脚板脱皮算什么?我最担心的是只有虚虛晃晃的面纸,而没有实实在在的款子,他们要是一查,我们不就露底了吗?”
甘昆龙毫无顾忌地说:“处世忌太洁,志人贵藏晖。你们尽管放心,我在官场混了好些年,知道不少办事的奥妙。主办人最相信文字根据,从不去查一查它们的真实性。退一步说,就是知道有假,他们也装作不知,而且心安理得。因为黑字写到白纸上的东西才具备法律依据啊!出了问题是说不到他们头上的。因此你们办事时要大胆一些,懂吗?”
莫新义又发出疑问:“如果我们的自筹资金在银行沒有真实存入,银行还能给贷款吗?”
甘昆龙答:“这到是最大的障碍。但银行也不是铁门紧闭,通过燒香拜佛也能通过这一关的。我们镇上办的几个企业,自筹资金都是虚的,但最终还是把银行套上了!一个好舵手,能借八面风,现在该搞懂了吧?”
莫新义勉强应承:“实在的,还不完全懂,不过可以边干边学,遇到问题再说。”
阙求潭语调阴沉:“也是,刘备招亲,先假后真。这办法倒可试一试。”
室内出现了短暂的宁静后,阙求潭又怯生生地问道:“手中没把米,唤**不来。甘镇长,目前急需一笔资金,打点前期各项开支,你看怎么办?”
甘昆龙食指频频甩动:“起床要漱口,牙膏还沒有,还想镶金牙,说来丑不丑!这点小钱都缺,还办什么大事?待审批手续齐全了,需要大额现金时,我自会点石成金的。”
他见众人仍沉默不语,于是又言不由衷地说:“注意噢!你们没经历过这些事,自然是怕这怕那。我告诫你们:为人如藤杖一条,要提得起才放得下;处事像禅关两扇,看不破便打不开。眼中形势胸中策,缓行急行静不哗,事情总会有结果的!”
3,当审批文件下迖后,甘昆龙摆出一副不乐反忧的神态说:“你们注意噢!我早已预言批文的取得并非难事,困难在于资金。譬如,计经委对贷款的安排,实际上是一个建议数,。银行对这个项目还有自主权,所以还需要向银行烧香拜佛。我以我财敬财神,财神才肯送财来。”
阙求潭道出了难言之隐:“甘镇长,你知道,我这个会计目前是画饼充饥,出纳唱的仍是空城计,眼下要敬财神爷用款大怎么办啊!”
阙昆龙笑了笑,轻松自如地说:“注意噢!三条妙计已两胜,还有一条应时出,现在我就奉献给大家。”
这时莫新义来了劲儿,立刻给甘昆龙递上一支烟点燃火,甘昆龙一边抽烟,一边象拉家常似地说:“目前的办法是:以批文为引子,到邻近县找几家建筑队,许诺电站工程让其承包。为保证工程质量,承包方必须在协议签订后付给我方信誉抵押金五万元,谁达到这个条件,工程就交给谁做。”
莫新义听后有些失望:“实在的,包工头都是赚钱的人精,要别人先垫支表诚心,这种事打起电筒都难找。”
阙求潭也无不茫然:“也是,这种倒垫钱的事只有丑女嫁帥男才会出现!”
甘昆龙有点生气了,以训斥的口吻说:“海底鱼兮天上鸟,高可射兮深可钓。我说噢!你们真是土包子!现阶段正是国民经济调整期,建筑工程是僧多粥少,承包方以各种手段揽工程的现象普遍存在,特别是我们手中的批文最具吸引力,不信的话,你们去试一试就会知道。”
莫、阙二人见甘昆龙说得很肯定,又挨了训,也不好再说什么,答应去试一试再说。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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