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都市言情 > 风筝之毁 > 第三章 未婚夫

?    我跟可可说:“可可,我失业了。”可可说:“我早猜到你不会长久做下去的。比起办公室女郎,烟,你更像朵流浪狂舞的吉普赛玫瑰。”可可顿了一顿继续说:“烟,有一件事,我必须要告诉你,楚遥来上海了。他来找你了。”我拿着电话的手开始僵冷,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开始发颤,一些我以为已经避开的事情,一些我以为已经永别的人,却真实地把我推进冰冷的深渊。可可说:“对不起,烟。楚遥是个好人,我想你不亲口跟他说,他是不会死心的。”我明白,一切已经避无可避,我只是一只暂时躲进沙堆的鸵鸟,过着自欺欺人的生活,却总还是要向现实低头。楚遥明天下午五点的车到。

    我在下午三点十五的时候坐车去车站,也许可可说的对,很多事情是必须要面对的。楚遥出现的时候,我突然好象回到了过去。楚遥穿一身黑色的风衣,他的神情充满了疲惫感,我离开他已经半年了,可他还是找到我了。楚遥一出站口就径直朝我走来,这种重逢让我不知所措。他抱住了我,就像紧绷的弦忽然松开一般,楚遥所有的沉重似乎一下子爆发,微微一瞬,好象是卸下一副千年担子。楚遥说:“烟,终于找到你了。”

    我带楚遥回我的公寓,我不知道这场见面会以什么方式告终,对于他,我无法再残忍地刺伤一次。我放和缓的《fArewell》,然后煮速食面。楚遥坐在客厅的地板上,看我在厨房里笨拙地忙活,像以前一样笑:“烟,半年了,你还是只会煮速食面。真的不能想象,你一个人是怎么过过来的。”我在厨房听着楚遥温和的话语,他对我永远是这种宽容怜惜的语气,好象那个逃脱婚姻,离开他一个人在另一个城市生活了半年,从来不回复电子邮件的人不是我。我背对着楚遥,却不禁落泪,我轻声说:“楚遥,你为什么不对我生气。”

    深夜的时候,房里点上一盏小灯,爱尔兰优雅的音乐一直回响。我和楚遥坐在地板上,然后,他就像以前一样围住我。久违的拥抱,楚遥的怀抱让我安心且温暖。楚遥柔软的嘴唇轻轻摩挲我的耳根,他说:“烟,我还是找到你了。从我第一次在废桥下找到你开始,我就知道,你是个容易迷路的孩子。可是,不管你走到哪里,我都可以带你回家。”

    楚遥一直是个让我感动却又无比愧疚的男人。他和安然不一样,他对我永远都怀着包容,而安然却是一把凌厉的匕首,他把他的爱用同样的力度刺在我的心坎上,我们一直在互相报复。安然告诉我他选择霏霏的时候,我没有说话。我抬头看安然,他和我一样没有表情。我努力盯着他,想看出他眼神里任何的不妥,哪怕只是一点。安然是残酷的。他说,霏霏是个温柔不让人担心的女孩子,她可以用她的生命来爱他,她会在安然每天回家的时候为他做上可口的饭菜,然后陪他坐在一起,聊他所爱聊的话题,做他所爱做的事情,爸爸妈妈会喜欢霏霏,她会是个好媳妇。可是,这些都是我所做不到的。我轻轻扬起头,努力抑制倔强的泪水,依然是骄傲固执的神情,然后,我说:“安然,你别后悔这个选择。”

    楚遥找到我的时候已经是深夜,那是个冬天,格外寒冷,单薄的棉衣让我瑟瑟发抖。我坐在一座废桥的桥墩下,用力裹紧自己,泪水在寒风中似乎要凝固成冰。我听见自己的心流血的声音,有着洪水般猛烈的疼痛。我不过是只单薄飘摇的风筝,安然拽断了他手中的线,他让我自己飞,然后他转身离去。我在越来越稀薄的空气里看着他逐渐模糊的背影,有种前所未有的孤独感。楚遥看见了我,他打亮他的车灯,然后拼命地按着喇叭。可是我没有动,楚遥跑下车来把我从地上拉起来,拖下身上的厚棉衣裹在我的身上。他很焦急,他对着我大声吼:“烟,你疯了。你妈妈快担心死了。”他背起我就走,我记得那天我在他的衣服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泪痕。那是我第二次见楚遥,他是妈妈同事的儿子。孝顺,温柔,有着很好的风度和宽容的气度。

    两年以后,楚遥在上海找到了我。也许他说的对,我的逃离只是徒劳,于他不过是小孩的任性与赌气,时间久了,终还是要回家。

    楚遥抱着我的手紧了紧,他说:“烟,我们回家好吗?”我摇摇头:“楚遥,你为什么要来找我?我不过是个背弃婚姻背弃你对我所有珍爱的女人。我的眼前永远有着斑斑血迹和安然绝望骄傲的脸。他是我的梦魇,我只是他的一只风筝而已,他把自己系在了我身上,所以这一生,不论我飞到哪个方向,他都永远跟随着我。”

    楚遥的声音沙哑悲哀:“烟,你太固执。你自己给自己出了一道难题,你在跟一个死人计较,计较你们本就不应存在的爱。

    音乐渐渐停止,昏暗的房间中寂静无声,只有时钟机械冰冷的滴答声重重敲打着我。我们彼此沉默,我听见时间在这样没有月色的夜里一点点流失。大概是过了很久,楚遥放开了我站起身,他说:“烟,等有一天你发现自己可以打开他的心结的时候,就回来找我。不论是什么时候,我都会背着你回家。”

    楚遥在上海呆了两天,我们就像恋爱不久的情人般去逛街。楚遥还是像以前一样喜欢帮我挑选衣服,有着精致细碎花纹的湖蓝连衣裙,我的手感受着柔软的绸缎,我对楚遥笑笑:“你不记得,我从不穿裙子。”可是楚遥还是买了下来,他说这是他送我的礼物,不管我会不会穿,希望我可以把它放在身边。因为这是他想象中烟美丽迷人的模样,有着娇艳的神采,没有颓靡与破碎的苍老。

    在一家西餐厅吃牛排,楚遥帮我把洁白的餐巾衬在腿上。其实我很少来这种地方,对于食物我没有什么要求,我总会在最短的时间里解决自己的餐食。对我而言,西餐厅这样烦琐的进餐场所只有让我浑身的骨骼感到极度的不自然。可是,楚遥喜欢。

    我们在这两天中总是相对无言,也许我们要说的所有在第一天晚上都说完了。对楚遥而言,他只是要我回去,而对我而言,我只是要继续逃离。当这一切无法达成一致,我们之间也就失去了交谈的意义。

    送楚遥走的时候,上海下起了淅淅沥沥的春雨。其实有些一直惧怕的事真的发生了,也就不过如此。楚遥和以前一样,温和地对我,他没有一点生我的气。也许,他是可以理解这种心情的。因为,他和我一样,守望着一个永远都不会回头的人。我在车站和楚遥轻轻拥抱告别,一样的开始,一样的告别方式。楚遥亲吻我的唇,我冰冷的心感到丝丝暖意。我说,一路顺风。然后转身离去。我害怕看到楚遥失落的背影。很多年前,安然就说,世界上最令人伤怀的事,莫过于别离。

    这个硕大的都市生活让我有点沉醉,有点迷离。辞去杂志社的工作后,我开始在家中自己写些故事,讲述不同时代,不同空间的人发生的事,在每个故事里,我都清晰看见自己和安然的影子。有时候,我会出神地想,安然究竟消失了没有,为什么,我总能感觉到他的呼吸,他的呓语,他的悲伤快乐,他的无所不在。

    夏天渐渐来了,我穿一件男式黑t恤,松松垮垮的旧牛仔裤。我有时就坐在公寓楼下的小区花园里,听虫儿愉悦地鸣叫,大树茂密的枝叶让我在阳光的阴影中得到暂时的喘息。我总会随身带着一只小录音机,一有什么感触我就会对着它录下来,偶尔我也会录一些自然的声音,在夜晚凄清的月光下听,仿似足以安慰到灵魂的天籁。

    邮箱里有卓的信,他告诉我他去英国找他女友了。卓说,烟,我想我应该去找她,就算只有百分之一的机会我也会尝试。因为如果逃避,那么就连那百分之一的机会也失掉了。

    我想到楚遥,他大概也是抱着这种百分之一的心态来上海找我的吧。可惜,我让他失望了。但我希望卓会好运,我相信不是所有女人都如我一般顽固的。

    写了一篇小说,有不薄的稿费。我拿着赚来的钱到通灵翠钻买了一副珍珠耳钉,把它寄给妈妈。我是个让她操心的女儿,现在一个人漂泊,在另一个城市的辉煌灯火下忽然格外想家。去吃火锅,一个人躲在角落,周围都是一群群的人们,来吃火锅的往往是一家人或者朋友聚会或者情侣或者同事。没有一个座位是像我这样一个人对着一大堆的火锅材料,没有人像我一样只是为了吃火锅。手机铃声响了,店里太吵,我听不清对方在说什么。我躲到厕所,是一个男人,他说他是出版社的,想帮我出本小说,明天约我见面。我说好,挂上电话,回到餐桌,一个人畅快淋漓地大吃了一顿。

    我和那个叫秦帆的男人第二天约在了人民广场的地铁站口。我到的时候,他已经站在那里了,他穿一件格子衬衣,微微的古龙水香气,有着清新男人的味道。我们坐上地铁,我问他去哪,他说无所谓,平时很少坐这班车。我说那我们什么时候谈完就什么时候下车吧,我也没有确定的目的地。秦帆问我为什么要选在地铁交谈,我说,因为人多,让我同时有惧怕感和安全感,在这里我们没有身份,只是两个普通的乘客。秦帆笑笑,他说,我是搞出版的,我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写作的人都有着你这样古怪的想法。秦帆拿出一叠稿子,都是我曾经发表过作品的影印件。秦帆说,我看过你所有发表过的作品,里面的文字异常激烈,但又似乎隐隐有着些许感叹和忧伤。我想在你的心里一定有个很动人的故事吧。我有些无奈的笑笑,地铁到了黄陂南路站,我下车。临走的时候,我说,我可以写,但是我不能保证什么时候交稿。

    其实我自己也不清楚究竟为什么要答应秦帆写这本小说。只是很想念安然,想念我们的风筝,我们的葵花地,我们的破木船,还有那轰烈的爱。我知道安然一直在我身边看我,所以,这次换我们一起来怀念,那些有着晨日迷人色彩的往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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