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俗话说:“纸包不住火,没有不透风的墙。”“三不怕”这个绰号的由来,直接或间接不断地传到公司党委,党委吴书记不知是早有此意,还是顺水推舟立刻做出反应,何春队长啥事没有,党总支牛书记却被下放到工地管材料去了。
这一调动在公司上下搅起了波澜。牛书记对林海恨之入骨不在话下,他也明白过来,自己上了曹区长的当。机关里同情牛书记的多,幸灾乐祸的少。工地上为林海喝彩的多,骂林海的少,当然也有人替林海耽心,知道他迟早要吃亏,要被害,此路不通三十六计走为上。
牛书记被迫离开三区之后,区部里的干部们憔悴多了,眉间似有千般愁结。未曾说话先发唉声。唯独张亮心情舒畅,西服领带一表堂堂,头发平平的光光的,落上只苍蝇都打滑,好象一个学者。曹区长从他身边一过,立刻便有一股刺鼻的怪香味,与这个大老粗区长隔隔不入,他开始打他的主意。牛书记上当了,为什么不叫他去试试呢?张亮,你无事可做,天天呆在办公室里不闷得慌,出去走走,到工地去看看,有人班中喝酒可不能不管那?”
工地车来人往,好不热闹。一个工人拉着满满的一车砖,一步一步地走着,屁股撅得比脑袋还高,前面是个小坡,尽管他用了全身力气,可还是没有拉上去。张亮眼看着小车往后倒,他不帮忙,紧走两步躲开了。
一个扛钢筋的小伙子被钢筋压得直咧嘴,张亮见了哈哈大笑,笑着笑着突然打混凝土的工人打开了震动器,那钻心的吼声,震得他直捂耳朵,抬起头来,发现牛书记刚给马车打完米,又一溜小跑地去给汽车开票,累得大汗直抹。他喷喷不平,中层干部堂堂的总支书记怎么能因为屁大的小事就下放到工地呢?他越想越生气,越生气越想不通。他慢不经心地走着,抬头突然发现林海从工地旁小卖店里出来,工作服里鼓涨涨的,抬手看了看手表,“啊!”工地吃饭时间比机关早,他好象有点什么预感,随后也走进了这家小卖店,很客气地问:“刚才那个小伙子买点啥拿走了?”
店主不解其意地回答:“一瓶曹雪芹。”
张亮一听,龇牙笑了,笑得很欢心,他本不想买啥,因为高兴买了盒烟,走出小卖店,顺着一条小路,溜到郑汉宗班休息室,趴门缝往里看,只见林海正把着瓶子,咕咚咕咚地喝得起劲,张亮推开门一闪身,很敏捷地进了屋。开口就不客气。“林海?中午喝酒你可知罪!”
这时屋子里十几个人正在吃午饭,不得不放下筷子,把目光集中到林海身上。
林海好象有点不好意思,顺手把酒瓶子放在了工具箱的夹缝里,随后又放下右手拿着的筷子,象没事人似地站起来挨近了张亮。
张亮眼睛盯住了酒瓶子,心想,你少来这一套,放在哪也不行瞒不过我的眼睛。
林海并没有点头哈腰说小话,只是仔细打量了张亮一番,转过脸来对工友们说:“今天有人喝酒吗?”
“没人!没人喝!”
心毒手狠的张亮打定主意,有曹区长做主今天对付他决不能客气,一股报复心理支使他上前跨了一步,手急眼快猫腰拿起了林海藏在夹缝里的酒瓶子,看了看确实是新开包装的曹雪芹,证据在手不怕你不认账,于是很认真地说:“屋子里的人把你除外都没喝酒,只有你一个人不怕挨罚,中午喝酒屡教不改,今天非罚你四十不可!”
休息室是一间挨一间的临时房,工人们在这里更衣吃饭,间壁墙是用木板皮钉成的,抹了点泥巴,泥巴脱落了的地方,露出了板缝子,左右隔壁的人听说张亮要罚林海四十元,这可是半个月的工资呀!都趴着缝子看。
林海象逗小孩似地说:“你咋看我喝酒了呢?”
张亮左手把酒瓶子提得老高,歪着脖子看了一会说:“这就是证据!”
林海用右手指了指他手里的瓶子说:“你知道那瓶子里装的是啥吗?”
“你刚从小卖店里买来的,别以为我不知道!”
这时林海的怒火已经无法控制,瞪大了眼睛吼道:“这年头真的少假的多,你还是尝尝再说吧!是酒我认罚四十,不是酒我要你的狗命!”
这一吼使张亮的精神紧张起来,急忙把酒瓶子放到鼻子底下闻了闻,没味,又喝了一口,原来是白开水。他打了个寒战,酒瓶子不知不觉地掉在了地上,“啪!”摔个粉碎,他预感不妙,抽身要跑。林海早以挥起手来,左右开弓,“啪!啪!”就是两个响亮的耳光,紧跟着就是一脚,踢得张亮“唉呀”一声,撞到了门框上。
林海大喊一声“关门!”
离门最近的小高刚要关门,可张亮来得快,使出全身的力气挤出门去,拔腿就跑,他不敢回头,逃命要紧,他总觉得后面有人追越跑越快,和逃犯一样。
“跑不了!跑不了!”这是小高的声音。
林海并没有追他,把刚买来的酒拿出来开始喝。屋子里掌声,笑声,议论声,欢呼声连成一片,那股高兴劲不雅于买彩票中了大奖。
这几天何春的梦很怪,走到哪里哪里就有林海在等着他,曹区长的梦也很怪,一合眼就有林海横眉立目用手在指点他,他们俩越说越害怕,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朝室外望了望,刮来一阵旋风,刚要关门,踉踉跄跄的张亮闯了进来。
这是怎么回事?何春急忙把上气不接下气的张亮扶到床上,仔细一看他,嘴有血迹,身上有脚印。身子在抖,用手一摸滚烫。
张亮嘴里不停地含糊不清地叨咕,“有鬼!有鬼呀!有鬼!”
“大白天怎么有鬼呢?”何春问。
“没鬼,没鬼那瓶子里的酒怎么变水了呢?”张亮被林海打得神经错乱了。
曹区长知道张亮到工地去过,好象找出了原因,“工地上的林海就是三头六臂,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很可能是他把他打成了这个样子。”
何春觉得林海是一条疯狗,见谁咬谁。
突然狂风刮开窗扇,办公桌上的文件白纸刮了一地,他们的心猛地象是被扎了一下。曹区长急忙去关紧窗户,张亮好象清醒过来,下床帮着何春收拾屋子。
“笛!笛!”外面传来汽车的鸣鸣声。
三个人歪脖往外看,“啊!”这不是公司的红星面包车吗?”张亮有点害怕,马上拿毛巾擦去了脸上的血迹,又拍打拍打身上的土。
面包车停在了门口,然后走下来五个人,有二队队长,三队队长,马经理和吴书记,还人一个,他们不认识。手忙脚乱屋子还没收拾好,吴书记马经理陪着那个陌生人款款地走进来,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吴书记刚要发火,马经理摆了摆手才没有批评他们。吴书记走上前介绍,“这就是刚从部队转业回来的黄营长,黄光同志,今后在三区任党总支书记。”很尴尬地曹区长上前主动握手,吴书记又说:“这是三区曹区长。”
何春露出一个笑嘻嘻的脸主动握住黄光的手,吴书记介绍,“这是一队队长何春,这位是三区工资员张亮。”黄光刚要开口,马经理挥了挥手说:“走!有话咱们到饭店再说吧?”
几个人会意先后上了汽车。
黄光中等身材,很魁实,方脸膛,眼睛闪动着锐利的目光,很快就认出了曹区长何春张亮的尊容,那天虽然没听懂他们谈话的用意,但知道他们干的是不可告人的勾当。
汽车很快就驶到了饭店,服务小姐很有礼貌地把他们八个人让到单间,桌子已摆好,大概是马经理打电话定的吧?
他们依次就坐,服务小姐立刻献上热茶,淡淡清香随着水气袅出来。
马经理做了开场白,“今天我和吴书记代表公司和三区,区长队长云集一堂,为新来的黄光同志接风洗尘。”
黄光站起来向大家点头表示感谢:“我刚从部队回来,对建筑不懂,今后要好好向各位学习,请多多关照。”话音一落几个人都客气一番,个个容光满面。曹区长笑得很免费,何春皮笑肉不笑。好象有点害怕似地。
张亮知道这个桌上都比他大,主动为各位斟酒,服务小姐把茶杯拿下去,吴书记端起杯子首先为黄光敬酒,单间里喧哗起来。你敬我我敬你,酒喝得痛快,你让我我让你菜吃得香甜,气氛和谐,看起来比较满意。
马经理说是为黄光接风洗尘,其实是一次重要的会议,他们不知道,酒过三旬之后,都习惯地吸起烟来,吴书记心里在想,该书归正转了吧?他看了看何春,又瞅了瞅曹区长,一股怒火涌上心头。可他没有发火,装出有意无意的样子,用好奇的语气问道:“听说你们三区有个人外号叫“三不怕”是吗?”
怕就怕有人提这件事,吴书记还是提出来了,何春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不知怎么回答才好。
张亮刚挨了林海两个耳光,脸上火辣辣的心有点乱,手有点抖,屁也不敢放了。
曹区长不知道吴书记马经理今天专为此事而来,以为是随便问问拉倒,忖了一会才说:“这个人叫林海,专门带头闹事,打架斗欧影响生产,不是个好东西!”
马经理理解吴书记的用意,密切配合,不轻不重地追问一句。“这种人一马勺坏一锅,你们就没想过帮助帮助他吗?”
何春哪里还敢说话,张亮已胆战心惊,他们察觉气氛不对,书记经理怎么关心起一个小小的工人来了呢?
糊涂的曹区长一时间没听出这话中有话。也没发现何春张亮的表情。他豪不客气地回答,“帮助他!没门!对这号人不能客气,我早就想好了,处理他,不是记大过就是开除,以解我心头之恨!”
曹区长的话音一落,只见吴书记霍地站了起来,把手中只吸了一半的烟头用力往地上一扔,瞪大了眼睛用手指点着他吼道。“你胡说八道!你们让周福生当班长,想打谁就打谁,这是违法乱纪,林海提出了你们的问题,给**份子敲了警钟,怎么能说人家是带头闹事呢?你们利用权力胡作非为,给**脸上抹黑,要是再不悬崖勒马,我就给你们记大过处分或开除党籍!”看样子要不是黄光在场非破口大骂不可,吴书记口气生硬,态度坚强一听就知道他有充分的思想准备和调查研究,今天他要教育干部,树立形象。
二队队长,三队队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珠溜溜地转个不停,不知是幸灾乐祸还是心中有鬼,表面上查颜观色,内心十分紧张。
张亮早就吓得魂不服体了。
曹区长现在才发现二位领导是专程而来,脸色一个人看不了,两个人不够看,心里七上八下,他知道自己说走了嘴,一言不发了。
何春害怕了,吴书记说得是他,可他也听出了全是原则话,没处击具体事,他感谢吴书记手下留情,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差点碰到桌上的酒杯。
黄光为吴书记的直言不讳暗暗叫好,同时也下了秉公办事的决心。林海究竟何许人也他不知道,他知道刚才那股高兴劲不复存在了,如果说烦恼来自一种确定的心理因素,那么现在再明白不过,正是因为有了烦恼的事要处理,才有了今天的这个小小聚餐。决不是专门为他接风洗尘。每人一支烟,烟雾弥漫,气氛十分紧张。
因为吴书记同何春有一种特殊的关系,所以才为他耽忧,怕他犯错误。何春也想向吴书记承认点什么,可黄光在场不好开口。
沉默了足有十分钟,马经理才语重心长地说:“你们都是五十好几的人了,怎么越活越糊涂了呢?还想给人家处分,还想开除人家,难道除了服复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我看三区里有个林海是你们的福分,要不你们会执迷不悟走到犯罪的道路上去!”
曹区长和马经理的关系也不一般,他想向他解释点什么,看了看黄光在场不知怎么说才好。其实吴书记和马经理根本没想给他们处分只是给他们敲敲警钟,以后跟林海搞好关系就行了,出于这种目的马经理看了看手表,给吴书记使了个眼色,吴书记开始收场。“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党要把工作重点从阶级斗争,转移到经济建设上来,我们党员干部要从思想上和行动上有所改变,随便说人家是阶级敌人不行了,以后说话办事都要以经济建设为目标。领导班子要彻底调整牛书记被我下放到工地去了,今后由黄光同志主抓思想工作,在坐的就算是调整后的新领导班子吧?你们要配合好,把三区的经济效益搞上去,其他区也有问题,也要调整。”
吴书记真有工作方法,刚才给了他们迎头一棒,这会儿又给他们吃了定心丸,当干部的最怕的就是免职,新领导班子几个字,让他们脸上爬满了笑纹。
何春为了不让黄光看出他的失态,卑谦地向吴书记哈哈腰说:“我们一定密切配合,把效益搞上去。”在椅子上坐了不足三分之一的面积实在难受,抬抬屁股坐正了。
张亮擦了擦鼻尖上渗出来的汗珠,此时才想起了给各位斟酒,斟完酒一言没发。
曹区长再三向吴书记点头,表示感谢。
马经理迷着眼睛,静静地想了想,抖起精神发了指示。“我发现三区生产班组太大,有窝工现象,我建议生产班组十六人改成十二人。这样可以增加一些班组,便于生产调动,你们看怎么样?”
“好!我同意!”
“我也同意!”
大概是这个意见附合实际,区长队长都纷纷表态,张亮毕恭毕敬地拿出日记本和钢笔,装出很认真的样子,把马经理的意见,原原本本地记了下来,然后嘿嘿一笑,伸出大拇指说:“这个建议好,我回去就办。”
黄光对马经理了解问题解决问题的作风,心服口服,他好象想起了什么重要事情似地,脸上一色忧虑,又好象要弄清什么事情似地,豪无顾忌地开了口:“我不认识林海,也不了解内情,不过我觉得对林海拿出一个处理意见才好。”
黄光这么一提,曹区长何春张亮脸上的笑容又消失了,心里七上八下,面面相视。
吴书记好象就等他提这个问题似地,没有想和任何人商量的意思,他回答出乎人们的预料,看样子坚定不移。“林海是个人才,张亮你回去就让他当瓦工生产班长。”这个决定谁也没敢反对,黄光见吴书记对林海的态度如此果断也来了兴头,竟然端起酒杯叫喊起来,“喝!咱们喝!”
大家举杯一连干了三杯,吴书记也高兴起来说:“吃!咱们吃!”
八个人同时举筷伸向中间一个盘子,这是一盘黄焖鸡,向征着吉祥如意,就是这样小小的宴会又热闹起来。
突然,从大厅里传来一阵叫骂声。
“你他妈想吃完饭就走,不给钱!要不是我腿快你他妈的跑远了!”
“对不起!因为我有急事,忘了。”
“你他妈的倒会说!皮包咋没忘这呀!”
“小郝,你怎么能这么跟顾客说话呢?在我这个店里只许顾客忘了付钱,不允许服务员出口伤人!”
几个人都听明白之后,马经理好象找到了教育干部的话题,把酒杯往桌上一放,很认真地说:“我们都是领导干部,在工作中和这个饭店一样,会经常遇到麻烦,事,出了事不要紧看你怎么处理。”
吴书记打断了马经理的话,很激动地说:“一种人就象服务员一样在进行报复,另一种人就象老板那样,从长远利益出发解决问题。”眼睛死死地盯在了曹区长和何春身上。
马经理接着解释:“要是遇到事就报复,人家就再也不来吃饭了,饭店就少了一个顾客,要是象老板那样原谅对方,人家不但感谢你,还会给你做宣传,带来更多的顾客,你们说对吗?”
吴书记对马经理的解释非常满意,黄光和二队队长,三队队长连连点头,表示同意。
吴书记根据曹区长和何春的错误观点和简单的处事方法又做了针对性的讲话。“第一种人小服务员就是蠢人,第二种人老板就是聪明人,我希望你们都是聪明人。”
小小的宴会最后进行了很愉快,有了这个小插曲,更显得别有一番风味,就是这次为黄光接风洗尘的宴会之后,三区领导和工人们的关系暂时恢复了正常。
当生产班长就是一线的指挥,应该懂得劳动定额,材料定额,质量要求,林海对这些胸有成竹,所以没有推辞。要当就当出个名堂来,时间是宝贵的,他要提前把材料准备好,把灰浆搅拌好,八点开工让瓦工准量砌墙,自以为安排妥当,滴水不漏,因为需用翻斗车和搅拌机司机配合,他来到司机组。
林海推门而进:“小孟,我们班要提前搅拌灰浆,请你马上出车运水泥好吗?”他没有客气直接了当说明来意。
小孟一看到林海,就想起他说的那句话,“一看到花,就想到花柄上的刺。”这不是瞧不起我吗?心里窝了一肚子气。听林海来求她提前出车,她没拐弯抹角,马上回答:“出车可以,等八点以后。”听口气就知道态度非常坚定。
“八点以后再运料,运完料再搅拌灰浆,搅拌完灰浆再运到工作面不是太迟了吗?林海说完他也想到了,到了八点她再说翻斗车有毛病不能用怎么办?”
“迟不迟我不管,咱们公事公办?”她豪不犹豫。她要报复,她要让他知道知道我小孟的厉害。
她为什么会是这个态度,林海心急如焚,很快就想到“一见到花就想到花柄上的刺”这句话伤了姑娘的自尊心,复水难收,对付何春一伙必须硬碰硬,对付姑娘没那么容易,怎么办?
休息室很简单,摆满了工具箱,更衣箱,因为女工多,打扫得还算干净。林海看了看铁板门紧关着,又瞅了瞅坐在小木凳上的小孟,她在用一条绣花白手绢擦了擦脸。尽管没有打扮,可还是那么标致,秀气,散发着迷人的风采。那脸渐渐地有了点表情,依然沉默着,屋子里很尴尬。林海终于找到了一个打破尴尬的方法,他说:“你让我等到八点。我就等到八点现在没事干我给你唱支歌总还可以吧?”
“你想唱你就唱,别问我!小孟知道他在没话找话,没想到他真地唱了起来。”
掀起了你的盖头来,让我看你的眉毛,
你的眉毛细又长啊,好象那树梢的弯月亮
掀起了你的盖头来,让我看你的眼睛
你的眼睛明又亮啊,好象那秋波一般样
掀起了你盖头来,让我看你的脸儿
你的脸儿红又圆啊,好象那苹果到秋天。
他唱得非常认真,就象面对坐无虚席的观众一样,发音准,节拍准,吐字清,音色亮,。他的表演十分到位,这不是在向她表示爱情吗怎么能不听不看呢?她一听一看又怎么会不笑呢?小孟不知道他有演出的先科,今天才发现了他不但有技术有知识,而且还有表演才能,现在不得志,一旦**的光辉照到三区这个角落,他一定会成功的,想到这一股爱慕之情涌上心头。满腔的怒火已烟消云散。
林海见她笑了立刻走上前去说:“今晚七点半咱们去大众舞厅跳舞好吗》周日我们去公园划船好吗?”
小孟终于听到了这两句话,他主动约她了,他主动讨好我了,我的目的达到了,还有什么好说得呢?她一激动上前握住了林海的手。
“刚才是跟你开个玩笑,我怎么能让你等到八点呢?”说着她发动车去了。
小孔来了,林海主动打着呼,“小孔?我们班要提前搅拌灰浆,请你马上去开搅拌机可以吗?说完他注视着她的表情。”
“你用业余时间教我们跳舞,我提前开工搅拌灰浆怎么不可以呢?林师傅你放心,以后我们随叫随到。”
就这样,林海安排的生产任务,还没到下班的时间,就按质按量地完成了,她旗开得胜,晚上高高兴兴地来到大众舞厅。
小孟以为林海只约她自己,没想到白菊、小孔、蒋玲也来了,小赵、小高、小江他们也准时到达,这是怎么回事,林海会不会先跟白菊跳,她还没反映过来,小赵和白菊跳起来了,小高和小孔跳起来了,小江和蒋玲跳起来了,只剩下小孟和林海,面面相视,小孟不自觉地问道。“林师傅?他们是随便跳跳舞还是已经交了朋友?”
林海很会回答:“听说白菊跟小赵已经定了亲,等着分配房子结婚呢?”
小孟不知道这是林海一手策划的,她却知道自己应该有自知知明,该追就得追,不能等。
林海发现爱情能促进工作,工作也能促进爱情,看你会不会利用,小高和小孔不错,小江和蒋玲也和得来,我要促成他们的爱情。
今天晚上小孟和林海跳得很开心,因为他们都得到了各自的满足。
一切事物都不能逃离自身矛盾的运动,法则一旦矛盾发展到极端,就会向其相反的方面转化,在“三不怕”这个绰号的威力下,领导施行了让步政策,林海当上了瓦工生产班长,才华有了进一步发挥的机会,他把本班十二个人分成两个小组,分别由小吴小胡担任组长,开展组与组人与人的劳动竞赛,原来两个班十天完成一栋楼的基础,在女工们的支持和配合下,他们一个班十天也完成了。效率提高一倍,黄光书记得知后大会小会表扬。
此时正处于严寒。可是在林海心头,仿佛一个春天正悄悄来临,他领导一班人,靠吃苦耐劳冲破重重阻力,克服了冬季施工中的困难效率不断提高,十几栋楼的基础完成了,转眼春暖花开到了大好施工季节,楼房开始进入砌上墙,林海和田雨分在了一栋楼上,摆开了竞赛的架式,你追我赶争先恐后。
负责下电器预埋件的新工叶兰,拿着图纸来到现场,看了好一阵子,“唉!这塑料盒应该放在哪呢?”从心底发出一声无可奈何的感叹。为了安装电器照明,在墙上放上木砖,塑料盒或其它预埋件,这工作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了,今天她才感到复杂。高中毕业学了电工,她觉得大才小用,今天面对着图纸上的道道圈圈,符号,又觉得知识太少了,力不从心,自己怎么就看不明白呢?
“你看,这位姑娘唉声叹气,愁眉苦脸,比搞不上对象还难受。”
不知是哪个厌物虫说了句厌物话,紧跟着引起了一阵哄笑。
叶兰心中不服,却无法反抗,此时多么需要有人给她一点指导和帮助呀!可这不是谁都能办到的呀?
竞赛是八仙过海各显其能,田雨班的人还没来全,林海班的灰浆已经搅拌好了,田雨安排两个人砌一道间壁墙,林海安排一个人砌一道。林海唯恐质量上出问题,他仔细地一道一道地检查,该下预埋件了,林海主动为电工姑娘解围。“你是负责下预埋件的电工吧?”
“是的,这栋楼和原来的楼不一样,我怎么弄不清位置呢?”叶兰实话实说。
林海小心翼翼地从她手里接过照明图,看了一会儿,然后他把预埋盒递给本班的师傅们标明位置,一个一个地安装整齐,拔腿要走,被叶兰一把拽住,她不好意地看了看林海,羞答答地说:“你会看图纸,能给我解释解释吗?”二目相对,礼貌中流露着强烈的自尊心,心里升起一线希望。
林海见她态度诚肯,放下手里的大铲,把图纸放在地上,按方向顺序耐心细致地讲了一遍,线从哪里来,到哪来去,一个屋几个灯,什么型号,灯门插坐的位置等等,一目了然。
叶兰并不是完全不懂,只是一时对不上号听了林海那恰到好处的讲解,好象一道久思不解的方程题,突然找到了思路,心里明亮,高兴极了。林海走了,她连蹦带跳地在工地上转了一圈,回来一看,田雨班砌得两道墙已经超过了放预埋件的位置,急忙走过去说:“老师傅拆两块吧?预埋件应该放在这里,”她边说边用手比划着。
“什么,拆墙,没门!要放就放在这儿,不放就拉倒!“田雨说着一挥手,几个师傅又砌了起来,预埋件一个也没放。”
叶兰心里一片黑暗,她知道这种人你越跟他说他越逞强,气得她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田雨一班人眉来眼去,窃窃私语,发出一阵浪笑,叶兰红着脸躲开了这是非之地。
预埋件是用来安装电器的,不放怎么能行呢?自己没完成任务,午饭后闷闷不乐地来到工地,不自觉地走到那两道墙跟前看了看,发现墙上准确地放好了预埋件,墙砌得和没拆一样,转过身来,只见脚手架上的林海送来微微的一笑,她怎么会不知道这是林海利用吃午饭的时间干的呢?脑子里充满感激之情。她想走过去说一声谢谢,又觉得两句客气话有啥用呢?不表示表示又过意不去,怎么办?她鬼使神差地来到林海班里,主动除灰,递砖,干得起劲。
电器工程师对她存有介心,唯恐出差,快下班时特意来检查一遍,出乎意料,木砖,塑料盒,预埋件下得整整齐齐,位置完全正确。工程师表扬了她。
回家路上,微风吹动着她的头发,拂到脸上怪痒痒的,又很舒服,她觉得今天的工作格外有趣,空气中仿佛有一种醇美的香味,啊!醉人的生活,她脑子里装满了有关林海的传说,今天又得到了进一步认识,可爱的“三不怕”。
回到家里,躺在床上夕阳斜射进叶兰的卧室,照在她的脸上和四肢上,她象直条条地躺在沙发上进行日光浴一样,这滋味难得呀,不由自主地回忆着一天发生的事情,林海有海一样的性格,既象海一样可怕,又象海一样可爱,他那助人为乐的行动,第一次撞开了她那少女心灵的大门。
一层楼的砌体几天就完成了,星期六下午林海洗手洗脸换了衣服,推上自行车满面春风地走上马路,不象是刚下班,好象特意出来压马路,大概是生产任务提前完成的原因吧!
“三不怕!我们在一起走走好吗?”不知啥时候叶兰出现在面前。
“没礼貌!不叫师傅叫外号!”
“对!我就是要叫,因为我喜欢‘三不怕’这个名字!”说着将一件外衣搭在了林海的车把上,她受林海精神的影响,开始对八小时产生了兴趣,但对业余时间不满足,她大胆甩掉美貌姑娘的高傲,主动找林海接近谈心了。
“林师傅!你们班砌砖是记件,又开展竞赛帮助我看图下预埋件,就不怕影响效率吗?风格可真高。”
林海知道这是玄乎套,也来了个玄乎套,“太夸讲了,我知道的应该教给你,你坚持这么多天帮我们班供作,还没感谢你呢!要是发了奖金还得有你一份呢!”
叶兰眼睛注视着林海的表情,心情越来越愉快,“奖金我不想要心意你能领会就行了。”
“我代表全班人向你表示感谢吧!”
“谁要你代表全班,谁要你表示感谢,我要你心领神会,你怎么就听不明白呢?”叶兰假装生气,扬手想打他一下,打情骂俏,可伸出的手又缩了回来,她知道林海不好惹,她怕弄巧成拙。
林海看了看叶兰,叶兰狠狠地瞪了林海一眼。多情地笑了,笑得是那么动听,那么好看,那么迷人。人呀,毕竟是有感情的,而感情的萌发有时自己也不知道。
林海这一笑使叶兰胆子大起来,她以攻为守,“从今以后,我们有时间到公园里去,到山坡上去,到朦胧的夜色中去,到果树成行野花盛开的草地上去,好吗?”
林海是个有文学素质的高才生,一定能回答出高水平,更含畜,更富有诗意的语句来,可是他怕引发出多情的麻烦,他已经在爱情的战场上失败过一次,不能失败第二次,所以他没有表现自己,退一步,极力掩饰着自己的慌乱,却不知已经走了很长一段路。
叶兰同林海的慢步,从回话上使叶兰十分不满,怎么一点也不明白,这是一个漂亮姑娘向你表示感情,看不起我吗?不会的,在工地是他主动帮助我的,聪明的叶兰突然接过林海的车子说:“走!我家就住在这栋楼上。”
“不,我该回家了,改日再来!”林海豪无准备地回答。
叶兰趁着陡增的喜悦,哪里肯放过这次良好的机会,“咔哒!”一声,车子锁好了,叶兰拔走了钥匙。林海走不了,扭不过,只含糊地眨了眨眼,跟着上了楼。
叶兰脸上展示出一个甜甜的笑意,快步上楼时叶兰脚一滑向后闪来。
林海在后,急忙将她接住,凝视着那纤秀的身姿和那松散的乌发,仿佛听到了她那跳动的心声。
叶兰得意地瞟了他一眼,“你上当了。”
叶兰家里窗明几净,写字台上文房四宝整整齐齐,书架上垂帘着尼龙纱,台扇好象一位拜天地的姑娘,头上蒙着一层红布,灯罩擦得锃亮,沙发茶几上摆着一盘苹果,桌上还摆着两个仙女降世图案的花瓶,扎着永开不败的塑料花,洒上香水,林海很快就理解了这个非劳动人民家庭风度。
叶兰有意使目光相融,而林海尽量避开。叶兰很会开玩笑。“林师傅!你敢看看我的眼睛吗?”
林海没有回答,自己走到书架前,看了看五花八门的书和杂志,顺手拿起一本世界建筑刚要看,叶兰过来夺了过去往桌上一扔,随后把林海拉到沙发上说:“这些书全是你的,只是不能在这儿看,今天把你请到家里来是多么不容易,你要好好陪我。”
林海坐在沙发上想休息休息,没有发现叶兰已经抓起照相机“咔嚓”一声,拍下了林海坐在叶兰家里的一张彩照,她说:“屋子里添上你的照片,以后就成了你随便出入的地方,变成你的家也可以。”叶兰的话越说越无法回答。
林海光棍一条,已经到了该结婚的年龄,他多么想找一个善解人意的对象啊!妈妈为这事已经急得火上房了,可是他不能如愿以偿。眼前这位漂亮的姑娘心有多高,情有多大,他总觉得靠不住,但他还是喜欢她,有意就有心,有心就有情,“叶兰!咱们交个朋友吧!”
叶兰听了这沉重的声音,脸上的笑意更甜美了,“朋友!好多人喜欢用朋友来掩饰比朋友更进一步的关系。”
步步逼进,节节退让,已经到了无法躲闪的地步了,林海怎么会不知道这是爱情呢?叶兰见林海有些尴尬,不能强人所难,不能急于求成,主动差开话题。“好了好了,我们不谈这些了。”叶兰走来走去,好象在显示自己,连衣裙,高跟鞋,轻盈的身段,摆动着裙子,白嫩的脸上,两眼闪闪发光,红红的唇上流露出无限深情。
林海没有说出让叶兰满意的话来,但他那特有的风度,气质,笑貌,就足以让她陶醉了。“林师傅!咱们唱支歌吧!”
林海没有思想准备,顺口说:“对不起,我不会唱。”
叶兰笑了,好象成竹在胸似地站到林海面前不慌不忙地说:“自从咱们相识之后,不知是什么力量,使我对你做了全面调查,知道工地上的姑娘唱歌跳舞都是跟你学的,还知道你家中只有一个母亲,这一切没有说错吧!今天你不陪我唱歌,我就不给你钥匙。”
林海再次被叶兰的勇敢大方所感动,兴奋起来,主动拉住了叶兰的手说:“你既然知道得这么全面,我也就无话可说了,来我陪你唱,我陪你跳。”
林海这一高兴,叶兰心里不知有多舒坦。女工们已经跟他相识两年了,她们在一起唱歌跳舞会是多么愉快,不难想象,自己一定展开猛烈的爱情攻势,走在她们前头。
林海是喜欢唱歌跳舞的,特别是跟叶兰这漂亮的姑娘在一起,在小小的斗室里轻轻地做了个舞蹈动作,不知是有意给叶兰看,还是唱歌就得这么表演,他和她放开了歌喉,翩翩起舞。
林海
点缀成梦的今天
你已经站在我身边
面对你那粉红的笑脸
我不该风度翩翩
你开始用多情交谈
我不知怎么答辩
你的柔情似水
更叫我心神不安
虽然你有意无意
但你的美丽多情
已深深印在我的心底
怎么也无法抹去
叶兰
偶然相识
便闯入了我的脑海
以后每时每刻
都在偷看你的照片
时光不停地旋转
从印象到思念
渐渐把爱情之火点燃
历历在目萦萦不散
终于忍耐不住
感情潮水的泛滥
要爱我们就爱到底
好开头就有好结局
爱情是生活中一个永恒的主题,“歌声”可以说是真情的喷涌。是灵魂的袒露。用“歌声”来表达那种内心之情。让歌声有了生命,感情自然就找到寄托,于是歌声便是一泓清澈的水,在我们生命的河床上永远流淌。
杨芬和林海不辞而别之后,虽然有姑娘和他唱歌跳舞,但他一直保持着高度的警惕性,他喜欢姑娘更害怕姑娘,因为他不知道城市里的女人有多么神圣。他象一艘重载压得已不见吃水线的火轮,正在被一个优秀的作业队以极高的效率卸着船,终于,彻底地解脱了,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啊!天下本无事,庸人自忧之!”他痴呆了,他陶醉了。
此时正体会着什么是真正快乐的叶兰问道:“林师傅,你怎么啦!”
“我解开了一个根本就不存在的疙瘩。”
“我是打心眼里喜欢你的,不许你胡思乱想。”
“可惜我缺少一架心灵扫描仪。”林海故意逗她。
“可人的表情行动,总是会反映心灵的憎爱,难道从我对你的态度上看,你发现了什么不对头。”叶兰在解释。
“不!是我觉得一个漂亮姑娘,一定会遇上一个或两个,用饱蘸着柔情蜜意的‘我爱你’爱死你了之类令少女心灵强烈震颤的武器,轻率地敲开少女心灵的大门,然后……”
“林师傅,你说错了,我是一个生性倔强的女人,我懂得什么是正确的恋爱观,靠甜言蜜语是不会引我上当的,我看重你的是性格和品质,决不是歌声。”
从今以后,林海消除了不能洞悉少女的思想脉落和心灵轨迹的苦恼,他和叶兰姑娘建立了爱情关系,生活中又增加了新的内容,他上班高兴,下班愉快,他没有升官发财,落得个消遥自在。
杨芬主持党委工作,成了各级领导公认的女强人,究竟怎么样,她自己知道。
乡里的事情很多,农业要抓高产,她不知从何下手,副业要调整,她不知哪个该上,哪个该下,重点企业要加强,她更是一窍不通。不管哪方面向她汇报工作,请她下指示,她必定知道自己飞多高蹦多远,不敢胡说一气,只好顺水推舟,大小事一推六二五,落得个轻闲。这样混下去能行吗?要是有人向上级反映自己无能怎么办?越渴越吃盐,日子不多,乡办金结厂出了安全事故,砸死一人重伤一人。乡里闹翻了天,怎么安排生产?怎样处理事故?怎么做家属工作?怎么料理后事,此乃大事,必须请示书记拍板定案,她慌了手脚,再出点事怎么办?闲言四起,都想看看她的本事。她主动答应了那门亲事之后,一直没有回音,她觉得有了直线领导做靠山,就能保住权力,渡过难关,为此她打电话崔着要求把婚事定下来。
她万万没想到范书记在回电中说:“常委不知道儿子已经和一个普通的出来打工的农村姑娘谈恋爱。儿子批评了父亲的门当户对,官找官民找民的封建思想,决定辞掉这门婚事,常委也决定主动让贤,申请离休。”
杨芬放下电话,呆若木鸡,自从范书记说要给她介绍一个对象,是什么常委的儿子,只要答应下来,就能任党委书记。这个消息把她带入梦中,好象鬼打墙迷了路一样,一个又一个的错误想法,产生着一个又一个错误的决策,是这个电话,使她从恶梦中清醒过来。
杨芬呀杨芬?**培养你这么多年,政治觉悟怎么就不如一个老百姓呢?自己只知道不正之风来势之凶猛,怕字当头,保住权力要紧,为什么没有想到老革命干部会主动让贤,为什么没有想到高干的子弟会跟一个普通的农村姑娘搞对象。为什么没有看到林海和杨建光组织社员们自力更生重建家园的精神。为什么没有看到马雷一伙小偷强盗不去偷不去抢,却愿意跟林海学技术,为什么没有想到自己跟领导一不沾亲二不带故却被提升到了党委呢?这些才是社会的主流,自己应该相信正义要压倒邪恶,真理要压倒谬论,中国是伟大的,中华民族是伟大的。
自己说过的誓言怎么能忘记呢?那股雄心壮志跑到哪去了呢?她下定决心,发挥自己不怕苦不怕累,不以权谋私的优势,制定了一个造福全乡人民的规划。
她要走出机关到基层去,和专业技术人员交朋友,发挥知识份子的作用,尽快地改变当前的被动局面。她要千方百计让家家户户用上自来水,她要让村村通上柏油马路,她要让村容村貌达到小康水平。她要成为名副其实的女强人,她要……她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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