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海当了瓦匠之后，受环境的影响，养成了一个喝酒的毛病，他几次想改，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张亮罚他他不觉得委屈，几次调动也没降低他的威信，更使他多交了些朋友，在朋友心目中更加镀上了圣洁的光环，他上班开心下班自由，日子过得不好不坏，其实他心里很痛苦，痛苦在激发他产生智慧和力量。
太阳吻别了大地，洒下余辉，林海习惯地坐到窗前，透过玻璃看到那熟睹的景色，只觉得大自然妙手绘成的这幅杰作，能陶冶松驰劳累了一天疲倦的大脑。门前的柳树好象撑着一把伞，那炊烟飘飞，那白杨树哗哗作响，他意识到森林和大海是多么可怕，想到了自己的所作所为，不知是对是错。
晚上，他静静地凝望着那冷漠的闪烁着微弱寒光的繁星，听老人们说过，每个人就是一颗星，一颗星星的坠落意味着一个灵魂的殡天，漂渺的星空，朦胧的人生，哪一个是我呢？旋涡里喝着生活苦酒与咸湿的泪水所渗和的苦苦的浆液，他数着颗颗滴泪的星星。
杨建光说杨芬升了党委书记，他当了村支书，王新当了村长，杨志才已在一家建筑公司当了施工队队长，杨村建筑队队长之职自然地落在了小峰身上，林海为他走后村里的这一变化感到满意。可他也不自觉地想到了杨芬，她升了官怎么不向我来报喜呢？是工作忙吗？还是对爱情有所改变，他总觉得这不正常，好象要发生什么意外。可他又觉得自己不也是整天瞎忙吗？你不去主动找人家谈心，总等着叫人家来找你怎么能行呢？他原谅了她，可他也想到杨芬已是党委书记了，党委书记的爱人应该是区委书记，自己是个工人她能顶得住外界舆论的压力吗？他越想越多，越多越不是滋味、越无头绪。
朦胧的回忆中，突然被闯进来的王珍大喊大叫所惊醒，“林海哥！杨芬她真没良心！”
“你不能诬陷好人！”林海脱口而出。
“我诬陷她！我还要骂她呢！”
林海唯恐惊动对面屋里的妈妈，一把拉住王珍的手说：“你小点声不行！有啥了不起的事非得大喊大叫不可？”
“不行！我不喊出来心里难受！”王珍的声音震动着耳膜。“听说范书记给杨芬介绍个对象，是什么高干的儿子，今天她跟杨志根吵起来了，弄了个满城风雨，林海哥你说气人不气人！”听口气仿佛怕林海上当似地。
林海的眼睛在流转，左顾右盼，他霍地站起来，可很快又坐到了椅子上，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王珍哪里忍耐得住，继续说：“其实杨芬早就答应了，杨志根不知道。”
林海怔了一会儿问，“你怎么会知道呢？”
“她心里要是还有你，范书记介绍对象就应该实话实说，范书记同情达理，不是就啥事也没有了吗？因为她没勇气说出同你的爱情关系才引出了罗嗦和麻烦，跟父亲吵架是假的，你说这不是自作聪明吗？”
王珍说得林海心服口服，他也早有预感，心灰意冷，无精打采，她真地变心了吗？他心里有好多话要说，可一句也没说出来，嘴里正要讲的那句，也变得含糊不清，舌头僵硬，面色赤红，尽管他想控制自己，可还是轰隆一声躺到床上去了。
“杨芬，”这个响亮的名字，今天在王珍这个鬼灵通心上产生着强大的反响。她靠近林海，但又不知怎么表述才好，她一只手抓住床头，使劲地摇了摇，林海闭上眼睛，躺在床上，只有他那微微发颤的手指，标示出他胸中强烈翻腾着波涛。
王珍想听到的是林海大发雷霆，大骂杨芬的怒吼声，可她不知等了多久，林海硬是一句也没骂出来，王珍深深叹息一声无限感慨地说“地震后，我发现你喜欢她，所以我不知费了多少心机，才使她答应和你结婚，万万没想到，她进了党委就变了心，这事实摆在面前我不能接受，我不能忍耐，你怎么不痛痛快快地骂她几句呢！”
听了这番话林海的心好象被什么猛击了一下，他倏地坐起来，使劲咬住下唇，急促地喘息着。杨芬的心比天高，杨志根早就想把女儿嫁给一个有钱有权有势的人，发生今天的事情是必然的结果，所以他相信王珍说的句句是实情，骂她几句有什么用呢，想挽回又不可能，一时间不知怎么做才好，当想到王珍的所作所为时说：“我知道你有一颗好心眼，为了成全我们做了一定的牺牲，我感谢你！”
王珍听了这句话以为接受了她的建议，心里得到了安慰和平衡，然后心有余悸地又终告一句，“林海哥！杨芬一定会来向你解释点什么，希望你不要听她胡说八道。”
林海什么也没说，把痛苦深深地埋在了心底，独自默默地按捺着，忍耐着，咀嚼着，无力地再次躺倒在床上，目送王珍走出家门。他下意识地摇摇头，沉重地又叹了一口气。
文革时，她穿着一身草绿色女军装，敞领中衬着乳白色内衣，身材修长，皎洁的面庞上嵌着一对乌黑发亮的大眼睛，头发不长却显得特别有风韵，在**思想宣传队里，他喜欢这个不爱红装爱武装的姑娘，地震他救了她一条性命，后来又多次给她帮助，建立了爱情关系，然而，她没有战胜男尊女卑，门当户对的世俗观念，她没有战胜不正之风的勇气。
恋情结束了，林海悔恨交加，悲痛难忍，头翁翁响，此时此刻他不知怎么做才好。对杨芬进行报复，怨天怨地，卧床不起，这些做法都是无能的表现，不是我林海的性格，我要想办法尽快地走出困境，解脱自己，可没那么容易。
果然不出王珍所料，杨芬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来找林海，想把白天发生的事情解释解释，她悄悄地走出家门。
天上的月儿很亮，月光下溪水般的小路依然清晰，她被溪水般的小路飘飘地送进了林海的家门，听到王珍那张刀子嘴一语道破天机，只觉得浑身发冷，她怎么敢再听下去呢，偷偷摸摸地又溜出来，然后象见了鬼似地一口气跑回了家。
当了党委书记的日子里，常常梦见他。梦见他和自己上公园，逛商店，看电影，当然最多地是在果园里散步，有时也梦见他被汽车撞死了，或是关在了着火的屋子里，每当在恶梦中醒来时，就用枕巾揩去头上的冷汗。她胆怯了，在痛苦的回忆中渡过那慢长的黑夜，今天她深知自己一错再错，慌言只能欺骗自己。
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翻来覆去不好受，心里乱糟糟的，她想从苦闷中解脱出来，她想清醒清醒，无奈又重新走出家门。
到哪去呢？她想，还是到那曾经给过她爱情的地方去吧！或许能得到一点安慰，走着，走着，不经意地往前看，一个高大的身影在溶溶月色中，缓缓地晃动着，她停住脚步，犹豫了，不知是该继续朝前走，还是应该转身退回来。一缕夜风吹过来，树叶轻轻地摇曳着，正在她犹豫着，迷离着的时刻，突然，听到了那熟悉粗犷的歌声，这是林海的歌声，他在用歌声唤醒沉睡的大地，他在用歌声告诉人们一个真理，他在向杨芬告别，他在用歌声安慰自己他在用歌声向传统观念宣战，这歌声惊天动地这歌声震撼人心。
你说你是一团燃不尽的火
本应该燃到春天
让秋风夏雨的情感
炼出一个钢铁般的誓言
你说你是一团燃不尽的火
本应该把真情旋律点燃
送走严冬白雪纷扬的酷冷
迎来一个姹紫嫣红的绿原
你说你是一团燃不尽的火
本应该把美好的歌声点燃
送走一个不平和黑暗
让爱之歌传遍整个人间
杨芬怎么会不理解林海此时此刻的心情呢？他是那么悲伤，那么痛苦，他在想念着我，他在怨恨着我，他在生我的气，这种心情我能理解。他说我是一团火，不错，我自己说过我是一团燃不尽的火，可他说我这团火没有燃到春天，没有把真情旋律点燃，没有把美好的歌声点燃，错啦！错啦！我已经进了党委，这不是成功是什么呢？成功就是胜利，胜利就是春天，他太不理解我了，他嫉妒我，可又觉得他很可怜，往日他身边有自己，而今陪伴他的却是那明月洒下的青光，可我不能去安慰他，也不能去解释点什么，因为这是说不明道不白的事，眼前有自己深深爱过的人，却不敢走过去，两腿象灌了铅，内心里爆发出一个声音，什么声音，她说不清，她转过身来一步一步地迈着沉重的步子往回走。她仿佛看到了一个延续了几千年的沉重的，默默无声的故事，他的心和手承受着一种永远不可卸去的重力，城市那边的暗蓝色变幻着，让人感到神奇，路上急奔过绰绰人影，她不敢抬头，她匆匆忙忙地走回家去关紧房门，坐在床上，什么也别想睡觉吧！做不到，水汪汪的眼睛里流出那亮晶晶的东西。
林海，一个形容人穷的代号，一个拿瓦刀的普普通通的体力劳动者，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呢？一个党委书记，一个瓦匠，让人齿冷。
窗外，微风吹柳，室内月光洒地，她在屋子里走动着。她理解林海的苦恼，她知道自己变了，人都在不断地失去和得到，才有了人生的坎坷，有时遇到的挫折是难以想象的，爱情和事业不能两全齐美，为了向更高层次攀登，不能留恋旧情，骤然，她停止走动，擦干眼泪离开林海就等于开出一条通向理想境界的道路，靠山不能没有，林海的好处铭记在心，大权在握还报答不了吗？她好象找到了最佳决策，上床盖上被子，紧紧地闭上双眼，很快就入睡了。
林海呀林海！人家有权爱你也有权不爱你，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干吗要大惊小怪呢？你要是有出息再搞一个不是就行了吗？尽管这样想，可还是有一股气流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唱了一首悲歌之后，他想了结这段本不该了结的情源，他想跟她说说本不该说的心里话。他等到这个时辰似乎等了一千年，一切是怎样发生的！时间延续了多久！他记不清了，只记得从前她在这里偎依着他，爱着他，面对流水悲歌前人之句。“天下伤心处，劳劳送客亭，东风知别苦，不遗柳条青。”
几个月过去了，他很少走出家门，今天不知哪路鬼神找到了他，朦朦胧胧的夜色中，又使他来到了这个地方。树依旧，草依旧，月依旧，但那人却不知在哪里，在干什么？在想什么？他独自徘徊一阵之后，靠着树干，闭上眼睛，随着两行热泪，从胸膛中吟出了两句诗，“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他硬咽着。
但是很奇怪，竟有人接了他的下句，“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署。”是轻风的絮语，还是流水的低吟，他惶惑了，睁大眼睛，啊！原来是她。
她发火是出于激动，当她冷静下来之后，才觉得杨芬离开林海也不错，这回该我风流风流了吧？当她想到自己还不足十六岁时，林海是不会接受的，尽管他不接受我不能不好好地表现表现自己，我不能放过每一个机会，所以她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林海身边。
“你怎么来了！”
“我为什么不能来呢！”
“你怎么也会这首诗！”
“跟你们学的。”
“啥时候？”
“就是你跟杨芬在这里谈情说爱的时候，其实我就在机井小房后面，只是你们几次都没看见罢了。”
“你为什么要跟踪我？”
“因为我哥哥喜欢你，我妈妈喜欢你，我更喜欢你，是你为我家盖起了杨村第一所房子，是良心叫我这么做的。”
此时此刻王珍这个少女的出现，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他从内心里感谢她给他带来走出困境的情绪，感谢她给他的帮助和安慰，神情回位，平和地笑了笑，吹过一股凉风，他缩了缩肩，双臂环抱在胸前，眼睁睁地注视着她故意说：“恕我直言，你说得这些我不爱听！”
“那好！我就说点你爱听的吧！杨芬刚才也来过，听完你喝的悲歌悲调就偷偷地溜走了，这说明她已经不爱你了，她也没脸再见你了。”
“她可以不爱我，可我不能不爱她！”
“为什么？”王珍感到惊奇和不可思议。
林海很认真地回答：“在阶级斗争一抓就灵和割资本主义尾巴的年代时，她上任后没有让杨村人受委屈，没有让社员们在经济上受损失，因为有了她的支持，社员们的住房问题才得以解决的这么快，这么好，做到了每户一宅，所以我不能不爱她，杨村人也不能不爱她！”
在此绝情的时刻，林海能说出这番话来，真是少有的热血男儿，王珍被他的宽宏大量所感动，气消了一半问道：“听口气你还想去找她。”
“我宽容她，谅解她，但不能去找她。”
她窥了一眼脸显得苍白的林海，心中飘过一阵怅然，不愿寂寞的王珍直言不讳。“我早就看出了她占着茅坑不拉屎，她走了更好，家里有梧桐树还怕招不来凤凰，会有更年轻更漂亮更富有人情味的姑娘看中你，永不变心。”
这时月儿划过一片云彩，把银白色的光洒在地上，也洒在了她和他的身上，她和他似走似停，夜显得异常静谧，空旷，星星在遥远的天际，注视着他们的行动和语言。
面对蒙蒙的果园夜色，在湿润的空气里，王珍回想着往事，她不相信她的真情打不动他的男人之心。“那是地震的前一天，抗旱就平地起了风波，是你既上班又劳分的观点，感动了穷得无路可走的年轻人，你的精神在我少女心灵上种下了爱情的种子，林海哥，难道你就没发现吗？”
林海觉得她说得是事实，也有察觉，但不能回答。他不作声，王珍穷追猛打。
“林海哥？你不要忘记我是你的干妹子，你不要忘记你已经看过我的玉体，你不要忘记我想成全你同杨芬的结合，但我不能成全你同其他女人的爱情，世界上只有我们俩是女人。”
林海不是没良心的人，也不是不理解她的一片苦心，更不是不喜欢她，只是因为她是个少女，所以不知怎么做才好。
“今天的夜色和那天一样，我恨你，我同情你，我喜欢你，我的心平静不下来。果园很大很美，很香，特别是夜色象诗一样有情。林海哥，咱们用一辈子去读懂它，寻觅那迷人的底蕴好吗？”王珍的目光集中在林海脸上，等待他给她一个满意的回答。
她们在这熟悉的果园里，欣赏着这熟悉的景色，两个熟悉的身影，慢慢地坐在那棵熟悉的果树下，这一切渐渐地变得清晰起来，仿佛一个沉重的故事向她们走来，她们神秘地象一片回忆，又象是在互相安慰，林海经过考虑之后才很认真地说：“当初杨芬就应该跟我建立一种朋友的关系，而不应该说出爱情关系，那样就不会伤害对方的自尊心，朋友的友谊才能保持长久。王珍！为了不重演爱情的悲剧，咱们还是原来的朋友或兄妹的关系往来，让我们的友谊和感情天长地久好吗？”
王珍立刻反问：“为什么不能变爱情呢？”
林海很亲切地解释，“因为你还不是成年人。”
“可我的感情已经成熟了呀！”
“**只相信年龄不相信感情！”林海一着急说出了**的政策，就是**三个字，使王珍突然明白了林海的意思，朋友，兄妹，爱情是紧紧相连的，没有太大的区别，朋友兄妹的关系可以向爱情方面发展，可以这么做但不能这么说，林海的话里留有空白和余地，等待着自己去补充，现在我们可以尽情地表达渴望得到爱情的心声，想到这她心中充满着一种说不尽的幸福感，随着来自异性的快感，为了挽回自己的错觉，来了一个急转弯，一边用双手捶打着林海的胸部，一边亨亨着说：“我没想和你结婚，只想给你点温柔。”她一边享用着这种特殊方式的爱抚表达一边问道，“刚才你那首歌没唱完对吗？我可以替你唱完整好吗？”刚要想入扉扉的林海大是吃惊了一下，可也料到她口出狂言，“下一段要唱的是我的观点，你怎么会知道呢？”
“咳！我要是不知道你要说啥，你要唱啥，怎么称得起是鬼灵通呢？”
“那好，如果你能唱得使我满意，等会儿我把你这个半大丫头抱回家去。”
王珍一听喜出望外，“你上当了，你是苦命人，注定遇小人，我非唱你个心服口服不可。”
你说你是一首歌
翻山越岭过大河
阻力重重魔难多
胸有成竹化干戈
你说你是一首歌
事业为啥没成功
爱情为啥没结果
只为正义斗邪恶
你说你是一首歌
钱权名利离你远
窈窕淑女不想恋
人不风流枉少年
这歌声很激昂，它唱出了林海的性格，也加上了自己的观点，林海觉得“你”字应该变成“我”字，这歌的意思是自己给自己解心宽，王珍啊王珍，你真是个鬼灵通，怎么把我的心声摸得这么准，她真是我的知音，此时此刻他觉得这个夜不平常，这片果树不平常，这个王珍不平常，在他心目中镀上了圣洁的光环，他爱她，王珍见他没有什么反感，立刻冲上前去，将他紧紧地搂抱在怀里。
林海承认了她的可爱，她并没有满足，过了一会儿她离开林海的怀抱，进一步表示自己的爱情，开始朗颂。
想你念你惦记着你
有句俏俏话有句俏俏语
不能总埋藏在心底
可又说不出去
沉沉的久久的说出半句
我爱你
是你是我
心中在哭泣
为什么痴痴地看着你
因为你太神气
为什么苦苦地跟随着你
因为你是我心中的伴侣
是你在捉弄我
是我在捉弄你
也许今生今世你就喜欢我
也许今生今世我就喜欢你
好一个得体的诗句，王珍把自己的痴情全倾注在了诗句里，是那么实际，又是那么恰当，林海是高中毕业怎么能甘败下风呢？可要是顺口答上几句来，并不那么容易。
王珍见他光张嘴不出声，立刻用话讽刺，你们只会背前人之句，没有自己的创意，可卑呀可卑！林海被王珍这么一激，立刻说出口来，但很不成熟。
谁是燃不尽的火
谁是唱不完的歌
心高欠下无情债
正义把爱情唤回来
乌云过后是蓝天
狂风过后花更艳
情感有贵也有溅
春天有早也有晚
如果生活不如意
不必埋怨你自己
那是上帝在休息
阴差阳错没机遇
不能在黑夜中徘徊
只能在黎明时散步
既然昨日已经过去
在不能把明天抛弃
林海总算根据自己当时的处境，把诗句说出来了，王珍很满意，因为是激性发挥，她没有挑剔。王珍文化不高，但爱看书，喜欢写点顺口溜什么的，她喜欢林海，把自己的心情写在了日记本上，今天遇到了发表的机会，所以她出口成章，是诗还是顺口溜她就不知道了。
梦中遇到一个人
有眼不识美天仙
梦中想到一个人
错把心语当闲谈
梦中爱上一个人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林海听了之后他不自觉地笑了，因为这是顺口溜，所以他对答如流。
云儿飘飘在空中
船儿飘飘在水中
情儿飘飘在心中
情到深处变成爱
爱到深处变成梦
梦到深处永不醒
王珍见林海发挥的合情合理，她也急性发挥想了四句。
梦中风情万种
梦中柳暗花明
自幼生来爱做梦
我愿生活在梦中
王珍的诗句，句句痴情，他深受感动，随便又答了四句。
你有你的梦
我有我的梦
梦中桃花相映红
梦中桃花笑春风
在溶溶的月色中，两个身影，缓缓接近，一缕夜风吹来，果树叶象河水荡起涟漪，轻轻地摇曳着。月夜的幽蓝将一对侧影衬托出来，那么窈窕，那么高雅，那么婷婷玉立，那两张脸被夜的黛色青光托出秀美轮廓，又有谁不被之倾倒，被之迷醉呢！
王珍风流大方，敢说敢做，今天有了和林海单独在一起的机会，而且是在夜晚，他又发挥的那么出色，她感到非常愉快和幸福，从此林海再也不敢瞧不起我了吧！
林海必定是热血男儿有七情六欲，怎么会对她无动于衷呢？王珍的目的达到了。
这里夏日的夜空，总是幽蓝深远，犹如智者的眼瞳，令人神游许久。
似乎是过去的事了，他们曾在这静谧的夜色里坐过，散步过，畅谈过，但内容苍白无力没有留下回忆。果树四周是那高高的防风林，把果园围成若干个正方形，于是，夜空也就成了正方形，这是城市的果园，也是果园的城市，这里的夜颜色是暗红的，那种暖色使她这个少女产生了智慧和灵感，不知是心中有，还是早有此心，王珍再次出口成章。
你象是一块巨大的磁石
我象艳丽的花儿一样神秘
又似一个笼着轻纱的梦
白天黑夜情牵梦绕着你
林海动了感情之后，也觉得以前总把她当成孩子，她说她成熟了，不错，今天才真正发现了她，也发现了自己，激动不已。
你象是一声碎心的霹雳
我猛睁开泪湿的眼睛
辗转反侧着温柔与宁静
不需吹乱园中的柔情
王珍的灵感一发而不可收，她信口道出了久藏心中的甜言蜜语。
你象是一段酸楚的甜蜜
我疲倦的时候会把你吃到嘴里
精神起来诉说出一个痴情女
把你动人豪爽的性格写成爱之谜
少女聪明灵利，大胆表白，活泼可爱的表演，他看在眼里记在心上，这是一种精神上的享受，排除了他心中的忧愁与烦恼，怎么能不激动呢？他遵守诺言，也是为了表示感谢，夜深了，林海蹲下身用力将王珍抱了起来。一会儿抱在怀里，一会儿扛在肩上，一会儿又背在背上，就象大人逗小孩玩一样，他想让她满意。
王珍明白他的意思，紧密配合，在他身上爬来爬去，服服贴贴，温柔似水。她真不知他有多大力气，她却知道杨芬总有一天会后悔的。快活之余，她想到了杨志根说：“自从那年除夕，你把我妈妈找了去，又把杨志根找了去，叫妈妈唱完又叫杨志根唱，虽然时间很短，也没有交谈，可他们心领神会。以后杨志根见了我妈妈总是没话找话，没笑强笑。妈妈也似乎很关心他。他时常帮妈妈收拾园子，打药浇水，妈妈为他缝过衣服，有一次对我说，杨志根孤独，寂寞，女儿代替不了老伴，以后更可怜。”
“你妈妈是不是想成全他？”林海不好意思地问。
“我偷偷地问过妈妈，妈妈说杨芬要是能够嫁给林海，这个问题可以考虑。”
“这个意思你对杨芬说了吗？”
“还没来得及说他就演了一场逼女儿嫁给高干儿子的丑戏！叫我还怎么说呢？”听口气王珍有点遗憾。
林海想到了自己的意图，想到了杨芬的态度，想到了杨志根的性格。中国自古至今舞台上舞台下，演了多少嫌贫爱富，坑害好男好女的故事，归根结底就是一个穷字，要是消灭了贫穷，都富起来不是就没有悲剧了吗？当他想到王大婶对他的关心爱护时，不知怎么表示表示才好。“王珍！你真是我的好妹妹！”
王珍敏感，立刻回答，“我是你的林妹妹。”
林海抱着情窦初开的王珍，一步一步地往回走。林妹妹的结局是残酷的，他们因年龄的差别是不能结合的，林海没有忘乎所以，他和王珍的兄妹关系没有变，感情却在增长。
林海回到家，躺在床上就有了那从未有过的感想，他在爬山，他知道山上定然会有无限风光，会有柳暗花明，他希望看到那美好的一切，拥有那一切，并在这仙境中溶化自己，完备自己的生活，他奋力往上爬，往上攀登，尽管他感到力不从心，他觉得成功的希望和欣慰是他奋斗的动力，世上成功者不都是在勇敢地追求和拼搏中造就的吗？生活如此，事业上也是如此，他爬呀爬呀！眼看就到顶峰了，一块巨石滚下来，他跌进了万丈深渊。
他又想到，人生就好比一条河，这条河不只是平平静静，一程不变，而是受外界影响，如夏季雨量骤增，上游湍急，河水咆哮，飞溅出浪花，实际上每条河都一样，人生也是一样，总要有坎坎坷坷，谁能保证世上没有冤假错案呢？他终于在苦思假想中找到了一条出路，百拆不挠，勇往直前，他在迎接生活上和工作上的新的挑战。
老书记死了，他是党的好干部。杨芬走了她是党的好干部。杨建光上任，他更是党的好干部。我们党在农村有这么多好干部，改革一定能成功，农村一定能很快富起来。在城市，在国有企业里为什么就没有好干部呢？他盼望着国有企业里也出现一批大公无私，以厂为家，清政兼洁的好干部。让改革初见成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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