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黄昏了,振宇希望子昭快点回来,可子昭就是没回来。等了好久,子昭还是没回来。事实上,子昭和阿娴中午在一家饭馆,遇到了彭晗和林明治。这样,他们四人就在一块玩,玩到晚上八点了,都还没回来。振宇等急了,耐不住,打电话给子昭。他谎说自己要上楼去他书房拿一样东西,又问子昭什么时候回来。子昭问他是不是急着要。振宇听了赶紧说:是这样,等着急用。他又假意笑说:如果你实在没空,我还可以再等一会儿。子昭听振宇那么讲,自然说自己马上就赶回来。
听子昭说要回去,彭晗说开车送送子昭,子昭没有拒绝。一路上,他们都没说什么话。车室在播放着很清新的音乐。那音乐如平静的海,又如轻抚人脸庞的微风。一切都那么柔和。彭晗觉得很温馨,子昭也觉得非常亲切。彭晗很想告诉子昭,自己就是那个影子。可他到底还是没有说。他还是害怕说出来。送子昭到门口,停车。子昭向彭晗道谢,彭晗笑笑说:不客气啊,其实,我…我一直愿意这样送你回家的。子昭笑笑说,还是谢谢你。本来应该请你上去喝一杯的,可好晚来了。彭晗笑笑说,是挺晚来了,你休息吧。他们挥手告别,彭晗开车走了,子昭也上楼。
三楼还没睡着的振宇,听见有轿车开来的声音。他忙起身,伸出头来探望,又见子昭从一辆车上走下来。他心里竟有些隐隐作痛。如被什么针刺了一般,好疼。振宇不喜欢选择逃避。可不知道为什么,他见到子昭和另一个人在一起,他还是选择了逃避。他并没有出现在子昭他们面前。那辆车子离去,留在振宇内心的伤口还隐隐作痛。他不知道他今天到底是怎么了。从来没有感到心痛的他,竟一下子学会了心痛。
振宇在二楼的楼梯过道等她。子昭上了楼,感应灯亮了。才走了一会儿又突然灭了。子昭颇有点奇怪,打开手机来照亮。其实,这是振宇故意关掉开关的。已到二楼门口了,子昭看到一个黑影,她不知道是谁,吓得啊啊叫。振宇见子昭吓成那样,赶紧说是我,又打开灯。子昭被吓了一大跳,振宇见着不禁也有点愧疚。他只是开个玩笑,想试试子昭的胆子怎么样。可他没想到子昭的胆子会那么小。他本来情愿子昭被吓着了,以为吓着了子昭,他心里会平衡一些。可是,振宇这时一点儿也不开心。他好难过。
“你干吗不开灯呀?”子昭好生气,她都快吓哭了。
“我……对不起。那人是你男朋友吗?”
“你认为是就是。这么晚,你到底要拿什么东西啊。”
“那我希望他不是。因为我被人偷走了一颗心。我想现在,现在拿回来,行吗?”
子昭听了有些讨厌,说振宇真会说笑话。振宇听了却说,我是说真的。他又说,我发现我好像不可救药地喜欢上你了。子昭听了很不好意思,又有点讨厌。振宇伸出一只手,想牵子昭的手。可子昭没有缩了回去。她会觉得振宇太花心轻浮了。她想这家伙说甜言蜜语能说得这么流畅,那是因为他本性如此;他本来就很好色,所以才这样。
“是不是你对每个女孩子都这样。”子昭有点不悦。
“不是。独独对你这样。”
子昭知道振宇说话,暗示意味很浓。她就对振宇说,如果没事,请你离开。又说,以后不要再说这些话了。子昭说着开了门。振宇站在门边,伸手拦住子昭的去路,他有点难过。他就倚在门边,有些伤感地看着子昭那张美丽的脸。他讲了这么多,仍得不到她的一点回应。这点让他很是心痛。
“请你把手拿开。”
“你先别进去,我就拿开。”振宇说道。
子昭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她有点无聊地转身,又看了一眼振宇。他的表情颇有些感伤。他想也许子昭就是他这辈子最心动的人。他找了这么久,可能这时才算真正找到。她见他那么深情的望着她,觉得无聊,又进去。他见她进去,不希望这样,就伸手紧紧拉住她的一只手,不让她进去。子昭有些气愤,转身有些生气地瞪了他一眼。她这时候会觉得振宇简直就是色狼。
她讨厌地说,你尊重我,就放开我。振宇听了很心痛。他松开手,子昭很快挣脱了他的手心。她的脸有些红,不知道是气得那样还是羞涩成这样。振宇不知道为什么,见到子昭后,他的心怎么老这么痛。他整个晚上几乎都是痛的。见到子昭旁边的另一个陌生男子,他毕振宇心痛;对子昭表白后,还是心痛;现在拉一下子昭的手,却又得到子昭的拒绝,更是心痛。
子昭进了屋子,见振宇还不走。她有些鄙夷地问他怎么还不走。他说想和她再说说话。子昭听了冷笑,骂他真是一个无赖。振宇没吱声,只是有好些心伤。他还从来没有被人骂作无赖的。她又说,如果你喜欢闲扯,那你找错地方了。对不起,我烦。说完,子昭很气愤地关上门。她心里很难过。她想这个毕振宇怎么可以这样,太好色了吧。还研究生,恐怕就是研究怎么诓骗女孩子感情的学生吧。
振宇看到门关了。站在那儿停了许久,他特别伤感,他只是暗忖:为什么,为什么我才遇见你,你就留给我这么多的痛。他想,也许那块幸运石,她还不知道是我毕振宇送的吧。
知道振宇挨了子昭的骂,第二天黄昏阿娴就来找子昭了。她想让子昭与振宇和好。阿娴开始只是说姚枫在为她写一本小说。子昭听了就恭喜她。阿娴谢过子昭,又说,姚枫对我挺好吧,可是姚枫的朋友振宇对你呢……。子昭一听振宇二字,就忙着摆手,拒绝谈他,还说毕振宇简直就跟乡下厕所里的吃屎苍蝇一样讨厌。
阿娴听了仍笑说,振宇是喜欢她子昭才那样的。又说毕振宇看了子昭的相片后就一见钟情,见到子昭本人更是心动不已。所以,振宇难免会有点冲动。她又说子昭没有必要这么耿耿于怀。阿娴还对她说,振宇可是才貌双全的标准好男人哦。
“才貌双全,可如果缺了德,再多才也是多余的。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我最讨厌好色的男人了,那毕振宇是男人,所以他是好色的,所以我最讨厌他了。”
“完了吗?”
“完了。”
“谬论,谬论,都不晓得谬哪阴间去了。”
“真理,真理,就算玉皇大帝来了都是真理。”子昭辩解道,“据我考证,本小姐翻阅七十二卷经书十二星座之理,发现他毕振宇是这么个人:不贪财但好色;不自负但固执;有点才有点能耐就可惜不怎么讨人喜爱。”
阿娴听了狂笑。她们正说得情绪激昂,还欲拿一只巴塞罗纳的公鸡来主持公道。门外的铃声响了。子昭瞧了瞧外面,是毕振宇和姚枫。她耷拉着那颗没劲的脑袋回来了。子昭不想开门。阿娴见她这样,还气鼓鼓的样子,也不好开门。
子昭不开门,姚枫就一直按门铃。振宇见姚枫这样按门铃但她们还不开,就拍拍姚枫的肩膀说,算了,我们走。姚枫坚持要振宇再等等。可振宇不愿再等了,蹭蹭蹭地就下了楼。姚枫见振宇这样,也就跟着下了楼梯。
阿娴听到下楼声音,说现在好了,人家下楼了,你高兴了。阿娴又说,知道那块幸运石谁送的吗?就是人家振宇送的。子昭感觉有点莫名其妙,便有些咆哮着说:怎么搞的,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啊。她又问阿娴,他怎么会知道我生日,是不是你什么时候出卖了我。
阿娴见子昭竟然对她兴师问罪,便说,我刚才进来是打算说的,可看到你那架势,我怎么敢说出口呢?子昭听了就说,阿娴真是害惨她了。如果早说了,她早就还给人家了。又说这么贵重的东西,她子昭怎么可以久留在这里。何况她本来就讨厌毕振宇的好色作风。子昭还说什么就算毕振宇拥有再多的才华,她子昭对他也没有任何好感。因为她李子昭对他的好感已经被他那点行为永远地磨灭了。阿娴听了就笑她,说她李子昭真个是有现代人的胸怀,太大度了。
子昭知道阿娴在揶揶她,也很无奈。阿娴要走,子昭要她把毕振宇的幸运石也带走。阿娴说她不是挺喜欢残忍吗?何妨就由她李子昭自己来残忍地对待一下别人呢。阿娴又说她不喜欢帮人带东西。子昭看着她气呼呼远去的背影,也好些感伤。她想真是抑闷。是她错了吗?难道毕振宇没有错。毕振宇的冲动表现并非好色并非滥情,而只是因为他爱她。她想这是鬼才相信的逻辑呢。
振宇被子昭糗了一顿,他和姚枫到外面散心。他俩先到酒吧买醉,再到迪厅瞎蹦。振宇很想用喧闹来趋除自己的伤感,可一切都只是徒劳,留给他的还是叹息。他们又去海边看灯火。振宇想灯火也许能给他方向,给他力量,可当他看到灯火后,他仍然觉得特迷茫,并且伤感。
海不平静。并不美妙的咆哮乐章,在他们的耳边一浪又一浪地打过来倒过去。振宇说自己还真的,还真的就从来没有这么痛苦过。才认识子昭几天光景,子昭竟然就会让他这么心痛。这是振宇自己也无法猜透的。看着远处的灯火,还有海中碎成片的月亮,他也随意吟咏着自己的忧伤。
“酒吧灯昏爱梦凉,迪厅人闹枉思量。多情总比无情恼,今夜定比昨夜长。天气暖,人心冷。东风洒爱在他乡。情侣街上情人步,一宿相思无处度。”振宇即兴念词,又苦笑说,这首词干脆就叫《鹧鸪天•失恋的我》。
姚枫听了就安慰振宇,说他根本用不着这么伤感。振宇听了仍苦笑。他很烦。他说,我回来的故乡,回来的城市就只是一座空虚的城市,所以才会造就我这么一颗空虚的灵魂,所以才会让我的爱情也得到这么一个空虚的结果。他讨厌这样。
他又说,平时那么多的女孩向我靠近,我都不屑一顾,可是为什么我向她靠近,她却要与我远离。我的爱情方式是她自己喜欢的方式,这也是她李子昭亲口说的,表白是明智的做法。可是为什么我付诸行动了却要收获这样一个惨淡的结果呢。姚枫听了也伤感,他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只是重复他们曾说过的话:振宇,你也要记住——是玫瑰,总会开花的。
子昭打开影子曾经唱的歌,感觉很孤单,并且很抑闷。恰好这时候,彭晗来电话了。他听见子昭放他曾经唱的歌,他就特别开心。他心儿竟突突地直跳。他听子昭一说话,就知道她心情不太好。这般,他也会有点伤感。他问她在听歌?子昭听了就嗯一声。他说,那我也想听这歌。于是,他们就在一块听歌。音乐很感伤,一想到那个白蚁纷飞的晚上,他们都想哭。
歌唱完了,子昭有点伤感地问他:歌是不是好听?彭晗感动而伤感地说,好听,我也会唱。子昭听了说,你骗我。彭晗说,我不骗人,尤其不骗你。半晌,彭晗告诉子昭说,唱那首歌的人其实就是我。子昭愕然道,我不信。彭晗便找来吉他,对着手机边弹边唱。子昭听了,眼泪刹一下就涌了出来。她想不到这么久的孤独与思念,影子竟然就在自己身边。彭晗唱完歌,子昭问他为什么不早一点说出来?彭晗轻声说,我知道……也许我不该这样,可我…怕你早点离开我。子昭听了不语,很伤感。她在想:这些天,她是在思念一个虚无飘渺的影子,还是在憧憬那个影子能否给她美丽的爱情?
彭晗又说,有人说,写在流水上的不是爱,刻在心坎里的永不改。其实,你已经刻在我心里很久了。真的,我挺喜欢你的。子昭听了眼泪流得更快。半晌,她抹了把眼泪说,我明白。她的眼泪还在往下掉。她本不困,可一会儿却说,我有点困了。彭晗不再打扰,向她道晚安。彭晗挂机后,想着:其实,想说爱你是不容易的事,想说爱你又是很容易的事。只要勇敢一点,就很容易。
子昭躺在床上,有些稀里糊涂的。她也不知道她是在看电视,还是电视在看她。她想着一晚上竟然发生两件事:先是她糗了毕振宇一顿;接着彭晗又告诉她,他就是那影子,还挺喜欢她。这些事都让子昭有些剪不断,理还乱。
再后来,关掉电视。她一直在等天亮,可是等了好久,她发现天还是没亮。直到睡着了又醒来,她发现天真亮了,有一道阳光射进来,她的眼睛有点痛。她总算明白,天亮不亮是用不着人去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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