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菁菁冷冷地看着我,像一块拒绝融化的冰,肌肤白皙得近似透明,仿佛我只要再向前走近一点点,就能从她的身体里穿过。她没有笑容。
“你笑起来很好看的。”我说,并走向前去,想搂住她的双肩。
通常的时候,她虽然能够拒绝我的甜言蜜语,却无法拒绝我的身体。当我们互相融合时,一切的纠纷和埋怨都会在原始的快乐中烟消云散……
然而这次,她好像不行,我去扶她的双肩时,她第一次有了闪躲。
“你为什么会让我看起来觉得很远的?为什么?!”菁菁的声音很响,有一种歇斯底里的声线在房间里四处与墙壁激烈碰撞,并在瞬间集合了所有的力量向我的脑袋狠狠地砸来。
我的头一阵的轰鸣,顾城的一首诗在我的眼前飘荡——
你
一会儿看我
一会儿看云
我觉得
你看我时很远
你看云时很近
我无言以对——我和兰兰的事被她知道了,我有什么好说的吗?
我是真心地爱着菁菁的,也是真心的喜欢着兰兰的,有的时候,我会把她们看做是一个人,如果她们是一个人的话,我是一定会娶她为妻的。
然我喜欢上了两个女子,对菁菁的浓一点,对兰兰的淡一点,可是我总觉得生命中少了她们两个中的任何一个的话,我都会受不了的,我难以取舍。
柏拉图好像在他的《谈话录》中提到,原来人是没有性别之分的,可是不知怎么的,某一天开始,人被上帝分成了两半,于是打从那一天起,人类就得开始寻找,那另一半的自己。爱人就是你的另一半的人生。可如果我找到了两个女子呢?是否这就意味着我被上帝劈成了三份,抑或我的另一半又被他对半分了呢?
兰兰是我在聊天室里认识的,在没有认识她之前,我曾经以为我已经找到了我的另一半,就好像《挪威的森林》里的渡边彻,在没有看到绿子之前,以为自己会为直子而等待一生一世一样。然我还是看到了兰兰,就像小说中的渡边不可避免地遇上了绿子。我们谈论的话题很多,文学、音乐、人生……每一种话题我们都可以找到许多共同的观点,每一次的交谈都让我觉得花上网的钱聊天,值!而此前,我一直以为上网聊天的人都是些很无聊的家伙。因为每一次我闯进聊天室看到的都是铺天盖地的打情骂俏,而我若非是在上传网页时,是不会去那儿的,直到有一天,兰兰打开了我的窗口,轻轻地问候“hi”
时,我的心突然一阵地悸动。我有一种预感,她最终会闯入我的生活的。
现在她闯入了我的生活,并打乱了我的人生次序:本来我是和菁菁说好的今年的国庆节结婚的,可是现在看来,我得重新思考我的人生。
我和兰兰见了面,并一见如故。我开始有些相信她在聊天室里留给我的那段话了:“我是你命中注定的爱人,我的身上,有爱你的前世的烙印,并化为了今世里我身体上的胎记,粉红的,永远为你停留。”
终于有一天,我们走到了所有恋人必会经历的那一步,我看到了兰兰身上的胎记,背上的粉红的爱的印记。
“你相信吗?”“什么?”“前世的姻缘。”“我信。”我紧紧地拥着兰兰,就像拥着一个真实的梦,而三天后,我将与菁菁步入红地毯……
“今夜,我不要你走……”兰兰的话有些无力,却有一种坚定的力量在震撼着我的魂灵,让我无法拒绝。
窗外,是无尽的绵绵细雨……
一觉醒来,已是早上九点多了,兰兰正在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我,像顾城笔下的英儿一般,她没有穿任何的衣服,脸红红的。
她的手轻轻的抚过我的身体,一种类似绝望的语言从她的手指缝隙间流泻出来,涂满了我的全身。
“我要把你记住,永远永远。”她似在喃喃自语,又似在对我倾诉。
“我们还能再见的,不是吗?”我问。
“不是的。”她突然哭了起来,“我明天就要嫁人了。他在美国……
下午我就走,是一点的飞机。你不用来送我的。”“我一定会来的。”我说。
“我们最好永不再见。”她的语气突然坚决了起来,“我已经在你的茶杯中放了东西……因为我不想让你来阻止我……”后面说了什么我已经听不清了,我的意识开始模糊……
——兰兰太了解我了,每天醒来之后,我总习惯于先喝一杯子的茶,而我没有料到的是:她为了阻止我去送她,居然会在茶中放药……
当我醒来时,已是下午的两点十分,飞机已经在异国的领空游荡……
一张纸静静地躺在她的梳妆台上,那是她给我的留言,像是改自顾城的诗——
我在记忆里找路
一粒一粒运棋子
有时
是空的
集中咬一个"爱"字
坏的
里面有发霉的菌丝
我就用泪水来浇灌这些菌丝
它们
长成了我爱你的无边的森林
……
我再也没见过兰兰,听说她在美国过得很好,只是……她不再上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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