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网游竞技 > E网等你 > 全文

?    1.初来乍到

    我依然记得那一天的天空,湛蓝湛蓝,南方的高楼大厦在我眼中游移不定,就像一顶秋千悠来荡去,无法定性。

    在好几天的奔波无功后,我对自己彻底失望了。朋友们都笑我,说我不像是来打工的,反而是像来享受生活的。是啊,工厂会被我挑剔掉,公司会将我淘汰掉,一无所长的我就像一朵飘萍,无法找到靠岸的终点。于是,我索性放弃了继续寻找工作的打算,在朋友的引领下,租了一间小型公寓暂住。在这幢公寓里,我的房间应属最奢华的,因为它有单独的卫生间,这儿的老足够吝啬,除了提供一张木板床和一张书桌外一无所有,如果我不是暂住的话,绝对会去购买一张够柔软的席梦思睡,因为我一坐到那**的木板上便觉得自己的腰很难受,真是典型的软骨头。

    深夜,我拉上窗帘,翻开从家里带来的笔记本电脑,开始享受属于我的生活,我赖以生存的网络生活。一想到目下的处境,我就恨不得抛下这一切回家去,可一想到爸爸骂我是败家子的事我又丧气了,难道我就这么灰溜溜的回去给他嘲笑吗?不!绝不!我要证明给他看,没有他的话,我一样可以生活。摸出我的钱包,里面有张龙卡正安静的处着,我一看到它就想起妈妈热泪盈眶的脸,和她痛哭流涕的话,“宇飞,你要是在外面真的无法生活就回家来,妈妈永远在家等着你,你知道妈妈只有你一个儿子,如果你有什么意外的话,我也不愿意活下去了。这张卡里面的钱是我的所有积蓄,妈妈已经失去了丈夫,不希望再失去儿子,如果这些钱还不够你用的话,你就给我打电话,我再给你想办法,好吗?”

    我的眼眶湿润了,可怜的妈妈,每天都在家里盼着丈夫迷途知返,盼着儿子能够自力更生,可惜到目前为止,她的愿望都没有达成。我暗暗下定决心,不到最后关头我决不动用里面的一分钱,因为这些是妈妈留给自己养老的钱!

    电脑启动了,我接上电脑线(这所公寓有宽带网线是唯一令我租住的理由。当然,我是一样要付钱的)习惯的进入qq,那熟悉的两个彩色头像都在线上,我不禁有些兴奋,这两个“美媚”都是我从网上精挑细选出来的,她们都住在这个南方的城市里,我也曾多次调查过她们的ip,相信她们能够帮助我。

    思虑半晌,我点开了“点点”的图像,她性格比较开朗,平时以老婆的身份给了我不少欢乐,我相信她不会拒绝帮助我。

    “点点,我来了,来到属于你的城市了,我曾说过我会来的。”我发过去后就静静的等着,等待她的回音。

    五秒钟后,她回复我了,“飞絮,我希望见到的是真实的你,而不是冰冷的屏幕。”

    我有些窃喜,看来她不会拒绝帮我,至少她不会不留情面的让我滚。我再次回复给她:“我再在就在深圳,只要你能告诉我你的详细地址,我会于半个小时内出现在你的面前。”

    这次足足等了五分钟,她才回给我一个地址,我想她可能是犹豫了很久,才决定要不要告诉我。

    这一刻,我真的就有股马上去找她的冲动,可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万一她是骗我的怎么办?为了确定我的想法,我给她发去信息:“如果这是你的地址,那么请你等我,十分钟内我会出现在你面前。”

    然后,我等了两分钟,正当我准备相信她的时候,她又闪起来,“飞絮,你说真的吗?对不起,我不想让你失望,这才是我真正的地址。”后面是她留给我的住宿地址,没过多久她又过来一条信息,“很多东西并不如你想像中的美好,只要你不失望我就很开心了。”

    我反复回味她的意思,终于决定去见一见她,在这一刻,我已经走投无路了。如果我屈服于现实,回到家乡去的话,无疑中了爸爸的预言:“凌宇飞,你根本就是个败家子,如果你离开凌家的话,一定会饿死的。”当然,我不希望这句话成了他嘲笑我和妈妈的把柄,他有权抛弃我们母子,却不能够侮辱我们。

    激动使我关掉电脑,毅然奔出公寓。

    坐进出租车的时候,我看了一眼我的钱包,里面还剩下两千块钱,还能够支持我生活多久?这些钱是我从小到大积下来的压岁钱,如果全部花光的话,我就只能动用妈妈的积蓄,这是我最不想的。

    老天,但愿点点能够帮助我。

    十五分钟后,我真的到达她所住的公寓,在十三楼B座,我隔着防盗门见到她的样子。

    她的头发很长,染着鲜艳的红色,烫着很大的波浪;她的皮肤很苍白,大概是因为卸妆的缘故,这样反而衬出她的眼珠漆黑乌亮,嘴唇没有涂口红却很红润,让人一见便有一亲芳泽的冲动……我急忙收住自己的心绪,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对我说,“点点是吗?你好!”

    她打量了我半晌,终于伸出手拉开了门,可我分明看见她的手正冷得颤抖,我心里突然生出一股怜惜,不由自主的握住她的手,仿佛想把我身上的热量传输给她,让她温暖一些。在这一刻,我想起曾经在网上的山盟海誓,曾经我们以夫妻相称,多么的亲密无间啊!

    她的眼睛忽然睁得很大,继而缩回手,往后退了两步,像防贼一般盯着我,我似乎已经感受到她想对我说,“色狼,滚!”为了缓解这个误会,我急忙说,“对不起,我只是看见你很冷,所以想让你温暖一些。”

    她虽然没有完全相信我的没有恶意,但脸上的戒备还是松驰很多,半晌才从嘴里吐出两个字:“请进!”

    我应邀坐到沙发上,却注意到她没有关上木门,显然是害怕我会对她有不良举动。我虽然觉得好笑,却也认为她做得是对的,像我这样22岁的男生,不!是男人,应该和其它的男人一样,有股难以驯服的野性。

    “请喝茶。”她给我冲了一杯菊花茶,然后局促不安的坐在我对面沙发上,想说什么终于又忍住了。

    为了打破僵局,我抿了一口茶,故意说,“好香啊,你冲茶的手艺真的不错。”

    “是吗?那你多喝点。”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从身后摸出摇控器想打开电视机。

    “点点,我想跟你聊聊,”我制止了她的举动,我讨厌电视机的声源在这种场合出现,分明就是噪音。

    她听了我的话,放下摇控器,注视着我问,“你从哪里来?到这边来要做什么?”

    我见她不似方才那般紧张,才用余光打量她的房子。这里比较狭小,大概是两室一厅的居室,家里的摆设十分整齐,典型的女孩卧室。我迅速收回目光,回答她的问题,“我从湖北来,原本是想到深圳来打工的,可是这几天我并没有找到适合我的工作。”

    “现在市道不景气,好工作很难找,”她吁了口气,大约是相信了我只是个来打工的小男孩。

    “没有办法,生活所逼嘛。”我自嘲的笑笑,对我们之间曾经的熟络突然感到十分怀疑。为什么我们在网络里能够那么随心所欲,无拘无束的谈话,而真正面对时却是如此的陌生?

    她也抿了口茶,若有所思的说,“我记得你以前跟我说过,你家里条件还不错是吗?那你还需要出来打工?”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不想告诉她家里的情况,因为我忽然觉得咱们只是萍水相逢,还没有到畅吐心声的地步。“点点,可以问问你的情况吗?你真的是网上说的那样?一家外企的白领?”

    “对不起,”她的脸颊红了,“我可能有些夸大自己,不过我觉得网络并不是真实的。我先介绍一下自己,我叫康饮源,八年前就到深圳来了,因为没有学历,我迄今为止还是个打工妹。不过我比你幸运,因为我来得早,在工厂里学一些技术,估计想找份工作还不太难。”

    我有那么一刻的失望,她可能帮不了我了。

    “你呢?飞絮,告诉我你的情况。”她的眼神开始热烈,仿佛回到了我们在网络上的好友身份。

    “我?凌宇飞,在这边有很多朋友,不过他们都比我混得好。我原本是大学毕业,不过却是混过来的,所以没有什么特长和爱好,我连自己喜欢做什么工作都没弄清楚。”说到这些我感到羞愧,因为我觉得自己太不像个男人了,连自己都不能养活,将来怎么娶妻生子?

    点点(不!康饮源)居然轻笑起来,摇摇头说,“典型的现代青年,你呀只适合生长在温室,这边的风雨飘摇不适合你。”

    “别人能够生活的话,我想我也能够。”我有些反感她对我的轻视,我毕竟是个男人,还是有自尊心的。

    她没有说下去,再次抿了口茶问,“那你明天有什么打算?”

    “不知道,可能还去劳动介绍市场问问。”

    “不如这样,我明天带你到处去看看,我有很多朋友现在都在外企工作,可以看看能不能介绍你进去。”

    我有些喜出望外,她果然没有让我失望,只要能够帮助我,我会永远感激她的。

    “不过你也别抱太大希望,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嘛。”她看了看钟,我也循着她的目光看去,时针指向晚上十点了。

    我敏感地觉得她是在提醒我应该走了,不过不要紧,只要她肯帮助我一切都不用太介意。于是,我站起身说,“那我明天再来找你,如果你肯帮助我的话。”

    “行,包在我身上。”她也站起身,想要送我出门,又似记起什么,转身奔入房间,片刻后拿出一盒烟,递给我说,“来,拿去解解闷,一个人挺孤单的吧?”

    我有些感动,看来她是个细心的女孩。虽然我不太喜欢抽烟,可我还是接过来,并礼貌的说声谢谢,才转身出门。

    我走下楼梯很久才听见关门声,我想她可能是看着我走了才进去的,可见她对我的第一印象还不算太坏。

    回到公寓的时候已经十一点钟,我是走回去的,一路在街上游荡,看着这个霓虹闪烁的城市感慨万千,不知道迎接我的将是怎样的生活?怎样的世界?

    2.人海浮沉

    第二天我起的非常早,我怕耽误了她的时间,还特意给她买了早餐。

    她已经起床了,今天打扮得非常漂亮,穿了件水红色的薄毛衣,领口特别高,衬出她修长的脖颈,下身穿了件短布裙,蹬了双黑亮的高跟鞋,挎着个毛茸茸的小皮包,头发也扎得特别高,用个晶亮的水钻卡子卡住,显得摩登而时尚。

    “对不起,我从来不吃早餐。”她一边挑眉毛,一边拒绝了我的早餐,我无奈的耸耸肩,独自坐到餐桌边享用起来。

    等她化好妆后,我们出发了,她带我到了一家外企公司。

    这是家贸易公司,在坐了半个小时的公车后到达的一个工业区里,整栋楼都非常安静,我们径直上到四楼。

    长长的走廊后有两套卧室,条件还不错,她说这是公司给她朋友配的宿舍,两个人一套房,不但有卫生间还有单独的厨房、客厅。

    我一边坐在沙发上等她去叫朋友起床,一边开始羡慕这儿的环境。在这边打工有这样的住宿条件已经是很不错了,不像我的几个远房亲戚,住在工厂的宿舍楼里,好几个人一间房,拥挤还不卫生。

    过了很久,她才领着个女孩走出来,那个女孩不很漂亮,很普通的一个人,穿着休闲上衣和牛仔裤,与我平时见到的大学生差不多装扮,看起来很小。

    “我来介绍一下。”康饮源指了指我说,“他是我的网友,从湖北过来找工作的,叫凌宇飞。”然后指向那个女孩说,“她叫杨小花,是我小学的同学,我们在这边一直都有联系,她现在在这里做话务员。”

    我客气的站起来,本来想跟她握个手以示友好,可她却站在那儿纹丝不动,只好放弃了这个打算,笑了笑说声,“你好。”

    她不怎么热情的笑了笑,俯身在康饮源耳边说一些什么。她的举动令我十分反感,看来她并不欢迎我,恐怕也不愿意帮助我。我真的很想扭头就走,总比留在这儿受人侮辱要好。这种冲动使我脸上发烫,我估计我的脸色十分难看。

    “我知道了。”康饮源冲她的朋友笑了笑,便拉我走到走廊上说,“她说最近公司里不缺人,如果需要人的话她会联系我的。”

    “算了,”我负气的说,“我不需要她帮忙,我看她根本就不愿意帮助。”

    康饮源怔了怔,似是没料到我会如此反应。片刻后,她微微一笑说,“你可真骄傲,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咱们现在有求于她,当然还是要忍让一点。”

    我不得不承认她说的话有道理,但是骄傲使我不愿意向一个女人低头,于是我将目光移向窗外,心头却苦涩不堪。这就是在外流浪者的痛苦,除了委曲求全之外,我还能够怎么办?谁让我一个人背井离乡呢?

    “好了,凌宇飞,别那么骄傲了,咱们去找其它朋友看看再说吧。”康饮源转身便走,我只好跟随她走出这个工业区,往深圳郊区赶去。

    一路上,康饮源滔滔不绝的向我讲述她的朋友们,有的飞黄腾达,有的流落它乡,但我听出她的话里有嫉妒和羡慕,尤其讲到她一个叫周馨的女孩傍到大款做情人,到各国去旅游时,她的眼睛都放出光来。我有些不屑,有些女孩一天到晚的梦想着不劳而获,只要傍到外商或款爷便能够享受荣华富贵了。哈,多幼稚的思想啊,难道为了金钱就能够出卖自尊和灵魂吗?

    我还记得我最好的朋友江楚毅跟我提过,他的前任女朋友就是因为到南方来打工而傍上了大款,然后便一去不返,至今沓无音讯。我曾目睹了他的痛苦与无奈,也深表同情,同情之余便从心底痛恨这种女孩,对她们尤其的不齿。

    “凌宇飞,想什么出了神?”康饮源推了我一把时,我才发觉已经到了地点,忙从车上下来,感觉晕乎乎的。

    她拉上我,丝毫忘了我们只是萍水相逢,好像我们已经是多年的好友般亲密和挚热。我也喜欢这种感觉,她让我想起慕颖,一个我暗恋了三年却不肯答应我的女孩。不知道她听说我来打工的事没有,如果她知道,岂不是更加看不起我,更加不会答应我?

    老天!既然明知道她不喜欢我,何必强求呢?她喜欢的是那个叫做李什么的四眼田鸡,那个只会在书画展览上出风头,装深沉的画画者,拽什么?

    “进去吧。”到转弯时康饮源见我想的出神,便狠狠拉了我一把,害我险些摔倒在地。

    看来这是家工厂,厂房还比较宽阔,轰隆隆的机器响声响彻云宵,附近的天空都被笼上一层薄薄的黑雾,也不知道是家什么工厂。

    我正在乱猜时,一位保安拦在我们面前,不怎么客气地问,“你们找谁?”

    “我找乔移,他在吗?”康饮源昂起头来看他,像只骄傲的公鸡一般不可侵犯。

    我正在暗暗好笑时,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大踏步起过来,看见康饮源时怔了怔,换上一副笑脸说,“饮源,怎么是你?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乔移,我正好要找你呢。”康饮源瞪了保安一眼,似乎在责怪在她的阻拦。她飞奔到“西装”面前,指了指我说,“他是我的好朋友,从湖北来找我的,你看能不能帮他找份工作。人家可是大学毕业,起码要坐办公室吧。”

    我对她的话有些反应,怎么突然从网友升级成了好朋友?短短一个钟头就变了身份吗?

    “是吗?”乔移看起来还比较有风度,他上前来与我握了握手,并递给我一只烟说,“大学生啊,多好的身份,不知道你学的是什么专业?”

    我支吾着,有些难以启齿。如果告诉他我是计算机专业,却连拆装电脑都不会的话,不知道别人会不会笑我。于是,我骗他说,“我学的是中文。”

    “男孩子怎么学中文?他有些意外,却终于没有说什么,转向康饮源说,“我会尽力帮忙的,只要有机会就给你打电话吧。”

    “那你现在是要赶我们走了?”康饮源不情愿的瞪着他,弄得我对这男人的身份越来越怀疑,莫非他是康饮源的男朋友?

    “我现在很忙,真的没有时间。”乔移看了看手表,皱起眉头说,“你看看,快十二点了,我们还有个很重要的会议要开,下午老总全都要过来检查,我实在自顾不瑕。要不这样吧,晚上我请你们吃晚饭,算是给你朋友洗尘。”

    康饮源这才缓了缓脸色,拉上我说,“咱们走,晚上他不来咱们就来找他,让他不能工作。”

    我只好向乔移苦笑一下,算是跟他告别,然后离开了这里。

    真没想到一上午就这么过去了,我的工作却还是一无所获,难道真的就那么难吗?怎么我的那些哥们儿都出来混得不错,我却如此潦倒?

    “太阳好烈,咱们找个地方吃饭吧,”康饮源走出工厂好远才松开我的手,抬头看了看头顶的烈日,用手挡住眼睛说,“受不了了,肚子好饿,我得休息一下,不然非晒黑了不可。前面有家餐馆不错,我带你去。”

    她蹬着尖尖的高跟鞋在前面疾走,我只好紧跟着她,唯恐她会把我扔在这个污浊不堪的地方。

    现在正是用餐时间,小餐馆里堆满了人,我们等了十几分钟才在楼上有张空桌子,还是个单独的小房间,总比在外面和那些汗淋淋的工人挤在一起用餐要好。

    “你是客人,你点菜。”她将菜谱递给我说。

    “不,女士优先,你点。”我一直都明白一个道理,女人通常喜欢口是心非,在这种场合下,还是让她点菜比较好。

    她果然很配合的接过菜谱,点了几个菜后又递还给我,露出灿烂的笑容说,“看不出来你属于耐看型啊,昨天见到你觉得很小,像个小男生似的,今天看着倒还有些稳重,而且有点小帅哦。”

    “是吗?别这么夸我。”我的脸上开始发烫,她说话也太直接了。

    饭菜端来后,我开始狼吞虎咽,这几天都没有吃饱过,多数时候我吃的都是方便面,一个人哪有心情出去吃啊。

    饭后,是我抢着付的帐,她虽然有付钱的话语,却并没有付钱的意思,我们坐上了回程的汽车,我忍不住问她,“那个乔移是什么人啊?”

    “我的前任男朋友呗。”她不以为然的甩了甩头发,身体往我这边移了移,她身上的香水味不时飘进我的鼻子里,搞得我特别敏感,不住的打喷嚏。

    我们一路上又聊了许多,她给我讲自己的前几任男朋友,有的是广东本地人,但那些人看不见这个外来妹;有的也是打工仔,她又看不起来别人的贫穷,从她的语气里我感觉出她对乔移还是比较满意的,因为她觉得乔移是个有上进心,有本事的男人,但可惜他们性格不合,最终导致分手结局。

    “虽然分手了,我们还像好朋友一样一直在来往。”康饮源有些得意的说,“他至今也没有谈恋爱,每个周末放假都会来找我吃饭,蹦迪。”

    我摇摇头,典型的只在乎曾经拥有,不在乎天长地久。她和我是恫然不同的人,我是个只要天长地久的人,只要认定了目标就不会改变,对非对方拒绝我。

    回到她的公寓时,已经下午两点多,她给我倒了一杯冷饮,散漫的倒在沙发上说,“看来你的工作还急不得,只能看你的运气,看机遇什么时候会到。”

    我无奈的苦笑,除了等待我还能怎么办呢?

    “我们就等着乔移请我们吃饭,要是他不来的话,我就请你去蹦迪,他那个人啊,整天忙来忙去的,去年答应我要送我一瓶香水,到现在还没兑现呢。我知道他不是小气,他只是太忙了,根本就没有时间。”她一边收拾家里的衣物,一边不停的给我讲她的故事,看来一个女孩等于三百只鸭子真的不错啊。

    “凌宇飞,”她突然站在我面前,凝视着我问,“你谈了恋爱吗?有女朋友吗?”

    我被她问的一呆,啼笑皆非的问,“有又怎样?没有又怎样呢?”

    “有的话千万别把她扔在家里,两地分隔最容易变心了,如果没有的话,我就给你找个好女孩。”

    我哭笑不得,直摆手说,“谢谢你的好意,我现在哪有心思想这些风花雪月的事。”

    她收拾完东西后,拍拍我的肩说,“不用太担心,工作的事我会帮你摆平的,现在我得洗衣服了,你去客房玩电脑吧,等我洗完了乔移就来了。”

    我只好依言进入客房,除了一张床和一台电脑,一个简易衣柜外,别无它物。我熟练的打开电脑,打开qq,见到了我久别的好友们。

    除了几个同学在线外,还有外qq好友安静的闪着彩色,我的心莫名的激动起来,为能够再次看见她而兴奋不已。她的网名叫“飘雪”,也在深圳,但她从来没告诉我她在做什么,而且在我面前她始终摆出一幅大姐姐的样子,不断的提醒我,鼓励我。所以我很依赖和信任她,把我心中所有的郁闷和不快乐都告诉她,把她当姐姐一样尊敬。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在我毕业的几个月前,她突然消失了,很久没在网上出现过,我一直担心她出了什么事,或者她的qq被人盗了,或者她把我删掉了……总之,我心里是很不舒服的。

    今天竟然在这种场合碰到她,我不仅感到意外,也感到兴奋。正当我打算跟她说话时,她先闪动起来,用她一惯的温柔语气问我,“宇飞,好久不见?你好吗?如果我记得不错,你应该已经毕业了,现在在做什么呢?对将来有什么打算?你的家庭还好吗?”

    我的眼眶湿润了,她竟然还这么关心我,这么爱护我,她难道真的是上天派来拯救我的天使吗?我含着泪发给她一段出自肺腑的话,“大姐,很久不见你,我很担心你的安危,今天看到你很好,我感到很开心。我现在过得不太好,虽然毕业了,却失去了人生的方向,感到非常空虚和无助,我不知道自己的将来会怎么样,更不知道未来的路应该怎么走下去。至于我的家庭,很失败,爸爸在外面有个女人和孩子,我和妈妈成了他的累赘,他已经抛弃了我们。”

    几分钟后,她给我回信了,“宇飞,我为你感到不幸,也为你的母亲感到悲哀。女人最怕的就是嫁错丈夫,偏偏让她遇到一个负心的人。宇飞,在这个时候,你应该学会振作,因为你是你母亲唯一的精神支柱,如果连你也挎了,生命对她而言可能没有意义了。”

    她对我的关切让我的心沸腾起来,这个陌生的人总能让我感受到春天的温暖,谁说网络无情呢?我忍住激动的情绪,回复给她,“大姐,我现在在一个陌生的城市,我现在才知道什么叫做书到用时方恨少,在这里我找不到工作,因为我没有任何特长,而且我有我的骄傲,普通的工作我根本就看不上眼。万般无奈下,我找到我的另一个网友,她很乐意帮助我,现在我就在她的公寓里,她正忙着帮我找工作。”

    飘雪半晌未语,很久后才说,“出门在外靠朋友确实不错,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如果你有什么困难的话,可以联系我,虽然我不知道你在哪个城市,但是我愿意帮助你。”然后她把联系电话留给了我,这份关切令我十分感动,除了说声谢谢外,我已无话可说。我想我们如果再谈下去的话,泪水一定会滑落脸庞,于是我跟她说了再见,便关上电脑,一个人望着天花板发起呆。

    3.初次堕落

    晚上,乔移真的来了,还提着一篮包装精致的水果。康饮源显得非常高兴,打扮得十分漂亮,我们经过一致同意后,来到一家法国餐厅吃西餐。

    用饭时,乔移趁康饮源去洗手间时,悄悄问我,“你跟她很熟吗?”

    “不啊,初次见面。”我觉得他看起来比较可信,所以并没打算欺骗他。

    “兄弟,我劝你最好不要太依靠她。”乔移的语气里有闪烁不定的神色,我正打算问他什么意思时,康饮源已经回来了,他唯恐我会询问,借口上厕所便离开了。

    我正独自乱想时,康饮源兴高采烈的问我,“等下去蹦迪怎么样?你喜欢吗?”

    “随便,我无所谓,你们高兴就行。”

    然后,我一直没有跟乔移单独相处的机会,进入迪厅后不久他便借口有事离开了,我心里莫名的涌起一股紧张感,好像有些惶惶然的。

    疯狂的音乐,扭曲的人们在我身旁舞来舞去,有的剧烈摇着头,我在想会不会像电视剧里那样,有些人吃了摇头丸。但愿不是这样,我跳了一会儿,觉得很热便退到角落坐下休息,康饮源却不知道已经扭到哪里去了。

    有几个头发颜色乱七八糟的妹妹窜到我跟前,操着粤语问我,“哥,要不要一起跳啊?”被我强烈拒绝后,她们娇笑着离开我,继续寻找目标去了。

    在这种地方,我丝毫没有安全感,尤其想到平时电视剧里的情节,更是心惊胆战,恨不得马上离开这儿。

    康饮源不知何时挤到我对面坐下,她迷蒙的眼睛里闪着一抹怪异。

    “来,吸根烟。”她递给我一根细长的烟,鲜红的指甲油在闪烁的七彩灯下显得诡秘不安。

    我慌忙摇头,心乱得厉害。

    “这么胆小。”她不屑的瞟我,自己点燃烟,重重的吸了一口,吐出一排烟圈后,招手叫来一名服务生,要了两瓶啤酒。

    我本想再次拒绝,她已经恼下脸说,“你要是连啤酒也不喝的话,就不是个男人。”我只好闭嘴不语,我很害怕别人认为我不是个男人,那样太懦弱,太没骨气了。

    啤酒端来后,她跟我碰了一杯,大口的灌下去,与我初次见到的娇弱判若两人。我颤抖着把酒灌下去,但愿不会有什么其它成份,但愿我不是猎手们的目标。

    我一边向天祈祷,一边将啤酒一饮而尽,其实我的酒量还算不错,在学校时,经常一班哥们儿出去喝酒,我还从来没有灌醉过。抬头看向康饮源,她又叫了两瓶,自己一个人灌得差不多了,看来已经透出些许醉意。

    “凌宇飞,啤酒太没味道,咱们喝红酒,不醉不归。”她趁着酒意挤到我身边来坐,招手又跟服务生要了两瓶干红,我知道躲不过去了,只好依她,反正我也不会喝醉,说不定醉的先是她。

    一番拼斗后,我发现自己失败了,原来她的醉意是装出来的,我们喝了很多酒后,她依然清醒,而我却已经晕头转向,头脑发热。天哪,我今晚怕是要堕落了。正在迷迷糊糊时,她趴到我身上,将她吸了一口的烟探到我嘴里,呢喃的说,“吸一口,你会感到舒服一些的。”

    我当时已经没有意志了,恐怕她让我死我也会毫不犹豫,吸了烟之后,我彻底晕眩了,她身上的酒香令我失去了最后的思想……

    等我清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上午,我被刺目的阳光射醒之后,才发现我身旁竟躺着个人,她蜷缩在我怀里,睡得正香。

    我打了个冷颤,低头看她,果然是康饮源,而我们却都没有穿衣服。

    天哪,我彻底惊醒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捡起地上的衣服胡乱往身上套,也不管是否穿得整齐,穿上便狂奔出门。

    清晨的风稍稍有点寒意,吹着我狂乱的心,丝毫不减躁。我努力回想着昨夜的情景,不用说,她灌醉了我,然后把我带到她家里,然后我们……我不敢再往下去,她到底是个什么女人?她是不是设计骗了我?而我呢?我该怎么办?就这么逃走吗?

    我已经没有理智了,拦住一辆计程车便回到我的公寓,一进门便冲进被窝,任被子蒙住我的头,任呼吸变得急促,我感觉得到自己颤抖的身体,感觉得到自己逐渐下沉的心,有种意识告诉我,“凌宇飞,你完了,你彻底堕落了。”

    被子突然湿了一大块,原来是我的泪水染湿了枕头和被子,我竟像个孩子般哭得一塌糊涂,似乎受委屈的人是我,我就像个被污辱的少女般失去了自尊,失去了贞节。

    良久良久,我终于冷静了一些,便摸出手机拨了那串电话,我分明听见妈妈的声音,亲切的问,“喂,是宇飞吗?可是我不敢回答,我惊慌的挂断电话,缩在角落里,抱着被子发呆。

    手机铃声一遍遍的响,我知道是妈妈不放心又打过来了,虽然我不想接,但我不想让她担心,便强装作镇定接过来,哽咽的说,“妈,我想你了。”

    “宇飞,你在那边还好吗?找到工作了吗?如果不好的话就回来,妈妈很担心你啊。”她的语气近乎哀求,我知道她一定哭了,哭得十分伤心。

    “妈,我很好,我的朋友已经帮我联系了一份工作,这两天就去上班,你别担心我。等我在这边安顿好了,我就接你过来,咱们一起生活好吗?”我安慰着她,自己的心却碎成千片万片。

    妈妈哭了很久,才喃喃的说,“那你小心身体,要好好照顾自己,钱不够用的话就告诉我,我把房子卖了,手里还有点钱。”

    “不用,你的钱我还没动呢,妈,就这样吧,我得去面试了,再见。”我慌忙挂断电话,我想再说一会的话,我一定会忍不住诉苦,一定会忍不住哭得唏里哗啦。从小到大,我几乎没有受过什么委屈,妈妈就像个守护神一样替我遮挡了一切风雨雷电,我就像温室的一朵花一般,从没受过任何苦难。如今,这一切离我远去了,我已经长大了,该自己照顾自己,自己闯出自己的前路,而不是继续依靠母亲。

    想到这儿,我突然觉得自己很懦弱,其实我完全没有必要这么害怕,我是男人嘛,难道她还能逼我不成?况且我也是被她强迫的,她又不是处女。我给自己壮了壮胆,想起乔移说的话,看来他是有先见之明的,他早就知道康饮源是个危险人物,我自己怎么就没有防备呢?

    我爬起来,打开电脑后迫切的想找到“飘雪”,幸好她在,但这件事我如何向她启齿呢?正在犹豫不决的时候,qq上面一个图像剧烈闪动起来,我一看见是点点,吓得急忙下线。她已经发现我逃走了吗?她会怎么做?会不会报警诬陷我强奸她?我害怕起来,拿起手机拨了飘雪的手机,很久后她才接听,是个很温柔的声音,轻轻的问,“你好,请问哪位?”

    “大姐,我是凌宇飞,”我多想有个人能够教我现在怎么做,我多想有个人能够救我,“大姐,我遇到麻烦了,我昨晚被她灌醉了,早上起来就已经在她床上,我现在应该怎么做?”

    “宇飞,你太不小心了,”她轻叹一声,沉默片刻,用她坚定的语气说,“为什么不知道防着别人呢?现在的人心特别黑暗,社会也很现实,很多事都不能够回头了。”

    她的话令我更加害怕,我急忙说,“是啊,我很害怕,现在应该怎么做?她肯定正在到处找我呢。”

    她半晌未语,电话那边的安静使我疑心她还在不在。

    “宇飞,你现在不应该逃避,听我说,你跟她好好谈一谈,看看她想怎么样,然后再决定下一步怎么做。好吗?”

    我现在只能相信她,因为我已经六神无主了。我依言打开qq,点点果然在线上,她的留言不停的闪烁,我只好点开来看,“凌宇飞,你真不是个男人,不负负责的男人,你放心,如果你诚心要逃避的话,我不会为难你的。昨夜我真的喝醉了,因为我太高兴,我承认对你有点好感,但我不会强迫你,你如果不喜欢我的话,以后可以永远不来找我。”

    我长吁了口气,看来她并不是事先预谋好的要算计我,也许我误会她了。

    现在是十一点多,我应该做些什么才好呢?我想起来应该先告诉“飘雪”我的情况,也许她正在担心呢。

    我便给她留了言,“大姐,她没有为难我,看来是我多心了,给你添麻烦很抱歉。”然后我离开了公寓,我突然很想到处去走走。

    深圳的高楼大厦总让我有点晕眩,穿行在各个商场里,我不停的购物,买了许多日常用品和零食,我想以此来打发时间,借此宣泄心头的郁闷和不快。同时,我不停的在想,还要不要去找康饮源呢?我难道真的做个逃兵,再也不承认这件错事吗?

    我提着大袋的东西找了个公园坐下,望着人来人往的城市发呆,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响了一遍又一遍,我才恍然惊醒,原来是铁哥们儿江楚毅,他用一惯的口吻问我,“嗨,兄弟,你怎么样啊?混得还不错吧?我在这边挺郁闷,过来陪你好不好啊?”

    “去死吧你,调侃我啊?你会舍得你的紫韵过来陪我?根本就是个重色轻友的家伙。”我大肆批评他的重色轻友,引起他的强烈不满,他叫嚣着,“凌宇飞,你别得意啊,再说这话我生气了,我现在真的就在车上,马上到广州了,你在哪儿?”

    我不敢相信她的话,却又不得不相信,这事他应该不会骗我吧?“你是到广州火车站吗?我来接你吧,那你的紫韵呢?她舍得让你出来打工吗?”

    “没办法啊,她等了我三年都没有分配工作,除了打工还能怎么样呢?我也是被逼无奈呀。”

    我默然了,是啊,他从部队转业后至今也没有分配工作,这现实啊!

    “我快到深圳了,如果不晚点的话两点到站,你来接我。”

    我答应他之后,顾不得把东西送回家,径直乘车奔向广州东站,等我到达地点时,时间指向一点多,他就快下车了。

    我随着接车的人流赶往出站口,在烈日酷晒一个多小时后,终于看见一身热汗,风尘仆仆的江楚毅。

    “兄弟,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见面了。”我拍拍他的肩,替他接过一个行李包,然后一齐往对面车站走去。

    “你不知道啊,家里的日子实在混不下去了,我身无分文逃出来的。”他懊恼的擦了把汗,不停的吐着苦水,“我硬是在家里等了三年,整整三年也没给我安排工作,他妈的,钱也塞了不少,就是不见有人通知我去工作,只是说档案已经划到单位去了。”

    “是不是你钱塞得少啊?”我故意笑他。

    “可能吧,听说那个局长挺贪心,我们在他身上也花了一万多块,不让我上班的话那钱可就丢水里了。”

    “现实就是这样,认命吧,兄弟。”我安慰他几句,一齐坐上去深圳的快巴。

    江楚毅是我高中时的同学,毕业后他就去当兵了,做的是武警,在部队里足足磨练了两年才回家乡。听说他在部队里混得不错,领导本来想让他留在部队,却被他婉言拒绝,拒他所说,在部队里没有前途,他的一个战友在部队里病死后只赔偿了两万块钱,追封为烈士,其它什么也没有。所以他觉得害怕,怕自己哪一天也死在部队里。谁知道回家乡后,迟迟没有分配下去,2001年转业的士兵大多数都闲置在家,我们家乡并不重视退伍士兵,硬是等了两三年才把档案划到单位,但迟迟没有通知工作。

    其实他和我一样是可怜的人,江父曾经是国企职工,后来因为厂房破产,不得不背景离乡到湖南打工。刚巧那年楚毅高中毕业,需要钱读大学,他不希望家里负债累累,所以放弃了念书的机会,参加了武警的队伍。就在他退伍后,他的女友嫌他家穷,跟了广东一个大款走了,他在伤心之余只能重振精神,等待退役士兵的分配工作。

    也就在等待的三年里,他认识了一个叫方紫韵的女孩,他们曾经轰轰烈烈的爱过,完全不顾女方家庭的反对,他们也曾经为了在一起放弃工作共赴广东打工,可惜最终没能找到合适的工作,怏然而归。所幸紫韵由始至终都没有嫌弃他,默默的跟他一起争取共同的幸福,2003年初,方家为紫韵找到一份较好的工作,二人才在家乡落脚,但楚毅的工作迟迟未能兑现,二人的婚事也就一直顺延,直到今天仍不能达成所愿。

    我在替他惋惜的同时,也为他感到庆幸,至少他找到了生命中最爱的女孩,而且还是一个肯陪他吃苦,陪他奋斗的女孩。我的另一半呢?将在哪里出现?会像紫韵一样默默的支持我,鼓励我吗?

    人的命啊,全是注定好的,半点不由人!

    4.再遇浪蝶

    我和楚毅大醉了一场,为我们彼此不幸的命运,他总是说同人不同命,我也认同,于是对老天不停的谩骂,感叹人生如梦。

    “你这些天来在这边找到事做没有?”楚毅躺在我的公寓问我。

    “没有,高不成低不就的,我也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我懒散的坐在电脑前,打算再聊一下qq。

    楚毅双眼发直的看着天花板说,“你这小子啊,跟我一样太挑剔,我们那一年来广东时,我非常不想做保安,紫韵很生气,她说我除了做保安之外别无选择。是啊,我又没什么特长,除了当过兵外没有其它资历。”

    “现在的男孩苦啊,糊自己都很难,别说养家糊口了。女孩子在外面随便找个工作都很容易,我们却很难啊。”我有感而发地说,“你看,除了开车、厨师、保安之外,我们还能选什么?偏偏这几样我都很讨厌,看来我注定穷苦一生啊。”

    他很认同我的想法,不迭的说,“不错不错,就算有工作又怎么样呢?我有个战友,交了两万块钱才分到农村的广播局工作,每天爬电线杆才拿三百块钱,还不够他抽烟呢,还要交手机费,还要陪女朋友,借了一屁股的帐,最后只好停薪停职,跑去北京打工了。过年的时候回来,借的车费回家,一样没钱。”

    “真难啊,失业的人越来越多,想找份好点的事做都不行,养家都成问题,下辈子还是做女孩,找个有钱的男孩嫁了算了。”我哈哈大笑,反而严肃得可怕。

    他摇头说,“要是女孩都像你这么想啊,我们俩就甭想娶媳妇了。”

    我撇撇嘴,回头看着电脑,点点居然也在,但她没有跟我说话的意思,我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难道她真的那么开放,觉得一夜情很好玩?我蒙了,突然有点想念她的样子,其实她挺迷人的,我也太不负责任了,就这么一走了之?

    “宇飞,你这两天都干嘛呢?咱们明天怎么办啊?”楚毅问我,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再怎么办,在这儿人生地不熟的,能怎么样呢?

    我突然很想见到康饮源,她其实很漂亮,我如果能天天跟她在一起该多快活!老天,我到底在想什么?我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努力想把这个想法抛远些,怎么能够这么没有志气呢?

    “我跟你说话呢,怎么不答应我?”楚毅狠狠敲了我一记,惊醒了我的思绪,我瞪他一眼说,“出手这么重,不痛啊,我打你试试看。”

    “让我上一下qq,看看紫韵在不在,”他把我推到一旁,打开自己的qq,可惜全是黑的,我哈哈大笑,惹得他七窍生烟,无可奈何。

    “让开吧,又没人跟你聊。”我抢回座位,突发奇想的用他的qq加上点点,我想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片刻后,信息回复她同意验证了,我便装成陌生人问我,“mm,你好啊。”

    她比较冷淡的回复,“我不好。”

    “怎么不好啊?让我替你分分忧。”

    楚毅在一旁叫,“你又在调戏哪个妹妹啊?别用我的qq好不好?败坏我的名誉可不行,我的qq很有口碑的。”

    “去死,你别吵行不行?”我把他按到床上说,“你坐了一夜的火车不累啊,快休息一会儿,别吵我。”

    他骂骂咧咧了一会儿,居然真的蒙头大睡,大概是真的太累。也好,省得吵我。

    “弟弟,知道什么叫**情吗?”点点问我。

    “当然,我以前暗恋过别人,知道爱情的滋味。”

    “那你有没有试过被人拒绝?是什么滋味?”

    “当然,既然是暗恋当然被别人拒绝了,当然是苦涩的。”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在说我,但我心里却无端的不舒服起来。

    良久,点点又说,“我爱的人拒绝了我,其实我一直对他很有好感,但看来并不喜欢我,他走了就没有再来找我。”

    我很难过,她说的不就是我吗?难道我真的伤了她的心?我突然有种想见到她的冲动,我怎么能够让一个女人这么不开心?这是男人的所为吗?还记得以前我最讨厌逃避责任的男人,可现在我自己又有什么区别呢?

    “我怎么不说话了?”点点又发来信息问我。

    “哦,我喝了杯水。”我扯了个谎,心却乱得厉害。其实她是个不错的女孩,热情而大方,对我这个陌生人尚且热情款待,更何况是对她的朋友们呢?我的心越来越矛盾,一边认为她是个可爱的女孩,一边又认为她是设了圈套等我来钻。这种心情迫使我十分难受,但另一种强烈的**冲击着我的内心世界,我迫切的想见到她,一解内心的炙热。

    回头看看已经熟睡的楚毅,我悄悄溜出门去,我现在特别想见见康饮源,我想知道她在我心目中究竟是什么感觉。

    十五分钟后,我出现在她的公寓门外,一阵猛按门铃后,她拉开了木门,一张憔悴的脸呈现眼前。她大概还在赖床,穿着件薄如蝉翼的睡衣站在那儿,看起来性感迷人,似个尤物吸引着我的目光。

    “康饮源,我有话要跟你说。”我努力克制自己冲动的**,装成一副平静的样子对她说。

    她居然没有拒绝我,虽然拉开了防盗门,目光却很淡漠,连看也不看我一眼便径直进入卧房,扑进被子里闭上眼睛,仿佛见到我会呕吐似的。

    我跟着她走进去,坐在床沿边看着她熟睡的样子,其实她真的很美,但这几天没见她似乎沧桑了许多,苍白的脸色和干裂的嘴唇显示着她不堪的心灵。

    我知道她不想看见我,也知道自己不可原谅,所以我没有打扰她,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她,等着她愿意跟我说话。

    许久许久,记不清楚过了多长时间后,她终于睁开了眼睛,仿佛大梦初醒的样子打了个呵欠,然后凝视着我,冷冷的说,“你怎么还不走?你不是不喜欢这里吗?你不是喜欢做逃兵吗?”

    我无言以对,她责怪我是对的,我是应该被骂的,谁让我没有勇气接受事实。

    “凌宇飞,你不是个男人,你只是个小男生罢了,谁让我自己笨,要看上你呢?”她竟然哭了,泪水顺颊而流,哭得肝肠寸断,哭得声音都嘶哑了。

    我的心绞成一团,痛得不能自抑,紧紧的将她搂在怀里,我突然生出一股怜惜,生出一股想要保护她的冲动。

    我们就这么抱着,任由她哭个够之后,她推开我,睁着红肿的眼睛问我,“你既然不理我了,还回来干什么?让我自生自灭好了。”

    “傻丫头,我怎么会丢下你一个人呢?”我忍不住轻吻她的额头,继而体温上升,人不由自主的搅到她的床上,吻她的脸和脖子。

    她动也不动,任由我对她亲昵的爱抚,然后我们便如胶如漆的粘在一起,怎么分也分不开……

    疯狂之后,我抱着她,光着身子坐在床沿,点燃一只烟后,望着青烟袅袅上升。

    “怎么?你后悔了?”她娇宠万分的依偎着我问。

    “怎么会?”我刮了刮她小巧的鼻子,将烟雾吐在她的脸上,惹得她一顿粉拳暴打。

    看看钟,已经下午四点了,我突然想起楚毅还在我的公寓里等我呢?天啊,我怎么能把他忘记了?我慌忙起身穿好衣服,康饮源撅起嘴问,“你又要逃跑啊?

    “怎么会?我呀,以后永远不做逃兵,我甘愿做你的俘虏。”我再次给她一个世纪长吻,然后穿好衣服对她说,“我有个朋友从湖北来找我了,总不能把他一个人丢在我家里吧?等我回去跟她交代一声再来找你,ok?”

    她这才放下心,喃喃地说,“只要你不丢下我一个人就行了。”

    “宝贝,”我一看到她难过的样子便觉得很不安,她是个能够抓住男人心的女人,我已经彻底被她征服了,“我永远都不会再离开你,我已经离不开你了。”

    我走了之后,脑海里还反复思念着她的样子,她的肌肤,她的温柔体贴,我忽然庆幸自己拥有了一个这样的女人,尽管她比我大两岁,但我始终感觉她像一个受伤的小鸟,需要人类去呵护和照顾。

    果然不出我所料,楚毅早已经醒了,坐在电脑前瞪着我,狠狠的骂我,“你可真混蛋,把我一个人丢在家里,什么东西嘛。”

    我心虚不已,陪着笑说,“是我不对,我认错,今天晚饭我请,算是赔罪。”

    他冷哼一声,继续玩他的电脑游戏,看也不再看我一眼,看来他是真的生气了,也怪我忽略了他的存在,确实挺不够意思的。我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等着家长原谅,一个人坐在床沿看着他,样子应该十分委屈。

    他大概玩了几个小时后,才回过头,用犀利的眼神盯着我问,“宇飞,你跟我说实话,你到底在干什么?”

    我一时怔住,不知道怎么跟他说才好,他是我的好哥们儿,我不应该瞒他的,可如果我告诉了他,他会怎么想我?怎么想康饮源?

    我陷入深深的矛盾中,他见我不想说又生气了,摆摆手说,“算了算了,你既然不愿意说,我也不会勉强你,不够意思。”

    “好好好,我投降行了吧?”我被他的样子吓住了,谁让咱们这么多年朋友呢。

    于是,我从我到南方来开始讲起,一直讲到今天发生的事情。然后我就等着他的评价,我看得出来他的脸色越变越差,显然是十分不赞同我的做法。

    良久,他严肃的对我说,“宇飞,你不觉得自己太容易相信人了吗?那个女人在外面浪荡了这么久,她会如此轻易的爱上你?更何况她跟你见了一面就上床,那是个什么女人?她可信吗?你难道丝毫没有怀疑过她的动机?”

    “楚毅,你别忘了,我现在一无所有,她有什么可图的?”我有些气愤,因为他怀疑我的女人,这是我不能够接受的。

    “你可真糊涂,你难道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很复杂吗?如果真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每个人都可以找个网友谈恋爱了,那还找什么老婆?”楚毅也气晕了,不停的骂我,到后来竟对康饮源骂不绝口,说她是个放荡的女人。

    我被他骂得晕头转向,火气冲天,最后竟然跟他赌狠,“你要是再敢说我的女人坏话,我就跟你没完。”

    他很不服气,指着我的鼻子问,“你怎么跟我没完?怎么没完呀?”

    我只感觉一股怒火直冲心头,激动使我去去理智,我扬手朝他脸上挥了一拳,痛得他捂住鼻子蹲在地上,急红的双眼似乎要杀了我一样。

    “对不起,我无心的。”一见到他如此气愤,我吓得跌坐在床上,我真是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怎么会这么冲动?

    他冲上来便对我一阵拳打脚踢,报仇似的不肯罢手,雨点般的拳头落在我身上仿佛已经没有感觉,我已经不觉得痛,但我不能就这么被他打而不还手,那不像个男人。于是我们厮打在一起,从床上滚到地上,再贴到墙上打,直打到二人都是鼻青脸肿才停下来,躺在床上发呆,我好像又回到了幼时跟同学们打架的时候,那时候多单纯啊,没有其它思想左右我们,只要考试能够及格也就万事如意了。

    5.堕入火海

    为了证明康饮源不是那种女人,我于第四天把楚毅带到了她的家里,那时候我们脸上的伤已经不那么明显了,要不然多难看啊。

    “这是怎么了?打过架了?”康饮源扑到我怀里,用她细滑的手指抚摸我尚有瘀痕的脸问,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我很是感动,紧紧握住她的小手说,“不要紧,没什么,跟朋友打着玩的。”

    她这才注意到我身后还有个人,从我怀里挣脱出来,仔细打量了楚毅片刻,我分明感觉到她眼里有抹赞许,因为我不得不承认,楚毅这小子比我有男人味,他比我稳重很多,加上他当过兵,又比我大三岁,我跟他在一起自然显得十分稚嫩。

    我心里涌起一股酸味,急忙将楚毅拉到面前说,“他是我最好的朋友、哥们,江楚毅,不过他有女朋友了。”

    “他就是你说的来找你的那个朋友?”康饮源似笑非笑的将目光移向别处,令人猜不透她内心的想法。

    楚毅不以为然的耸耸肩,他对女人似乎不太感兴趣,除了方紫韵之外。

    “正好,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康饮源一边招呼我们坐下,一边神秘兮兮的说,“你们真走运,昨天我有个做经理的朋友说给你找到了一份不错的工作,反正他们也不止招一个人,不如叫你的朋友也一起去吧。”

    我顿感喜出望外,她果然帮了我的大忙,如果这份工作还不错的话,我就留在这边与她相依相守,多浪漫啊。

    楚毅悄悄问我,“她到底可不可靠啊?别害我们呀。”

    “怎么会,你别乱想。”我轻捶他一下,不许他怀疑康饮源。

    康饮源看看手表,见已经是八点多钟,忙起身说,“走吧,咱们今天去面试,如果可以的话,明天就可以工作了。”

    我和楚毅都很兴奋,跟着他离开了公寓,来到郊区一座高楼大厦前,我特意看了看大厦的名字:宏发大厦。

    我们跟着康饮源走进六楼的经理办公室,见到了一位姓冯的中年男子,大约四十来岁,个头偏矮,精瘦干练,眼神犀利如狼,仔细将我们打量了许久之后,将康饮源拉到外面走廊说了些什么,那鬼鬼祟祟的行为令我十分反感,好像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过了好半天后,康饮源才走进来,附在我耳边说,“那我先走了,有什么手续人办的话,冯经理会告诉你们的,好好干,晚上我等你们回来吃晚饭。”

    “嗯,知道。”我应允她之后,目送她的背影远去,心里突然充满了依依不舍。

    冯经理轻咳两声,从办公桌里拿出两张表格让我们填上,无非就是写些姓名、地址、工作简历之类的东西,然后象征性的给我们发了两套工作服,确切的说就是保安服装。

    “从今天开始,你们就正式成为我们‘宏发企业’的职员,”冯经理背负着双手,一本正经的说,“首先,我得告诉你们我们这儿的规矩,第一条便是签定合约,一年之内不得以任何理由和原因离开公司,否则就属于违约,将负担全部责任;第二条是要保守秘密,不得泄露任何有关公司的任何事情,包括你们最亲近的人;第三条是服从命令,每天早上八点到晚上两点,没有周末,每月可以休假一天,但不得外出。晚上必须住在公司为你们提供的公寓,保证随传随到,不许无故无法联系,否则视为不遵守纪律要扣除相应费用……”

    我只听到这三点就已经蒙了,什么工作这么可怕?这么秘密?该不会是什么非法机构吧?但从外表看来并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啊,一切都好像正规的不能再正规了,他们究竟可信吗?

    一连串的问题使我的心越来越不安,转脸看向楚毅,他和我一样皱紧了眉头,显得非常严肃,显然他也非常怀疑我们的工作性质。

    我忍无可忍的打断了经理的话,很严肃的问他,“对不起,我想请问一下,我们到底是从事什么工作的?不会是什么非法的职业吧?”

    冯经理冷峻的双目狠狠盯着我,看得我心里发毛了才说,“你看咱们这么大一家公司会从事什么非法的勾当吗?又不是贩毒,卖军火,你是不是电视剧看多了?”

    我无言以对,现在本来就应该是言论自由的世界,他凭什么不让我问啊。委屈使我心里装满了不快,但抬头看见冯经理狼一般的眸子,终于将自己想说的话全吞回肚子里,心里却骂翻了天。

    “好了,如果你们不放心的话随时可以走,在没有签订合同之前我不会阻拦你们。”冯经理故意拿了两份合同书出来扬了扬,一边诱惑着我们,“我看我得告诉你们一下你们将受到的待遇,试用期为三个月,每月一千五百块,试用期满了之后就正式成为我们公司的员工,每月三千块钱的收入,并且还有上浮的可能。当然,要以你们的工作态度为准则,以你们对公司的奉献量为标准。我们这儿最高的职员每月达到六千元,因为他一直默默无闻的在企业工作,从无怨言。”

    我头脑一黑,已经失去了所有思想,管他什么道德准则,只要能够赚钱养活自己就不错了,如果我能有那么高的收入,就可以把妈妈也接过来,就再也不用受那个臭男人的气了。

    楚毅轻咳两声,悄悄对我说,“管他什么,只要不犯法就行了,咱们又不是杀人放火,靠自己的劳动赚钱有什么不对?你说呢?”

    我点头表示同意,看来金钱真的能够左右人的思想啊。金钱虽然不是万能的,没钱却是万万不能的。

    “很好,既然你们不反对就来签订合同,三个月试用期满后正式生效。”冯经理满意的点点头,将合同丢在桌上给我们看。

    我注意到其中有一项条款注明了,绝不会勉强我们做与工作无关的事情,并保证不会危害国家和个人的利益。我们这才放下心来,在乙方签名上注了自己的名字,然后换上工作服,在冯经理的带领下来到一楼停车场往下走的地下室里。

    这里显得十分隐密,有一道重重的铁门把守,门口还有保卫守着,严格登记后才准进入,弄得我们心里直发虚,搞不清楚究竟是个什么地方,更不知道等待我们的将是份什么样的工作。

    在一个密封的房间后,我们推开厚厚的黑布帘子,一个剧场般的空间便显现眼前。只见人群沸腾,吵声震天,不绝于耳,数不清的人流走来走去,令偌大的空间拥挤不堪,万分喧哗。原来这里是个大赌场,不但有麻将,还有扑克、牌九、台球、象棋、梭哈场、骰子……应有尽有,宛然一个赌神电影里的澳门赌场,声势浩大,骇人听闻。

    我和楚毅正在面面相觑时,冯经理将一个大个子领到我们面前介绍说,“他叫冯勇,是这里的保安队长,你们以后就要听从他的工作安排,能不能过试用期全看他对你们的评价了。”

    我抬头看向大个子,只见他一米八五的个头,雄硕的肌肉,黑黝的肌肤,俨然一个非洲人,魁梧的令人望而生畏。我心里倒抽一口凉气,怎么感觉越来越像进入了黑社会呢?

    “兄弟,很高兴认识你们。”冯勇拍了拍我的肩,差点将我按到地上去,他的手可真够沉的,打在人身上就像只熊掌挥来,躲都躲不了。尤其是他的声音,震耳欲聋,差点震破我的耳膜:“以后咱们都是一家人,不但要互相照顾,还要互相学习,多多指教了。”

    “哪里哪里,”我心慌不已,急忙应承他,唯恐又会遭来一顿“毒打”。

    冯经理又交待了一些事情后,转身离去。冯勇则带着我们四处转了转,边向我们讲解,“我们这里主要是提供给一些上流客人的特殊服务,到这里来的人非富即贵,你们不但不能得罪,还得小心陪着,不但要防着警察的偷袭,还得维持厂子的秩序,以防有小偷和骗子入侵。晚上关门后,还得负责安全送走每一位达官贵人,保证让他们来得开心,走得满意,明白吗?”

    我心里暗暗叫苦,这下可真的惨了,进了狼窝,难道还想出去?偏脸看向楚毅,他也苦瓜着脸,看来和我一样的想法,这下可惨了,合同已经签好,想走都难。我仿佛已经看见自己掉入一片火海,怎么也爬不上岸。

    冯勇给我们交待了工作之后,便安排我们一人负责一个柜台的安全,我眼里看着那些豪赌的人,耳中听着他们或狂喜或绝望的声源,感觉自己都快要崩溃了。还有无数珠光宝气的贵妇人贴着我的身子走来走去,害得我汗毛倒竖,如坐针毡,仿佛面对的是一些洪水猛兽,随时都有可能将我们吞没。

    也不知道怎么熬了几个钟头,楚毅拉了我一把说,“该吃午餐了,只有半个钟头的时间,快。”

    我们便像逃难一般奔出门,我大大的喘了几口新鲜空气后,骂道,“什么鬼地方嘛,郁闷得要死,那难闻的烟味,臭味弄得我快要吐了。”

    楚毅紧皱眉头,捂住我的嘴说,“别乱说话,小心被人听见你可没好日子过,咱们现在已经是骑虎难下,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我早说康饮源那个女人不可靠嘛,果然是害我们到这种地方来,这分明就是黑市,你小心保住自己的小命吧。”

    “不会这么严重吧?”我睁着惊恐的眼睛看着他,欲哭无泪的问,“真的没有其它办法吗?我可不想死在这儿啊,我妈妈会哭死的。”

    “也不至于会死,总之你小心一点,祸从口出啊。”楚毅长叹一声,拉着我奔向前方不远处的食堂,难民似的打了两份饭菜,只见其它保安都在这儿用餐,个个是狼吞虎咽,好像有谁在催他们似的。

    楚毅推了我一把,扒了两口饭说,“快吃吧,人吃饱了才能养精蓄锐,有精神备战,咱们现在是在打仗嘛。”

    “楚毅,”我感觉自己的泪水已经快要滑落出来,忙吸了口气问,“你说我们会不会死在这儿啊?这里分明就是个地下赌场,经营的是非法赌博,警察会抓的,万一我们被抓了,可是以挨枪子儿或者坐牢的。”

    “宇飞,你镇静一点,”楚毅虽然显得很镇定,但我分明看见他拿筷子的手不停颤抖,显然他比我还紧张,“咱们已经进来了就不可能出去,没看到外面那扇大铁门吗?根本就是要把我们跟外界隔绝,你没听说还要住在这儿吗?再说事情还没到最坏的地步,我们并不确定咱们现在做的就是犯法的事,你不要自乱阵脚,自己吓自己好不好?快吃饭,吃饱了才能做事。”

    “我怎么吃得下啊?”我觉得自己快要疯了,快要崩溃了,冲动已经侵占了我的头脑,我已经失去了理智,“我有预感,我们就快完了,什么希望也没有了,刚才就不应该签什么鬼合同嘛,现在该怎么办才能救命?”

    楚毅丢下筷子,烦燥不安的点了根烟,重重吸了一口后,附到我耳边说,“现在唯一能救我们的只有康饮源,是她把我们引来的,她应该要负全部责任。”

    我脑子里闪过一道光芒,是啊,康饮源一定可以救我们,她跟冯经理不是很熟吗?我拿出手机拨了她的号码,半晌都没有人接,她是不是故意不听的?我感觉自己快要爆炸了,这个臭女人果然是有预谋的,从头至尾她都在引我上钩,她在利用美色吸引我们中她的圈套。可怜楚毅无辜受害,跟着我掉进火海,我怎么对得起他?

    无情的泪水顺颊而流,我抱住头痛哭失声,惊得所有人都朝我们这边看过来,吓得楚毅差点跌倒,他忙安慰我,“你也别太担心,也许事情并不是我们想像的那么坏呢,打起精神好不好?别忘了你妈妈还盼着你给她养老呢。”

    我的心剧烈一颤,是啊,妈妈还在远方记着我的安危呢,我怎么能够让她如此忧心?我岂不是太不孝了?擦干泪水,我长叹了口气,我对自己说,一定不能屈服!我要振作!

    6.暗无天日

    当晚,我们住进了酒店提供的宿舍,依然在地下室的最里端,几间低矮的平房并排立着,住了三十来人,拥挤不堪。

    我和楚毅睡在上下铺,这间房一共住了八个人,连我们学校的生活都还不如。我们的一切生活用品都被送来了,根本就不需要出去购买什么,分明就是要困住我们,令我们无法踏出这里半步。

    这夜,我失眠了,久久不能入睡,我分明感觉得到下铺的楚毅也是辗转反侧,无法入睡。我像个孩子般哭了整整一夜,为自己犯的错事悔恨不已。为什么我如此轻信别人?为什么我不听楚毅的话要相信康饮源的安排?我自己受骗也就算了,为什么要连累楚毅呢?

    我感觉我们从此将失去自由,就像历史书里写的那些被骗贩卖出国做劳工的中国人一样,永远不能够享受新生活了。

    第二天,有人把我们的行李东西送了进来,包括我的笔记本电脑,我猜到必定是康饮源做的,她竟然连我住在哪里都知道,显然早就预谋已久了。我抚着我的笔记本电脑,心已经麻木,彻底对人生绝望。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们每天都泡在这个黑市赌场里,看不见阳光,也享受不到新鲜空气,每天做梦都梦见那些纸牌和麻将,恶梦不断侵袭着我和楚毅,眼见我们的身体愈来愈消瘦,精神越来越崩溃,几乎跟变了个人似的。

    每天深夜,我都会紧紧握住手机,想给母亲打个电话,又恐怕自己会忍不住将自己的情况告诉她,我只好每日每夜的关机,靠着对母亲的一点思念来打发日子。

    楚毅和我一样难过,他每天都看着紫韵的照片发呆,我知道他比我更伤心,因为他不知道何时才能够再见到紫韵,也许是一年,也许是十年,也许是一辈子。

    一个月后的一天晚上,我们的同伴约好了一起逃离这里,他们甚至跟守门的保安联络好了要逃走。我这才知道原来他们个个都是被骗进来或者被逼进来的,据一个四川的兄弟说,这家黑市赌场已经开了一年多,至今未被警方查出,许多外地打工者都被骗到这里来工作,一旦进来就再也休想出去,甚至有几个兄弟和我一样是被网友骗进来的。

    同时,我还听说康饮源就是这家黑市赌场的中间人之一,主要是提供打工者给宏发,并且她还有一群朋友以此为业,骗了不少人到各个地下赌场或者非法场所工作,也就是俗称的“人贩子”。

    我一边痛骂康饮源,一边痛骂网络。有时我也想通知外界我们这儿的情况好营救自己,但有兄弟告诉我,曾经有个打工者用手机联系外界想拯救自己,结果第二天就失踪,再也没有出现,他们都猜宿舍里有窃听器,否则不可能我们的一举一动都落在别人耳中,所以千万不要轻举妄动,否则可能会从此人间蒸发。

    我十分害怕,行事说话更加小心翼翼,有时忿忿不平时,就把谩骂的话写在纸上递给楚毅看,除了他其它人我一样不敢相信,谁也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内奸。

    那个行动终于就要实施了,今晚便是集体逃亡的时间,我原本也打算跟他们一起走,楚毅却拉着我的手不让我乱来,他的手心里已经攒出了汗水,我想他其实比我更紧张,只是他比我想得深远一些而已。

    我庆幸那天晚上我们没有一起走,因为到半夜的时候,一群手执电棍,穿着保安服的人拖着死狗般的人丢在地上便走,我们拥上前去看,果然是那群逃亡的兄弟们,他们已经被打得奄奄一息,随时有可能停止呼吸。

    鲜血从门外一直拖到宿舍里,难闻的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我们全部呕吐不止,连心脏脾肺都要吐出来了。我和楚毅躲在角落里看着他们尚还呼吸着的身体,瞳孔正在一点一点的收缩,我好像看见了我们的未来,就像他们一样客死异乡。

    还没到第二天凌晨,便有两个兄弟当场死亡,另外活着的五个人被人抬走了,于一个星期后送了回来,都缠着厚厚的绷带,眼神却是绝望无光的。

    我和楚毅相拥而泣,为我们痛苦而可悲的命运而感慨万分。

    三个月的试用期过了,因为我们尚够老实,没有做有损“公司”利益的事情,所以冯经理大肆表扬了我们,还当场兑现了工资。握着那三千块钱,我的血液都快要停止流动,因为我感觉到自己的热血全部冰凉,再也不会燃烧。

    在一个深夜里,楚毅发起高烧,烫得像火炉一般,汗水湿透了被子和床单,我吓得浑身颤抖,一边不停的用湿毛巾给他擦汗,一边不停的向上祈祷,我宁愿用我寿命来换回他的健康,只要他能马上好起来我可以什么都不要。

    后来我靠在床边沉沉睡去了,其它人都睡得很沉,并没有搭理我们。等到我醒过来的时候,他的床上已经空空如也,而天色也已经明亮了。

    我吓得冷汗淋漓,大声问他们,“楚毅吗?他去哪儿了?你们看见没有啊?”

    没有人理我,他们冷漠的脸就像一具具行尸走肉没有思想和意识,自从上次逃亡的事件发生之后,他们几乎都麻木了,甚至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人说过话。

    我急疯了,大声的吼着,“你们有谁告诉我楚毅去哪儿了?你们究竟还是不是人?谁告诉我一声呀?”

    良久良久,一位来自湖南的小兄弟很小声的说,“他被人送去医院了,你不用担心。”

    我松了口气,悬着的心又放回原地,喃喃地说,“只要他没出事就好,楚毅,你千万不要出事啊,我宁愿死了也不愿意你受到半点伤害。”

    没有楚毅的日子我就像个躯壳,没有思想也没有理智,每天机械的工作,吃饭,睡觉,连话也没说过一句,短短的十天我就像换了个人似的,头发胡子都长长了,完全像从深山里出来的野人。

    十天后的一个中午,楚毅回来了,我看见他尚是完好无损喜不自禁,紧紧的抱住他泪水长流,好像我们阔别了十年没见似的。

    “宇飞,我只是发烧导致肺部出血,现在已经好了,你别担心。”楚毅一边拍我的肩安慰我,一边附在我耳边,很小声很小声地说,“我已经报了警,相信这两天我们就可以离开这儿。”

    “是吗?”我睁大眼睛看着他,不敢相信他说的话是真的,同时心底也产生无限的恐惧,我害怕他会步以前那些兄弟的后尘,会从人间蒸发掉。

    他捂住我的嘴,唯恐我会失言,我们就像没事一样回到宿舍,他替我刮干净了满脸的胡碴,眉头深锁的说,“宇飞,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们永远是兄弟对不对?只要你能够幸福,我找任何事都不会介意的。”

    我不明白他说这话的意思,只是睁着迷蒙的双眼盯着他,想从他眼里看出些什么来。他却逃避似的转过脸,用湿毛巾给我擦了把脸,脚步沉重万分。

    三天了,整整三天没有任何动静,也没有人提过什么事,我们仍像往常一样的工作、吃饭、睡觉。偶尔有一两个新人加入,大家也似麻木了一般惘若未见。

    冯勇仍然大大咧咧的吩咐我们做事,并告诉我们今晚会有行动,听说是有人在赌场借了高利贷不肯还,我们可能要采取行动了。

    夜深人静,风高云清,我们终于走出了地下室,带着电棍坐上面包车进入市区。在一个小巷道里,我们堵住了借钱的人,他是个十足的赌棍,听说输的连老婆孩子都跑掉了,房子也当掉了,还借了很多高利贷。

    “给我狠狠地打。”冯勇一声令下,无数电棍向他身上飞去,他连叫也没来得及叫便痛得昏死过去,鲜血流了一地。

    我的泪水已经涌满眼眶,因为我知道我现在正在做犯法的事,我这一生都会染上污点,再也不是个清清白白的人了。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冯勇便将我们全都赶了出来,挤进狭小的面包车时,我们全都一头雾水,不知道要将我们拖到哪里去。

    在十几分钟的颠簸后,我们来到保安一个偏远的小区里,在一幢破旧的大厦见到了很多人,个个都是外来者,都坐在一个教室般的房间里,整齐的仿佛学生一般。我们在冯勇的批示下,也一人搬来张凳子坐在角落,大概等了半个小时后,有个西装革履的人走进来,清了清嗓子,用他浑厚的声音给我们讲起课来。

    我大感意外,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给我们做培训?听了十来分钟后,我脑海里终于有了一点概念,他是在说宏发公司的产品,什么按摩类产品,什么美容产品,什么健康食品等等。然后便介绍他的机构,什么厂房在云南,占地多少亩啊,工人几千啊,如此如此,但我还是没感觉出为他究竟想说明什么。

    **终于出现了,他开始讲起他的营销组织,什么最高级别是钻石,然后是高级、中级、低级和业务员,每发展一条下线就可以拿到提成700元,每个人发展四条下线后就可以升为低级,然后这四个人再继续发展,每个人可以分到5600元的提成。为了不让大家担心,他还滔滔不绝的强调,人一生中不可能没有四个亲朋好友,所以发展四条下线是绝对没有问题的,当你的下下线升为中级的话,你就可以升为高级,每个月可以分到一万多元,而他的钻石级别每月可获得提成五万元或者更高。

    我转脸看向其它人,每个人都听得如痴如醉,只有楚毅在我身旁低声说,“这就是传销吧,以前我有个战友也被人骗去搞传销,还不让他回家呢,最后他还是偷偷溜回来的。”

    “我看也是,怎么现在还有个搞传销?不是被国家取缔了吗?”我十分迷惑。

    “当然有了,他们这叫非法集会,要是被警方抓了,铁定要被遣返回家的。”

    我不以为然的耸耸肩,看来这又是宏发搞的鬼,他们不仅仅经营地下赌场,居然还悄悄的搞传销,真是不怕死啊。

    冯勇在我身后拍拍我的肩说,“兄弟,怎么样?想不想成为百万富翁啊,我已经加入了,你们也投资吧。”

    “要投资多少啊?”我故意问。

    “五千就行了。”

    “这么多啊?什么东西要这么贵?”

    “你小子,一个月赚一千多,五千算什么,只要你能发展更多的人来,一个人就700元,七个人本钱不就回来了。”冯勇趁热打铁的怂恿我们,“像你们的同学啊、战友啊、亲戚啊,都可以加入咱们的营销机构。我以前的上线才做了一年就发了,现在每个月坐在家里拿几万块呢。”

    “有这么夸张吗?”我暗暗偷笑,只有他这种没头脑的人才会相信有钱赚。

    “你不信啊,例子可多了,要不要我举例给你听啊。”

    “免了免了,你还不如听老师讲呢。”我唯恐他会教晕我,忙坐正身子看向前方。只见“老师”讲完课后,便让坐着的“学生”挨个上台搞自我介绍,甚至还要表演节目,看着他们一个个的慷慨激昂,酬情壮志,我倍感焦急,一群愚昧的人啊,怎么跟我一样这么容易就上当呢?

    轮到我时,冯勇推了我一把说,“小子,快上去。”

    我瞪了他一眼,却被他狠狠的掐了一把,为免回去后受到皮肉之苦,只好顶着头皮上台作了简短的介绍,然后便逃一般的回到座位,直翻白眼,真够糗的。

    楚毅见我被迫上台,很是不情愿的也走上台,对自己的姓名、年龄、仙乡何所说明后,便大步走回座位,不顾周围的众目睽睽。

    我俩相视苦笑,看来在光明的法律之下一样会存在如此的黑暗与非法啊!

    7.逃出生天

    那天,我们像往常一样去地下赌场工作,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令我十分厌恶,百无聊赖的看着那些名门富豪们一掷千金,看着赢钱的人哈哈大笑,输钱的人垂头丧气,心底莫名的有种幸灾乐祸感,谁让他们好赌呢?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有种隐隐约约的不安,仿佛要发生什么事情似的。看了看喧闹的人群,我心里压抑的厉害,索性点了支烟抽。自从来到这里之后,我就学会了抽烟,每次当我心烦意乱的时候,便会忍不住抽根烟,看着袅袅飞升的烟雾,总会莫名踏实一些。

    果然不出我所料,没过多长时间便看见冯勇从里面办公室走出来,一脸愤然的冲楚毅招了招手,然后两个保安上前将楚毅强挟着押进办公室。我的心陡然揪紧了,耳边仿佛浮起楚毅对我说的话,“宇飞,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们永远是兄弟对不对?只要你能够幸福,我做任何事都不会介意的。”我突然意识到他这番话仿似遗言,可能他早就知道自己会出事的,难道他报警的事穿帮了?

    我狠狠的踩熄了烟头,对自己说,“无论如何我都要跟楚毅同生共死,我绝不能丢下他一个苟活。”于是,我猛然冲进办公室,只见楚毅正被两个湖南的保安兄弟死死按在墙上,而冯勇正一拳一拳的挥在他身上、脸上、鼻血飞溅下,他脸上已经青一块红一块,肿的像馒头。而冯勇一边打一边说,“臭小子,敢报警,你以为你告诉那个护士让她报警我们就不知道吗?她收了我们的钱以后什么都说了,你可真够笨的。”

    我不顾一切的冲上前将闯勇推到一旁,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蛮劲一脚踹在他身上,然后狂吼着冲他拳打脚踢。他不断后退,眼里布满了惊恐,仿佛在他面前的不是个人,而是只凶猛的野兽,正要将他吞噬。

    生平第一次如此猛烈的我将他死死的按在地上,回头冲呆愣的两个湖南兄弟喊,“难道你们俩个还要帮他为非作歹吗?快把门关上。”

    他俩面面相觑后,终于放开了楚毅,快速将门关上,呆呆的看着我。

    “楚毅,快倒杯水来。”我一边强行按住剧烈挣扎,吼叫不止的冯勇,一边从怀中摸出一瓶安眠药,最的我经常靠吃半片安眠药才能睡着,所以随身带着。

    楚毅捂着红肿的脸倒来杯水给我,从瓶子里倒出两三粒安眠药丢在水里,搅匀之后帮我灌进冯勇嘴里,他气得哇哇大叫后,将我推倒在地,想要一拳绕在身上被我轻巧避开,他恼羞成怒,像只疯狗般不停的想打我们,没过一会儿,他的药力上来了,脚步渐渐慢了,然后重重的倒在地上,沉睡不醒。

    “现在怎么办?”两个湖南兄弟因为害怕而颤栗起来,睁着惶恐的眼睛盯着我,仿佛我是救世主。

    “现在已经没有退路,如果冯勇醒过来,我们就全完了。”我这会儿反而非常镇静,因为我知道现在不成功便成仁,没有其它办法。我四处搜索了一遍,从墙角找出几根尼龙绳将冯勇缠得紧紧的,然后找了块布将他的嘴巴堵住,便扔死狗般将他丢进书桌旁的长形木柜里,在确定门上有孔不会将他闷死后,我重重的将门关上,还找了把锁套在上面,做到万无一失。

    然后,我扶着楚毅,冲两个湖南兄弟挥挥手,悄声说,“咱们突围出去,一会儿你们负责把门口的保安打晕,我现在先联系接应的车子,咱们一定要逃出去。”我一边让自己镇定,一边思索着找哪个做救兵,思来想去,脑海晨突然泛起“飘雪”名字,我相信她是可信的,因为她总让我有种安全感。

    想到这儿,我悄悄摸进宿舍,搜出床垫下的手机逃进办公室,拨了她的电话号码。

    几秒钟的连接音后,她温柔的声音传进我耳中,“是凌宇飞吗?”

    “大姐,是我,我现在遇到困难了,想跟你借部车可以吗?”

    她怔了怔,继而果断的说,“没问题,你把位置告诉我,十分钟后我找辆车去接你。”

    我感动得热泪盈眶,同是网友,她跟康饮源可是天壤之别。我将地址告诉她之后,便扶住楚毅走出办公室,从熙攘的人群中穿行而过,来到门口的保安室。

    两个湖南兄弟假做亲近的上前与两名保安聊了两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他们摞倒在地,然后将沉重的大铁门拉开一条缝,我们鱼贯而出,见到了久违的阳光。

    许久未见阳光的我们下意识地用手去遮挡,在一瞬间的习惯后,悄悄躲进前面不远处的施工楼房里。这儿刚刚搭出楼架子,遍地都是砖头泥土,幸而没有施工的人,否则很容易暴露目标。

    我似乎感觉得到我们四个人怦怦的心跳声,相信他们都和我一样心跳到了嗓子眼,如果我们今天逃不出去的话,必然是死。一想到自己的生命将会终结于此,一股深沉的悲戚便盈满胸口,我默默的念着,“妈妈,如果我今天不幸死在这儿,请怪儿子不孝,不能再侍奉您了。”泪花在我眼中不停的滚来滚去,我不敢去看其它人,害怕他们看到我的懦弱与胆小,但我分明感觉到,他们和我一样都在自念遗言,以对自己的过去作出忏悔。

    几分钟后,一辆乳白色的小轿车驶进眼帘,我一看到车牌号便心头一揪,原来是冯经理的车,他怎么这个时候来了?难道他知道这边出了事?

    我慌忙对大家说,“快趴下。”四个人同时卧倒,比部队训练还要整齐。

    轿车停在酒店正门口,他正打算拐弯去地下室时,电话铃声突然响起,然后听见他雄厚的声音说,“魏总是吧?的好的,我马上来。”他四下看了看,跳上汽车又返回原路,不一会儿便绝尘而去。

    我们均松了口气,为九死一生而感到兴奋莫名,只要还没被人发现我们逃脱的事,相信事情还不会那么恶劣。

    时间一分一秒的度过,等待使我心烦意乱,正想抽根烟时,楚毅按住我的手说,“不能抽烟,会被人发现有烟雾。”

    我只好收回烟,烦燥不安的走来走去,以泄心头焦虑。

    “有车来了。”楚毅兴奋的喊声令我精神大震,只见一辆小面包车快速驰来,带起漫天尘土,看样子不像是酒店的人。

    面包车停在酒店门口后,司机下车来四张绝望,我有预感他一定来“飘雪”叫来的,为了保险起见,我一个人走上前问,“请问先生是来接人的吗?”

    他点头说,“我是来接一个叫凌宇飞的人,是大姐让我来的。”

    我心头一阵狂喜的冲他们招了招手,三人便没命的往这儿奔来,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坐上车后,我们的心都放回原位,脸上全都绽出一丝笑颜,为我们的胜利逃脱而倍感庆幸。

    当人没走到绝路的时候,一定不会像我们这样孤注一掷,越是情急无奈越是能够激发人的潜能,我一直都相信这一点。

    当面包车开进市区时,我感觉到我们彻底摆脱了恶梦,彻底离开了那个狼窝,从此将不再继续这个恶梦,这个令人心胆战的梦。

    我们停在了一家大酒店门外,快步走进大厅,一条熟悉的身影冲我奔来,一脸的焦急换为喜悦,她惘若相识的面庞令我呆若木鸡,怎么是她?是那个我在大学暗恋了三年的女孩?是巧合吗?

    她定定的凝视着我,嘴角轻扬下挤出一丝笑容,有些得意的说,“怎么样?没想到是我吗?我就是飘雪,就是你的大姐。”

    “怎么可能?”我嗫嚅的说,“我和大姐聊了一年多,那时你还在武汉呀,怎么可能是你?”

    “那我告诉你,最开始跟你聊的是我姐姐她在深圳打工,我毕业前几个月她出国了,我到深圳来之后她把qq送给我,并告诉我说她有个网友是我的同学,叫做凌宇飞。所以我才决定用她的身份继续跟你聊下去,意外吧?”

    我蒙了,好狡猾的女孩,居然用大姐的身份来套我的话?那我对她的倾慕岂不是也被她知道了?我的脸上一阵发烫,羞得无地自容。

    慕颖看了看我身后鼻青脸肿的楚毅,拉了我一把说,“你快让你的朋友进来坐啊,真可怜,伤成这样。我已经报了警,他们都等着你们呢。”

    我循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大厅左侧的沙发上坐着一群身穿警服的人,我心底突然涌起一股安全感,为我们能够逃出生天而庆幸不已。

    快速奔过去,我语无伦次的说,“你们快去宏发大厦抓他们,我们有好多兄弟还在里面受苦呢,他们都不是人,是禽兽,根本就没把我们当人看,他们是社会的渣子、败类。”

    “小伙子,别心急,慢慢说。”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微笑着将我按到身旁坐下,和蔼的说,“其实我们早就知道宏发大厦里面有不轨的行为,但是苦于没有证据,也不知道他们的地下组织点在哪里,所以一直没有行动。今天有你们的帮助,我们一定能够将他们一网打尽,但我们希望你能够提供更多的资料给我们。”

    我的泪花又涌了出来,他的话令我万分激动,便毫不顾忌的将我们这段时间所遭遇的一切倾吐而出,包括我是如何上网遇到康饮源,如何被骗,如何签订合约,如何进入地下赌场,如何跟他们去追高利贷……

    说完这一切之后,我长吐了一口气,心里也舒服了许多。

    “很好,小兄弟,感谢你给我们提供的宝贵资料,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希望你能带我们去将他们一网打尽,如果你们可以协助我们抓到这个犯罪集团的话,我们会在法官面前替你们求情,希望能够帮到你们。”

    我看着这位警官,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自己曾经做过的事也属于犯罪,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呢?会不会做牢?假如我做牢的话,我妈妈怎么办?她一定会担心死的。

    “宇飞,他是我的舅舅,姓程,他会帮助你的。”慕颖在一旁插言,并依偎到这位警官身边,显得十分亲昵。

    我顿时恍然,难怪她这么快能找到车接我们,还这么快报了警,她可真是个细心的人。

    十分钟后,我们乘坐了十几辆警车出发前往宏发大厦,在警车呜鸣声中,我心里涌起一股剧烈的轻松感,我为能够解救那么多受苦的人感到庆幸,也为自己脱离了苦海,不用再饱受心灵的悔恨而愉悦。

    当我们将冯勇及那些赌博的富豪们请进警车时,他们仇恨的目光几乎要将我杀死,惹得我心里一阵发毛,忐忑不安。

    接下来是长达一天一夜的问话,因为我比较合作,所以并没受到太多的委屈,在押进看守所的一刻,程警官对我说,“小凌啊,你放心,我们会尽最大的努力替你求情,加上你又立了这么大的功劳,应该问题不大。但是以后一定要小心啊,千万不能这么轻率,这么轻易相信别人。”

    “程叔叔,谢谢你,我真的不知道社会这么复杂,网络这么可怕呀。”我长叹一声,真心的为自己的糊涂而悔恨不堪。

    “另外,”程警官换上一副严肃的神色说,“我们接下来可能还需要你的帮助,就是追捕康饮源,她不知道从哪儿得到的消息,已经逃之夭夭,我们如果不将她绳之于法,只会让更多的人受到伤害。”

    我心底一颤,现在一提到这个名字总有点不自在,那个黑色的恶梦便是她赐给我的,我想我将终身难忘。于是,我重重的点头说,“程叔叔放心,我当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程警官走后不久,楚毅也进来了,他脸上贴了不少创可贴,大概是进过医院护理,我们相拥而泣,为逃出苦海而倍感欣喜。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楚毅盯着我问。

    “不知道,如果可以的话,我会回家去。”心头一阵怅然若失,似乎心死了一般,再也燃不起半丝热情。

    8.天网恢恢

    我正在迷迷糊糊间,看守所的门哐当拉开,程警官推了我一把说,“小凌啊,起来吧,咱们今天可有得忙了。”

    睁开惺松的双眼,我瞟了瞟他,意识到他可能是带我去找康饮源,匆忙爬起来,我向楚毅微微一笑,以示没事后,便离开了看守所。

    阳光十分耀眼,晒得我皮肤生疼,我们到达康饮源的卧室时扑了个空,当然这是意料之中的,相信她短期之内是不会回到这里来的。我一看见那熟悉的房间,熟悉的床心下便隐隐作痛,毕竟我曾经在这里与她有过鱼水之欢,而那时我是出自真心的爱我,结果却是这样惨痛,足以令我一生悔恨。

    “小凌啊,想想她还有什么地方可去?”程警官在一旁问我,并善意的递给我一瓶矿泉水,天实在太热了!

    我狂饮了一瓶后,舔舔嘴唇说,“我知道她有两个朋友的地址,咱们去问问看。”

    警车随着我的指引找到了杨小花的公司,她正在工作,接到有警方来找的命令后,吓得面色灰白。

    当她看见我的时候,反而平静了许多。在会议室里,她叹道,“我早就猜到有一天你们会找到我这儿来的,不过我告诉你们,饮源不在这里,她虽然给我打过电话,但我知道她已经离开了广东。”

    “杨小姐,”程警官严厉的说,“我想你应该知道,假如你知情不报的话,就构成了妨碍司法公证的罪名,我们完全可以起诉你。所以,我们希望你还是合作一点。”

    杨小花抬了抬下颔,骄傲的偏过脸去,与我初次见到朴素判若两人。她很固执的说,“我做人是有原则的,我可以提供给你们饮源的资料,但我讨厌别人威胁我,因为我知道法律,我懂法律,我不知道的话没人能够逼我。”

    大家面面相觑,对一个没有违法的人来说,警方确实无可奈何。

    我想了想,觉得自己应该出面了,于是说,“如果康饮源做的是正经的事,靠的是自己的双手干活的话,没有人能够把她怎么样,你应该知道,她害了多少人?你现在不是在帮她,是在害她,你还算是她的好朋友吗?”

    杨小花盯着我,费力的舔了舔嘴唇,十分为难的说,“这样吧,我把我所知道的事情告诉你们,但我真的不知道饮源在哪里。”

    “你讲。”一位女警官拿出文件夹和笔,准备纪录在案。

    “饮源是我带到广东来的,”杨小花又叹一声,似乎为康饮源的堕落而深感遗憾,“那年我们来的时候是在东莞一家电子厂打工,工资待遇还算不错。就在那一年,她爱上了一个打工仔,两个人都年轻、冲动,曾经想过结婚,但最终因为生活佶据而以失败告终。从那以后,饮源就对爱情很失望,她离开了电子厂,和她一个傍上了大款的女同学一起到深圳。”

    我忽然想起康饮源跟我说的话,她曾经认为一个叫周馨的女孩傍上了大款便很羡慕,难道就是她带坏了饮源?

    “听说她到了深圳之后,先后在吧台做过,酒店做过,后来认识了一批有钱的富商,交际圈渐渐广了,人也潇洒了很多,经常来看我们时便有小车接送,还有很多礼物带来。我到深圳来工作的那一年,她特别阔气,带我到商场购物,出手尤其阔绰。”杨小花看了看我,接着说,“我虽然不知道她的钱是怎么赚来的,但隐约觉得她的钱有些来历不明,但我没有问过她,如果她觉得能够告诉我的话,我想不需要我问她就会说的。其中,她也谈了不少恋爱,像乔移,还有一些我不认识的人,没想到她最终还是走上了不归路。”

    我们的心都莫名的沉重起来,权利和**真的容易让人迷失方向,她的堕落就缘于定力不够,受不了外界的诱惑,最终抛弃了人格和良心,做出伤天害理的事。

    从杨小花这里没有问到我们想要的线索之后,我们又找到了乔移工作的厂房,他已经是个小小的车间主任了,见到我带着警察来时,丝毫不觉得奇怪,甚至有些欣喜。

    我们坐在他的办公室里,听他慢慢的跟我们讲述康饮源的人生历程。

    “从东莞出来以后,她在周馨的别墅里住了半年,那个大款是个香港人,在这边买了房子包二奶,并且每月提供一万的生活费给周馨。饮源觉得很奢华,她喜欢这种挥金如土的感觉。那个时候,我去酒店吃饭时遇到了她,我觉得她看起来比较单纯,所以义无所顾的追求她,直到我们同居了。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我们在一起半年后,她就经常夜不归家,而且常常和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在一起流连到半夜三更,当我询问她去干什么的时候,她就很生气,觉得她没有**权。我原本是打算跟她结婚回家乡去,可她坚决不同意,她说她还年轻,不想这么早结婚,再说她舍不得这边的繁华,她讨厌家乡的贫穷。我们开始陷入冷战,后来我听人说她傍上一个酒店的经理,听说姓冯。”

    我的心一颤,居然是冯经理,为什么是她?难怪康饮源要帮他骗人了,原来是他在幕后操纵一切。

    “姓冯的经理我们已经抓到了。”程警官对乔移的配合非常满意,一边继续打探,“你可以提供给我们一些更重要的线索吗?例如康饮源除了找你之外还会找谁?或者她在这边还有哪些亲密的朋友?”

    乔移摇摇头说,“我对她的朋友并不熟,她跟了姓冯的以后我们就分手了,后来她还是来找我玩,但绝口不提她的工作和私人生活,我也就不再问,这点相信凌宇飞可以帮我作证。

    我点头说,“不错,康饮源说只是把他当普通朋友。”我又想起那天在西餐厅乔移让我别太相信康饮源的话,反过来问他,“那天你不是想给我提示吗?你是不是知道她在干什么?”

    “我那天看出来你是个正经的人,所以好意提醒你,但我并不确定饮源在做什么。”乔移从怀里掏出一盒烟,给我们男同志都发了一根,接着说,“我只是觉得那个冯经理不是什么好人,我也曾经劝过饮源不要做违法的事,她不置可否,也许她觉得我没有资格管她。所以我除了提醒你别太相信她之外,也不知道还能告诉你什么了。但我真的不希望饮源再继续害人,她以前毕竟是个天真可爱的女孩,是她的爱慕虚荣害了她。”

    是啊,我除了怪自己太大意,容易相信别人之外,还能说什么?

    离开乔移的工厂之后,程警官将我送回了看守所,然后他们继续做了大规模的跟踪搜捕,终于在五天后将她抓捕归案。听说她正躲在一间荒废的工地里,因为极度饥饿所以昏倒,最后被人送进医院,然后抓到了警局。

    我感叹不已,所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可真是贴切不过。

    审讯康饮源那天,程警官破例让我参加了,他说希望我能更多的了解犯罪集团的手段,以后要多多增强自我防范意识。

    在昏暗的灯光下,康饮源一扫往日的妖艳与娇媚,她苍白的脸上现出个凄然的笑容,悔恨的泪水爬上脸上脸颊,“如果说怪周馨把我带坏的话,倒不如怪我自己太贪慕虚荣。自从看见周馨一掷千金后,我心里便隐隐作痛,要知道她没有我漂亮,没有我见的世面多,她凭什么可以有这样的待遇,她凭什么比我过得好?我曾经也像其它女孩一样希望靠自己的双手创造财富,但我每天没日没夜的做到三更半夜,却只能拿到那么微弱的工资,除了糊生活之外,我什么都不能做,就连买一套化妆品的钱都没有。”

    她悲戚的面容令人顿生怜惜之心,但一想到她为了自己谋财富就牺牲它人的自由后,我的火气又来了,忍不住吼道,“你太自私了,只知道自己不能享乐,你难道不觉得牺牲别人的自由换来你的幸福是件很残忍的事吗?”

    她抬起头看着我,忽然歇斯底里的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仿佛在嘲笑我的无知和愚蠢。笑容消失后,她甩了甩干枯的头发说,“凌宇飞,你太小了,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什么叫幸福,我发现你连追求都没有,你活着根本就没有任何理想,而且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人心。我告诉你,人心就是个无底洞,永远没有止境,只看你愿不愿意去填满它罢了。我可不希望它永远空着,所以我希望用财富来满足它,让它无话可说。”

    “康饮源,继续交代你的罪行。”程警官一声喝斥后,她打了个冷颤,重新垂下头去,用毫无感情的声音继续讲述,仿佛说的是别人的故事,“认识乔移那个笨蛋真是倒霉,自己没什么本事还要求他的女人陪他一起受苦,我可受不了那个蠢货。就在我打算甩掉他时,我认识了冯业平,他在我面前显出了别人没有的阔绰,为了追求我他不惜甩掉老婆女儿,甚至买了车和房子送给我,我很感动,也很庆幸自己终于也有了和周馨一样的机遇。但我万万没有想到,他是个魔鬼,是个能够吃人的魔鬼。他利用我骗了家乡的许多亲朋好友到这边来找工作,然后骗到他的宏发赌场里面做黑工。我起初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不能够出来,后来冯业平告诉我说,他那个地下赌场是见不得光的,是不能够公开的,所以不能让人泄露出去,除了关起来没有其它办法。我哭着闹着说他骗我,他就威胁我说,如果我把这些事说出去的话,我也犯了法,一样人坐牢的。我很害怕,除了继续听他的话之外,别无它法。后来他还副我找了很多女孩进他的酒店卖淫,同时放高利贷,逼得很多人倾家荡产,还不了钱的人还被他打死不少,我眼看着自己越陷越深,无法回头,索性放开一切,毫无顾忌的去做。”

    “那你们是怎么想到利用网络来骗人上当的呢?”程警官问。

    “我们认识的毕竟是有限的,没过多久都骗光了,冯业平便让我想新的办法,刚好那时特别流行上网,我就约了几个想发财的朋友们一起每天泡在网上钓鱼,但我们绝口不提给他们找工作的事,因为这样容易暴露目标,引起警方怀疑。当那些网友们上当后来找我们,就掉进了我们的陷阱,有的被我们骗到宏发去,有的被其它人骗去做传销,总之我们的范围面特别广,受骗的已近千人。”康饮源看着我说,“像凌宇飞这样的人每天都有,但我比较喜欢他,我原本不想让他去的,可我害怕冯业平会对付我,所以只好将他送到最安全的地方,地下赌场已经是最好的职位了。”

    我冷笑,她难道认为她在帮我?她殊不知她害得我永远不敢再相信女人?

    “据我们所知,宏发大厦的老板并不是冯业平,他后面是不是还有人在操纵?”警方又问。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们做的这些事是冯业平让我们做的,除了我之外还有很多人从事这种工作,骗一个人给他就可以得到500元的收入,相当丰厚的待遇令很多人放弃了一切,但同时我们也是分散的,我们每个人都不知道另一个人的联系方法,都是冯业平在中间联络,你们如果想知道更多的话,只能从他头上下手。我所知道的就只有这么多,要怎么办随便吧。”康饮源吐了口气,仿佛完成了一件大事般轻松许多,也许她觉得将自己的错事公布出来心里就好受一些。

    我长叹,也为她感到惋惜,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有名女警上前要带康饮源走时,也深深的凝望我一眼,眼里盛满了后悔与愧疚,我的心也莫名的软化,既然她已经知道错了,我还要恨她做什么呢?人要学会宽容,只有对别人宽容自己才会更加心安。

    程警官在她走后,低声对我说,“因为你这次立了大功,上面决定不再告你,虽然你也做了错事,但毕竟是被逼的,不是出自本意,加上你没有案底,你可以走了。”

    我喜出望外,忙问,“那我的朋友呢?楚毅他也跟我一样是被逼的啊。”

    “我们正在争取,希望他也能够无罪释放。”程警官肯定的语气令我安心不少,我想法律是公正的,我们虽然做了错事,但毕竟不是出自本意,我们一直都是奉公守法的人,从没生过害人之心啊。难道老天也不怜悯我们吗?

    我相信,上天还是有眼的,罪恶迟早都会落入法网,受到它们应有的惩罚。而好人,虽然会经历磨练,经历痛苦,但最终还是能够得到公正的裁决。

    走出看守所时,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新鲜空气,我觉得自己好像一只重生的火鸟,浑身充满了力量。门口,有条人影正焦急不安的等着我,不是慕颖是谁?

    9.回归自然

    我正坐在慕颖家里喝茶时,她醒了,披着零乱的秀发困窘的冲我说,“没想到你先起来了,我以为你一定会睡很久呢,不是在看守所睡不好嘛。”

    “我哪里睡得着,自从来到这边我就没睡好过。”我一边翻着报纸,一边苦笑。

    慕颖转身进入洗手间,漱洗之后清清爽爽的出现在我面前,托着腮帮子问我,“凌宇飞,你开始跟我姐姐说的话是真的吗?”

    我头脑一昏,愕然不已,该怎么回答呢?一想到自己的**居然全被她知道了,就觉得十分难堪,怎么我当初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就没发现声音这么熟悉呢?真够愚蠢的,要是被楚毅知道了这一切,一定会笑死的,那我颜面何存?一想到楚毅我陡然清醒了,忙问他,“我兄弟怎么样了?什么时候放出来啊?他也是被逼的嘛。”

    “你想转换话题?”她不悦的板起脸,冷冷的哼了一声。

    “不是,我只是害羞嘛。”我只好陪笑,唯恐得罪了女人。古人说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真是至理名言啊。

    “害什么羞呢?大男人还怕丑?”她脸色缓和了一些,目光却更加锐利的盯着我,“我想知道你究竟是玩玩呢还是真的有感觉,其实我对你的印象并不是太坏,但你可从来没有追求过我……。”

    她的声音越说越小,头也越垂越低,我实在听不清楚了,只好打断她的话说,“慕颖,你那时候有男朋友,我还追求什么呀?我这个人最怕被拒绝了。”

    “那你现在还怕不怕被拒绝?”她热切的目光看得我心里直发毛,她不会是爱上我了吧?难道我走上桃花运了?

    心头正在窃喜时,有人敲门,慕颖收回一脸红霞,迅疾的拉开门,却是程警官。

    “小凌在这儿正好。”程警官大踏步走到我面前,与我握了握手,一脸欣喜的说,“小凌啊,真是要感谢你啊,在你的帮助下,我们已经抓获了宏发的背后首脑,将这个犯罪集团一网成擒,并正式对他们进行控告,你立了大功啊。”

    我一阵茫然失措下,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对我而言能够逃出生天已属万幸,谁还想到能立下功劳呢。

    “还有你的兄弟也放出来了,你待会儿就去接他,我多次向领导反映了这件事,他们也认为你们不是有心犯罪,所以坦白从宽,决定不追究你们。”程警官转向慕颖说,“小颖,你下午就带他们到处转转,人家是客人呢。”他突然似想起什么一样,将手里提的黑色提包递给我说,“我们在搜缴地下室时,搜到了这个东西,他们说是你的,现在物归原主啊。”

    我接过提包,原来是我的笔记本,它竟然还完好无损的躺在包里,真是奇迹啊。

    激动使我说不出话,紧紧的握住程警官的手,万千感谢的话堵在心口无法吐出,泪水却已经涌满眼眶。

    “小凌啊,要相信国家,相信政府,相信正义还是存在的,希望你以后要引以为戒,不要再以身犯险哪。”程警官好心的对我叮咛嘱咐后便离开了这里,我和慕颖相视而笑,快乐的直呼万岁。

    “你是不是该给伯母打个电话报平安啊。”慕颖提醒我。

    颤抖的摸出手机,我拨了那串熟悉的号码,几分钟后,听见母亲激动而哽咽的声音,“宇飞,是你吗?妈妈好担心你,你怎么失踪了这么久,妈妈恨不得立成飞到深圳来找你啊。”

    “妈,我没事,只是做事太累了,所以不想打电话。”我为了不让她担心,编着理由来安慰她,虽然这是谎言,却是世上最善意的谎言,“你太喜欢胡思乱想了,能出什么事啊,再说我已经二十多岁了,又不是小孩子。”

    “你不知道妈妈在家提心吊胆的啊,宇飞,只要你没事就好。”

    我觉得她好像有话要对我说,却又吞吞吐吐,便问道,“妈,你是不是有事要跟我说?”

    她犹豫了半晌,叹道,“宇飞,我签了离婚协议,我觉得这样拖下去总不是办法,再说你也独立了,我也不需要依靠他。我起初总害怕你因为家庭破碎而背包袱,现在见你这么懂事,也就没必要再维持这段没在感情的婚姻。”

    “妈,你真傻,”我很感动,难怪妈妈不肯签字,我一直以为她还对爸爸抱在希望,原来她一切只是为了我,可怜天下父母心啊。“其实我早就觉得你应该离婚的,只要你过得幸福我根本就不在乎。”

    我们足足聊了两个小时才挂线,心情也莫名的愉悦起来,前段时间的郁闷和绝望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我知道自己自由了,重新恢复了我灿烂的人生。

    “一个人躲着偷偷笑?”慕颖一边打电话叫外卖一边笑我。

    “你当然不了解我的心情,我前段时间可想死呢。”我一边检查我的电脑,一边和慕颖搭讪,她不满意的的心不在焉,冲上来抢过电脑说,“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快说,你到底是不是玩玩的?”

    我看着她,其实她还是那么漂亮,那么可爱,跟我心中的梦中情人差不了多少,但现在我已经不是那个自负满满,只顾享乐的大学生,我的自尊心已经受到了强烈的打击,从我进入宏发的那一天起。

    “说话呀,凌宇飞,你怎么越来越懦弱了?”她终于生气了,将笔记本扔在沙发上,转身便冲过了房间。

    我怔立半晌,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其实她的意思已经很明显,她希望我能够追求她,然后我们名正言顺的谈恋爱,但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的我似乎完全没有感情的冲动,说白了就是我根本就对她没感觉。天啊,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我就坐在沙发上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走过,而她就躲在房间里不肯出来。

    当时针指向一点时,送外卖的来了,我不知道该送进去好,还是等她出来吃好。最终,我选择了沉默,将自己的一份吃完后,便独自离开了她家。

    我想也许我走了她会冷静一些,至少不像刚才那样冲动,那可不像她的性格。在我心目中,她应该还是矜持而清纯的,那样才像我的梦中情人。

    看守所离她家并不远,出门拐个弯就到了,我知道程警官现在还在家吃饭,所以就坐在看守所门外的花坛边等待。在这一刻,我想了很多很多,从我读书起到现在为止,我错过的和我得到的已经不可能相同,而真正的什么叫做人生我已经模糊了,根本就没有确切的概念。但有一点我是知道的,我一定要把楚毅完完整整的带回家去交给紫韵,因为这是我的责任和义务。

    足足等了一个多钟头,才看见程警官开着警车过来了,他向我招招手算是打招呼,等车停好后带着我走进看守所。

    我不止见到了楚毅,还见到了那两个湖南兄弟和其它的保安们,他们有的已经转入监狱,而有的可以无罪释放。

    “兄弟,我们终于见面了。”楚毅拍拍我的肩,胡碴满布的脸上挤出个灿烂的笑容。

    “当然,我们一定会见面的。”我紧紧握着他的手,意识到一个事实,这个世上什么都可以忘记,只有家庭和兄弟是不能抛弃的。

    我们办完了一切手续后,离开了看守所,为了庆祝我们的重生,我特意请楚毅到发廊理了发,把他弄得干干净净后就在街上四处游荡,等把深圳游得差不多时,天已经黑了,正是华灯初上时。

    “咱们去吃饭,然后上网。”我提议。

    他没有反对后,我们换上刚买的新衣服,和其它的游者一样流入熙熙攘攘的人群里。

    在大排档吃饭时,我喝啤酒喝得泪眼朦胧,当然不是因为醉酒,是因为我们经历了一些生与死的考验后,居然还能够归于平静,这是我曾经梦想过的结局,但当它真的来临时,却像梦境般不够真实。

    进入网吧后,我们很快进入状态,可喜的是,紫韵竟然也在网上。

    “楚毅,你没事吧?为什么这么久不跟我联系?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紫韵语气中的焦急和担忧大概令楚毅感动不已,我见他打字的手已经紧张得颤抖了。

    “紫韵,对不起,让你这么担心,我没什么事,而且我打算回去了。

    “是吗?我正要告诉你,你的通知下来了,可以去报道上班了,但是工作岗位不太好,不过我觉得你还是先上班要紧,总比在外面漂泊要好。”

    “真的吗?你确定吗?”楚毅激动的对我说,“宇飞,我分配了,通知去报道了,相信可以上班,只要上了班,我和紫韵就可以结婚,可以安定。”

    我也为他感到高兴,同时为自己的前途发愁,接下来的路应该怎么走呢?

    百无聊赖的在网上爬了半天后,眼看到了晚上十点多,楚毅问我,“晚上去哪儿住?”

    我一怔,是啊,我们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晚上何处露宿呢?我可以不睡觉,楚毅不行啊,他已经筋疲力尽了几个月,相信他非常渴望能够好好的睡上一觉,我怎么能够这么怎么,剥夺他的权利呢?虽然我明知道我把慕颖的事告诉他,他会理解我的,但我不能够这么做,我希望他能够好好的睡上一觉,然后明天神清气爽的回家去。

    所以,我说,“我们有地方住,你跟我走就是了。”

    为表歉意,我特意买了一束鲜花,楚毅还提了一袋食品,打算谢谢慕颖的招待。谁知道按了半天的门铃都没人应声,正在奇怪时,慕颖慢慢的从楼下走上来,见到我们时十分吃惊,继而换上一副恼怒的神色,大概还在生我的气。

    “慕颖,楚毅放出来了。”为了怕她不肯留我们住宿,我只好硬着头皮走上前,把鲜花递到她手上说,“有什么不对的你别放在心上,我这个人没有恶意。”

    她迟疑片刻,终于看在有外人的面子上接过了鲜花,但脸色却并没有好转。

    进入她的家后,她还是让我们住在她家的客房里,我原本以为她不会再提那件事了,但当楚毅去洗澡后,她还是问我,“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我很是不安,因为我不想当着她的面拒绝她,难道我对她说,“时间可以冲淡一切,我已经不喜欢你了?这样的伤害她我真是做不到,何况她对我有恩,如果不是她的帮助,我们怎么能够逃出生天?

    正在犯难时,她已经皱起眉头,将手中的鲜花扔进垃圾桶,转手进了自己的房间,连头也不回,可能她已经不想再看见我。

    想了很久,我回到房间打开了笔记本,我突然有些话想告诉她,却不愿意当着她的面让她难过。所以我选择发e-mAli给她,这样大家都会好过一些:

    慕颖:

    也许当你看见这封邮件的时候,我和楚毅已经回到湖北的家乡了,我虽然对人生的路很茫然,却觉得这里并不适合我,它严重的打击了我的梦想和自信,从我陷入深渊的那一刻起,我已经失去了人生的方向,更失去了曾经的执著。

    曾几何时,我懂得了爱情,也渴望爱情,但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又失去了爱情的方向,甚至不愿意去考虑它,因为我从来都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爱情,也不知道爱情会让人怎么样。但经此一役后,我已经告别了往昔的年少无知,至少我不再像以前那么单纯,那么容易轻信他人,我想我从此不会再离开家乡,继续陪伴我的母亲度过余生将是我唯一的选择。

    当然,我不得不承认,曾经懵懂的时候确实对你有过好感,虽然我不知道那是不是爱。我这颗伤痕累累的心已经再经不起任何打击了,我也承认我确实输不起,我怕输,我害怕自己输了以后永远都爬不起来。所以我选择逃避,选择永远不再经历闯荡。

    再见!望你以后一帆风顺,找到你心目中的理想伴侣。

    凌宇飞

    合上电脑,我沉重的心情归于平淡,似乎一切都没有发生过,而我还是刚来时的我。

(https://www.tbxsvv.cc/html/36/36018/9482510.html)


1秒记住官术网网:www.tbxsw.com.tbxsvv.cc.tbxsvv.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