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南大学的食堂是一座缠着头巾的大礼堂。你笑什么?笑它是一个病句,不是,它的确是一座集餐饮、集会、跳舞为一身的简易多功能建筑。它还有一个伟大之处,是男生楼通向女生楼的必经之处,正如同尼克松时代的美国必须经过巴基斯坦,才能到达**时代的中国。因为男生常常在食堂里遇见心中的至爱,从此就会想方设法,创造条件,排除障碍,不计后果,积极甚至玩命地去实现自己的爱情
大学生江枫从这块圣地走出来,向图书馆走去。突然,从树丛中窜出一个人,拦住他的去路,脑袋跳探戈一样左摆右摆,东张西望,就是不看人,大声问道:
“女生楼怎么走?”
“从我身上踩过去就到了”江枫没好气的答道。
对方这才盯着江枫,吃惊地问道:“什么?”
“看在上帝的份上,把你的脚从我的脚上挪开。”
“哦”对方连忙收起脚。“对不起。”
面前的这位同学单眼皮,好像没有海港的内陆国。他有着女人一样细嫩的肌肤、瘦弱的肩膀和轻盈的身姿,白色衬衫下隐约露出红色的背心,让人想到辣妹惹火的内衣。江枫心想,这家伙腿上一定一根毛都没有,纯“白条肉”,恐怕整个夏天都不敢穿短裤上街。江枫真想告诉他苏格拉底的那句名言:“我只知道一件事情:‘我一无所知。’”
“真的,我有急事,快告诉我,女生楼怎么走?”
“前面的路口向左转,走上一、二百米,第三栋还是第四栋就是”
“有没有啥特征?”
“嗯,窗户上安满了铁条,对了,好像只有女生楼有窗帘。”
“你不是拿我开涮吧,真那模样?”
“信不信由你。”说完,江枫就走了。
这人后来从中文系转到法律系,和江枫成了同班同学,住进了同一个寝室。同学们都叫他“蛊惑狼”,天生一副滑稽模样,一个肩高一个肩低,只有稍息,没有立正,为此军训中他没少吃苦,没少挨骂,硬是没改过来。他说起话来让人想起蒲松龄,说的是鬼话,其实是人话。这天是周末,蛊惑狼正对着镜子起霸(京剧武生上阵前所做的整盔、束甲等一套程式动作)。
“蛊惑郎,你又去找诱惑?”同室的喻方问道
“你们没听说吗?一个人已经到过巴黎,怎么还能叫他老实呆在家里种地呢?。”蛊惑狼边说,边俏皮地甩甩头发。
“上次提到的事,怎么还没进展?”喻方凑到他身边。
“别死逼无奈的催,别死气白赖地磨,最近我不是忙吗?”蛊惑狼突然操起东北话骂道。
“要不再来点,”喻方围着蛊惑狼的头发喷着发胶,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香气。
“下回你不能买点好的,你看这种水货把我的头发伤得……你这种人,生活过得贼仔细,抠得很。你没听人家说吗?十个钱要花,一个钱要省。面子上的钱一百个都要花的,不然怎么泡妞呀!”蛊惑狼对着镜子前后照。
“把你的老乡洛圆介绍给我,好吗?”
“我说喻方,你怎么老喜欢那种天天吃穿山甲,把**吹得像气球似的。我要是有那么大的胸脯,都不好意思上街。”
“别说得那难听,诬赖好人。”
“是说到心坎上了,你那德行。你说,就你这德行还挺害羞的,见了女孩就脸红,见面也不好整呀。”
“你帮我想个办法,去掉这毛病。”
“看你对我这么好,我要是不意思意思,心里真有点过不去,你听好。”
“快告诉我。”
“今天晚上,你呀!什么都别穿,三点全露,无所谓地围着女生楼跑上三圈,就好了。”
“去你的。”
“江枫,江枫,你每天起五更爬半夜地往图书馆赶,你累不累?”蛊惑狼冲着要出门的江枫喊道。
江枫没有理会蛊惑狼的嘲笑,照例到阅览室看书。快十点了,于是他走过排排书架,准备将书放回原位。弯腰间,从书架的空档看见了一位女孩。薄薄的轻衫下,透出醒目的乳突。他根本无法移开自己的目光,盯了多久,都不知道。江枫从来没有这般盯人。过去就是怀有恶意,也没这久。对面的女孩似乎一点也没察觉,出人意料地弯下腰,一对丰满**和优美的乳沟让江枫一览无余。那对戴着胸罩的**仿佛调皮的女孩故意拉下墨镜,从镜框上瞟着你。突然,有人猛拍了一下江枫,吓得他将准备插进书架上的书,失手摔到地上。
“我盯你好久了,干啥呀?蹶起屁股,挺难受的。”一位同班同学开着玩笑。
“没什么。”江枫敷衍了一个句,
“看什么呀?”
“我没看什么。”
“看的什么书?这神秘,莫不是这本《**的故事》。”他小声嘀咕道。
“我要走了”
“慌啥。”
江枫回桌子,收拾完文具,一口气跑到大厅,才收住脚,匀了匀呼吸,双手舒服地插进裤袋,终于恢复了若无其事的神态,看了一会儿宣传板,就走出了大厅。
“喂!”有人在喊。
“喂!”是个女孩在喊。江枫四处寻找.这时,从高高的台阶侧面冒出一位女孩,冲着他又喊了一声:“喂!”仿佛失火一样的大叫一声。这一喊吓得江枫魂飞魄散。薄薄的轻衫、醒目的乳突、刚刚偷窥的女孩豁然出现在他面前。她要干什么?找我算帐吗?江枫脸皮死了一般。
“能帮我一下吗?我的车锁坏了,打不开。”女孩指指不远处的一辆自行车。
“我、我…”
“不愿意?”
“我试试。”江枫终于清醒进来,跑近自行车。用力拧了拧车锁,没有动静。“看来得找块砖头,试一试。”
“只要打开就行.”
“怕车锁要毁了。”
“毁就毁,不然今晚我回不了家。”
江枫跑到附近的草丛,找来一块砖头,换到左手,右手拧钥匙,左手用力砸车栓,两下车锁就给砸开了。再试了试车锁,居然没坏。直到这个时,他的心情才平静下来。
“你说贱不贱,就是欠揍。”
“谢谢你。”女孩递来一块白色的手帕。
“不用,不用,手赃死了。”
“还不是为了我,擦吧,没关系。”
“好。”江枫擦了擦。有几分钟两人都挺尴尬的。江枫偷偷地瞧了一眼,发现她是一个美丽的女孩,最醒目不仅仅在胸前,还有一双扑闪的大眼睛,她身上有一股香喷喷的,面包房的味道。他莫明地问了一句,好像不是自己的声音:“我可以送你一程吗?”
“没问题,走吧。”
一路上,女孩推着自行车,笑容像甜蜜的吻一样挂在嘴边。
“我希望在你眼中,不是可怜的卡桑德拉。”江枫说道。
“卡桑德拉是谁?”
“古希腊神话中,太阳神阿波罗的情人。太阳神因为爱她,赐予她预言的能力。后来,卡桑德拉拒绝了太阳神的爱,太阳神恼羞成怒,让她的每一句预言都无人相信。虽然未来证实了预言的伟大。”
“我相信你,否则我们就不会走到一起。”
“你不是本校的?”江枫问道。
“不是,今年我才高考。”
江枫本想问她在阅览室里看什么书,但转念一想,如果女孩追问他怎么知道,她去过阅览室?他不知如何回答。想一想那恶心的一幕,他突然变得一声不吭了。
“就到这里吧。”女孩停住了脚步。
“好吧。”
她跨上单车,向坡顶骑去,消失在淡淡的夜色中。高坡上的一丝新月,仿佛奶奶头顶的一丝白发。不知还要多久才是农历八月十五,团圆的日子。她像一只小鸟飞走了。周围空寂无人,女孩姓氏名谁,他都来不及打听,但愿她别像一只鸟飞得无影无踪。回到寝室,听到台湾歌星凤飞飞正在唱:
自从哪天遇见你
生活比花还美丽
流连飘香牡丹吐丝
我要向你诉钟情
但愿情意随那飘香
装进你的心
自从哪天遇见你
生活比糖还甜蜜……
第二天夜晚,江枫开始贪婪地希望与女孩重逢。在阅览室坐了一夜,没有遇见昨天的女孩。
第三天黄昏,他跑到大道边去等,依然一无所获。每当看见一个美丽的女孩从身边走过时,前天的女孩在他的心中就变得更加美丽。回忆起她的音容笑貌,让他为之陶醉。
又到周末,想起她身上有一股香喷喷的,面包房的味道,他干脆找遍了学校周围所有的面包房,还是一无所获。
一天又一天晒干菜,永远是等待,绝望的期待。他苦恼极了,跑去看电影解闷。从电影院出来,心情也不见好。猛然抬头,看见高中的一位女同学,正是高中期间心仪的女孩,她现在纺织学院上学。可惜高中谁还敢谈恋爱,功课都做不完。她手里拎着一个竹篮,篮中有一个小宠物,他没看清是死是活。他只顾打量女孩。女孩说道:
“你怎么这样?”
“什么样?”
“蓬头垢面,像个鲁滨逊。”
他不知如何回答,就分手了。
在回校的路上,下起大雨,风中的小树像汽车的刮雨器,左右刷着雨水。雨中,他不断地回忆那句振聋发聩的话,“你怎么这样。”一个念头涌上心来,也许这几天等待的女孩早就看见了我,只是因为自己可怕的容貌吓跑了她。我死定了,再也见不到她了。
路边的广告钟停在八点四十分,江枫似乎想起什么,对,《孤星血泪》中郝薇香小姐问匹普:“我手扪着的是什么?”匹普答道:“你的心”。郝薇香小姐慢慢说道:“碎啦!”。他整个耳中都回响着两个声音:“你怎么这样”“碎啦。”振聋发聩,声声不息。
江枫淋了这场雨,发烧在床上躺了几天,终于放弃了无望的寻觅,也许女孩有意躲着他,怕是今生都难重逢。又要回到从前,一潭死水,富营养化的池溏,像糖浆一样一动不动,粘乎乎,臭哄哄。
喻方看见江枫整天愁眉苦脸,失去往日的欢笑,就问蛊惑狼:“他怎么了?”蛊惑狼摇摇头,带着惋惜的眼光看着江枫说道“他倒大霉了,单相思,这时的心情你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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