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韦开还在喝酒。
虽然醉过,但总会清醒,对于想借酒来麻醉自己的人来说,这恐怕是最大的悲哀了。
因为无论你醉得多么厉害,等到酒醒的时候,你才发现痛苦不但没有减轻,反而更强烈。
但除了喝酒,他实在不知道应该做什么。
他喝得很慢,一个人自斟自饮。现在,他不能再醉,他的头脑必须保持清醒和冷静。
他知道,此时此刻,风云帮上上下下都做好了全部准备,厉兵秣马,蓄势待发,只等一声令下。
但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才下命令,是不是等到秋羽裳和雁心月死讯传来的时候?
他的心口又开始隐隐作痛,他缓缓为自己斟满一杯酒。
柯一梦踩着落叶轻轻走了进来。他走得很轻,生怕踩碎了韦开喝酒的雅兴。
他的心情也很沉重,他知道,他带来的消息,或许会让韦开连酒都喝不下去。
他的脚步虽然很轻,但韦开还是听到了。“有消息吗?”他问。
“可惜,最好的机会已经过去,现在我们再没有任何办法阻止他们到洛阳了。”
韦开眉头一蹙,放下手中的酒杯,“为什么,他们已经到了吗?”
“没有,但秋羽裳几乎已完全康复,她恢复的速度之快,完全出乎我们的意料。”
“她的病好了。”韦开眉头舒展了一些。
“完全好了。”
“这样也好。”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这应该是一个好消息。”
“好消息?”
韦开的心情似乎很愉快,“她的病一好,以她的性格和雁心月的尴尬身份,不用我们费心,他们很快就会公开了。”
柯一梦摇了摇头,长长叹了口气。
“我太了解她了,我相信她现在一定已经离开了雁心月。”韦开继续说。
“那只是你以为,事实上情形已经变了。”
“变了?”
“他们不但前嫌尽释,更重要的是,现在雁心月在秋羽裳心中的位置,只怕……”
“只怕什么?”
“只怕已没有任何人能够取代了。”
韦开脸上像是被人狠狠扇了一记耳光,连眼角都抽动起来,几乎是暴喝起来:“不可能!她心里绝不会有雁心月的位置,他们是仇人,不共戴天的仇人。”
柯一梦吃惊地看着韦开。
韦开也发觉自己失态,忍不住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但酒刚喝进去,又险些呛出来。这陈年的美酒不知怎么竟变得说不出的酸涩。
看着韦开的狼狈和困窘,柯一梦没有说话,他发现韦开眼中仿佛燃烧着火焰——妒火。
嫉妒本就最容易烧昏人的头脑。
他的脸色阴沉得可怕,手中的杯子几乎都被捏碎了。
柯一梦叹了口气,他知道,越自信的人自尊心就越经不起打击。他轻轻拍了韦开的肩膀,似乎是想安慰他,“事已至此,稍安勿燥,我会想法子解决的。”他顿了顿,“我们顾忌雁心月,不过,诸葛擎天只怕比我们更不希望他们多活一天。”
韦开还是没有说话,也不知道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柯一梦的面色也很沉重,“大丈夫应以大业为重,得得失失就不要再放在心上,如果你再做错事,帮主绝不会再原谅你。”
“我知道。”
“我走了,你最好打点精神,前面随时都会有消息传过来,养兵千日,就用在一时。”
韦开点了点头,一句话也不想再说。
柯一梦缓缓走了出去,眼中忧虑之色更浓。
“雁心月在秋羽裳心中的位置,只怕已没有任何人可以取代!”
这句话,像一条毒蛇在啃噬着韦开的心,他的咽喉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扼住,连呼吸都很困难。
一种强烈的嫉妒和羞辱令他不堪忍受,他的心越来越烦躁,似就要爆裂开来。
一直以来他不断告诫和劝慰自己,在男人一生中,女人永远只是些美丽的点缀,而男人的生命应该更辉煌、更灿烂,才不失其本质。
或许这些都是些借口和理由,真正能让他心安理得地看着这个曾经令他梦萦牵的女人走向死亡的原因,是因为他知道,他已经得到了,就算她万劫不复,但她的心也只永远属于他一个人。
但现在,上天竟跟他开了一个恶意的玩笑,他不但放弃了她的人,甚至连她的心也失去了。
她不再会为他而痛苦,而这个从心里取代了他的人,竟然会是雁心月,就算是死,他们也会死在一起。
他本来应该觉得解脱,至少不用再觉得内疚。他岂非早就知道,他和她之间绝不会有结果,她一定要死,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
他拼命让自己不要再想,但秋羽裳孤单的身影和雁心月冷嘲的目光,不断在他眼前晃动,他整个脑海都被这一个念头充斥着,容不下任何东西。
就在他觉得头都快暴裂开来的时候,林祖儿走了进来。
她好像刚刚哭过,眼圈还红红的。
她轻轻走到韦开面前,说:“我知道你现在有多痛苦,而我也很痛苦,”她顿了顿,突然笑了,笑容凄凉而苦涩,“上天对人其实很公平,它让我们痛苦,就是在惩罚我们。”
“惩罚?”韦开面上没有任何表情。
“不错,惩罚。到了今天,我才终于明白你们在做什么。”
韦开的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声音。
“我一直担心你会真的喜欢上她,其实我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你早就知道,在你们的计划里,她是必须牺牲的。”
韦开的神情更黯然,“是柯一梦告诉你的?”
林祖儿没有回答,冷冷说:“你们没有证据,却又想堂而皇之地战胜刈鹿帮,搏得整个江湖的尊敬和赞誉,一统武林,所以,秋羽裳就是你们的垫脚石。”她的声音颤抖起来,“你帮她,就是送着她去死,只要诸葛擎天杀了她,就等于不打自招,你们就可以明正言顺地为她报仇,为正气山庄雪案,你们不择手段达到了目的,还搏得一个最好的名声。”
“你们真了不起!”
“不要再说了。”韦开的声音阴沉得可怕。
林祖儿鄙夷地看着他,“你怕我说,如果我没有揭穿你的真面目,你是不是会亲眼看着她死?就算她死了,也不明不白,还要对你感恩戴德。”
韦开脸色苍白起来,呼吸也变得急促,“她不明白,不是更好吗?”
“你真够仁慈,你也怕她伤心?还是想让自己心安一点?”
韦开避开她讥诮的目光,“无论为什么都好,现在说这些都没有意义了。”
林祖儿的目光尖锐得像把锥子,盯着他,“我只想知道,等你们一切都成功了,你想要的一切都得到了的时候,真的会心安理得吗?”
韦开无言。沉默了很久,他才说:“你不应该知道这些的,这些都是男人的事。”
“我也不想知道,可总有一天所有的事我都会知道,她死了,永远都不会再痛苦,但我却要一天天活下去,面对着你,面对着这一切活着。”
“是不是你也觉得我们很卑鄙,很龌龊,跟我们这么卑鄙的人生活在一起,是一种痛苦?”
林祖儿的眼泪流了下来,她的心本是天真无邪的,她眼里的世界光明而欣然,她最尊敬的父亲和最深爱的男人,怎么会和这些卑鄙无耻、欺世盗名的事连在一起,她怎么能够接受这种残酷的事实?
她本只是想了解韦开的痛苦,但现在,更深的痛苦却烙在她的心里。
她心中的神祗倒塌了,她为他们忏悔,为他们耻辱。
等不到她的回答,韦开眼中的痛苦之色更浓。他忍不住位住她的手,但她的手好冷,冷得可怕。
韦开的心更冷。
在这个时候,他多希望能得到林祖儿的理解和支持,哪怕是一句关怀的问候,也能令他迷惘、罪恶的心得到一丝宽恕。
但林祖儿的眼泪却落在他的手上,他绝望了——连林祖儿都不能原谅他,更何况是秋羽裳。
秋羽裳的心里,又怎么还会留着他的位置?
林祖儿的呜咽变成低低的抽泣,她把手从韦开手里抽回来,因为他的手也冷得可怕。
这双手上是不是有看不见的血迹?
她不敢想,她心里还有一个更可怕的问题,她也不敢问。她看得出他的痛苦,他觉得痛苦,是不是因为他是真的爱上了秋羽裳?
她不想承认这个事实,但远还有比这更可怕的事实——如果他真的爱她,她死了,他岂非会痛苦一生一世?林祖儿的眼泪断线般落了下来,要让她看着他一生一世的痛苦,她宁可自己马上就死了。
她不想问,却又不能不问:“你是不是真的爱她?”
韦开的心颤抖了一下,没有回答。
“你不想她死,是吗?”
韦开依旧沉默,指尖却微微颤抖。
“如果她活着,你能不能把她彻彻底底忘掉,我们还能像从前一样,开开心心,无忧无虑?”
韦开还是没有回答。
林祖儿眼中闪过一丝光彩,像是突然看到了希望,“韦开,快,你快去阻止她,只要她活着,能不能战胜刈鹿帮,能不能杀诸葛擎天都不重要。”
“不可能,无论任何人都绝不能让她放弃复仇。”
“那么你去帮她,我答应过让你帮她,有雁心月,再加上你,绝对能杀死诸葛擎天。”
韦开痛苦地摇头,“祖儿,不要再说了,你知道这绝对不可能,秋羽裳一定要死,我们等了十年,就是等这一个机会。”
“说到底,你还是放不下功名利禄,放不下一世虚名。”她的心在滴血,“我也好,秋羽裳也好,都只是小小的女人,在你眼里算得了什么?”林祖儿脸色苍白,眼中光芒慢慢熄灭,变成一片死灰。
“雄据天下,号令群雄,唯我一生大志,如果这件事成功,我至少可以少付出二十年的努力,事到如今,我还能放弃吗?”
林祖儿冷笑:“你连自己喜欢的女人都放弃了,纵然给你整个天下,你又真的开心吗?”
“要想成大业,本就要牺牲很多东西,何况是儿女私情。”
“那么有一天,会不会连我也牺牲了?”林祖儿的眼中带着讥讽。
“当然不会,”韦开轻轻拉住她的手,“我永远都不会伤害你。”
“我怎么敢相信你!现在有我,你可以得到风云帮,扬名天下,也许等到有一天,连我和我爹都变成了你的绊脚石。”
韦开叹了口气,“你想的太多了,没有师父,哪里会有韦开今日,我绝不会做出对不起你和师父的事。“
林祖儿甩开他的手,“不要再说了,怎么你都有道理,你想当大英雄、大侠客,你就自己去做,以后,就算你再痛苦、再孤独,我也不会再同情你、可怜你。”
她一步步退了出去,全身都在颤抖,“我居然会爱上你这种无情无义的人,连我自己也觉得我活该。”
韦开重重地坐在椅子上,觉得说不出的疲倦。
然后,就看见林笑风缓缓走进来。他立刻又站了起来,恭恭敬敬地说:“师父!”
林笑风的神情很沉重,缓缓地说:“听说事情进展得很不顺利?”
“是,有一点阻碍。”韦开额角沁出了汗。
林笑风缓缓踱了几步,“刚才祖儿跟你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这些事我不想让她知道的。”
林笑风的语气缓了缓,“我没有责怪你,只是不希望你因为她而分心。”
韦开垂首:“我明白。”
林笑风长叹一声,“女人的眼里,永远看不清楚男人的世界,她们不是男人,所以,永远也不明白男人需要什么。”他顿了顿,目光严厉而又慈详地看着韦开,“但是你自己应该知道,你需要的是什么。”
“我知道。”
“我今天的一切,以后都是你的,你今天所做的一切,也是为了成就将来的大业。”林笑风叹了口气,不无感慨地说:“我没有你那么好的运气,白手起家,惨淡经营,到了现在这个年岁,也就只有这一点作为了,这一生都难有大成。但你不同,你还年轻,只要把握好机会,迟早一天,就算称帝拜相,亦非难事。”
韦开黯淡的眼中也发出了光彩。
林笑风爱惜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最好振作起来,你很聪明,你应该知道,你和秋羽裳之间的感情,只会毁掉你自己。”
“可是,祖儿她不原谅我们这种作法。”
“这只是暂时的,这种感觉不会太持久,只要你对她好,她很快就会忘记。”他盯着韦开,“她本来是没有痛苦的,这件事对她没有任何伤害,她的痛苦完全是因为你,而你的痛苦,根本就是个错误。”
他的语气不容置否:“是错误,就要立刻改正。”
“我会改,这种状况,不会再维持下去。”韦开长长吐了口气,说。
林笑风眼里露出笑意,“你准备一下,三天之后,就是你和祖儿的成婚大典。”
“成婚?”
“祖儿的婚事,一向都让我挂虑,早一点安排,我也早一天可以放心。”
韦开点了点头,没有说话。林笑风的意思,他当然明白。
和林祖儿成了亲,无疑就是给他下了一剂定心丸,让他安安心心看着秋羽裳死。
江山美人他转眼都已拥有,区区一个秋羽裳算得了什么?
他的心底却又开始莫名地刺痛起来。
但他不能拒绝,也不想拒绝——他本就一直在期待这一天。
“不过,在成亲之前,还有一件事要你去做。”
“什么事?”
“去见一个人。”
“什么人”
“秋羽裳。”林笑风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韦开全身几乎僵硬,“见她做什么?”
“只有你有办法,让雁心月永远离开她。”
韦开全身冰冷,如坠冰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雁心月的剑法实在很可怕,如果他和秋羽裳联手,不惜同归于尽,诸葛擎天必死无疑,那我们十年的心血就落了个功败垂成。”
“可我去又有什么用?她不会再相信我,她早已对我恨之入骨了。”
“无论用什么法子,一定要做到。”林笑风犀利的目光直盯着他,“除了你,还能有第二个人吗?”
韦开一肚子苦水,却不敢置否。
“只要你把它当作一件必须完成的任务,就没有做不到的,这件事的利害关系,我不说,你也知道。”
韦开深深吸了口气,“师父请放心,无论如何,我绝对不会让雁心月破坏这最后一步。”
林笑风终于笑了,“好,很好,记住,三天之内,一定要赶回来。”
十一月初一,壬午。
岁破,诸事不宜。
今天是这段日子以来难得见到的好天气,晴空万里,艳阳高照。
苍茫的群山在阳光的照耀下变得有了生气,山林间回荡着婉转的鸟啼声。
秋羽裳的心情也显得特别好。
她从小屋里走了出来,站在初升的阳光下,阳光灿烂得有些炫目,却在她苍白的脸上镀上一层绚丽的光华。经历了太多苦难和折磨之后,她居然也学会了放松,完完全全放开自己,去享受一瞬间的平静。
或许,人就是这样慢慢成长的,但这种成长付出的是何等艰辛的代价。
雁心月静静地看着她,漆黑深邃的眸子里透着浓浓的暖意。
他一向都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感情,甚至从不轻易让它流露出来。
但现在,这种感情却流露无遗,连他瘦削的脸上分明的棱角都有显得柔和起来。
阳光更温暖,风中却吹过来一阵寒意。
雁心月微微皱了皱眉,然后,就看见两个人。
一个鹤发羽衣的老者跚跚而行,后面是一个中年人手捧一琴,神情那肃然,紧随其后。
秋羽裳苍白的脸变得更苍白,手不由自主握紧了流星剑的剑柄。
剑在鞘中,却嗡嗡作响,似要夺鞘而出。
据说每一柄宝剑都有灵气,它是不是在悼念它昔日的主人?还是它主人的魂魄已经全部凝聚在剑中?
老者缓缓走到小屋前的草地,颌首垂眉,盘膝而坐。
中年人恭恭敬敬地将琴置于老者身前,“琴老,请!”
老者神情肃穆,缓缓地说:“卓兄,请!”
两人的神情都虔诚以至,彼此也都心照不宣,默然成契。
秋羽裳握剑的手已现出青筯,雁心月有力的手却握住了她的手,她回过头,就看见他坚定的目光,“交给我。”
“我要替慕容飞杀了他。”她倔强地说。
“我知道,但他也是我的朋友。”他的语气也同样坚定。他不容她再说话,大步走了出去。
秋羽裳的双眼不由又湿润——他们既已生死与共,本就不必分彼此。
她知道,只要他还有一口气,他都会替她担下一切。
老者双手轻轻一拂,琴声骤起。
卓不凡昂然而立,冷冷看着雁心月,目光中似有几分讥诮,又似有几分钦佩。
没有人怀疑,雁心月绝对是个值得任何人尊敬的对手,也是最可怕的对手。
真正的高手,不尊重对方就是不尊重自己。
雁心月手中握着剑,一柄平凡但又神奇的剑。
他的身子如标枪般挺直,全身每一寸肌肉都蕴势待发。
卓不凡突然笑了,“雁心月,你知道吗,你是我平生最想一战的对手。”
“多谢。”
“听说你中了毒?”
“是。”
“可惜,可惜,不能与你公平一战。”
“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你失望。”
卓不凡缓缓点了点头,“好,很好。”他眼中突然精光暴射,“今日,我就要打破你不败剑神的神话!”
琴声也在这时一转,杀气立现,卓不凡双掌推出,掌风所过之处,一片风沙走石,气势犹如排山倒海,石破天惊。这一掌,无疑已倾尽全力,高手相争,本就绝对不能给对方留一点生机。
雁心月不退不避,迎了上去,电光火石的一瞬间,他手中剑已击出。
剑作龙吟,剑光如电,鲜血迸现!
琴声骤停,万籁寂静,老者仰天长叹,黯然无语。
卓不凡的咽喉已被长剑洞穿,他的眼睛死死瞪着雁心月,似乎至死也不相信雁心月的剑竟能突破他的掌力。
再精密的武功也有漏洞,再强劲的掌力也有空隙,但机会都只是稍纵即逝,不是每一个人都把握得住。
雁心月就是雁心月,他这个人本身就是个神话。
不倒的神话!
老者缓缓起身,捧起地上的琴,走到卓不凡身边,将琴轻轻放下,叹息着:“知音去矣,老朽终生不再抚琴。”
“前辈要效伯牙与钟子期?”
“千古难觅一知音,知音已故,此生抚琴,还有何趣?”
“敢问前辈何方高人?”
“老朽本是山间闲云野鹤,一生唯痴于琴,幸得诸葛帮主厚爱,掌管太微堂。”
雁心月心中一凛,刈鹿帮六大执事堂权贯江湖,而太微堂位居其首,统领六堂,想不到太微堂堂主居然竟是眼前这样一位无名老人。
“那前辈除了深谙琴道,相信也是一位武林高手。”
“你错了。”老者摇了摇头,“老朽一向以为杀人是不需要武功的,古人云:运筹于帷幄,决胜于千里。”
“此乃兵法之道。”
“用武就是用兵,用兵即是用武,同一理也。”
雁心月讥诮地笑了笑,“前辈真不愧是前辈高人,杀人何需自己动手。”
老者仿佛听不出他的言外之意,淡淡说:“而且没有武功的人,通常可以活得久一点,武功越高的人往往死得越早,老朽今年七十二,苟且还想再活几年。”
“想不到一个人活得越长就越怕死。”
“千古艰难唯一死,越聪明的人,就越不想死。”
“可惜造化弄人,无论谁终究都逃不过一死。”
老者看着卓不凡逐渐僵硬的尸体,黯然神伤,“这也是天意,都是我的错,我低估了你,不该让他出击。”
“再聪明的人也会做错事。何况,你们既然来了,还有别的路可走吗?”
老者长叹一声,“知音已去,徒留无益。”他叹息着,转身欲行。
“前辈就这样走了?”
“不走如何?相信你也不至于为难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朽吧。”
“当然不会,我只是还有一事相托。”
“什么事?”
“刈鹿帮连太微堂都已亲出,相信已不剩几个人了,请前辈转告诸葛擎天,他最好自己引颈受死,不要再累及无辜。”
老者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秋羽裳,缓缓说:“该死的迟早都会死,该了的终究要了,一切皆是天意。”说完,他长袖飘飘,飘然而去。
(https://www.tbxsvv.cc/html/35/35960/9480236.html)
1秒记住官术网网:www.tbxsw.com.tbxsvv.cc.tbxsvv.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