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人在某个阶段是需要一個朋友的,于是在我20歲那年,師傅給了我一包奇怪的粉末,然後我要做的就是不停的去尋找,去尋找一个可以信赖,同生共死的朋友。
这是一座不错的坟,土很厚,是从北边寺庙运来的香土,墓碑折断了,名字已经辨认不出,我在门口坐了很久,从坟的侧面刨开一个缺口,爬了进去。
骨骼很不错,他过去一定是个很好的战士,我抚摩着他,贪婪的嗅着从他骨头里散发出的酸味,仇恨的味道,仇恨给了他强大的力量,我需要的,战胜一切的力量,我用符纸点燃了他,从今天开始,咱们就生死一处了。
回家的时候师傅已经被人杀死了,她的银蛇插在胸口,把她钉在了西堂的墙上,我把银蛇拔下的时候血涌了出来,弯弯的剑身在血色中颤抖,发着血红的光,那天以后我成了一个杀手,我有一个骷髅和一把银蛇,我很满足。
你相信嗎,我可以闻出怨恨的味道,酸的,帶一點點腥味,我有时候可以闻到它们从人和尸体身上散发出来,点点的溶解到空气里,空气就凝重起来,人们在凝重的空气里互相砍杀,我缩在他们无法看到的角落里,桌子下边,或者房梁上,树丛里,咬着手指,陶醉在酸酸的味道里。
有一年他给我带来一坛酒,这坛酒很奇怪,喝多的感觉就象一只猫被人掐住脖子,窒息的喘不到气,那天晚上我们喝光了那坛酒,第二天早上我醒来时他已经死了,脖子软软的垂在胸口,我的身上布满了他的尿液和带着血丝的口水,从那天开始我忘记了很多事,没关系,杀手用不着记得太多,我只要记得三个人就可以了,一个是我要杀的,一个是骷髅要杀的,还有银蛇要杀的,杀了他们,我就自由了,在这之前,我需要不停的杀下去。
有的人杀人用刀,有的人用斧头,有的人用身体,有的人用时间,我喜欢用毒,很干净,没有血腥味,我的银蛇很怕脏,骷髅也懒懒的不愿动,于是我就找个隐蔽的角落,把毒下在他们身上,看着他们愤怒,慢慢的虚弱,接近死亡,痛苦不堪,身体散发着酸酸的味道,我象很久以前一样缩在他们找不到的角落里,咬着手指,陶醉在他们的哭喊和叫骂中,不可自拔。
那天我杀了一个人,我象往常一样毒死了他,他在太阳光下大声的骂,让我和出来和他决一死战,等到他只能喘气的时候我走出来坐在他的身边看他咽气,他眼睛睁得很大,太阳在瞳孔里刺着我的眼睛,让我不敢直视,我诅咒你,他吐最后一口气时血喷了出来,你会被影子杀死,你连看他一眼的机会都没有,你……
影子,我不记得江湖上有这么一号人物,但从那天开始我确实被一个人追杀,一个穿黑衣服的人,没有人提醒或警告我,我自己感觉到他的存在,他每时每刻都在盯着我,我喝茶时他躲在茶杯里,我走路时他隐藏在太阳背后,我洗澡时他在窗外,房梁上,水盆里放肆的看着我,没有人知道他是谁,甚至没有人见过他,所有人,包括目标和雇主可能都在交易结束前被他杀掉了,他才是真正的杀手!
可是他最近好象很出名,每个人都在说他,客店里,茶馆里,水井旁边,人们煞有既事的谈论他,每次我接近的时候他们便一起住了嘴,互相看着,象一群不会叫的鸭子,等到我离开很远就又看见他们交头接耳,他们有事瞒着我,我不止一次想偷听他们在说些什么,终于有一次我从窗下潜了过去,屋子里瞎子在和小宇争吵,摸模糊湖的,我听到了两个字,影子,很清楚,确实是影子,他们说的是影子。
这时候我看见了他,他在月光达不到的角落里,用一双发亮的眼睛盯着我,我杀过很多人,见过各种各样的眼神,愤怒的,冷酷的,痛苦的,但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一双眼睛,如此美丽而又如此的冰冷,没有丝毫感情,我和他对视了很久,把符抛了出去。
那天以后我决定离开这个地方,因为我杀不了他,没有人能杀得了他,甚至根本不会有人看见他,符发出去的瞬间我就知道不会打中,他消失在了月光的死角,无影无踪,就好象根本没有存在过一样。
我知道离开以后就再也回不来了,因为我会很快的忘记这里,就象忘记杀的一个人或者吃过的一个鸡蛋,很快忘记,而且永远也不会再记起来。
离开之前我去了找到骷髅的那座坟,依然破败和颓唐,缺口已经长满了杂草,我像上次一样在坟头坐了很久,终于蜷起身体躺了进去,土很厚,是香土,很温暖,四周充满了我喜欢的酸酸腥腥的味道,安静的近乎冷寂,如果我死的时候有这样一座坟就好了,可以让我自由的咬着手指发呆或者歌唱哭泣思考……至少,可以让我不再寒冷。
我决定向北走,那边应该会有一座沙漠,太阳在红色的飞沙中疯狂的炙烤大地,夜晚却象女神一样美丽的冻结血液,每个人都有两种人格,明亮的和阴冷的,我以前好象对一个人形容过这种美丽,那个人后来消失了,他如果活着的话一定是在那片沙漠,我需要找到他,然后杀了他,仅有的记忆提醒我,我是多么需要一种自由,唯一的解脱!
影子仍然盯着我,戏弄我,却并不杀死我,我感觉到他的存在却又无能为力,没有人能杀死影子,但他终究会杀掉我的,没有猎手会放过猎物,他会尽情的跟着我,玩弄我,看着我痛苦,然后在无聊以后杀了我,我现在所等待的只是死亡----孤独,万年的沉寂和不变的寒冷!
我对于前两条倒没有任何的不适,我惟独惧怕寒冷,我的师傅也一样,这是生活在温暖地方人的弊病,所以我火葬了他,这场火耗尽了我们的整座房子和过去,空气里异样的充满了松香和火舔食**的气味,引来无数的蛇聚在周围,尸油点点的扑到火焰上,漾开奇妙的兰色火花,透过火光一切都扭曲了起来,一个扭曲的世界和一个扭曲的我,似乎很配,我把最后的一片木头投进火里,把影子扭曲的留在了南方……
我唯一的收获就是得到了那把银蛇,这是我很久以来的梦想,有人跟我说过女孩子还是拿银蛇最好看,高贵的弧线,不沾血的锋刃和镶满白玉的剑柄,像你一样娇艳,说到这里他亲了我一下,总有一天我能给你的,这时我就低下头来摆弄衣角,红着脸,从心底忍不住的笑出来,那个时候我是多么美丽啊,可是后来他消失了,于是我就只好自己努力的去弄一把了,师傅答应我出师后把它送给我,条件是我去杀一个人,当作出师的谢礼,我到底没能知道那个人是谁,从我师傅被钉在墙上的那一刹那他就已经死了,跟着她一起长眠在了火焰里,我对这些并不是很感兴趣,我关心的只是那把银蛇,我用了很多年才拿起它,又用了很多年锻炼它,我能清楚的感觉他的每个突起,凹槽和纹理,它象骷髅一样融入我的生命,不可割舍。
盟重是很荒凉的,到处是荒漠和骸骨,常年吹着北风,但是这里应该会有一座城,我能感觉到,在更北的地方,那里有我熟悉的味道,很浓重很清晰,酸的仇恨,腥的梦想,纠纠缠缠的交织在一起,指引着我向着那个方向一直走下去。
这世界上有两种人最可怕,一种人满身的伤疤,每一道伤疤都几乎要了他的性命,另一种人没有半点伤痕,通体像美玉一样纯洁无暇,我面前的就是这两种人,很多,稀稀散散的围在火堆前喝酒,不时的传来欢笑声和悠扬的笛声,沙漠不是一个安全的地方,我经常在路边看见被猎鹰啄食的新鲜的尸体,一具一具的,一排一排的,一堆一堆的,象整齐的面带子一样排列在沙漠太阳的火光下,干枯着,直到被风沙湮没。
所以说这是一群很奇怪的人,应该是说没有人可以如此大胆的,哪怕对方是你最好的朋友或者爱人,他们也可能在你脱了衣服以后从背后扎穿你,或者是在低头的瞬间砍掉你的脑袋,又或者是在心满意足以后割断你的喉管,吸你的血,沙漠是很疯狂的地方,他们可能会为了一口水,一点金币,甚至是仅仅是因为看见而杀死对方,可是在沙漠的中间,这群人毫无顾忌的在火堆边饮酒作乐,肆无忌弹的脱掉衣服向别人炫耀自己身上的伤疤,谁都会觉得是一件很奇怪的事,因为谁能活到今天都不是件很容易的事。
这是一个宿命的村子,如果你杀了人,结果被人追杀,或者是扔尸体时穿帮结果被通缉,又或者是无聊的旅行,追求武功的极致,你早晚都会来到这里的,我说过了,这是一个宿命的村子,只要你杀了人,你终究都会来到这里的,用另一种话说,这里是地狱,我们都是魔鬼,而这里的一切,就是地狱的一切,我们在地狱里寻找快乐,疯狂但也很现实,不是吗?
火光映照他的脸,真实而且美丽,我有很久没有这么仔细的看一个人的脸了,我更注意的是他们的衣服,头盔,首饰和手里的武器,他确实是个很好看的男人,棱角分明的轮廓,淡淡的胡碴和大漠里特有的凛冽,我闻到他眼神中**的气息,像食人花藤一样紧紧的缠绕住我,我看了他很久,终于抓住了他伸在我面前的手。
我们在黑暗中疯狂的渴求对方,你一定很怕冷,他在我耳边轻轻的说到,用骆驼皮的毯子裹起我,抚摩着我身上最柔嫩的肌肤,我感觉到他粗糙的指纹摩擦着因寒冷而形成的小小的突起,让我过于的兴奋,以至于蜷起身体,在羞耻与渴望中等待下一轮的冲击,把我带到颠峰再狠狠的丢下来,那种发自心底的寒冷让我疯狂的寻找温暖,任何一点温暖,在太阳,在火堆旁,或者是别人,任何人的身体早晨我穿戴整齐,拉开帐篷上的帘子,让血红色的阳光透过带着沙砾的风照近来,这是一个好天气,应该可以走更多的路,我尽情的伸了一个懒腰,一边回忆自己的来处一边寻找风吹来的方向,走过那堆已经熄灭的篝火旁边时我忽然觉得似乎是忘了点什么,于是折回来,走进帐篷,轻快的割开他的喉管,然后离开村子,慢慢隐入清晨温暖的风沙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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