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每当太阳慢慢的坠向大河的那一边时,部落中最老的人们就会说,火长着一张和那血红色天空一样的脸。
每当大雷雨横扫过河岸两侧的丛林,雪亮的闪电劈开浓厚的黑暗时,部落中最老的人们就会回忆起,火就是在那一片电闪雷鸣中来到人间的。
我的确从未见过火,连部落里最老的人也没有。关于火,祖辈们口耳相传的描述变得越来越模糊、朦胧。
有时,说不上是什么时候,可能是黄昏,可能是深夜,也可能是在澎湃地暴雨之中,我静静地坐着,忽然会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真奇怪,我似乎看见了火。他站在那里,看着我,也和我一样一个人。他向我挥着手,好像在召唤我,可正当我要站起身时,他忽然又会消失不见了,只剩下一片漆黑和冰冷的世界。
火,火是什么?
火真是人吗?那么他是谁?他为什么要来到这里?他是怎么到达这里的?他又为什么走了?他去那里了?他——是否还活着?如果他死了呢?
要么他不是人?那么它是神?还是动物?还是树,石头?或是像大河?像太阳?
只有一点可以肯定,他在的时候,一切都比现在要光明;他在的时候,一切都比现在要光明温暖。
而我,哈,就是熄灭了火的罪人的后代。
暴雨卷着闪电和雷鸣,毫无征兆的倾泻在这片荒漠的原野上。
我缩在山洞的角落里,注视着首领和他的族人们在村中虔诚的祈祷着。
然而,狂怒的神似乎依然不愿让他的火乘着闪电回归这个无望的村落。
他驱使着风,一阵狂奔就越过了平原,奔向了大河的那边。一切又很快恢复了原有的安详和平静。
一次又一次,失望的灵魂们在潮湿的空气里静静的矗立,眼巴巴地看着希望在电闪雷鸣中瓦解,化作灰蒙蒙的雨滴,渗入灰蒙蒙的,永远没有希望的土地中去。
然后我便等待,族人们的诅咒潮水般将我淹没。
罪人。
恶魔。
好像这一切真的是我造成的一样。
可我只是一个没人要的小男孩,缩在山洞的角落里,悄悄流着委屈的眼泪。
灰蒙蒙的天空在山洞外的远处旋转,我宁可那是黑暗,永恒的黑暗,向死亡一样把我带走,带到大河的那边,带到没有罪人的世界。
“没事的”我听见蹇走到我身边,“会习惯的。”
不,我永远也不会习惯——谁会习惯呢?
但我学会了一样东西——忍耐。
就像大河,还在一样静静的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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