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三天，在娅拿第一次看见活着的文明之后第三天，她进入了老桑哥的私人记录间。
“我已经看过你这三天来的记录了。”老桑哥说话时依然在奋笔疾书，仿佛没有注意到学生的到来。
娅拿静静地站着，等着他接下来的评论。
“这是文明的一生。”他说
“我的？”
“不，我的。”他终于停下了笔，摘下鼻梁上厚厚的眼镜。
在他面前的是一部巨大的笔记，厚厚的，仿佛已经书写了很久。老桑哥在刚刚结束的地方折了一个记号，然后合上笔记。
现在，娅拿终于明白，自己看见的文明只是多么为不足道的沧海一粟。因为她的记录只有薄薄的三页，不足老桑哥手中的千分之一。
“你大致已经明白我们的职责了。”桑哥淡淡地说。
“就只是记录吗，导师？”
“不只是记录，亲爱的。”老桑哥把那本厚厚的笔记推到桌子的一侧，“你比你的同学要年轻，但你的心智远远超出他们。所以我提前让你开始了守望。”
“守望？”
“守候并且观望，亲爱的。守望文明的兴衰，守望历史——最真实、不带任何感**彩的历史。”
“我不明白。”
“是这样……”桑哥揉揉混浊的眼睛，重新戴上了那副厚厚的眼镜，看上去比平时还要严肃了许多。
“五千年前，我亲眼目睹了我族的覆亡……你知道，亲眼所见的灾难和书上记载的绝对是不一样的。”
“导师……”
“不，你不用担心，岁月已经教会我如何审视了。”
“……”
“我亲眼看见城市的灭亡，烧成焦炭的孕妇和儿童……”老桑哥靠在宽大的长椅上，目光渐渐在远方涣散起来，仿佛已经重新回到了童年痛苦的回忆中。
“不过那些都不是最让人伤感的，因为我之后看见的就是文明彻底的崩溃……那才是五千年时光中最痛苦和不可接受的。
大灾变，并不是传说中毁灭的本源。只是崩溃的起点，而文明的衰亡是在很早以前就已经注定了的。”
“注定？”她问。
“是注定的，是命运注定的。”老桑哥已经预计到了娅拿的问题，他从容不迫地拾起了手中的粉笔，在写字台上写下了一个简单的公式。
“这是什么？”他问。
“……”娅拿没有回答，因为她深知自己眼前的是什么。
“热力学第二定律，亲爱的。”老桑哥像传说中黑塔里的妖巫一样惨淡地一笑，“就是这样的命运，没有希望。生命的意义就是在漫长的岁月中绝望地等待死亡。文明亦然。”
“导师，我……”
“不，亲爱的。你还年轻，我却老了……继续守望你看见的那个村落，看看它是怎样一步步衰老，然后灭亡。”
“可是，导师，也许我一生都将无法完成您给我的这个任务。”娅拿一边说，一边紧盯着老桑哥桌上厚厚的笔记——那是另一个文明的进程。
“亲爱的，亲爱的……”老桑哥仿佛是在为娅拿的想法感到好笑，“你的那个村子，那些还没开化的野人……他们很快就要死了。”
“您怎么能这么肯定。”
“在这个时候还没有火的文明……最多十五年的时间，亲爱的。这样，你还有十年时间准备你的毕业答辩。”
“……明白了，导师。”尽管感觉有一些残酷，但娅拿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你有二十五年的时间。”老桑哥在她走出房间前补充道，
“以命运之名。”
(https://www.tbxsvv.cc/html/35/35907/9479290.html)
1秒记住官术网网：www.tbxsw.com.tbxsvv.cc.tbxsvv.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