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仿佛站在生和死的界限上，只一步就可以彻底摆脱沉重的生命，他甚至可以嗅到死神阴冷的气息，他距离死是那么近，死又是那么一副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它仿佛在亲热地招呼他，像老朋友一样，而他又是那么地恐惧，简直不敢正视它的笑，他仿佛听到了冥冥中的声音，嘲笑、责骂、哭号、呐喊，他的怯懦的求生本能畏畏缩缩地露出**的脑袋，睁大眼睛，在那里张望着，浑身紧张得像是上满了发条，只等死神临近的时候落荒而逃，此刻，临阵脱逃的勇气又大摇大摆、趾高气扬地踱了回来，大声地呵斥着怯懦，那个**的小脑袋委屈地缩了回去。
李仁紧张地环视着四周，一片寂静，那个胖胖的女人不见了，李仁懊丧地倒在椅子上，他为什么会惧怕死亡呢？死神只不过才仅仅掀开它的神秘面纱的一角，他就已经吓得丢了魂一样，他不敢相信他竟会怕死，的确，如果不是紧紧地抓住了门的把手，他很可能掉下去摔死，但是他应该是不怕死的，令他难以接受的是他一向蔑视的死亡竟会反过来嘲笑他，死神的狰狞的笑声仿佛还留在他的脑海里。当时，他为什么感到害怕呢？
难道死真能吓倒他，真能夺去他的勇气？
苏格拉底在死神的巨齿慢慢地撕咬他的精神和**的时候是那么从容，丝毫没有畏缩，相反的倒以为是一件莫大的幸事，然而他，自以为勇敢的李仁却甘受怯懦、恐惧的折磨，甘受死亡的嘲弄。
死亡曾经想要拥抱他，拥抱他这个蔑视死的人，然而刚刚拉起他的一只手，他却吓得什么似的，“放弃他吧，让他去留恋痛苦的人生吧，让他去时刻感到死亡的威胁吧。”李仁仿佛听到了死神的傲慢声音，他懊悔……难道他不是一个超人吗？超人都是死亡拥抱过、爱抚过的人，所以他们才具有超人的勇敢、超人的力量，因为他们不惧怕包括死的任何痛苦，相反地还要去争取，而他竟然那么惧怕死亡。
“去了这么长时间，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呢？”贾俊红的一句无意识的埋怨，却刺痛了李仁，我为什么不会回来呢，难道死真能探囊取物一般地夺去我的生命吗？对于正直的人来说，我难道不是罪恶的吗？可为什么死亡会放弃我呢？难道不是我使它感到害怕吗？
贾俊红的话竟使李仁有些感激，由此，他为自己曾经表现出的胆怯作了很好的开脱，他马上觉得应该受到嘲笑的不是他，而是生命本身，谁让上帝创造我们时赋予我们求生的本能呢？
电影散场的时候下起了大雨，密密麻麻的人群蚂蚁搬家时的蠕动着、叫着、挤着，滂沱的大雨热烈地拥吻着逃难般的人群，发出振聋发聩的笑声，还时而咧开一嘴锋利的牙，转眼间，世界变成一片白茫茫，分不出天地，看不清万物，贾俊红紧紧依偎着李仁躲在冷饮部里，外面的世界仿佛与他们全不相干，仿佛他们已经离开了地球，到了别的星球，贾俊红把头贴在李仁宽厚的胸膛上，像头驯顺的羊羔，她不再感到害羞，她眨着眼睛，像个天真的小孩，她聆听着李仁胸膛里跳动的青春的生命，一场好大好及时好惬意的大雨，他们的心贴得更紧了，人也仿佛融合到一起，又仿佛徜徉在伊甸园里。此时没有雨声，没有世界，没有过不去的沟沟坎坎，没有考不完的试、做不完的作业、发不完的牢骚、看不完的白眼红眼、想不够的烦事琐事，没有一切，一切都没有，他们仿佛是置身在混沌未开的世界，一条**的毒蛇引诱他们偷食爱情的禁果。
雨停了，天地亮了。
他们像第一次懂得了生命，在大雨中。
夜是漆黑的，没有一颗星星。星星哪里去了？也许是被乌云拥紧了**呢，李仁仿佛真的听到兴奋的喘息和娇憨的呻吟，他的胸膛里像是燃起了一堆篝火，火苗窜窜的，像是要从眼里、嘴里、鼻里、汗毛孔里迸射出来，他的下身一阵阵蠢蠢欲动，他一脚蹬开棉被，从床垫下摸出半盒万宝路，抽出一支点燃，静静地吸着，烟头一明一暗，煞有介事地做着鬼脸，像有生命似的，他扭亮台灯，从抽屉里翻出一本有点儿那个的画报，不错眼珠地盯着性感明星的下身，眼睛看累了，他的心却燃烧起来了，他感到那个肮脏东西正在黏糊糊地分泌着什么，他把手伸进内裤，他的身体兴奋地扭曲着，他的肌肉亢奋地跳动着，随即，他的整个身体都仿佛随着那个东西抽搐了几下，他黯然了，一动不动，他忆起贾俊红鲜红的火一般**的唇，却觉得是两片爬满肉蛆的肥肉，甚至……他开始厌恶了，更加懊恼方才的冲动，一股雨后混合着土味香味腥味臭味的清新恶浊的混合气味爬进了他的鼻孔，他关紧玻璃钢窗，蹑手蹑脚走进厨房，馒头里夹了几片香肠，他感到肚里充实了些，便扔掉了剩余的，他一向不允许自己夜间进食，因为那样会影响一尺九寸的腰围，以及其他与此紧密相连的东西……
难道我爱上她了吗？这多么不可能不应该啊！李仁躺在床上，不停地想着。难道她不是我曾经报复的对象吗？而且……难道我的理智已经不能控制我的感情了吗？这更是不可能不应该的，太恐怖了，一件意外的事情打断了李仁的思绪，他不停地打起嗝来，一声紧似一声，一声响似一声，他被莫名其妙地逗得笑了起来，以致招来母亲的干预，他蒙起头呼呼大睡。
天幕上有了几颗星星，它们揉着惺忪的睡眼，半嗔半恼地望着贪睡的夜，它们该是做了一个不大愉快的梦吧？
“李娜，你还没有回去？”
李仁从教导处领回运动员登记册，一进空荡荡的教室，便发现了低头做作业的李娜。
“你不是也没回去吗？”
“运动会还有十天，你不希望高二二拿总分第一吗？”
“拿不拿第一关我屁事。”李娜撇撇嘴，连弯弯的眉毛也仿佛嘲笑似的动了动。
“你平时不爱说笑，没想到说出话来就这么呛人。”李仁豁达地笑笑。
“我哪像你，一心为了班集体的荣誉。”
“噢，对了，李娜，你平时应该多笑笑，不为别人，也为你自己呀，整天闷闷不乐，有害身体呀！”
“有什么可笑的，我又不是卖笑的。”
“李娜。”李仁把手轻轻地放在她的腿上。
“这是干什么呀，班长。”李娜乜斜着眼，很风骚的样子。
“我们没有共同语言？还是……我不够关心你？”李仁捏了捏李娜丰腴的小手。
李娜没有拒绝，只是定定地看着他，仿佛不大明白李仁话里的意思。
李仁关切的神情里隐约地流露出一抹贪婪，却又是不易觉察的，恐怕也只有李仁才能把两种感情做得如此恰到好处，既让你感激，又令你不安。
“是不是黛玉又发小姐脾气不理你了？”李娜无意似的拂开李仁的手。
“什么黛玉、宝玉的？”
“别装蒜了，你们的事谁不知道。”
“知道什么？我又没和她生孩子。”
李娜格格地笑了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醉了一般。李仁读出了李娜眼里的挑逗和暗示，不失时机地拥紧了那个丰满的**，并把灼烫的唇贴了上去。
“这是学校。”李娜闷闷地。
“我知道。”李仁没有松动，他仿佛一头发情的雄兽，尽情地吻着、摸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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