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十三章风云太行天若有情天亦老
郭笑他们到太行山的时候，已经是大年三十了，这个时候有很多的江湖人士在山下聚集，只是虎视耽耽的。
太行山千金堂里也是龙盘虎踞，绿林七十二寨寨主已经赶到，这徐少强徐杰父子，俱是生性薄凉之人，而且心怀鬼胎，父子俩居然见面也到招呼。丹青子、郭子豪、鲁金阳和丐帮六大长老杨十里、赵百里、林千里、蒙万里、薛少锋、陈铁三、白眉神尼、铁笔穿心杜嵩阳和傅笑红也是座上宾。
郭笑看了看，现在这里还缺东司马司马啸天，否则江湖人送四奇就齐了。他们先向长辈见过礼，然后将少林和华山遭血洗的经过说了下，大家都是唏嘘不已，丹青子和郭子豪更是泪光闪烁。丹青子自从遭逐，后至华山创立华山派，其中辛酸自是不消多言，谁知今日华山遭此劫难，纵然他修为已深也不由心中大恸。那郭子豪却是感怀沈家百年基业毁于一旦，而且子孙遭劫，现在太行风云起，不知道还有多少沈家子弟要葬身他乡。
郭笑看着白眉神尼，那白眉神尼摇摇头，两人仿佛有什么话要说。再看楚湘绫神色自然，丝毫没有破绽，但是在不经意中抽了下嘴角，显示出内心的不安。
丹青子须发皆白，但是脸色红润，他沉声地说道：“鲁帮主，请将孽徒交给老夫。”
鲁金阳捧起葫芦仰头“咕嘟”地喝了口酒，摸摸嘴说道：“你放心，我老叫化绝不会误事的。”他转过头对执法长老杨十里说道：“杨长老，人在什么地方，带上来吧！”
六大长老出去，带了一个瘦小的乞丐进来。这个小乞丐虽然很脏，但是眼睛却是水汪汪的，应该是个俊俏的人物。此人正是在云南出现，自称天狼道长的项莹。她在云南被郭子豪生擒后，被押到丐帮四川分舵经化装成小乞丐，避免有人在半路劫人。郭子豪和四长老到丐帮总舵后，恰逢老叫化鲁金阳回轩辕台，于是两人便到华山请丹青子下山。谁曾料想，华山少林两派便遭大劫，武林各派纠纷骤起而流血不止。
“老道士，这就是你的好徒孙。”鲁金阳指了指项莹说道。
丹青子慢慢地走到项莹的面前，只见项莹的两眼露出恐惧，不由小步后退。丹青子站定，凌空一点项莹麻穴，项莹便如中邪般站立不动，然后又解了她的哑穴。他说道：“莹儿，老夫往日只道你生性刁蛮，但是怎知你竟然侧身邪道，你可知道华山上下尽遭劫难，可叹老夫一生坎坷到老又见孽徒坏我一生基业，如果不将你格毙，如何对得起华山派死去的弟子。”
项莹眼中满是恐惧，她知道师祖生性严谨，虽然往日因为她是女孩子，便甚少受责，但是在大是大非的关头，师祖决不手软。果然丹青子将手按在她头上，项莹不由地闭上眼睛，等待着丹青子的惩罚。
楚湘绫突然出手朝丹青子背后要穴袭击，她的手尚未拍到丹青子，自己已经被点了麻穴。丹青子将手缩回来，朝郭子豪点点头。出手制服楚湘绫的正是郭子豪，他早已经晓得楚湘绫要出手，所以他几乎和楚湘绫是同时出手。
在场的人除了郭笑陆鸿鲁金阳和白眉神尼外，几乎都吓了一跳，怎么都想不通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变故。苏醒更是懵了，他不知道楚湘绫什么地方得罪了丹青子和郭子豪两人。他急着道：“师傅，湘绫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徒儿愿代她受罚。”
郭子豪看了看苏醒，叹了口气说道：“为师知道你生性硬气，决不肯向人低头，而且心胸豁达不记仇，正因为如此，你连怀疑都没有怀疑过这个女人。你知道不知道，太行山风云际会之时正是她和那些邪道一网打尽我们的时刻。”
苏醒吓了一跳，说道：“这，这。”
郭子豪对楚湘绫说道：“你自己说吧！”
楚湘绫咯咯地笑，好久才说道：“要我说什么，是，我只不过是想阻止丹青子老前辈不分好歹就杀人，免得到时候他后悔。”
郭子豪皱了皱眉头，他说道：“老夫虽然是年过花甲，但是还不致于到老眼昏花的地步，起初老夫也不相信，但是见到你出手之后，老夫才知道这是真的。”
楚湘绫本不知道项莹被带到太行山，也不曾料到丹青子会在这儿清理门户，毕竟是舔犊情深，所以心中一急，便顾不得后果。她哪里晓得，丹青子这么做就是要赚她出手，她便不好抵赖。
“我不明白，我只不过是阻止丹青子老前辈一下，师傅你说什么我真的不明白。”楚湘绫笑了笑道，虽然是半老徐娘，这一笑却是颇具风韵，也难怪她当年招蜂引蝶，声名狼藉。
“一个女人，不守妇道尚且偷生，但是沦为邪道凶魔，就自取其祸。”郭子豪沉着脸说道，“人说一夜夫妻百日恩，你怎么忍心利用你丈夫的生死来达到你不可告人的目的。”
“我不守妇道，我沦为邪道凶魔，你不要以为自己在武林中享有隆誉，是人人对你忍让的前辈高人，就可以乱扣帽子。”楚湘绫突然泪眼婆娑，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苏醒在一旁突然跪下，说道：“师傅，徒儿身为一寨之主，请您老人家看在徒儿的份上就放了她吧！从此以后徒儿与她形同陌路，致于她和谁有染，徒儿也不想追究。”
郭子豪摇了摇头，叹息道：“你叫老夫怎向天下英雄交代，唉！”
丹青子此刻看了看项莹，也不多言语，他凌空朝项莹的丹田一点，项莹便全身犹如遭电击，一身内功被废掉，便与常人无二样。项莹以为自己小命难保，大喊：“娘！”人便呜咽起来。这一声叫，无疑就是证实郭子豪他们所说非虚，苏醒一颤，脸色黯然。
郭子豪说道：“你起来吧！为师自有主张。”随后向傅笑红施了个眼色，傅笑红领会得，他将苏醒扶起来。郭子豪依丹青子的葫芦，想出手废楚湘绫的内力。
突然门外传来冷叱：“住手，你这个糟老头。”众人俱朝门外看去，原来是楚娉婷和徐杰刚到，她朝徐杰说道：“你是不是很喜欢我。”徐杰只是点点头。“那好，你就替我杀了那个糟老头。”她不知道眼前这个糟老头就是太师傅郭子豪，苏醒早已经心灰意冷，等他反应过来已经迟了一步。
徐杰虽然眼瞎，但是他自小闻过楚湘绫身上的香气，早已经相当清楚楚湘绫处在何处，只见他跃身而起，准确无比地拍向郭子豪。郭子豪看他气势相当的凌厉，知道眼前这个瞎眼的年轻人功力相当的厉害，他也运功拍出，待两人接实后，徐杰被震弹出去，郭子豪也后退了一步。
苏醒喊道：“婷儿，你给我住手，还不向太师傅磕头。”
楚娉婷傻楞了一下，说道：“太师傅！那他为什么向娘出手。”她忘记了向徐杰喊停，那徐杰重新扑上去，双手化爪，犹如苍鹰搏兔般直取郭子豪。郭笑第一次没有出手，但见徐杰又出手，他在半路杀出，袖中软剑早就拦腰砍下，剑气凌厉。徐杰只好大袖一拂，堪堪拂歪了郭笑的剑，才逃过了这一劫。幸好郭笑没有取徐杰的性命，否则徐杰纵然功力深厚，不防有人突袭也要受伤。
楚娉婷喊道：“住手。”她对与沈家有瓜葛的一概不理，来到苏醒眼前，问道：“爹，这是怎么回事啊！你不知道那是娘吗！娘到底得罪了太师傅什么。”
“你不要问了，你求太师傅放你娘走吧！”苏醒说完后，叹息又摇头。
楚娉婷朝郭子豪跪道：“太师傅，我不知道我娘得罪您什么，您老人家就看在爹的份上，放了我娘吧！”郭子豪说道：“老夫自有主张，你先站到一边去。”
“你虽然沦为邪道凶魔，但是老夫也不为难你，你走吧！”郭子豪解了楚湘绫的穴道，楚湘绫面对楚娉婷和苏醒羞愧难当，早已纵身而去。楚湘绫在前面说道：“那是你妹妹，你要救她。”楚娉婷追之不及，只好回来。
苏醒呆坐在那儿，十四虎也无言，只是默默地陪着他坐着。楚娉婷喊道：“爹，娘刚才说什么妹妹的，我都糊涂了。”
郭笑走过去，楚娉婷闪到一边，冷冷地说道：“你干什么。”徐杰耳朵一耸，听得楚娉婷说话，仿佛是有人在骚扰她，一式移形换影身法早到了楚娉婷的身旁，双手一错，拍了出去。郭笑从第一次跟他对手，发现他的内力似乎都在见长，但是招式仿佛欠些火候。他有心想要和徐杰交手，便运功相拒，两人接掌之后，四手双掌自然便胶在一起。
两人比试内功最怕就是有人惊扰，此时如果有高手出手暗算他们，内力走岔，便要走火入魔。徐杰自从学了畅玄经，又得了段沧海一身内力，便以为内功天下无几人可及，当他和郭笑交过一次手后才发觉，原来他的内力还逊郭笑半筹，实际上这是他自估太高。现在第二次交手，不由激起了好胜之心，于是不停地催功。郭笑也不敢稍有马虎，他的玄关已通，内力源源不断。他虽然聪颖，但还是宅心仁厚，就算是徐杰曾经想对楚娉婷图谋不轨，既然楚娉婷都肯原谅，他自然不会插手相逼，所以他始终是和徐杰打成平手。一时间胜负未见，两人汗已涔涔，头顶一团雾气。但是旁观者大都是一流高手，早已经看出两人内力惊人，尤其是郭子豪脸上笑意盎然，他知道郭笑的内力，放眼天下已经是无人能及。
“你们住手吧！别在这里添乱了。”楚娉婷大喊道，她实在是心烦。
徐杰对楚娉婷是言听计从，郭笑见他有意撤功，自然也收功，两人放开。两人内力孰高孰低已然见分晓，郭笑丝毫没有疲倦之意，徐杰呼吸有些紊乱，显然是郭笑略高一筹，徐杰估计只输他半筹，只因为郭笑根本没有和他交手的意思，否则他就不会这么想了。
“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的。”楚娉婷在苏醒面前说道。
苏醒没有说什么，他盯了楚娉婷好久。楚娉婷被他盯得有些莫名其妙，自己也看了自己，怔怔地问道：“爹，爹，你怎么了。”
苏醒叹息了一声，说道：“没什么，你刚回来，先去歇息吧！”
楚娉婷说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娘说的妹妹在什么地方。”
苏醒来到丹青子面前，看了看项莹，然后个丹青子施礼道：“前辈，这本来是华山派清理门户，但是苏某恳请前辈看在苏某的面上，不要伤她的性命。”
丹青子叹息道：“难怪你能统率绿林，好，老夫已经取回她的武功，就不取她的性命。”他朝项莹的头上一拍，项莹感到她丹田一痛，但随即而消。果然丹青子喝道：“孽障，老夫追回你武功，并震断的你足太阳膀胱经，你此生安分做人妻子尚可，如想再习武，势若登天，从此华山派没有你这样的弟子，你走吧！”他解开项莹的麻穴。
项莹眼泪流了下来，她看了一眼苏醒，然后转身慢慢地离开。苏醒转过身，好象一下子就老了十岁，步履蹒跚。
郭笑走到苏醒身边，说道：“大师兄，你先去休息一下吧！”楚娉婷走过来，刚想说什么，郭笑就瞪了她一眼，楚娉婷也瞪了郭笑一眼。苏醒蹒跚地走出千金堂，他发现天上居然下起了鹅毛大雪，大概是上天也有所不忍。苏醒喃喃说道：“衰兰送客咸阳道，天若有情天亦老。”当年逼得他跳黄河自杀尚可忘记，想不到楚湘绫居然要利用他将武林中人一网成擒，怎不教他心寒。
却说千金堂内，楚娉婷冲着郭笑说道：“喂，到底怎么回事。”
“拜托你懂点事好不好，你知道大师兄他生性心胸宽广，还有什么比你娘的丑事更让他伤心。”
“喂！我娘有什么丑事，闭上你的乌鸦嘴。”楚娉婷着急，她从小自尊心强，谁要说她娘有什么不是，她就会打人，现在她见郭笑说她娘的不是，早已经肝火上升，使出浑身解数攻郭笑。
郭笑不慌不忙地应对，他说道：“你先别动手，你不是想知道为什么吗？”
“你这个乌鸦嘴，谁知道你想说什么，你们沈家都不是好人。”楚娉婷一付蛮不讲礼的样子。
郭笑双手乱舞，仿佛是被攻得手忙脚乱，但招招取穴，不出三招楚娉婷早已经被郭笑捏住了曲池穴，全身酸软，哪里还能动弹半分。
徐杰大概又想出手，郭笑知道他想干什么，于是说道：“你最好别插手，这是教训她不分长幼尊卑，刁蛮任性。”
郭笑说道：“你对郭笑有成见没有关系，但我告诉你，我郭笑说的句属实，你娘勾结邪道凶魔，确实想利用你爹将天下英雄一网成擒。不光如此，她还有一个女儿，也就是的同胞妹妹你也认识的，正是华山派的项莹。”
楚娉婷挣扎着，泪眼汪汪的，口中喊道：“你胡说，你胡说，你胡说。”郭笑看她情绪激动，便点了她的黑憩穴，楚娉婷昏昏地睡了过去。郭笑将她挪到椅子上，对裘梅雪道：“裘姑娘，请你和雀儿扶着她先去歇息。”裘梅雪点点头，和雀儿一起扶着昏睡的楚娉婷去安排的房间休息。
“看来这次太行正邪对决已经是不可避免的了，丹青道兄对令徒如何处置。”郭子豪对丹青子说道。现在千金堂内所有的人都明白，项辉实际上就是华山叛徒，郭子豪是要丹青子当众宣布将项辉逐出华山。丹青子也明白，他黯然地说道：“华山不幸，项辉身为掌门，勾结邪道凶魔，而且犯下淫人之妻大罪，老夫身为他师傅疏于管教，罪责难逃，老夫要将他逐出华山，日后种种均与华山派毫无瓜葛，并追回他的一身武功。”
丹青子说要追回项辉的武功，但是他知道要追回项辉的武功是何其难，项辉对华山派的武功了如指掌，很难保证他没有私自偷学其它武功。
郭子豪知道丹青子有这样的顾虑，他说道：“丹青道兄无须顾虑太多，我们且去看雪赏梅，今日大雪纷飞，是难得的佳景，道兄请。”
丹青子说道：“请。”
鲁金阳是一帮之主，他生性诙谐，对郭笑青眼有加，现在看他功夫是突飞猛进，早就有些手痒。他喝了口酒，抹了抹嘴说道：“郭兄弟，咱们到外面一趟。”
郭笑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他就跟着鲁金阳出去。天地同一色，全是白色的雪花，大地银装素股的煞是好看的。那鲁金阳突然头下脚上地颠倒过来，郭笑被他搞得莫名其妙，说道：“鲁帮主，你这是干什么。”鲁金阳笑了笑，突然双脚互踢郭笑的胸部，郭笑只好双掌连拍，脚下不停地后退。鲁金阳两手一屈肘，用力一按，整个人“嗖”地弹起来，一个翻转，两脚往郭笑头上踩。郭笑哪里会容得下他踩在自己的头上，往旁边闪出。
鲁金阳未踩中郭笑的头，双掌朝地上拍出，激起地上的积雪，端的是非常好看，人随着掌势又弹上去。他又一个翻转，双掌迅猛无俦地拍向郭笑。郭笑对鲁金阳的这一套功夫感到好奇，双掌迎上，和鲁金阳的双掌接实后，不由地被鲁金阳浑厚的掌力击得后退了几步，鲁金阳也弹了出去。
鲁金阳在空中哈哈大笑，双脚一踹身后一棵高大的松树，人似弹簧般弹向郭笑。郭笑看他又弹了回来，双掌环引推出去。哪知道鲁金阳突然在中途整个人抱成一团，如一个雪球滚向郭笑。这个时候恰恰郭笑出掌，鲁金阳全身一弹伸，双掌按地一弹，整个人凌空头下脚上地弹向郭笑，双脚鞋底刚好和郭笑的双掌接个正好，人又被击出。鲁金阳借掌力双手又按在地上，一个屈肘，弥后人又头下脚上弹了向郭笑。他这一式搏得出来观看他们比武的群雄个个拍手称好，这种功夫实在是武林一绝，也亏得鲁金阳这种诙谐的性格才会施这样的功夫。
郭笑双手化指直点鲁金阳的脚底涌泉穴，鲁金阳哪里会让郭笑轻易得手，他的身体居然可以在半空中弓起来，这样一来他的腿就往后缩了一下，双手抓向郭笑的“足三里”。这“足三里”是人的麻穴之一，如果被鲁金阳抓住，郭笑还不全身酸软，四肢无力。
郭笑双脚踢雪而退，那飞起来的雪准确地飞向鲁金阳的脸。鲁金阳自然不敢懈怠，双手化掌拍在地上，整个人弹了起来，一个转身坐在一棵树上。他捧起大红葫芦，又咕咚咕咚地喝了好几口，大笑说道：“过瘾，过瘾，郭兄弟，咱们再来。”
郭笑也笑道：“鲁帮主，身手真是不凡，咱们以后切磋也不迟。”他来到白眉神尼的边上，小声地说道：“奶奶，您老人家盯住徐杰，这个小子就是想对沈家不利的家伙，不知道怎么会瞎了眼睛，看他的功夫相当不弱，您老人家要小心点。”白眉神尼点点头，表示知道。
“喂！郭兄弟，你在嘀咕什么，再来痛快地打一场吧！”鲁金阳还坐在树上，两手捧着大红葫芦牛饮。
“你想打一场是吧！”郭笑转过头，对傅笑红说道，“三师兄，你都十几年没有出江湖，如果你感到手痒，就找老叫化过过招。”
傅笑红点点头，双脚一蹬，人就象脱弦之箭，射向鲁金阳。鲁金阳象猴子，眼看傅笑红朝他扑过来，一个翻身，绕着树下地。他一喊道：“慢着，慢着。”傅笑红只好硬生生地在中途收手站定，雪花翩翩而下，洒在他的身上。
鲁金阳说道：“喂！你们师兄弟，想跟老叫化轮流过招啊！”
傅笑红笑道：“我看鲁帮主有这么好雅兴，就陪你过几招。”
鲁金阳仰头喝了几口，直到葫芦里没有酒，才摇摇葫芦将它挂回腰间，抹了一下嘴，说道：“好吧！过招。”他双掌朝地上拍去，卷起的积雪朝傅笑红袭去。然后整个人象一鹤冲天，两只脚连踢傅笑红的面门。
傅笑红的功夫不是泛泛之辈，他的轻功在师兄弟中虽然不是最高，但是在江湖中也已经屈指可数的了。只见得他使出“云龙三折”身法，三折之后人已经到了十丈高处，一个翻身，朝鲁金阳攻了下来。鲁金阳知道傅笑红的内力应该不弱，于是闪到一边去，傅笑红的掌力拍在地上，地上积雪朝四周飞出。
傅笑红借掌力一翻身，落地和鲁金阳近身交手。他一招“灵猿献桃”攻向鲁金阳的两肩，两肩不是人身穴位积聚的地方，但是这个部位可上取喉结，下攻**和膻中。鲁金阳哪里敢怠慢，他马步一沉，再一个扭身，右手肘捶向傅笑红的左肋，攻的地方又恰恰是人的软肋处。傅笑红对他的一肘自然要加以防范，左手迅速化掌一按鲁金阳的肘部，人朝后退了出去。
鲁金阳双手一错，化作两条猛龙直奔傅笑红。傅笑红大概也想过过瘾，运功拍了出去，两人俱噔噔后退了三大步，看来两人是内力不相上下。
鲁金阳哈哈笑道：“厉害，果然是名师出高徒，这一掌真的过瘾。”他摘下葫芦，拔出塞子，又将塞子塞回去，叹了一口气，说道：“没有酒了，老叫化的酒虫子又在造反了，这样吧！我老叫化去装酒去了。”话没有说完，人就象猎豹般窜出去老远。
郭笑说道：“外面天气冷，大家还是进去坐，喝点茶水热热身。”群雄便也进去，千金堂里又热闹哄哄的，各忙着和相识的老友叙旧。郭笑见大家都在交谈，趁机拉了拉傅笑红的衣服，两人在大家不注意的时候出去，来到苏醒的厢房。
只见苏醒坐在那里，愁眉不展的。郭笑道：“大师兄，要不要咱们师兄弟三人来喝几杯。”他朝傅笑红支支眼色，自己溜了出去。不一会，只见他右手叠罗汉地托了三坛酒，左手托着盘子，盘子里有花生米、牛肉干、肉脯、两只全鸡。他将盘子稳稳地放在桌子上，又将三坛酒放好一一打开。这三坛酒，每一坛酒都有十几斤，而且都是上等的烈酒。
苏醒坐到桌子边，一拎酒坛子，狂饮了起来，直到饮了几大碗的量才放下酒坛子。他突然哈哈笑道：“我没事，师弟咱们干个痛快。”傅笑红郭笑对看了一下拿起酒坛子和苏醒碰了一下，三人俱引颈虹吸了起来。
就这样在不知不觉中时光流到了晚上。在这个除夕夜，本来是高兴轻松的时刻，但是现在人人都提高了警觉，生怕邪道高手趁着雪夜杀进来。
雪在不停地下，寒风刮着树枝嗖嗖地响。那鹅毛大的雪花，象身材婀娜的舞女，在惊风中翩翩起舞。
在这样一个美丽的风雪夜，却有人难以成眠，此人正是项辉。虽然他生在一个本本实实的人家，但是他从小有一种**，他希望所有的人都臣服于他的脚下。记得六岁那年，有一天隔壁赵大伯的儿子阿牛打了他一巴掌，第二天他就去山上翻来一只毒蝎，溜进去放在阿牛的鞋子里。后来阿牛干完活回家洗了脚，他穿鞋时被蝎子蛰了一口，不出三个时辰就全身毒发身亡。他怕人家怀疑他，还假惺惺地哭了，虽然他年纪小，但是已经很会伪装。
后来丹青子在华山创立华山派，见他甚是机灵，骨骼又好，是个练武的好胚子，于是收了他做掌门徒弟。随着年纪越大，他的野心越来越大，伪装的功夫越来越好，好几次他都想杀了师傅。后来他一想，即使能杀得了师傅，他充其量也只不过是个华山派掌门而已。他就下山游历，涉足江南，远出塞外。
就在远出塞外的时候，他结交了党项贵族骨刺力。这骨刺力是阿拔拉的弟弟，也就是后来西夏国主元昊的叔父，他的野心也不少，准备夺取党项汗位，其时阿拔拉仅是世袭定难军节度使，尚未被封为西平王。项辉善于伪装，他知道太早夺取汗位容易引起党项内乱，而且势力尚未坐大很容易被宋军镇压。所以他和骨刺力密谋，由他勾结朝中权贵，自己则在江湖中网罗高手，时机一旦成熟，就夺取党项汗位，挥师南下。
现在机会来了，他怂恿庞洪串通大内高手窃取百链镜，引起江湖纷争，这样一来就造成大宋内乱不停，民心骚动。他网罗的高手出手，先控制少林和华山，进一步独霸武林，这样他就可以联合党项大军夺取天下。
但人算不如天算，不久前少林一战全军覆没，华山派又是满门不剩，他可以网罗的高手差不多都是二流人物。他唯一可以利用的只有楚湘绫，可以下毒将来太行山的白道群雄一网成擒。他正在想的时候，听到门外轻轻的敲门声，他不由地问道：“谁。”
只听得门外人说道：“辉哥，是我。”听声音分明是妇人。项辉迅速开门，让她进来，然后看看门外后才关好门。那妇人就是楚湘绫，她从太行山含羞而逃，本来想再在山上藏匿，然后伺机下毒。但是心里惦记项莹的生死，就急着来找项辉。
“你怎么来这里，要是被别人看到就会有麻烦。”项辉皱了皱眉头，他催促道，“你有什么事就快点说。”
楚湘绫着急地说：“你快想办法，莹莹被你师傅废了武功，不知道会不会伤了她。”
项辉抓住楚湘绫的手臂，说道：“什么，莹儿被带到太行，她是不是在寨中！快说。”
“哎哟！你抓得太重了。”楚湘绫喊了一声痛，项辉才意识到自己出手太重了。项辉说道：“既然莹儿被我师傅抓住，那她说什么了没有。”
楚湘绫摇摇头说：“她倒什么也没有说，大概是他们对我们有什么怀疑，所以故意在我面前要清理华山门户，结果我出手救她，反被郭子豪暗算。”
项辉看了看楚湘绫，然后轻轻地将她揽入怀中，在她耳边说道：“这么说，我们的关系也已经揭穿了，这样也好。不过你怎么会逃出来了呢？”
楚湘绫将头偎在项辉的肩头，说道：“是那个苏醒要他师傅放了我的。”
“又是姓郭的，你也累了，就留下歇息吧！”项辉拍楚湘绫的肩，楚湘绫突然眼泪汪汪的，大概是以前偷偷摸摸的，现在突然听光明正大地在一起，怎么不叫她泪流满面。
项辉的眼睛闪过一丝凶狠的光芒，右手突然化指点在楚湘绫的脑户穴，楚湘绫在这一点下，连一哼的机会都没有，她怎么也不会想到，项辉会这样对她。项辉轻轻地推开楚湘绫的尸体，将她放在床上，盖上被子，生怕她要着凉了似的，然后轻轻地合上楚湘绫尚未闭合的双眼。
“不要怪我，二十多年，我好不容易才等到这一天，我的计划快要成功了，我不会让人给破坏掉的，你到下面后我会烧很多东西给你的。”项辉摸了摸楚湘绫的额头，喃喃地说道。
自从十八年前两人初次相见，两人便苟合至今，在这十八年来，楚湘绫自然收敛了以前放荡的日子。项莹是她秘密产下，也就是说她做了十八年项辉的黑市夫人。
也许她一直觉得，偷吃的很有味道，可能是项辉对她充满浪漫感情的缘故。但是她永远也不会想到，她心中的魅力男人会亲手结束自己的生命，而且在她毫无防备的情况下。
他正在抚摩楚湘绫渐冷的脸孔时，突然传来敲门声，他迅速将灯吹熄，将被子拉上盖住楚湘绫露在外面的头。然后才问道：“谁！”
只听得门外人说道：“邪答尔前来打搅。”
项辉一听来人自报姓名叫邪答尔，才点着火折子将油灯点亮，将邪答尔让进。只见这邪答尔，一身白衣，脸上的面巾已摘下，面色黝黑，脸上有短虬。
项辉说道：“请坐，不知道侯爷有什么事。”
这邪答尔说道：“不了，国师，侯爷想知道什么时候办成事。”
项辉说道：“你转告侯爷，在元宵之夜动手，到时候将中原武林一网打尽。侯爷也要在元宵夜动手，否则很容易惊动大宋天子。”
邪答尔抱拳说道：“既然这样我就告辞了，国师请保重，后会有期。”他转身将门打开，消失在茫茫雪夜中。这个时候在离项辉住宿的客栈不远处出现了一个人，他跟踪在离邪答尔百丈处，就这样不远不近地跟着。
其实他就是郭笑，丹青子和郭子豪借口说去赏梅，实际上两人是商量对策，他们知道楚湘绫肯定还在暗处。果然不出所料，楚湘绫在一旁迟迟不肯离开，因为项莹还没有放。这楚湘绫怎么知道，项莹是从后山被送走的，她当然等不到。
待天色稍黑时，郭子豪耳授郭笑跟踪到客栈。他伏在屋檐廊下，雪光反射不到的地方，听着项辉和楚湘绫在房间里说话。那知道后来房间里面没有了声音，只听得项辉叽里咕噜地连说什么也听不清楚。他刚到客栈外，发现有白衣人鬼鬼祟祟地进了客栈，于是他在后面盯着，直到那白衣人说道什么侯爷，他知道这个侯爷和这次百链镜失窃有莫大的干系，才跟着白衣人。
再说项莹被废掉武功后，怎么能禁受得住大雪纷飞的天气，她从后山被十四虎安排送走，一路上渺无人烟，要是如果武功没有废，她怎么会害怕。她骑着马感到越来越冷，茫茫不知去路，如果这样下去她非死不可。她只好策马乱奔，希望找到可以避寒的地方，哪怕是一间破茅屋。
眼见天色不早了，她越来越着急。这个时候她看到前面有两骑骏马，从斜地里出来，再仔细定睛一看。这骏马上的人分明就是纤手、三足先生，她高声地喊道：“纤手，三足先生，你们等一下。”那纤手和三足先生听的有人叫他们，就勒缰朝后看，发现原来是一个小乞丐，似曾相识。
纤手问道：“小兄弟有什么事吗？”
项莹突然尖起喉咙，两人一听，惊道：“天狼道长，噢！项小姐，你不是被郭子豪带到华山去了吗。”
项莹知道说自己武功被废内功尽失的话，有可能会招致杀身之祸，于是她说道：“我三师叔和四师叔放了我，所以化装成乞丐一路赶来找我爹。”
纤手说道：“你两位师叔已经遭到毒手，少林一战我们全军覆没，你知道吗？”
“我已经知道了，在路上我还听得太行山百链镜出现，所以就兼程赶来，你们知道我爹现在什么地方。”项莹问道。
纤手说道：“国师正在前面客栈，我们走吧！”三人策马起程，化了三个时辰才赶到了项辉住的客栈。纤手三足先生不敢打搅项辉，只是指点项莹怎么找。
这时已经是亥时正光景，项莹轻轻地敲门。只听得项辉在房间里问道：“谁。”听上去语气中是相当的不耐烦。
他刚说完，门外先传来一阵呜咽，然后是断断续续传来话：“爹----，爹--。”下面就没有语言了。项辉一听是自己的女儿，赶紧点起油灯，披起外衣来开门。项莹一进门就扑在父亲怀里，一把鼻涕一把泪。
项辉也不问女儿冷不冷饿不饿，先问道：“他们放你回来了，你没有说什么吧！”这项莹平时的所作所为都是项辉操纵，心机虽有，但也不辩项辉所说的，只是一边呜咽着一边点了点头，哪里瞧得出她就是什么天狼道长。
项辉点点头说道：“那就好，那就好，来，莹儿你先见过你娘。”这个时候项莹才注意到楚湘绫躺着，一动也不动。项莹喊道：“娘。”
“莹儿，你真的没有说什么。”项辉背着女儿，眼中凶光毕露，完全失去了往日的慈和。项莹点点头说道：“没有。爹，娘怎么了。”
“莹儿，你就陪你娘睡吧！你从小就没有你娘睡不着，以后你娘都不会离开你了。”他转过身，骈指点在项莹的命门要穴上，他痛苦地闭上眼睛，俗话说：虎毒不食子，现在他杀的正是自己的亲生骨肉，他心里最毒也有些感情。
项莹不料父亲是如此狠毒，来不及再喊娘，眼前一黑，然后就到地府去陪楚湘绫了，她至死都想不到自己的父亲会比鹤顶红银环蛇还要毒三分。
项辉眼泪流了下来，双手握拳，关节被捏得咯咯响。他仰头说道：“今日项某所受他日必定十倍索回，莹儿，你放心，只要爹取得天下，爹就杀十万男女来给你陪葬。”这项辉心是如此狠毒，若是他果真得天下，必定比秦始皇还要残暴百倍。
楚湘绫母女丧命在至亲手中，世人怎能料到，后来江湖中人俱以为两母女远走异疆，却不知道她们早已黄土埋身。
正是：生生死死无伦常，人世怎料几沧桑；
都道天地俱无情，天若有情天亦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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