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530年五月的一天，葡萄牙首都里斯本的红鲸厅酒馆中热闹非凡。酒馆中的十几张桌子都坐满了客人，即便是这样还是有刚进港的水手们一伙伙地蜂拥进来。他们宁愿站在吧台前好让自己干渴的喉咙被朗姆酒滋润，同时用直勾勾的眼神盯着开怀大笑的酒吧女郎们。这里是收听五湖四海八卦新闻的好地方，就算是再懂得守口如瓶道理的老海员都会被一瓶好酒征服，更别提那些天生天生喜欢冒险和吹牛的年轻水手了。总之只要人在酒馆中，各种耸人听闻的新闻和谣言便会自动飞到你的耳孔中去。有心想打探些消息的人只要守着一瓶酒，自然会有殷勤的酒鬼们前来报效；然而那些只是想消遣一下的游客则对那些厚颜无耻的讨酒者报以无奈的白眼。一位身穿黑色斗篷的年轻人本来坐在最偏僻的角落里自斟自饮，可是偏偏很多不识趣的酒客跑来搭话：这些胃口大钱包小的家伙们总是像狗一样的希望能从年轻人那里分一杯羹。
“难道这位小爷没有什么想知道的消息吗？”一位满身污垢的水手挤眉弄眼地又凑了过来碰运气：“我是约翰?法雷尔公爵大人的水手！跑过的地方很多，没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不过这次他的伎俩多少起了点作用，那位年轻人看了看他说道：“是首相利昂?法雷尔的那位公子吧？听说他很有名呢。”
“何止是有名！我的主人简直是大名鼎鼎！在地中海上，不，应该是在大西洋上他的名声比海神波塞东还要响亮！你知道吗？我可是跟着法雷尔船长去过新大陆！在那条热得要命的亚马逊河口和那个西班牙女人一起干掉了“死神”鲁道尔夫的船队，呵呵，那个卡特琳娜可是真正的美人啊……”
“哦，这么说来现在约翰?法雷尔船长也回到里斯本了？”年轻人有些兴奋的问道。
“呵呵，这个……”那水手眼巴巴地瞅着年轻人剩下的多半瓶朗姆酒，年轻人抓起瓶子墩到这家伙面前。这酒鬼迫不及待的灌下去一般之后才打着酒嗝说道：“啊，舒服……不过你是不是想上法雷尔的船？”他贼眉鼠眼的看着年轻人。
年轻人兴冲冲地点头说道：“我想去见识一下！”
那水手哈哈大笑着说道：“可惜你在里斯本是找不到他的——听说他现在在印度洋一带活动。至于我以前曾经是他船上的水手，现在因为思念故乡所以回到了葡萄牙。”
那年轻人大怒，一把攥住水手肮脏的衬衣领口说到：“你在耍我吗？混蛋！”他用的力气之大以至于使得那骗酒的水手直翻白眼。一直在冷眼旁观的酒客们开始在哄笑，后来看到年轻人就要把水手掐死了，就纷纷呼喝起来。一个瘦小的中年葡萄牙海军军官用自己的佩剑剑鞘抽打年轻人的手臂，使得他不由不放开那水手。“为了一瓶酒你要杀人吗？”那军官劝解道：“朋友，我请你喝酒，饶恕那个无赖吧。”年轻人愤恨不已，他忽然用拉丁语说了一句箴言：“杀人者必被人杀；愚人者必被人愚。”随后走出红鲸厅。那军官听他说了这一句后却似乎很惊喜，他掏出几枚银币丢在桌上。随后快步地追了出去。“这位朋友，请等一下。”年轻人冷冰冰地说道：“还有什么事情？”
海军军官先是问道：“你刚才说的是拉丁语吧？”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他做了个手势将对方引到脚僻静的地方然后接着说道：“我刚才听到你打算出海是吧？”年轻人说道：“我不是水手，可我厌倦了陆地上的乏味，想出海历险——再说现在地中海已经太平了，应该很安全。”
军官很诧异地问道：“地中海已经太平了吗？”年轻人说道：“我在旅行的途中听说阿尔及尔的海盗王希尔顿?雷斯被手下的埃克西蒙?何塞杀死了，现在西班牙统治着地中海海盗的老巢。”
“哈哈哈，我的朋友。”军官几乎把眼泪都笑了出来，他拍打着年轻人的肩膀，手劲之大几乎将年轻人打倒在地。“大海上什么事情都会发生，但只有一样出外——海盗是永远不可能不去抢劫的。那个埃克西蒙?何塞虽然作了西班牙委任的阿尔及尔总督，可我绝不相信他会老老实实地坐在城里，不出海兴风作浪的话，他连一天都活不下去——因为他永远都是个海盗！”
“话说回来，我知道一个老牌的船长准备出海，他现在正在秘密的寻找一些有用的人才，想要历险的话，上他的船准没错！”军官快活地搓着手说道，神情好像在谈一个快活的秘密。“不过如果你的拉丁语只会那么几句的话，可能他看不上你。”
年轻人一把将自己的斗篷拉下来，露出一张风尘仆仆的脸来。他伸手将衣服里面的十字架取了出来：“看看。我是梵蒂冈的神学院学生，我可以用拉丁语熟练的布道！我不愿意一辈子做个清心寡欲的教士，所以逃跑了。”
“好极了，你叫什么名字？”军官问道。
“艾维尔·瑞克。”
“如果打算出海的话，就在明天晚上到码头来。在栈桥的尽头，能看到一艘挂白帆的西班牙大帆船，你找船长说自己是黑杰克介绍来的就行了。”
天色蒙蒙亮的时候，海鸥的鸣叫已经开始撕破天空中的寂静。里斯本港附近的海面上开始出现大批的渔船，辛劳的渔夫们驾着小船准备捕捞鲜鱼。就在这时刻，一艘崭新的大船0悄无声息地溜出了海港。
晨风猛烈地灌进船帆，将轮船快速推向外洋水域。这时候睡在统舱里的艾维尔·瑞克被甲板上奔跑的脚步声吵醒，他把盖在身上的肮脏帆布推开，打着哈欠走上甲板。这艘西班牙大帆船的船长正站在前甲板上指挥，他穿着一身崭新的海蓝色制服，把一把长刀和一只手枪斜插在自己缀满了金穗的腰带上。这时候他才看清这艘船的船长的相貌，那是一张刻满了狡诈和凶残的中年人的脸，如果说从把陆地上从罗马的乡间小道到巴黎地下公墓的所有恶棍们聚集在一起，也比不上这张面孔所蕴含邪恶之气的一半；卷曲的红色鬓发和络腮胡须使他像一头随时会发狂的红色狮子，而那双三角眼睛在斜视着人的时候便会散发出冰冷的寒光。
“啊，原来是我的拉丁文教师起床了。”红胡子船长咧开自己布满了黄牙的大嘴一笑，随即威胁地说道：“如果明天你还是等到别人干起活来才起床，我就让你在海里睡到世界末日！”
就这样，艾维尔·瑞克开始了他的水手生涯，航海生涯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愉快和刺激，反倒是每天在晕船、擦甲板中度日的苦难生活。在休息的时候，艾维尔听其他的水手吹牛、聊天，他发现这艘船的船员们几乎都是在里斯本和附近港口临时招募的，每当他想打听这艘名叫“长矛”号的战舰及其船长来历的时候，其他人却顾左右而言他，没人回答过他。他唯一能确定的就是这艘从里斯本启航的船绝对不属于葡萄牙海军。
忽然有一天，当刚擦完甲板的前神学院学生坐在右舷吹风的时候，身后响起了一个雷鸣般的声音：“好小伙子，你干嘛不去桅杆上站六小时？”原来是红胡子船长出现了，他看看发愣的神学院学生，走过去揽着艾维尔·瑞克的肩膀说到：“好了，孩子，我需要你看一样东西……”
平摊在船长室木桌上的地图是描绘在一张有年头的羊皮纸上的，幸好那些字迹经过了常年的保存还依然清晰。艾维尔·瑞克毫不费力的翻译出了那些拉丁文的地名：撒丁岛、哈维瑞尔海峡……他一边紧张地口述着，一边暗自琢磨：当初绘制地图的人一定受过很好的教育，他的书法完全可以替教皇书写诏赦了……
“正是这里！”红胡子船长听着艾维尔?瑞克念出了最后几个岛屿名称之后，兴奋地用手指重重戳在地图的某一点上：“这里就是割喉岛！一百年前的地中海之王巴尔扎克的藏宝岛屿！”他从桌子底下摸出一瓶威士忌来用嘴咬掉瓶塞，对着喉咙狂灌下去一口气就喝掉了半瓶酒。“啊！痛快！”船长把酒瓶塞给艾维尔·瑞克：“喝吧！我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全船的兄弟们，大家找到宝藏后人人有份！你也有份！”随后船长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了出去，随着他的几声喊叫，全船都爆，发出疯子一样的狂喜呐喊：“雷斯王！雷斯王！”
呆坐在床舱里的艾维尔?瑞克的心七上八下狂跳不已，他在心中快速地念叨着：“上帝啊，难道说……”这时候又听见甲板上有人在吆喝：“看左前方，有港口，是休达！”艾维尔?瑞克跑到甲板上，看着远方的海天间隐隐露出了一丝黑线，渐渐地着线条愈加浓烈愈宽广，直到在碧蓝的海水中影影绰绰的显出了大陆的影子。“乌拉！陆地！”他情不自禁的跟着水手们一同大喊起来：“可爱的陆地，我要亲吻你！”他没想到曾经深深为之厌恶的陆地在出海后竟会如此的亲切！
“听着！要保密！我们进港之后谁也不许上岸，免得风声走漏。”红胡子船长站在舰桥上呵斥着手下：“如果谁敢私自溜去喝酒，就会立刻尝到我希尔顿·雷斯的厉害！”艾维尔?瑞克脸色惨白的回过头去，看见红胡子船长正凶狠地怒视着自己。
夜晚的海港寂静无声，只有海浪轻拍“长矛”号船体的声音像摇篮曲一样哄着水手们入睡。艾维尔·瑞克在后半夜的时候，听到了一阵轻微的骚动，随即有人跳落甲板的声音也传到他的耳孔中。他翻个身打算继续睡去，却有人轻拍他的肩膀唤醒他。他朦朦胧胧地跟着那人来到了后甲板上，借着星光他看到那是一个身材不高的男子。当那人一开口说话的时候，艾维尔·瑞克便疯了一样的一把抓住了他：“黑杰克！你这个骗子！你把我骗上了海盗船！”
“当初你又没说要上什么船，为什么说我骗你？”黑杰克笑嘻嘻地摆脱开艾维尔·瑞克的手臂，随后他说道：“我刚等上船，便来看看你过得怎么样，很够义气吧？”
“别说谎话了，海盗如果讲义气的话，除非地中海干涸变成沙漠才行！”随着一声愣愣地声音，红胡子希尔顿·雷斯也出现在甲板上。“你们跟我来！”
在船长室里一座三支蜡烛的烛台正燃烧着，照耀的船长室一片通亮。希尔顿·雷斯坐在椅子上往嘴里灌着威士忌，一张海图铺在桌子上，一把手枪当镇纸压在上面。“黑杰克，在你上船之前有人逃跑了，他还偷走了那张藏宝地图。”红胡子满不在乎地说道，好像在水别人的事情似的。
“啊？”艾维尔·瑞克大吃一惊，他的神情引起了另外两人的嗤笑。黑杰克说道：“艾登·雷斯大爷的船队马上就要赶到了，我从他那里开的时候约定好明天在哈维瑞尔海峡汇合。”
“很好，埃克西蒙·何塞是个极为贪婪的家伙，他一定会上钩。为了独享财宝，他不会通知他的同盟者西班牙海军的。”红胡子用手枪枪管在海图上指指点点，“他一定会死在这里！”
原来数个月前当埃克西蒙·何塞与西班牙海军勾结起来袭击阿尔及尔的时候，雷斯两兄弟分别带领着数艘战舰逃亡。虽然在海战中希尔顿·雷斯的旗舰被打沉，可是他凭借着高超的游泳技术逃出了海雾弥漫的战场。希尔顿·雷斯知道西班牙人和埃克西蒙·何塞在看不到自己的尸体之前是不会放心的，他就一边散布消息说自己已经战死，另一方面派自己的兄弟到去召集那些散布在大海上的零散海盗船队。后来红胡子策划了一个惊人的计划：他知道西班牙海军控制了地中海海盗之后作为同为伊比利亚国家的葡萄牙定会惊慌失措，因为地中海海盗的压力会全部倾泻到它的头上。于是希尔顿?雷斯干脆冒险拜访了葡萄牙海军司令利昂·法雷尔公爵，他在说服了公爵之后与葡萄牙签订了条约，并得到了“长矛”号和一大笔金钱来重整旗鼓。
手下黑杰克为红胡子出了一个主意：利用虚无子有的藏宝图将埃克西蒙·何塞诱出海，然后干掉他，于是倒霉的艾维尔·瑞克便稀里糊涂的被骗上船充当了道具。红胡子在里斯本等地明目张胆的招收水手，很容易便将对方派出的奸细也招上了船，现在隐藏在水手中的埃克西蒙?何塞的暗探终于上钩，希尔顿·雷斯的复仇行动眼看便要实现了。
“为，为什么要告诉我？”豆大的汗珠从艾维尔·瑞克的额头滚落，他的身躯哆嗦着，知道自己只要一言不慎就可能粉身碎骨。
“好了，听着。”红胡子灌了一口酒后把瓶子墩在快吓瘫了的艾维尔·瑞克面前，然后说道：“你迟早要知道的，这条船上的每一个人都需要知道自己该干些什么。我需要一些新的能干活的手下，水手中识字的太少！所以我打算将来有可能的话让你指挥一条船！你需要锻炼，哈哈哈。”红胡子和黑杰克的目光像火焰一样笼罩住艾维尔?瑞克全身，让他像被捆住了一般动弹不得。艾维尔·瑞克艰难的端起了酒瓶说道：“我已经上了船了。”然后大口地灌进嘴里。
当晨雾渐渐散去的时候，一队耀武扬威的海盗船闯进了马德拉维附近的哈维瑞尔海峡。自从西班牙海军收编了阿尔及尔的海盗之后，这帮无恶不作的恶棍们干脆悬挂着西班牙的旗帜在海上横行。埃克西蒙·何塞抛弃了自己的旧船，目前他的旗舰是崭新的威尼斯战舰“阿留申”号，这艘橡木制造的快速战舰外壳包裹着厚厚的铜皮在海面上散发着金光。“阿留申”号是西班牙海军的礼物，能承载300名水手，只可惜舰载火炮的数量比一般的西班牙大帆船少了一些。埃克西蒙?何塞为了追求速度，在船上装备的都是轻加农炮——毕竟他不需要单枪匹马的在海上闯荡。
哈维瑞尔海峡是一个狭窄的水道，如果红胡子有足够的舰队在海峡的出口布置一支重兵的话，那他就可以稳操胜券，但在逐渐消散的晨雾中埋伏的只有“长矛”号。艾登·雷斯和他的海盗船队始终没有出现，他们在直布罗陀海峡被西班牙海军堵住了去路。经过一番恶战之后，艾登·雷斯的舰队被一直赶到了北海。出于对英国皇家海军的畏惧，西班牙人才怏怏离去。“我要一个人干！”红胡子在听到风声之后把心一横，决定蛮干到底。他对着躁动不安的水手们说道：“伙计们，我的那些旧部是不会参与进来的，他们只会眼看着我和那个狗崽子打斗，然后投靠胜利者那一边，呸！海盗是没有义气讲的。”
就这样，当“阿留申”号轻快的步出海峡的时候，它立刻遭到了“长矛”号上总计72门重型加农榴弹炮的齐射。“长矛”号本来是利昂·法雷尔为自己建造的新旗舰，为了击败西班牙人的野心，这艘船便归到了红胡子的名下。那些炮手都是退役的海军人员，他们训练有素的准确发射狠狠地命中了“阿留申”号的前舷和炮位，并且差点将趾高气昂的阿尔及尔总督送上天。幸而有铜皮的保护，“阿留申”号没有被立刻打沉，不过甲板上已是死伤狼藉。埃克西蒙?何塞恼羞成怒，他的左臂被弹片击伤，便用一条毛巾匆匆包扎起来。他看得很清楚，海面上只有一艘敌舰——那是谁无需猜测，于是他嘴里大声吆喝着命令全速冲向袭击者。桅杆上的了望员探身向他喊道：“船长，后面的船没跟上来！”
“让这些混蛋们加快速度！告诉他们如果想脚踏两只船就干掉他们！”埃克西蒙·何塞重重地跺着脚，他拔出指挥刀向着数百米外的“长矛”号虚劈几下：“红胡子，今天我要亲手送你下地狱！”
此刻在“长矛”号的甲板上，希尔顿·雷斯狞笑着看着埃克西蒙·何塞的船逐渐靠近。他身后的十几只船都看到了“长矛”号上悬挂的海盗王旗帜，和红胡子预料的一样，这些两面三刀的家伙们磨磨蹭蹭的拒不上场。艾维尔·瑞克手里紧紧握着一只火枪，他站在前甲板上目不转睛地看着敌舰像一头多足蜈蚣一样喷吐着白烟呼啸而来，蜈蚣吐出的每一口白烟里都有一发炮弹飞过来，有的落在海里溅起冲天的波浪，有的打在自己的船身上爆出一团火光。他身边已经有许多人倒下了，剩下的人仍然很有秩序的装弹、击发。蜈蚣身上的火光越来越密集，可是依然凭着蛮劲直冲过来。希尔顿?雷斯大声吆喝着：“右满舵！跟他兜圈子！”
“长矛”号缓缓地转身，试图躲避直冲过来的敌舰，但是威尼斯战舰的速度是西班牙大帆船的一倍多。眼看着两舰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阿留申”号上的水手们挥舞着砍刀狂呼乱喊，而跺在船舷和甲板阴影处的火枪手们也拼命地开火，不断将红胡子的人击倒。艾维尔?瑞克咬着牙瞄准放了一枪，一个“阿留申”号上的火枪手随即摇晃了几下一头栽进海里。
黑杰克对着艾维尔·瑞克说道：“干得好啊！”
艾维尔·瑞克看着那个被海水吞没的身影说道：“这是我杀的第一个人……”
随着两舰不断地接近，双方的水手不断被火炮和枪弹击中坠海。埃克西蒙?何塞兴奋地喊道：“加把劲！靠舷肉搏我们赢定了！”“阿留申”号的炮弹数次命中了“长矛”号的主桅杆，不过却没能将它打断。正当炮手们继续瞄准的时候，火光一闪，“长矛”号上的数门火炮齐射命中了“阿留申”号的主桅杆，随着惊天动地的爆炸，桅杆轰然折断砸死了不少炮手，“阿留申”号像瘫子一样横卧海上，眼睁睁地看着敌舰从容退到火炮射程之外。埃克西蒙·何塞惊恐地回首张望——后面一艘友舰都没有，他们都聚集在海峡出口处观望。
“该死的，快来救我啊！红胡子只有一艘船！你们都瞎了吗？”埃克西蒙·何塞疯狂地用刀劈砍着甲板，抬头喊道：“了望员，给他们发信号！”
退到安全海域的“长矛”号调转船头，集中火力轰击“阿留申”号。随着一团团火光在“阿留申”号上爆炸，铜皮也没法保护它的船身不被炸裂。十分钟后，“阿留申”号开始向右舷倾斜，水手们忙着跳海逃生。阿尔及尔的总督疯狂地喊着：“畜牲！你们竟然不来救我！”
一名水手跑过来抓着他的胳膊说道：“船长，弃船吧，快来不及了！”埃克西蒙·何塞咧嘴怪笑着说道：“弃船？哈哈哈，哈哈哈。”他用通红的眼睛看着那水手说道：“好兄弟，你还愿意追随我吗？”那水手一边看着海面上挣扎的人们一边随口说到：“是的，船长。”却忽然觉得胸口一痛，他看见埃克西蒙?何塞用刀刺进了自己的胸膛，随即瘫软在甲板上。
“既然如此，你就和我一起下地狱吧。”埃克西蒙?何塞狂笑着喊道：“红胡子，没有一个海盗是善终的，我在你要去的地方等着你！”
片刻之后，“阿留申”号上的火药库被引爆，随着一阵猛烈的爆炸，整艘船变成了岁暮块散落在海面上。希尔顿·雷斯抓着一只酒瓶狂饮，在喝光后将瓶子掷进海里。“再见了，总督大人。”他哈哈大笑着命令道：“给那些卑鄙小人发信号，说红胡子欢迎他们加入雷斯舰队！”说完他扭头看到艾维尔?瑞克跪在一名垂死的重伤员头前祈祷着，黑杰克正在一旁冷眼旁观。
“我的神父，你忘了海盗是不需要上帝宽恕的吗？”海盗王冷冷地说道。他看见艾维尔?瑞克茫然地站起身来说道：“他死了。”随后这位初次上阵的年轻人环顾着四周的茫茫大海说道：“真的有割喉岛存在吗？”
这时候桅杆上的了望员报告说：“雷斯王，那些船都回答说他们发誓效忠于你，马上就开过来参加你的舰队。”希尔顿·雷斯顿了一下说道：“这大海是我们的家；是我们的坟地；是我们的农场；大海就是我们的割喉岛！”
艾维尔·瑞克走到船舷边向下望去，深邃的幽蓝海水就像无底的深渊，他觉得自己早晚会被吞噬。他把十字架从脖项上取下，丢进了大海里。而远远的海面上，那些换了旗号的海盗船正在飞快的开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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