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靠在窗口,想象中她的笑脸,很像以前的我,对这个世界充满好奇与激情。
只是现在,为何我的心,却一直安静的沉睡着?为何别人的笑脸与悲伤,激不起我情绪上的波动?
不由的,我回忆起那个寒冷的季节……
那年我高一,那年我不懂什么叫作失去,什么叫作遗憾。
走在回家路上,想象着元旦的三天假期,笑得很甜,又有三天可玩了,放学后,早早的借了几本小说,又准备躲进自己的世界继续着只属于我一人的精彩。
有着假期的日子,连天气都是那么的温暖,一路笑着走回家。
回到家中,奶奶依旧躺在床上,一年了,她的病情一点都没有好转,但说话都很清楚,除了行动不便,其它一切都好。
拿着书飞快的跑到奶奶的床前,告诉着奶奶自己可以休息三天喽,心情好好,奶奶也笑得很开心,为我。
其实未放假之前,自己都想好了,先玩了一天,然后陪奶奶。
于是,下午我就出去玩了会,回家后,又跑到奶奶那,奶奶现在好消瘦,每次看着,总有份淡淡的心酸,只是,未曾想到人会。。
看到我,奶奶笑着对我:我想吃点梨。
我赶紧削了一个梨,切碎了,喂着奶奶,看着自己能够满足奶奶的愿意,自己真的很开心,也许施真的比得要快乐吧。
就这样,坐在奶奶身边,看着小说,然后一直到晚上吃饭,这时姑姑来到了我的家里,买了些水果和饼干,我把这些拿到奶奶房间,奶奶是喜欢吃桃酥饼的吧,于是,我拿了几块给她,她默默的吃着,吃了几口就没再吃,对我说:我吃不下,你吃吧。
我说:我吃了饭,吃不下。
奶奶就没再说什么,只是说着:我好冷,帮我拿床被子来,好吗?
拿完并帮奶奶盖完之后,我没有陪奶奶,而是上楼去看小说去了,忘了一个老人一人躺在楼下,而听着楼上嘻笑吃饭的寂寞。
看到八点多,隐约听到阵阵哭声,像唱歌一样,我莫名的跑下楼,只看到姑姑趴在奶奶身上哭着,而望着奶奶消瘦的身躯,她那深陷下去的眼睛已经紧闭着,呼吸的时候只听得到出气声,听不到呼气声。
傻傻的站在那,那刻间,我不懂这个世界怎么了,不懂得这一切说明什么。
只是心里好痛好痛,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了那叫作“心疼”的情绪。
那样静静的坐在床边,伴随着姑姑的哭声,一动一静,感觉自己心被抽空。
十多分钟后,出外借车的爸爸回家,把奶奶搬着上车,我静静的跟着,不知道他们在做些什么。
看着车惭惭的开向老家,而不是医院,我似乎知道了什么,却又不敢确定着。
十多分钟后,车开起了乡下的老家,搬着闭着双眼,却依旧有着微弱呼吸的奶奶,我感觉到阵阵寒意,原来今天,是如此的冷。
奶奶很快搬到了以前住过几十年的床上,眼睛从未睁开,嘴巴微张,依旧是呼气多,出气少,姑姑一直在旁边哭着,我以后自己不会哭,只是看着奶奶那毫无生气的脸,自己的鼻子阵阵发酸,泪一颗一颗,一滴一滴的顺着脸颊划落,只是,我没有发出声音,记得有人说过:有泪无声,谓之泣。我就是这种吧。
无视于他们发出的哭声,我上前握着奶奶惭惭冰冷的手,手很枯,只有骨头的质感,盯着奶奶微张的嘴,任泪划落,心里默默的说着:奶奶,你的孙子在你身边,自以为你最痛爱的孙子在你身边,你感觉到吗?快点醒来好吗?我再也不出去玩了,我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照顾你,好吗?求你快醒来好吗
在心里一直这样的说着,好想在奶奶耳边说着,可是我又内向着,不希望满屋的人嘲笑着我的幼稚。
姑姑却在这时说了话,杰,你去地上跪着,给奶奶烧“钱”,送奶奶。。
我多么不甘心放开奶奶枯瘦冰冷的手呵,那时觉得,似乎握着,奶奶就会醒来过,依旧笑着对我说:jj,这些饼干,你吃吗?
可我终究放开了,慢慢的,静静的,一点点从她的手中抽离,然后跪着,也许是地心引力的作用,自己的泪一直未曾停止,一滴滴落在冰冷的地上,然后烧着黄纸,边烧边望着奶奶,静静,安详,却又毫无知觉的身躯。
我问着身旁的爸爸,为什么不把奶奶送去医院?
问了爸爸当时的神情,依稀觉得他没有说话。
就这样一直烧着,直到妈妈到处联系着堂哥,堂姐,姐,弟,妹,九点多,奶奶呼气的时候越来越弱,弱得就像我烧黄纸的火,风一吹,就仿佛倾刻就要熄灭。
不一会,奶奶终于停止了一切声音,我的心仿佛被抽空一直,所有的思维都在那一瞬间停止,没有我,没有奶奶,没有生,没有死,仿佛电影般看着姑姑把一枚戒指放到奶奶依旧微张的嘴里,听着她说:妈,你去吧,这个给你用。
到时很想做一件事,一把掌甩在姑姑的脸上,只是我太过软弱,如果自己没有跪在地上,不就可以继续握在奶奶的手吗?即使唤不醒奶奶,但至少可以温暖她的手。
看着奶奶被几个人搬到早就准备,派上用场的棺材,我有种要笑的冲动,那刻,我好恨,恨为什么不把奶奶送到医院,恨为什么不让我握住奶奶的手,为什么不让我静静的和奶奶说话,恨为什么要把戒指放到奶奶的嘴里,可我只是静静的站着,一直静静的,沉默的,站着。
直到奶奶被搬进了棺材,在盖棺的那一刻,我的心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似的,终于醒悟,奶奶去了,奶奶永远的离开了,只要盖棺,就再也见不到奶奶慈祥的微笑,再也没有那个在放学之前,一个乡下老人站在校门前,接受着调皮的学生鄙视的眼光,而等到自己的孙子来到面前时,眼睛一亮,伸出手相牵时,手中却多了一张揉皱的一块钱;再也没有在叔叔家吃饭,自己扒开白饭一看,下面全装进肉的人;再也没有小学时候教着自己从一数到一百,而之后被自己嘲笑她数不到一百之后数字的人;再也没有自己小时掉了几块钱,从自己老旧的青布衫里掏出捡破烂卖的钱送到自己手中的那个人;再也没有那个不止一次自己去乡下的叔叔家,对自己反复说着:jj,跟你爸妈说带我回去,我想回去了,在这住久了。。
一切都再没有了,这个人,已经随着一副棺木的一盖,而永远的闭上了眼,任何恩怨,都与这个世界无关。
自己的泪再次流下,原来,眼泪是那样的烫,那样的潮湿……
无魂的过了一晚,第二天,是奶奶下葬的日子,佩服着爸妈,长辈们准备得”充分“,似乎早就做好了这一切的准备。真的好佩服,好佩服,好佩服……
自己目光呆滞的撑到中午,是请乡下的亲戚吃饭的时候,亲戚们有些都哭了,沉默的坐在吃饭的桌上,然后看着脸上带着泪痕,却一碗碗添着饭,笑着抢着喂好饭给自己儿女吃的人这群人,终于懂了。谁是谁的谁?谁真正为谁伤悲?别人悲痛欲绝的悲伤,对局外人而言,也只是虚伪的应承与同情。
默默的吃了几口,一粒一粒的,听着挂着泪痕笑着吃饭的亲戚说:jj,快吃饭吧,饭都要凉了。
我于是用力的咬着咬着,忘了咬的是什么,只是感到满嘴的苦涩。
回顾着四周再看不到半张悲伤的脸,自己突然真的很好笑,心里说着:奶奶,你甘心吗?这样的世界,这样的人群,也许你会的,如果我是你,我会毫无眷恋。
饭后,未再开口说任何话,一路看着抬棺的人送奶奶上山。
奶奶就葬在爷爷的身边,希望两人有个伴吧,奶奶,如果人死后有另一个世界,真心的希望你幸福,希望早去了十多年的爷爷,好好的照顾你。
数月后:再次听到家人谈起奶奶,是在一次和姑姑吃饭的时候,自己听着妈妈对姑姑说,奶奶那次去世,还好亲孙子辈里,jj在身边送。妈妈说声,脸上一脸自豪。
我的心一颤,鼻子一阵发酸,就这样突然的放下饭碗,跑到了奶奶的房间,庆幸,我没有吐……
就在奶奶房间,还听到家人的声音:jj是怎么了?
而我只是听着,就那样呆在因害怕奶奶带有病毒而一起烧去了奶奶睡床的空房,许久许久……
那以后,再次听到他们再笑着谈起奶奶的生前,再次听着失去与拥有,再次听到爱情的悲欢离合,我学会了微笑!
不再问爸爸是为何什么不送奶奶去医院的原因,不再问前一秒悲伤的人为何下一秒可以笑得那么开心的吃饭的原因,不再问满屋人等一个老人停止呼吸的心情,不再问谈起生命中曾扮演重要角色却最终永远逝去而能微笑的原因。
世界开始陌生,而我却对自己太过熟悉,所以,我屈服,屈服命运的强大,屈服永恒的强大。
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弱者呵。
笑过,明了。
只是,亲爱的奶奶,那个曾经在你临去前,握住你的手,在心里默默说着:‘上天,如果让奶奶醒来继续活一年,我愿拿十年,二十年,三十年生命去交换‘的小男孩,你在那片天空,可曾记得?
叹口气,我摇摇头,甩开那些记忆,不想让泪模糊自己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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